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的触感 中——鱼跃于渊Y4

格穷觉得有点难以忍受，不是因为要他小心翼翼地变成另一个人，收敛张扬的个性，而是因为，萧漠居然要求他变成铁触的样子。

“贱货，我知道你其实一刻钟也离不开你的小鬼，不过，可以请你不要那么恶心好吗？我只要把眼睛颜色变了就好了吧？”

“不行，你变成小鬼的样子，我经常看到，才会提醒自己冷静，不要操之过急。”萧漠的眼神很认真，认真得让格穷鸡皮疙瘩掉满地，所以只好点头让步。

他很意外萧漠也有这么小孩子的一面，最近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好了，言笑无忌，他也知道萧漠其实很信赖自己。

切，我是不是过头了点？再这样下去我可能真会把他当成照，生吞下肚。

眼前的这个人明明和凌照没一点相同，不管是样子，还是性情。

凌照胆小懦弱，但又偏生是一根筋的个性；萧漠平常来讲很消极，相对的也很灵活，胆子说不上多大，遇事却很冷静，所以从这点来说比凌照强太多了。

但格穷还是觉得他们在哪里有共通点。

也许是因为两个人都很为别人考虑，虽然考虑的方式不同。要是和别人起了冲突，凌照一般都退让，哪怕这种退让会伤及自身，萧漠也会退让，但不是无条件的，也总能凭借非凡的强韧支撑自己挺到底。

……

在格穷变成铁触的一瞬间萧漠的眼神也跟着变换了一下，这让格穷感到有点不舒服。平常他和铁触卿卿我我不顾众人眼光随便就碰嘴的时候，他也没有不舒服过，因为那时萧漠看铁触的眼神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他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萧漠的眼神很微妙，好像在确定什么。

“不说话，很像啊大狮子，你真是个天才，要是声音也可以变就好了。”

“……别太过分了贱货，我不是你的玩具。”格穷想也没想就说出来，萧漠随即笑了：“真别扭，小鬼的样子大狮子的声音。”

那顽皮的笑容让格穷很想拍他一爪子，可是手还没抬起来，就被他牵住了。

格穷皱起眉头，真的太违和了，感觉好像萧漠想要强行把他当成铁触。

“喂，贱货……”

被他拉着行走，虽然是凌晨，大街上没几个人，但两个人的身高相差很多，大个子被身材瘦弱的一方拉着走，真的非常别扭。

没事，没事……要是万一以后小鬼真的变成了优蓝季，只要还剩下一点点是他，我也能忍受的，因为他承诺过，要一直陪在我身边……所以我现在要先适应披着小鬼外衣的别人，适应……

“大狮子，想好要怎么潜进去了吗？”

“……老实说还没有。从这里去不远就是凌腾风的住处，我前几天来过，他根本没回来。”

“嗯，大狮子你还真关心那个烦人的家伙，那我们先到他那里住着应该没什么吧？反正迟早要见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贱货，事先声明，两个人共居一室，我真不能保证不会碰你。”

“大狮子你很烦，在家里时你已经跟我说过啦，再说我答应过你帮你完善火炼的。不过，我只能忍受一次哦，你自己考虑。”

两个人来到凌腾风的居所，很小的一套房子，比国内的还小。

一进屋萧漠就闻到了凌腾风的气息，那天的经历在脑中些微复苏，老实说他很计较自己被凌腾风上了。

虽然他跟铁触说不想追究，但其实内心深处还是很在意。

明明就已经出卖过肉体很多次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处女情结起来。

感觉真不好，有点想小鬼了……

萧漠四处看看，没什么特异的地方，布置和国内的很相似，可能凌腾风是个恋旧且不轻易改变习惯的人。

床头摆着一张照片，上面的小孩子，样子分辨得出是小时候的凌腾风，那大人的话就应该是他父亲凌照。

萧漠瞄了格穷一眼，果不其然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追忆。

难为大狮子了吧？看样子，他应该……很疼爱凌腾风，真是奇怪到家，为什么不跟凌腾风说清楚呢，偏要误会近二十年……

“贱货，我想到怎么做了，我们不用潜进去，把他叫出来就好了。”

格穷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在房间里四处找起来。萧漠不明其意，问：“大狮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还有，你在找什么？”

“联络方式，电话簿一类的总该有吧？和他相熟的同事，我都知道是些什么人，快帮我来找找。”

第九章：潜入，神秘的造访者

萧漠虽然不明白，可是没再问了，帮忙找了起来。格穷说：“小心点别翻乱，最好物归原位，那孩子很神经质，要是东西不在原地他会抓狂得睡不着觉。”

是是，大狮子，体会到你奶爸般良苦的用心了……

萧漠在心里嘀咕着，小心翻找。

床头柜仔细翻过，没有，他开始翻书柜，但是也没有。屋子很小，转眼其他地方两人都翻遍了，可却没找到任何相关的小本子。

不会是带身上了吧？凌腾风应该长期在国内，这里看样子只是个临时居所啊。

萧漠看看格穷，格穷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抬抬眉毛：“不会的，你有手机，电话簿还会随身带吗？再找找。”

两人又把可能遗漏的地方翻了一遍，却还是没找到。

萧漠颓然坐到床上，手无意中触到了枕边，哪里有一个四方的硬东西，由于被枕套边遮住了，所以没露出来。他拿起来一看，马上笑了：“喂，大狮子，东西要整齐码放，不然就会抓狂，他真是这样的人吗？”

那是一个半旧不新的便签本，上面记着些电话号码，凌乱潦草。格穷皱皱眉，拿过来看了，的确是自己知道的，凌腾风同事的电话。

萧漠拿过座机来，放到他面前。

“大狮子，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了，你要确认凌腾风现在在做什么，是吧？”

“啊是的，贱货，你很聪明。”

格穷拨了一个电话，那是在组织中和凌腾风比较要好的同事，辛斯基的电话。

响了好久，终于有人接了电话，那头当然是被吵醒的样子，打着呵欠说：“凌，什么事啊，那么早打电话给我，你不是在放假吗……”

放假？

本来应该是放假中的凌腾风，在睡觉的时间既不在这里，也不在国内，又会在哪里？格穷隐隐觉得不安，但到底哪里不安，他也说不上来。

“嗯，我刚出去喝酒回来，睡不着觉，也闷得发慌，辛斯基，下午出去一起玩吗？”

萧漠听到他说话的声音，惊异地睁大了眼，简直就是凌腾风嘛，没一点违和感，看来格穷已经暗地里模仿很久了。

“喂，你忘了吗凌，我今天下午要出海啊……”

那头的声音有点不耐烦，还有点疑惑，格穷知道出海是执行机密任务的意思，所以他赶紧说：“抱歉，前阵子老家给的事务太繁杂，我忘了，那以后再约吧。”

“好的，再见。”

那边放了电话，格穷也放下了听筒。

“贱货，凌腾风不知道去了哪里。要是被组织的核心部门叫去，那我现在就不好把他叫过来了，不然会露陷的。我们先睡一觉，等有机会了再说。”

萧漠不明白他所谓的叫过来是要怎样叫，但看他那么有自信的样子，也就没多想。

萧漠放松一下身体，就觉得有点睡意袭人了，这里只有一张床，两个人一起睡他觉得有点那个，所以只是靠在床头看着他。

果然还是应该把小鬼带来吧？不过他那么反对我找梓开，跟他说的话，他肯定不会让我出门。

但愿伍利西亚大人能说服小鬼，让他乖乖待在家里……

格穷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于是关了灯，说；“我去洗个澡，你睡吧。”

“嗯。”萧漠轻轻打了个呵欠，等格穷进了浴室，他缩下身体，打算迷糊一下。

没想到一沾床就睡过去了，前后不到几秒钟。前几天他和铁触闹别扭，天天失眠，昨天在家里和铁触从下午做到黄昏，纵欲过度，被伏梓开这么一闹后，也就没合过眼，睡眠严重不足。

因为压力过大，睡眠质量也就差得很，一直处于似睡非睡的状态。迷糊中他感到有人抱着他亲吻，很温柔，好像还灌了什么东西过来。

“唔……大……狮子……”

想醒又醒不过来，身体不听使唤，大脑也处于当机状态，所以萧漠只能让他亲了。

好奇怪……浴室里明明有水声的，大狮子还在洗澡吧……

迷迷糊糊地想到这里，他一下子惊醒过来了，就着外面的灯光坐起来看时，发现格穷裸着上身，坐在床边擦着头发。

他还保持着铁触的样子，让萧漠一瞬间以为是真的铁触，不过因为两人擦头发的动作不同，所以萧漠也就马上区分清楚了。

“怎么了贱货？做噩梦了？”

格穷把毛巾甩在一边，凑过来握住他下巴。

萧漠皱皱眉，摸着自己的唇，还有点湿意，他不认为是自己睡着时舔的。

“喂，大狮子，不要趁人家睡过去的时候偷袭，很不地道。”

“啊？你做什么春梦了？我要是偷袭你，你现在就不会还穿着衣服，好好躺在床上。”格穷咧嘴笑着，大手伸到了他衬衣中。

“怎么，这么快就想你的小鬼了？昨天你被他干得昏天暗地，那叫声淫荡得让全宅的年轻男人都能集体勃起，这才多久，后面就痒了？嗯？要不要我安慰你？反正我现在是小鬼的样子嘛……”

炙热非常，和铁触的那种触感不同，很霸道。

他的手比铁触的要厚硬一些，有点磨人，动作也粗鲁，但手法却很老练，有一种确认会挑起对方欲望的感觉。萧漠皱皱眉，低声说：“格穷，我不是你的照。”

“我知道，贱货。”格穷没笑了，手却依然在深入，好像有点把持不住的样子。大手往下身去了，萧漠不打算再忍了，一下子抓住他手腕。

“大狮子，我……可以食言吗？”

好奇怪，我怎么了？为什么会那么厌恶？是因为他虽然长着小鬼的样子，但气味和声音却不同吗？不对啊，就算不乐意，我对大狮子也还没到厌恶的地步……

“……明白了，贱货，反正我这么多年也拿着不完整的火炼。”格穷一下子恢复了正常，他低声说说：“有人来了，贱货。”

他站起身来，三下五除二，穿好了衣服。萧漠愣了愣，也赶忙穿好衣服，他还没有感觉到任何动静，不过他知道裁决者的感官远比一般人来得灵敏，尤其是像格穷这样的高阶裁决者。

“大狮子，是凌腾风吗？”他把声音憋得很细很细，但却还是被他捂住了嘴。

别说话，贱货，来的人很厉害，不是凌腾风。

格穷抱着他悄无声息地闪进了浴室，只留下一条门缝来观察情况。天已经蒙蒙亮了，从浴室看出去，加上外面的灯光，大概可以把房间的情形一览无余。

片刻之后萧漠总算听到有动静了，很轻很轻的脚步声，连他都听得出来，的确和凌腾风的不同。

来人身上的气息他也隐约感觉得到，诡异，有点像黑影。

好奇怪，为什么我们才来，就有奇怪的东西也来了？难道我们的行踪被人发现了？

萧漠隐隐觉得不安，他瞄了格穷一眼，可是格穷背着光，脸上的表情看不清。不过萧漠从他的心跳感觉得出冷静和从容，所以也就稍稍放下心来。

来人毫不费力地进了门，没有钥匙开门的声音，萧漠几乎可以肯定是黑影一类的东西，它们可以穿透阻碍进入室内。

灯亮了，萧漠微微眯眼，他看到一个穿着深色大衣的人，虽然A国的秋天有点冷，但这穿着还是过火了些，尤其是他还兜着风帽，遮住了大半张脸。

不过萧漠还是从侧面看到了他的下巴，白皙细腻，光洁无痕，和女人有得比的肌肤，很年轻的感觉，不是黑影，是个人。

第十章：阴谋，行尸走肉的爱人

嘶嘶的声响忽然从来人体内发出，诡异可怖，萧漠顿时寒毛直竖。

什……么……

格穷忽然猛地把他推翻在地，丁的声音响过，身后的浴盆格格地裂开了。

萧漠根本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没看到任何的攻击，不过他知道刚才一定很凶险。因为格穷没能顾得上控制力道，弄得他非常疼。

但他忍着没叫，他不能让格穷分神，也不能使自己慌乱。

虽然黑权一直没恢复，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就算不能帮格穷御敌，也要保护好自己，这是他的责任，不论是作为朋友，作为裁决者的王，还是作为小鬼的爱人。

果然他听到格穷急切而又镇定地说：“贱货，待在这儿，保护好自己，我去把他抓起来。”

他飞快地起身抢到角落里待好，点点头。格穷冲出了浴室，动作非常快，让萧漠感觉好像看到了幻影似的。

来人虽然很厉害，但萧漠从两人打斗的声音可以判断得出，格穷要占上风。他马上放心了，格穷并没有使全力，这说明马上就要见分晓了。

果然，他听到格穷哼了一声，火炼劈劈啪啪，那个人的攻击和抵挡就停止了。萧漠松了口气，他别在浴室门口瞄了一眼，那个人被火炼牢牢绑着，从脖子到脚。

萧漠知道自己不用再躲着了，于是走出浴室。格穷正在掀那个人的风帽，问着：“是谁叫你来的？”

风帽掀开了，萧漠看到格穷一下子僵住，握着火炼的左手抖了抖。

“大狮子？”萧漠心中的不安又升了起来，他跑过去，拉住格穷的手。

他没来得及看清束缚中的人，只担心格穷是不是哪里受了伤。格穷已经恢复了自己的样子，脸色却是惨白的，表情定格着，好像一尊蜡像。

“大狮子！！”萧漠用力摇摇他，总算看到了他表情的变化，惊异，愤恨，憎恶，悲痛，他突然大吼着抱住了那个人。

“照——！！”

萧漠听到这个称呼，也呆住了。他这才回头看那个人。

一股凉意从脚心冒到头顶，和床头的照片上一模一样的人，清秀的脸孔，只是断了气息没了神，也没有照片上那种文雅温蔼的笑容。

“照——！！”格穷又叫了一声，血红的眼中好像涌上了什么东西。

不……不对，这是个阴谋……

这绝对不可能是凌照，凌照已经死了二十年。

“大狮子，冷静点，先弄清楚，凌照早就死了，你冷静点……”他试着轻拍他背，却被他一下子挡开了。

“他是照，我的照，他的气味我记得，就是这个气味……”格穷愤恨地把那个人揉进胸膛，咬牙切齿地说：“他们偷走了照的尸体，把他变成这副样子，我要报仇，报仇——”

可恶……我找了那么久，居然会是这个局面……照……照……

尸……体……

萧漠不寒而栗起来，一具尸体像活人一样走动，虽然自己经历了太多怪事，但他还是觉得不对劲。凌照尸身的内里好像人为地填充了影子，被固定住，这样玩弄死者，比单纯地杀人还要让萧漠觉得憎恶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