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的触感 中——鱼跃于渊Y4

不可能是他偷走的，他再冷血，也不可能对自己的好朋友这样，更何况他当初还为了查凌照的死因丢了公职……

不是他……不是……

萧漠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这个理由根本不能说服自己，更加不能说服格穷。一个为了不为人知的野心而疯狂的人，怎么还会顾及往日的友谊？他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想利用。要是他还和以前一样，他就不会成为现在的白权之鸿。

更何况，格穷在查特工部的极密组织就是为了凌照，现在庞鸿和他们联手，怎么想也脱不了关系。

但现在他必须劝解格穷，这绝对是个阴谋，不但离间他和格穷之间的信任，更加消磨格穷坚强意志的阴谋。

“格穷，你先听我说，凌照到这里来，绝对不是巧合。你想想看，我们才来到这里多久？有谁会知道？除了你装成凌腾风打了的一个电话……”

那个电话！

萧漠怔了怔，一瞬间明白过来，他急迫地对格穷说：“这里不能待了，大狮子，我们必须马上走。”

“不，我要在这里等小风，照已经找到了，我可以面对他了。”

格穷固执地矗在当地，纹丝不动，萧漠知道，自己已经劝不下来了。

他的恨意透了过来，萧漠明白那恨意已经不单是对自己父亲的。决绝的眼神透着凶狠，说明他已经决定要和庞鸿决一死战。既然要和庞鸿决一死战，那么，他和自己之间就不能再有任何关系。

明白了这些，萧漠反倒冷静了，最起码，他要先将他带回去，因为鼓动他出走的人是自己，必须负起这个责任来。

而且他怎么都觉得凌照的尸体透着诡异，既然躲在暗处的敌人把凌照抛出来，就绝不会只是想要动摇格穷的意志那么简单。现在格穷已经收起了火炼，但他居然没有了任何动作，只是窝在格穷怀中。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黑权……你……帮帮我……

……想好了吗，资格者，想好了就把力量给你，相对的，你要献出出肉体，作为初代王复活……

又是那个没感情的声音，让萧漠几乎要崩溃。

他和黑权之间早就没有了交流，一开始是他惧怕，后来黑权的愤怒平息后，就好像再也不愿意理他了。

尼科尼玛把血神密钥固定在我身体里，这是开启王器的钥匙，我绝对不能用。上次在联合军总部，我不小心用了，结果王器就时时追逼我……

小鬼……

萧漠从没觉得那么无助过，本来是跳开铁触的行动，可现在他却盼铁触来帮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危机感也一点点迫近。

不能再等下去了。

萧漠做出了决定，他打算和王器谈判。

既然血神密钥已经固定在自己体内，那么王器想要抢走那也是不可能的，不然它不会催促尼科尼玛取出来。

因为王器根本就不能干预血神密钥，血神密钥只是联通的方式。

王器，你能保证，初代王借用我的肉体，一定会复活吗？要是能，我愿意。

……

王器？

明白了，帮你联系你的武器，资格者。

胸口气血翻涌，血神密钥发动了，他强行忍住不适。这样一试探，他隐约明白了，所谓的出让肉体让初代王复活，根本就是很艰难的，最有可能的情况是王器打算慢慢侵蚀自己的肉体意志，和铁触一样。

只是慢慢的，以后还有机会抢回来，不要紧。

黑权的感觉传递了过来，依然是带着愤怒的咆哮，但萧漠已经顾不得许多。

他对格穷动手了，既然不能说动他，那就把他打晕带走。

有什么东西跟着力量跑了出来，格穷微微一动脑袋，没回头，已经抓住了他的手。

“萧漠，我不想跟你动手，你还没恢复吧？快点离开这里，这件事已经跟你没关系了。”

火炼的炙热烧得他很痛，不过他忍住了，低声说：“为什么跟我没关系？这件事，我管到底了。”

无形的黑权终于了拿到手上，萧漠咬牙用力，打算将格穷和凌照分开。

第十一章：毒药，面具男与长发男

格格——格格格——

凌照的尸体忽然发出了开裂般的声响，这并不是由于萧漠的攻击造成的，因为他的手早被格穷紧紧抓住了。

“大狮子，快放手，这尸体不对劲——”

格穷也知道不对劲，但还是没放手，他打算用火炼重新缠住凌照。

那格格的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响，尸体瞬间爆开了，碎片扑面，沾满了两人全身。两人当然都反射性地护住了头脸，问题是那气味，虽然不臭，但却十分刺鼻，萧漠顿时剧咳起来，久久不能平息。

“大……大狮子……咳咳……咳咳咳……快点……离开这里……”

格穷没有动作，只低低地说着什么。

“大……大狮子……”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火炼剧烈地颤动起来，叮铃叮铃响个不停，刺鼻的气味消散了很多，但萧漠却感到毛骨悚然，他知道格穷已经气疯了。

爱人在自己面前爆碎得没了形状，虽然只是尸体，但换做谁都无法忍受。

那刺鼻的气味是什么，有没有毒，萧漠已经顾不上去想，他担心火炼很快就将暴走，一如当初的黑权一样。毕竟火炼还不是完整体，虽然格穷是个出色的高阶裁决者，可是，他现在已经悲痛得有点神志不清，再不能冷静地控制火炼。

萧漠知道，感情对武器力量的稳定影响非常大，他也明白自己已经处于危险中了，但他却强逼自己镇定。

绝对不能逃。绝对要帮大狮子压制住火炼，不然他会伤到自己。是我的错，我必须负起这个责任来。

“呵呵，这么快就发狂了啊。爱，真是一种容易扭曲的东西，不过是个尸体嘛，至于激动成这样吗？”

清晨的半空中有个全副武装的人，脸戴金色面具，正俯视着下面楼栋中透出汹涌杀气的窗子。里面一闪一闪的，忽白忽红，那是火炼的光芒，他见过不止一次了。

“啊呀，萧漠，你怎么还在里面，不怕受伤吗？真是的，你不会是爱上这只野兽了吧？”

“你在得意什么？”

背后忽然传来了淡淡的声音，他睁大眼，显然被吓了一跳。

猛地回过身，他看见那里站着一个人，穿着古早的衣服，那样式他在书上见过，是影子世界千年前的服饰，淡淡的蓝色，好像清晨的天空散着微光。这个人披散着一头长发，在晨风中左右摆动，颀长的身材，俊美高贵的脸，神情有些高傲，但却不会让人觉得不合适，他美貌绝世，气度非凡，要是没有这样的高傲倒说不过去了。

“你是谁？”面具男眯眼问了一句。

那个人只是优雅地笑笑：“这句话该我问你。”

“那就不用问了，是敌人，这总没错。”面具男的眼中带上了笑意，他发动了攻击，因为他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十分厉害。

可能和白权之鸿不相上下。

他当然是打不过的，但是他要以进为退，从容败走。

“你的心思转得很快，不过可惜，你遇上的是我。”那个人已经在他之前动手了，没有亮武器，却已经把他计算好的退路堵住了。

“……”

“把凌照的尸体还给格穷，我知道那不是真正的尸体。”

面具男呆了一下，呵呵笑了：“我还以为你会问我要那些毒气的解药。”

“那个不用你操心，我早就解了。”那个人看看着他惊讶的眼睛，笑了笑：“你对自己的能力自信过头了，小子。大老远就闻得到尸体里面有古怪，所以我早就给他们提前吃了解药。”

面具男又吃了一惊，那种毒药，要是不引爆的话，根本就没有任何气味。而且，他为什么会有解药，那明明就是自己研制的。

“所以我才说你自信过头了，这世界上，满是你想不到的可能。毒药这种东西，虽然配方不同，但说到底，对肉体的损害不过就那么几种方式。”

我当然知道啊，可是要解的话……

“我只要清楚毒药损害哪里就好了，然后提前把肉体保护起来，明白吗？”那个人的笑容带上了高傲，仿佛在嘲笑他的低级。

什么意思，你在说你能护到他们内部最细微的地方吗？怎么可能，那种事……

“看来是不愿意相信，算了，这次就放过你。”那个人好像很担心火炼的状况，丢下这句话，优雅转身，无声无息地飞了下去。

“大狮子——”

萧漠拼命压着格穷的手，手上青筋暴露。他全身都疼极了，那是火炼的威力造成的。又冷又热，冰焰和烈焰都一起窜了出来，要不是有黑权护着，萧漠几乎怀疑自己已经灰飞烟灭。屋子里的东西都在威力中迅速消融，然后是墙壁，再这样下去整个房屋都会毁坏。

“别慌，他自己也在压制，你保护好自己。”身后传来了温柔的陌生声音，有人扣住了他的手，一股力量传过来，冷和热都减轻了。

火炼的骚动逐渐平息，格穷喘着粗气，全身汗湿。火炼的热浪散去后，屋子里爆裂的水管把水喷出，蒸汽熏人。萧漠的心还在砰砰乱跳，表皮的伤火辣辣的，他在水雾中眯眼看那莫名其妙出现的陌生人，虽然不太清楚，但也看了个大概。

“你……是谁？”

“我是帮你的人。”那个人的声音淡淡的，好像在压抑什么，他长发微甩，蹲了下来，看看格穷：“好些了吗？”

格穷喘息着抬眼，顿了一会儿，点点头，低声对萧漠说：“抱歉……贱货……我不该那么不理智……”

好……好险，我几乎忘了，要是我失去理智的话，小风也会受到伤害……话说回来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这种打扮？总觉得……很像一个人……

“在说什么啊，大狮子，明明是我的错……”萧漠见他是平常的样子，放下心来，可内疚却更深了。要是自己不怂恿他来，敌人就不会那么残忍地在他面前毁掉了凌照的尸身。他眼角还残留着泪渍，要不是悲痛到了极点，像他这么意志强大的人，是不会轻易流泪的。

那个神秘人好像知道他在内疚，于是准确地从一片狼藉中找到了一个发光物，放到格穷手中，说：“那不是真正的尸体，你之所以会错认，是因为这个。”

格穷睁大眼，看着手上的发光体，是个特殊材质弄成的细小管子，仔细看的话，上面有很多小孔，通过这些孔洞，散发出的是心爱之人的气味。

他一下子明白过来自己被狠狠愚弄了，气得浑身发抖，猛地捏紧了那根小管子。

长发男人接着又说：“真正的尸体应该还在那个面具男手里，你和他对战过，以后他肯定还会来找你的。”

“为什么你会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萧漠疑惑地看着长发男人，心中不知为何，有一种隐隐的不安。这人明明很陌生，可身上却飘荡着些许熟悉的氛围。

“先离开这里吧，你们都需要休息。那假尸体里有毒，我虽然为你们挡住了毒素，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应该好好看看。”他脱下外衣，轻轻给萧漠披上，朝他笑了笑。萧漠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在火炼的威力中已经全毁，此时的自己，是赤身裸体的。

眼前花闪了一下，萧漠发现，他们已经迅速地穿空了。

他四处看看，发现这里是伏家后面的小山，透过小树林，隐约可以看到老宅后面。

长发男人人好像不太愿意有更多的人看到自己，对他们说：“我走了。你们这次的行动虽然没成功，不过，结果也不算太糟。那个暗算你们的面具男，必须查清楚是谁。暗处的敌人太多了，再这样下去你们会越来越被动。”

他转身就要走，萧漠握握拳，脱口叫了声：“优蓝季——”

长发男人顿住身形，却没回头。

只是灵光一闪的试探，没想到却好像猜中了，萧漠咬咬牙，低声说：“你……就是优蓝季，是不是？”

他慢慢回头，笑了笑：“为什么那么肯定？资格者？你的小鬼告诉过你什么？还是你感觉到了什么？”

不用再问了，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初代王韫丘的裁决者，优蓝季。

小鬼……我的小鬼呢……他到哪里去了……

萧漠呆呆看着他，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力气好像被抽走了，身体不能动弹。他从没想过变化会是这样的惊雷掣空，让他猝不及防。

长发男人也呆住了，显然没想过会对他造成这么大的打击，原本只是想小小地开个玩笑，因为觉察他好像知道了些许内幕，所以想顺水推舟，看看一向淡漠如他，会有怎样不同的反应，更何况自己也没承认就是优蓝季。

真的只是一个玩笑而已，对外表是优蓝季，而内在是铁触的他来说。

但现在，萧漠一瞬间好像连呼吸都不会了，怕得丢了魂。

“小鬼……”

把我的小鬼，还给我……

萧漠摇晃着虚软了身体，旁边是个陡坡，几乎和悬崖一样，他马上踩空了，眼看就要整个地掉落。

第十二章：互换，被包围的铁触

漠！

铁触伸手去抓萧漠的手，却觉得全身一阵刺痛，电光火石间他听到有人对他说：

继续试试吧，他对你的情感，究竟到什么地步。只是舍不得，还是已经完全离不开。

优……优蓝季……这还需要试吗？漠他都已经这样了……

不需要吗？那你刚才为什么说那番话？你也在动摇怀疑，不是吗？

淡蓝衣袍止住了萧漠的下坠，看起来好像是他操纵的一般，但他知道不是，从头到尾都是优蓝季在活动。

这一阵子让我控制身体吧，小鬼，你的意识也暂时让我包围一下，你可以全程观看，不用担心。我说过不会和你强抢身体的，毕竟那样的话对我们三个都没好处，我只是用你的身体为媒介，你也知道的。现在让我主导一下，等积攒起来的力气用得差不多时，自然就还给你。

等等！优蓝季——！！

不要挣扎，你刚从伍利西亚大人那里得到了上任王之裁决者的力量，用来固定王器，暂时休息一下为妙。

所有的一切都被强力禁锢了，从肉体到灵魂，他不能动弹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好险。”

优蓝季把萧漠抱进怀中，一瞬间已经变回了铁触的样子。

格穷看了他一会儿，冷冷地说：“你不是臭屁小鬼。”

优蓝季回过头，微笑着看他：“我还以为能骗过你，明明声音和样子都是那孩子的。不过，你好像一点也不吃惊啊。”

“吃惊，不过我更想知道你的目的。声音和样子都一样有什么大不了，小鬼是小鬼，他可没你那种好像对什么都游刃有馀的气质。连我都看得出来，你不要想骗过这贱货。”格穷眯起眼，望着萧漠。他已经晕过去了，好像不能承受这打击一般，呼吸痉挛着，近乎休克。

“对什么都游刃有馀啊，我真的那么厉害么？不管怎么说后辈的称赞，作为前辈是应该收下的，呵呵……真不妙，没想到这孩子会怕成这样。据我的观察，我还以为他胆子挺大。”优蓝季蹲下来扶着萧漠的背拍了一阵，等他缓过点气息来，才说：“小鬼答应把身体借给我，所以只能对这孩子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