“锦堂,有话不直说这可不像你了。”我作势要去掐他因为有些怄气,而微嘟起来的脸颊。
他挥开我的手,笑了笑,只是笑的有些不自然,“打完这场仗,你会进宫去当皇后吗?”
“不会。”我毫不犹豫的道。
“真的不会?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呀,你这个官迷真的不想去坐?”锦堂有些欢喜却又不太确定的追问道。
“高处不胜寒呐,我怕冷,还是呆在父母、家人身边,大家在一块儿暖和。”
“可是,你和雷丰瑜之间……”他支支吾吾的道。
“锦堂。”我深情款款的看着他,“你们两个共侍一夫,你觉得怎么样?”
锦堂一个直拳捣过来,正中我眼眶。
“哎哟,”我捂着金星乱冒的眼睛,哀号道:“锦堂,下回别打眼睛行吗,我明天还要带兵呢,顶着个乌眼青多丢人呐。”
第六十七章
黄河边,一根巨大的黑色烟柱,滚滚升腾着直冲天际,在天空中形成了一大片黑色的云,遮天蔽日。
烟柱前有一方石台,这是当地人每年祭祀河神,唱神戏的台子,此时台子之下数万兵甲面对台子整齐排列,台上站着身着鎏金铜
甲,脸覆青铜面具的将军,他身前摆着一架巨大的红皮鼓。
他对台下第一排的一个体型硕大,肚皮溜圆的将领一指,那人立刻带领着手下亲兵冲到河岸边,用长矛将停靠在那里的数百条大
大小小的船只,尽数击沉。
众将士中一片哗然,这时战鼓咚咚的响起,速度不快却很快压制住了场中的嘈杂,将军又拿出一个喇叭状的铜管罩在口唇上,大
声说道:“今桥梁已毁,船只尽没,前有追兵后无退路,若不能歼灭敌人则我身后的黄河泥沙中就将是咱们最终的长眠之地,”
他的声音通过那奇形怪状的铜管,竟显得十分嘹亮且充满威严,数万人听得清清楚楚,一时却无人回应。
将军又道:“数日前周老将军托梦于我,今日必降寒雨,助我军一臂之力,我们就来借周将军英灵之助创造了一个奇迹,一个步
兵对骑兵以少胜多的奇迹,这个奇迹将让我们永驻史册,每个人都成为当之无愧的民族英雄。”
这时一骑黑马奔至台前,马上黑甲将领翻身下马,单膝着地行了个军礼,“末将雷丰瑜谨遵将军号令。”
带人去沉船的那个大肚子将军也回到台前行军礼道:“末将绿胡子谨遵将军号令。”
“末将谨遵号令。”
“末将谨遵号令。”
此时远处隐隐听闻风雷一般隆隆的马蹄声,“报,敌军以至十里外。”
将军向敌军来处一指,他将右手高举过头顶,“打倒敌人,带着一身荣耀我们一起回家。杀。”
“杀。”雷丰瑜大喊一声,带领五千御林军,纵马向前。
“杀。”绿胡子指挥者京城少爷兵,推动着一人多高的鹿角栅栏向前推进。
远远的天边那里,首先是成千上万的蝙蝠兵,铺天盖地而来。
就在这个时候,奇迹真的发生了,阴沉沉的天空上,突然开始飘下了夹杂雪粒的冰雨。
戎狄兵的滑翔翼被雨水打湿,迅速结成了冰,骤然增加的重量,使他们无力再飞,噼里啪啦的从空中掉了下来。
冲在最前面的雷丰瑜仰天大笑道:“哈哈,果然天佑我天语,天佑我将军,杀呀。”挥剑向前奔去。
带领着铁骑随蝙蝠兵之后赶到的拓跋秋源,看了看天空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大叫道:“咱们的蝙蝠兵派不上用场了,可敌人的龙
火弹和火弩一样不能用了,冲啊,真刀真枪的和他们干。”
短兵相接的一场厮杀就这样开始了。
我站在高处,远远的看着雷丰瑜带着五千御林军骑兵象一支箭头一样冲入敌军骑兵阵中,将敌阵生生的撕裂开一道口子,使敌骑
不得不放慢了速度,随后跟进的少爷兵用鹿角栅栏沿着这道口子插进去,将敌骑分割开来。
鹿角栅栏,顾名思义是一种上面插满形如鹿角倒刺的栅栏,一人多高,马匹很难越过,通常是用来驻守防御用的,第一次被我拿
来对付骑兵。
鹿角栅栏后跟进的是凤迦异手下的滇军,滇军配备的是淬毒的吹筒箭,加密的鹿角栅栏可以围困敌人,同时还能当盾牌挡住大部
分敌方射来的箭矢,却不妨碍细小的吹筒箭的发出。少爷军和滇军在石窟群一战中培养出了良好的默契,在这里更是互相掩护、
相互配合得天衣无缝。
如果在鹿角栅栏和毒箭的攻击下,还能有冲过来的戎狄兵精英们,也没关系,等着你们的还有我那一万火弩手,这场雨雪对他拓
跋秋源来说是个意外但对我来说却是意料中的,甚至可以说是故意为之的,哈哈,火弩手的火弩上方都加了一个遮雨的棚子,照
射不误。
到这里,如果你要问我我只有六万步兵其中还有一万是留在后边拾遗补漏的,而敌人有七万骑兵,就算是用了鹿角栅栏,也不能
达到合围的阵势的话,那么谜底在这里,这根本不是一场包围战,而是一场名副其实的混战,我的五万步兵早已被编成上百个小
团队,在插进敌人军阵中时,就分散成每五百人一组的小团队,这个小团队就像一个双层的绞肉机,外层防御内层迅速绞杀被围
住的敌人。而这五百个绞肉机又以特殊的方式互相掩护配合。
这个特殊的方式就是我。我此时站在高处,总揽全局,以令旗指挥各个小队之间的进退、合围,这就像是下围棋,我是棋盘外的
棋手,敌我双方黑白分明,敌方何处薄弱,我方哪里有机可乘一目了然,而敌方的主帅拓跋秋源却只是棋盘上的一颗子而已,混
战中盲点多多,难以掌控。这是上次亲眼看着我那被敌军冲散屠戮的三万人时想到的,如果我能有一双总揽全局的眼睛也许就不
会全军覆没,这一次终于做到了。
但也总有精英中的精英,拓跋秋源冲破重重拦阻、攻击,冲到了石台之前,“龙跃。”他嘶吼一声,纵身跳上石台,一刀劈斩而
出,却到底没有劈在那个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人身上,而是将那面红皮鼓劈成了两半。
“立刻跟我走。”他伸手向龙跃抓去,却感觉背后有劲风袭到,猛然侧身回刀劈斩,一刀一剑碰在一起发出响亮的一声撞击声。
雷丰瑜横剑护在龙跃神前,对拓跋秋源道:“你败了,放下武器朕饶尔不死。”他完成了冲散敌军阵型的任务之后,思虑着龙跃
的安全就又回马杀了转来,正赶上拓跋秋源欲对龙跃不利。
拓跋秋源摸了摸腋下,他的皮甲在刚刚那一下子中被豁开了一道口子,“现在说胜负还太早,你可敢单独跟我一战?”
“单独挑战我?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子长。”雷丰瑜大喊一声。
骆子长立时出现在了雷丰瑜身边。
拓跋秋源满心不甘,却也知道大势已去,故技重施的猛然倒翻出去,夺了匹马冲入乱军之中,指挥着残部。
雷丰瑜回过身,揽住龙跃的肩膀,“大将军,我们胜了。”
那大将军却突然软绵绵的靠进他的怀里。
雷丰瑜一惊,“龙跃,你受伤了吗?”
“嗯。”怀里的人哼唧了一句却没有说话。
雷丰瑜连忙把他脸上的青铜面具摘下来,怀中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盯着他笑的那个妩媚呀,扯起的嘴角中露出一颗尖尖的
小虎牙。
“怎么是你?龙跃呢?”雷丰瑜气急败坏的把凤迦异丢在了地上,怒冲冲的问道。
凤迦异哭丧着脸,从地上爬起来揉着屁股道:“你可真是不解风情。”
“快说,龙跃在哪里?”雷丰瑜可没心情跟他蘑菇,揪住他的脖领子道。
“看那里。”凤迦异冲天空中一指。
不知何时,冷雨已经停了,乌云也散开了,在一片纯净湛蓝的天空中,一个巨大的气球正缓缓随风飘荡,气球下挂着一个藤编的
篮子,篮子里一个一身红装的少年,正笑的一脸明媚的对他挥着手。
“龙跃。”雷丰瑜看着半空中的人喃喃的叫道。那幅画面美得如真似幻,他一时看得痴了。
自击鼓演说完,雷丰瑜带领骑兵冲锋开始后,我就把将军铠甲和台子上的位置让给了凤迦异,而自己则跨上了热气球,从空中总
揽全局,随时指挥各军之间的进退,位置的调整,防守中的协调,这也是这次能够迅速取胜的关键所在之一。这个安排各位将领
甚至每个小队的指挥都是知道的,唯一蒙在鼓里的就只有雷丰瑜那一支先锋军,因为怕他知道了会觉得危险而反对,他是这里唯
一一个能一票否决我的人,所以只能绕过他,以军令杜绝所有知情人泄密。
这一战终于胜了,看着拓跋秋源带领残部向北方逃窜而去,我扯开篮筐一侧系着的一幅红绸,红绸迎风飘展开来,上书四个大字
:风流千古。
我低头看向地面,雷丰瑜正在仰头看着我,今天一身甲胄并且身染血污泥泞的他却反而比平时更显的器宇轩昂英姿勃发,我捧起
篮筐里预先装载的菊花向他撒去。看着他脸上的震惊变为惊艳和喜悦,我忍不住得意的嘿嘿直笑。
再在人群里搜索锦堂的身影,他正在给伤员止血包扎。“锦堂。”我大叫一声,指挥着地面拉扯热气球的亲兵们,把我向那边拉
去。
锦堂抬起头就看见满天飞舞而下的金黄色的菊花,和撒着菊花的那个红衣的人儿,精灵的笑和认真的眼。
“臭小子,每次都是你最出风头。”锦堂笑着低语道。
我很开心,不只是因为这场战争的胜利,更是因为雷丰瑜和锦堂脸上那种久违了的轻松喜悦的笑容,我愿意一生都这样卖力的讨
好,只愿能留住这份喜悦,留住你们永远在我身边,我太贪心了,这我知道,但我放不开,这种贴心的温暖哪怕多留住一刻也是
好的。
突然打了个寒战,隐隐听见下边有嘈杂的呼喊声,我定睛一看,咦,热气球怎么飞得这么高了?那个跟地面相连接的绳子呢?哎
呀,准是刚刚撒花瓣撒的太兴奋了把那绳子勾在篮筐上的挂钩给碰掉下去了。
热气球随风渐渐飘出了战场,沿着黄河越飘越远。
这气球飞起来容易可怎么让它降下去,如果不管它让他随便飘,它能飘多远哪,我会不会被摔死呀。
“救命呀,谁来救救我呀。”我再顾不得什么形象了,扯着脖子大喊起来。
第六十八章
热气球随风飞出很远,终于慢慢的降了下来,降的虽慢但落地时依然把我墩了个七荤八素,脚似乎也伤了。
往四下里看了看,这里是一处荒废的河道边,周围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芦苇,风一吹,翻动摇摆犹如海浪,我趴在藤筐里没动地方
,今天虽说是风不大,但这一番也少说飘出了几十里地,单凭我的两条腿是走不回去了,再说脚上还有伤,还是在这里等救援吧
。
有点冷,我把身子缩成一团,吸溜着鼻子,下雨时我本来有件蓑衣挡雨的,后来为了显呗时漂亮就给扔了,这个时候真是超怀念
它呀。
过了不多久,“龙跃,龙跃……”有人大声喊着我的名字,这急迫的声音是雷丰瑜的,我一下子就听出来了,真是如闻天籁。
“老婆,老婆我在这里。”我探出头来大叫道。
雷丰瑜冲到近前,不等马儿停住,就飞身跃下,一把将我抱住,其力气之大,几乎要把我肋骨掐断,“你太大胆了,竟然敢飞那
么高,更何况还是雨雪天气,就算敌人的弓箭够不着你,那要是引来雷电也能要了你的命。”
“不会的,这是冷高压被摧落降雨,通常情况下没有雷电的,何况地面上那么多刀呀剑呀挥来挥去的,要吸引雷电也是他们先引
到。”我笑着安慰道。
“什么是冷高压?”雷丰瑜不解的道。
“深秋时节吹西北风,是从西伯利亚那里形成的冷空气,一路南下使气候骤冷并带来降水,我今天燃烧那些蔗糖就是因为蔗糖粒
子吸附力极强,使细小微粒的水凝聚……”
“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不过无论如何,以后不能再瞒着我做这样危险的事了。”雷丰瑜依然怒气未消的咬牙道。
“好。”我马上乖觉的道。
看我态度良好,他果然眉头舒展了开来,“走吧,咱们回去吧,还要去追撵拓跋秋源那个混蛋呢。”
“我的脚伤了,你先帮我看看,不知道骨头有没有断。”我把受伤的脚抬起来给他看。
雷丰瑜除去我的鞋袜,看了看,“脚踝这里有些肿,骨头有没有事看不出,这样吧,我先找东西给你固定一下,回去找军医医治
。”
“好。”
他把身上甲胄脱下来铺在地上,然后把我从藤篮里抱出来,让我坐在上面。
我看着身下的甲衣,这件甲衣已十分陈旧,通体呈黑色,应该是什么合金之类的铸造成的,内衬是软牛皮,磨损的相当厉害,天
语国库虽然不富裕,但也不至于给皇帝穿旧盔甲呀,这么想着,我挪挪屁股把甲胄上的那片护心甲翻开,因为我知道,一般将领
都会在这片甲上刻下自己的名字,这一看我差点没跳起来,护心甲背面铁画银钩的写着一个硕大的震字。
“这是太上皇当年打天下时穿的乌金甲?你就拿来给我垫屁股?”我连忙跳着脚从那副乌甲上爬起来,这要是被后面跟上来的将
领们看见了,我今日的战功估计也抵不过一个辱没太上皇的大帽子。
“不要紧的,我的马快,其他人估计还要过会才能到,而且如果这幅铠甲真的有灵性的话,被垫在你那个绝妙的屁股下,我想它
高兴还来不及呢。”雷丰瑜笑着道。
“别介,他高兴了,我这脑袋怕是不安稳了,我还是换个地方吧。”我抱着脚单腿跳着,在芦苇丛边上找了个干松一些的地方坐
了下来。
这一片没有什么树木,雷丰瑜找了半晌也没能找到个适合当夹板固定我脚伤的东西,只得回来靠着我坐下,“我们等等吧,陈锦
堂他们估计会随后跟来。”
“嗯。”天有些暗了下来,折腾了一整天没吃没喝我有些累了也渴了饿了,不过有他在身边,觉得还不算太坏。
将伤脚架在他的腿上,“这会儿疼的不那么厉害了,大概是没断。”
“你是在诱惑我么?”雷丰瑜突道。
“啊?”我不明所以。
“你今天穿红衣服,就像一个新嫁娘。”他非常严肃的看着我道。
“红色最醒目了,我要让咱们的人一眼就看得见。”我解释道。
“你往下撒花瓣,而且是菊花的,这是在暗示。”雷丰瑜又道。
“现在是深秋,只有菊花。”我不懈的解释。
“你现在把腿搁在我腿上。”他抓着我的脚丫道。
“放在地上涳着不舒服,而且也冷。”我试图把脚抽回来。
“就是在诱惑我,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雷丰瑜说着突然抱起我的脚,张嘴咬住了我的脚趾头,接着挨个的吸吮、舔弄。
“喂,喂,你这是在干什么?就算我天天洗脚,可那也是脚呀,多脏呀。”我使劲推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