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的铜铠在朝阳的映照下,竟幻出一片耀目的金。
不知是被这金与红交织出的绮丽色调震慑住了,还是被那孤绝的身影震慑住了,拓跋秋源勒马停住了,与那人遥遥对望,直到那
人似乎不耐久站,身体踉跄了一下几欲跌倒,他才惊醒了过来,打马上前。
“可是受伤了?”拓跋秋源这句话一出口自己也愣住了,何以竟是如此温柔的语调说出如此关心的话。
“不劳费心了。”一句话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自己都听不清楚了。
轻叹一声,拓跋秋源探身抓着我的铠甲,将我提了起来。我早已力尽,此时只是强撑着没有倒下,被他抓着也无力挣扎。
他将我横放在马鞍上,然后对跟在身后的部下大声吩咐了些什么,他说的是戎狄语,我虽学过几句,远未到精通,只听明白了一
句,“不留俘虏。”
“泰山。”我握紧拓跋秋源的手。
他咧嘴对我笑了笑道:“不要对我讲顾念往日情谊什么的,你知道我是个白眼狼。”说罢摧马行到稍远处的一块大石旁,把我放
了下来。
我歪着石头坐在地上,“给我来口水喝吧。”
他摘下马背上的水囊抛给我,我伸手去接,却没接住。
拓跋秋源蹲到我身前,取下我的面具,看着我的脸色,皱了皱眉头,“天语看来真是没人了,叫你这样一个病秧子当将军。”说
罢拿起地上的水袋,喂我喝了几口。
我吐了口气,感觉舒服了些,“留着我的命想干什么?”
“你猜猜看。”他在我身边靠坐了下来。
“拿我换些粮草、财物?”我试探着问道。
“嗯,先换上一百万担粮食,然后再换龙火弹的制作秘方,最后再换火药,然后……”他对我挤了挤眼睛。
“你的胃口可真大,这些都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你居然还有。”
“然后我得到了这些以后,还不会把你还回去。”他笑的好像一只偷到腥的猫。
“我以前觉得雷丰瑜就够无耻的了,没想到你比他更无耻。”
“哈哈,我当你是赞美。”他突然很认真的道:“我从来没有过朋友,你是第一个拿我当朋友的人,也是配得起做我朋友的人,
跟我回去吧,你我若联手天下间再无敌手。”
我哼笑一声,“利用了我的好心得到了这次统兵的机会,然后再利用我的智慧,帮你得到天下?你的算盘打得真响。”
“雷丰瑜他还不是一样利用你?”拓跋秋源道。
“他不一样。”我想了想道。
“怎么不一样,他用你比谁都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又得到了什么?”拓跋秋源冷哼道。
“为自己老婆卖力气,还不是理所应当,还要什么回报。”
说完这句话,我很满意的看见拓跋秋源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第六十四章
拓跋秋源吃掉了我的三万精兵,得到了一些补给,此时也不急着再四处寻找目标,而是找了一个三面环水的所在扎下营盘,准备
拿我做筹码与雷丰瑜谈交易。
这天早上我起来到河边洗漱。
也许是觉得我太菜了,放我跑我也跑不动,所以对我也未加捆绑,在一小块范围内还可以活动活动,比如从单独关押我的那个简
易的小毡房到河边的这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只是身后还跟着四个大块头不错眼珠的盯着我就是了。
洗漱完,我捡起一块石头丢进河水中,水居然还挺深,至少使人没顶是没问题的。
这处所在还真是天然绝佳的驻守之地,一条不算小的河在这里绕了个弯,将这里圈成了一个直径数里的圆,只留下西面一个出入
口。
这里原本生长着许多枫树,但为了防止敌人会用火攻,所以差不多都砍伐光了,只在靠东边的下风头处还留有一小片。
“琢磨什么呢?又想着怎么逃跑?”拓跋秋源不知何时到了我身后。
“逃跑?你借我一副滑翔翼得了。”我头也不回的道。
“就你这身板,真给你你也飞不起来。”他鄙视道。
“知道还每天派人这么紧盯着我?”我反手一指身后那四个大汉。
“走吧,回去吃饭了。”他拉着我往回走。
饭食依旧是用水煮开了的干粮加上一些碎马肉做成的糊糊,用头盔盛着端上来。我看着止不住眉头皱到了一起。
马肉纤维很粗,若不切碎了就嚼不烂咽不下去,而那干粮真是名副其实的干、粮,干着的时候比石头还硬,能生生把牙硌掉,现
在放在水里煮过了,软是软了可一点口感也没有了,再加上缺少调味料,没有滋味,真真是难以下咽。还有那个头盔……
我端详着手里当碗用的头盔,“拓跋秋源,你确定这个头盔不是从死人脑袋上摘下来的?你看这边上还带着个刀劈出的口子呢,
呐,这缝隙里还有干枯的血。”
“行了我的大少爷,有的吃就不错了,挑什么挑,你以为这还是你的状元府呐。”说罢,拓跋秋源低头吸溜吸溜的吃着自己头盔
里的,不再理我了。
要想逃命必须得积攒体力,再难吃的也还是吃吧。我憋住气把糊糊往肚子里灌。
“二殿下,天语的使者到了。”正吃着有人来报。
“叫他们等着。”拓跋秋源对那人道。
把手里的头盔扬起来,将面糊糊都倒进嘴里,然后把脸埋进去转着圈的一通狠舔,最后往头上一扣,瞥了我一眼“你老婆派人来
了,就不知道在他心里,是不是也像他在你心里一样重要。”拓跋秋源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我低头再看看手里那一头盔糊糊,只觉胃里一阵翻腾,说什么也再吃不下去了。
不多久那个传令兵又回来了,“殿下让你去见来使。”
在传令兵的带领下,在四位大块头的押送下,我被带到了营地前面的一处空地上,那里摆着两个原木削成的木墩子,拓跋秋源居
左而坐,许文鸿坐在右侧,他身后跟着两个侍卫,周围一圈都是张弓以待的戎狄兵。
看着那三个人,我深吸了口气,平定了一下突突乱跳的心,走上前去,尴尬的把手绕到脑后,抓了抓头,“不好意思,要你们来
赎我,答应了周老将军的办不到,应该以身殉国才对,可是——”
“好了,人你们已经看到了,把他带下去吧。”拓跋秋源摆了摆手。那四个大块头立刻上来要将我押走。
我挣扎着喊道:“告诉他我夜里都会想着……”
我终于还是被带了下去,临走前我回头看了一眼,许文鸿身后一个棕黑色脸庞的高挑汉子,正用一双星光璀璨的眸子注视着我,
不易察觉的点了点头。
我唇边止不住的扯起一丝淡笑,这世上如果有一个人能明白我的心意,一定是他。
“是你老婆啊?”过了午时,拓跋秋源回来了,将一张盖着红印的纸张丢在我面前,对我嗤笑道:“十万担,你就值十万担粮食
呀,我的大将军。”
“不可能的,那时他夜夜都去我那里,你也是看到的,纵使闹了点别扭他也不会绝情至此的。”我难以置信的道。
“醒醒吧,他是个皇帝,男的女的他想要多少有多少,他宠你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拓跋秋源的脸上竟现出了几分怜惜,拍了
拍我的肩,“以后还是跟着我混吧,别想他了。”
“他常说,我们君臣联手开创一个太平盛世的。”我傻傻的道。
“这个时候还说那些干什么,哎,我瞅着他不过也是看中你的能力而已。”
“十万担你也答应了?”我微微回过神来。
“我总要对手下人和我父汗有个交代,给你一个值得活下去的理由不是。”他答道。
我又呆呆出神半晌,然后从地上跳起来,“我去做饭,我们吃顿好的,庆祝那十万担粮食。”
“哈哈,”拓跋秋源笑了起来,“这才是我认识的龙跃。想吃什么,我们去找找看。”
“吃鱼吧,这河里应该有鱼,我们捉鱼来吃。”我提议道。
“捉鱼呀?”拓跋秋源讪笑道:“可是我不会游泳。”
“你不会游泳?”
“我们戎狄人一般都不会游泳,我这辈子去的最深的水,就是我们初次见到的那个澡堂的水池了。”
果然所料不差,我忍不住笑开了。
“怎么这么高兴?”拓跋秋源立刻警惕的道。
“总有一样是你不如我的了。”我拉起他的手,“没关系,我们可以钓鱼。”
河里鱼不是很多,钓了一下午才钓得了四五条,我找了个大号的头盔煮了锅鱼汤。
没有勺子,我们俩就端着头盔你喝一口我喝一口。
“吸溜,吸溜。”汤还很烫,不过顾不得了,“真是太美味了。”
我去他手中把汤盔抢过来,“有酒没,伴着酒才更好喝。”
“有酒。”拓跋秋源招呼来个小兵,不多久那人提了一个皮囊过来。
“是马奶酒,尝尝看。”把酒递给我,趁机又抢了汤去喝。
看着他这样,我不禁又想起我们当初在京城的时候,黯然一叹,可惜好景总是不长。提起酒囊浅尝一口皱眉道:“喝不惯这味道
,还是你自己喝吧。”
他接过酒囊灌了两口然后就放在一旁再不碰了。
“不多喝点?”我问道。
他瞥了我一眼,“军中不能多饮,酒醉会误事的。”
真警觉。我暗叹。
靠过去坐在他身旁,“你们戎狄没有男子和男子在一起相好的?”
“没听说过,只有你们汉人才弄那些个,想想就恶心。”拓跋秋源道。
“想不想试一试,其实男人女人只要是喜欢的都没什么差别。”我诱惑道。
拓跋秋源上下打量我两眼,皱眉道:“你今天很骚包。”
我低头看着手上的老茧,“是吧,我其实真的很骚包。”
突然身体被人打横抱了起来,接着天地倒转被扛上了肩头。
我头冲下,张开双手在他背上、腰上,乱捏乱掐。
“你这个混蛋。”拓跋秋源大叫着把我扛进了枫树林。
枫树林里落叶很厚,很软,我在落叶上将他扒的一丝不挂。
拓跋秋源的身体是充满活力的,每一寸肌肤似乎都蕴藏着无尽的力量,光滑的宛如涂着一层薄蜡一般,带着细腻而闪亮的光泽。
“觉得恶心吗?”我轻柔的抚慰着他的分身。我虽是在诱惑他,可也不想做得没了趣味。
他喘着粗气咬牙道:“你是个狐狸精变的不是?”
我轻笑,把他按到在地,轻轻亲吻着道:“做我老婆跟我走吧,好吗?”
他一个翻身反把我压在下边,“不,还是你做我的老婆,跟我走。”说罢用腿分开我的双腿。
接着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一个大家伙钻入了我的身体,“啊。”我纵声大叫,但叫到一半,感觉那家伙又退了出去。我低头一看
,只见他愣愣的抓着他的老二,而那上面滴滴答答的正往下淌着白浊。
我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原来你还是个童子鸡。”
这下拓跋秋源不乐意了,“熬呜”的狼嚎一声,又扑了上来,“看我不把你干到喊救命的。”
……
月亮出来了,穿过树梢,洒下清冷的光。
“我觉得很快乐,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快乐过。”拓跋秋源搂着我躺在落叶上,看着月亮,缓缓抚摸着我的背脊道。
我轻声呻吟着,下身觉得很痛,肯定流了不少血,那天雷丰瑜是不是也这么疼?
看我不说话,他有些担心的把我扶坐起来,“疼得厉害吗?”
“好厉害,快疼死了。”我哎哎呀呀的道。
“那怎么办?”拓跋秋源看看我的下边果然流了不少血,有些担心的道。
“扶我到河里洗洗吧,河水冰一冰能止血收敛。”我道。
“好。”
河水好凉,我一踩下去,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对拓跋秋源挥了挥手,“你背过身去,我洗这里,你别看着。”
“那好,你小心了,别往深的地方去。”说完乖乖的转过身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缓缓叹了口气,然后弯腰潜进了水中,无声无息的向对岸游去。
当爬上对岸的时候,我听见拓跋秋源喊我的名字,我不敢回头看,只拼命冲进夜色里。
有箭矢嗖嗖的从耳边擦过,“不准放箭,不准放箭……”我最后听到的是他的嘶吼声。
这时一件衣衫兜头盖脸的把我包住,“我在这,不要担心。”雷丰瑜抱着向前奔跑。
“陛下上马,我来断后。”是凤迦异的声音。
雷丰瑜抱着我跳上马背,马儿一路前奔,我隐隐听见有厮杀声传来,随即就被越抛越远。
总算是安全了。我松了口气才觉得身上冷得直打颤,下身的伤处,在马鞍的摩擦下更是疼得受不了。
“疼,疼……”我微弱的呻吟着。
“你受伤了?伤在哪里?”雷丰瑜焦急的在我身上上下摸索着,却也摸不到伤处,只得道:“再忍忍,再忍忍,我们就到了。”
转进一个荒废的小村庄,雷丰瑜抱着我跃下马背,冲进其中一间屋子,“陈锦堂快来,龙跃受伤了。”
我此时意识都有些迷迷糊糊的了,一听锦堂立刻一震,抬眼望去,只见锦堂一只手臂用绷带绑着固定在胸前,正快步迎上来,“
让我看看,伤在哪里。”
伤在哪里?我一时间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第六十五章
雷丰瑜看着担架上昏睡的龙跃,心情很复杂,心疼有之,但更多的是恼怒和愤恨。昨晚是他亲手给他的下身清洗上药的,那伤他
看得清楚,虽是伤的不轻,但分明是孟浪欢爱造成的而绝不是被人强了。
他一夜未睡,瞪着眼睛磨牙,就恨不得把床上的人揪起来暴打一顿,可偏偏那人着了凉,自回来就开始发烧,一直昏睡着到今早
起程时也没醒来。
“疼……哎哎……哼哼……”昏睡的人又开始呻吟了,想来在担架上颠簸的很不舒服。
没办法,从京城出来的时候本来给他备着辆马车的,但过黄河的时候必须乘船,那车就没能带过河来,只能叫人做了个担架,抬
着他前行。
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感觉有些微汗水。出汗了想来不妨事了,不过出汗就要给他多喂水,不然缺了水,对身体更糟糕。
“停队休整半个时辰。”雷丰瑜下令道。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将我扶起来喂水,喝了两口水神智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看见雷丰瑜绷得死紧的一张脸。想起昨晚的事,锦堂
因为手上有伤不方便,所以是雷丰瑜给我清洗上药的,那时自己很不舒服,也没顾得上对他说些什么,现在看他这脸色,只怕秋
后算账是少不了的了。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在鄙视我、唾弃我,不过让我重新再选择一次仍然会那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