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亦无道 第三部 鬼子——笨蛋快跑

就在梅莨辛沉思时，手机响了，是兰蔻发来短信，只有五个字：又死了一个。

梅莨辛皱眉，给兰蔻回了个电话：“怎么回事？”

“不知道，当我赶到时人已经死了。”

“在哪儿？”

“东城湖边。”

梅莨辛挂上电话，驱车赶往东城湖，这两天非自然死亡人数急剧上升，并不是什么好现象。

甩手一扬符纸，空中燃起一团火焰，从中钻出一只夜鹰，梅莨辛吩咐了几句，夜鹰便掉转头飞走了。

十五分钟后。

“来了？”兰蔻一直在等梅莨辛，当他出现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嗯。”梅莨辛轻声应和。

“梅莨辛，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我们送魂人能接触魂体，引导灵魂去往该去之处，今天我发现他的灵魂正在人界飘荡，但是他的寿命未尽，只是突然灵魂离体罢了，自然我们送魂人也要将灵魂引回躯壳内，但是当我引导后不到半小时，他却死了，死因是灵体消失。”

“一样的手法，同一个人所为。”

“虽然我真的不想这么说，但是……我在他手里找到了这个。”

兰蔻握紧手，真的不想认清这个事实，可是事实摆在眼前让她不得不相信，狠狠将手中的东西摔在梅莨辛身上，转过身去。

梅莨辛捡起跌落在地的东西，是一块布，一块与自己西服同质地同颜色的布，更是一块与自己袖子上的缺口相吻合的布。

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现在这种状况就是最好的写照，梅莨辛无话可说，就算他解释兰蔻也不会相信。

“梅莨辛，为什么不解释？”

“没什么可解释的，就算我说不是，你也不会相信，既然如此大家都不必浪费唇舌。”

兰蔻一转身，甩出长鞭，长鞭犹如蛇般灵活的逼向梅莨辛，后者始料不及，险险避过，擦破那张帅气的脸，带出一条血痕。

梅莨辛没有拔枪，这枪不仅仅对付鬼怪百试百灵，对付人也是一如既往的好用，但是他没有，他并不想跟兰蔻起冲突。

“为什么不出手？”

“谁知道呢！”梅莨辛无所谓的样子，说得轻描淡写。

这话让兰蔻很不爽，长鞭持续朝梅莨辛招呼，但是没招都不致命，这意味着兰蔻正在等待梅莨辛的解释，只要他解释，她就收手，可偏偏梅莨辛就是不说，连编个理由都不愿意。

正当梅莨辛玩鞭子玩得不亦乐乎时，突然感应到式神消失了，在这一个失神的空档兰蔻的长鞭已经近在眼前，没有多想，转身便朝车奔去，后背结结实实吃了一鞭，鲜血直流。

兰蔻心惊，这一鞭她使的力不小，原想他会避开，可没想到却硬生生挨了一下，难道是想逃跑？不可能，他的能力在我之上，要跑早跑了，何必在这里跟自己耗着，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宁可受伤也要离开！

“梅莨辛！下次再见我不会再手下留情！”兰蔻朝着梅莨辛的背影吼道，算是最后的警告。

梅莨辛完全不理会警告，一钻进车就发动走了，他派出去的式神消失了，而且还不是自然消失，而是被人……

千万不能出事！心里默念着这句话驱车往回赶。

其实梅莨辛早已习惯了身边有个笨蛋跑来跑去，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可就在这种融洽的同居生活进行时，意想不到的事情便发生了。

第四章

兰蔻看着梅莨辛离开的方向一脸凝重，这件事迟早会被他们发现，到时就不是现在的小打小闹了，这点梅莨辛不会不明白。

兰蔻走后，原本应该没人的湖边突然出现一个人，盯着地上的尸体邪笑，今晚的月亮被云层遮掩，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看到那上扬的嘴角，邪里邪气，令人无法产生好感。

梅莨辛狂踩油门，跑车那特有的声音一路传来，宣示着主人的焦急，不知为何梅莨辛有种不好的预感，式神消失的地点在家附近。

“shit！”梅莨辛砸着方向盘发泄怒气，更多的是不安。

二十分钟前。

“小吴你怎么了？脸色很差啊。”同事小丽看到吴奕祺一脸苍白摇摇欲坠的样子关心问道。

吴奕祺勉强挤出笑脸，“没事，可能是没休息好吧。”

“要不你今天回去吧。”

“也好，我去跟老板请个假。”

“别了别了，我给你去请，你赶紧回去吧。”

吴奕祺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回到家，刚开门看见黑暗中有个人影，被吓了一跳，一边伸手去摸开关，一边埋怨：“阿莨，不要吓我，在家怎么不开灯！”

啪嗒，客厅的吊灯亮了起来，吴奕祺刚一转身便被掐着脖子狠狠撞在墙上；宵夜落地，吴奕祺拼命扒着那只手，可惜没有作用，那只手的力道极大，吴奕祺呼吸困难，氧气无法得到补充肺部都开始造反。

“阿莨……”吴奕祺勉强看清那人的脸，比起被杀被谁杀更令他受打击。

“为……什么？”他不明白梅莨辛为什么要杀他，难道是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被他发现了？就算如此也不用到杀了他的地步吧！

视线逐渐模糊，已经看不清那张令他又爱又恨的脸了，双手挣扎的力道也开始减小，脑袋嗡嗡的一片空白。

难道我就这么死了么？死在我喜欢的男人手上？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狗血剧里的女主角，真是恶心得让人受不了！

吴奕祺死前还在想这种事，突然想起与梅莨辛的点点滴滴，有欢笑有惊悚但更多的是被他气得内伤，毒舌自负爱钱如命见死不救超没良心，那个人就算有那么多的缺点可绝对不是个会滥杀无辜的人，就算自己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也决计不会做出这种事，就算要杀也应该在自己表白后再动手吧！

吴奕祺心有不甘，勉强抬起头想问个清楚，眼角只瞄到那人阴险的笑容，顿时一惊：他不是阿莨！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狠戾阴险绝对不会是梅莨辛，我家阿莨就算阴笑也绝对超帅！

坚定了心中所想，吴奕祺更加不想就这么死了，拼尽力气挣扎换来的是重重一拳，肺叶在燃烧，脑子已经无法思考了，剩下的就是步入西方极乐世界。

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感觉证明刚刚确实徘徊在生死边缘，吴奕祺伏在地上大口喘气，昏沉的脑袋还没开始重新运作，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就在吴奕祺快昏过去时一只老鹰冲进来朝那人猛啄，那人被盯了个措手不及失手放开吴奕祺，吴奕祺才得以获救，而那只老鹰正是梅莨辛放出的式神，目的是保护吴奕祺，可惜式神终究被那人干掉，破碎的符纸洒了一地，而那人回过神来却发现吴奕祺已经不见了。

吴奕祺看清情况后二话不说扭头就跑，把他的名字继续发扬光大，谨记梅莨辛的话遇鬼不要搭电梯，虽然不知道遇到的究竟是不是鬼，管他是什么，不要搭电梯就对了！在救生梯间狂奔，高个子的特点就是腿也长，三两跨就是一层楼梯，速度飞快，心里还不断埋怨梅莨辛没事干嘛住那么高！

大门近在眼前，吴奕祺冲了出去没敢停留一直跑，他知道那人一定会追上来，只是时间问题。

从吴奕祺被袭击到梅莨辛赶到不过才十来分钟时间，梅莨辛眼睁睁看着吴奕祺的灵体被人吃掉，吴奕祺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凶手满足的舔舔嘴巴，一松手，吴奕祺的躯壳倒在地上，两眼大睁，异常空洞。

“该死！”梅莨辛从没那么愤怒过，竟敢堂而皇之在他堂堂天师面前吸食生灵，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抽出手枪就射，那人灵巧的避开子弹，被那玩意儿打中可不是闹着玩的。梅莨辛甩出符纸拦住那人去路将他困死在这里，绝对不能让人给跑了！

那人见退路被封，双手插着口袋落地，歪着头笑道：“不愧是梅家人，还真是小看你了，果然这个人类对你很重要吗？”

“别顶着别人的脸说这种恶心的话，让人想吐！”

“看着你自己的脸都想吐你对自己也很毒舌啊！”

“别拿我跟你作比较，没得比！”

“还真是犹如传闻中般自负，哎呀，真是伤脑筋，这样下去好吗？”

“什么意思？”

“你该知道，就算生灵被吃，只要抢救及时，还是有生还的机会；可是……他的灵很快就会被我消化，到时想救都来不及了。”

那人笑着说道，完全没有一点好意提醒的意思，反而更多像是在看热闹。梅莨辛怎会不知这其中的严重性，可是对方一直防备着自己不好下手。

突然那人从口出吐出刚刚吞下的灵体，湛蓝湛蓝的圆球浮在手掌之上，玩味儿的看着梅莨辛，“你很想要这个是吗？”

“不管你是何方神圣，吞食生灵都罪无可恕。”

“罪无可恕？这世上有罪可恕吗？”

梅莨辛没有回答，正如他所说，这个世界的准则就是无罪可恕，就在梅莨辛不知该如何夺回吴奕祺的灵体时，对方竟然自动把灵体还了回来。

“这次就玩到这里，咱们下次再继续。”说罢随手一挥便打破了梅莨辛的限制，身影慢慢减淡，只留下那玩味儿的笑容。

梅莨辛没有追上去，现在更重要得是救活吴奕祺，这个笨蛋绝对不能就这么死了。

将灵体慢慢放入躯壳，看着灵体渐渐与躯壳融合梅莨辛一颗心都揪起来了，究竟来不来得及还是个未知数，只能看老天的意思了。

所幸老天爷待吴奕祺不薄，过了几分钟，他终于恢复意识，张开眼，看见面前梅莨辛模糊不清的脸正焦急的看着自己，突然笑了，费力地抬起双手狠狠圈住他的脖子，声音有些沙哑仍然坚定说着：“我知道那个人不是你！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我知道……”

梅莨辛僵在那儿的身体终于做出反应回抱着怀里那个人，发觉他还在轻微的颤抖，收了收双手将他抱得更紧些，第一次强烈感受到心脏在跳动，第一次知道恐惧是什么感觉，第一次知道有些东西失去了便再也回不来了，第一次知道……这许许多多的第一次都在吴奕祺死去的那一刹那瞬间涌上心头，从不知晓自己会有如此强烈的感情。

吴奕祺感受到梅莨辛双臂的力度，还有熟悉的体温，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身躯将心跳声传达到了对方那儿。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幸福“？吴奕祺尚且还不太明白这种感觉，梅莨辛更加不懂，从小在道家长大的梅莨辛根本不知何为情何是爱。

突然梅莨辛打横抱起吴奕祺，吓了吴奕祺一跳，“你干嘛！”

“回家。”梅莨辛的脸色不太好，对于刚刚的事情还心有余悸。

月亮这个时候从云层里跑出来呼吸新鲜空气，月光打在两人身上将一切都看得分明，梅莨辛的脸一直紧绷着，皱着眉头，可就算如此也依旧如此好看，吴奕祺不自觉的看得痴了，刚刚复原的他别说走路了连站起来都困难，就这么被抱着一直回到家。

两人走后，海韵名都大门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盯着2012室笑着。

“为什么放过他？”男人身边突然出现一个黑发少年，冷冷问道。

“因为时机还不成熟。”

“是时机未到还是你玩心大起？”

“这个嘛……两者都有吧。”

“别到时一失足成千古恨！”少年说完人影一闪便消失了。

男人没有生气，仍旧是那张笑脸，看着2012，只是这笑容中多了几分狠戾。

看着家里一片狼藉，完全采取无视态度，门边还有一堆散落的食物，瞥了一眼看到其中有自己爱吃的食物，突然觉得哪里暖暖的，这种感觉又说不上来。

将吴奕祺抱进浴缸，问：“能自己洗么？”

吴奕祺连连点头，“能能！我自己洗就好！”

梅莨辛露出怀疑的神色，二话不说开始放水，这行动表明什么大家都知道，自然吴奕祺也不会笨到这种地步，“我真的能自己洗。”

“闭嘴！”梅莨辛脸色不善开始剥吴奕祺衣服，洗澡总不能穿着衣服洗吧。

吴奕祺很想挣扎，真的，他真心想反抗，但是身体不听指挥，只好泪流满面看着梅莨辛把自己剥了个精光，这个澡洗得真他妈漫长啊！真是令人痛不欲生！早知如此还不如之前死了算了，这下真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将吴奕祺抱出浴缸裹上睡衣轻轻安置在床上，吴奕祺害羞得躲在被子里偷瞄，梅莨辛一转身吴奕祺便看到他背后的那道伤，急得他忙从被子里爬出来抓住梅莨辛，关心道：“你受伤了？为什么不说？”

“小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习惯性的说辞就这么溜出嘴，梅莨辛没有一点自觉，本来就是小伤何必在意。

吴奕祺听到这句话一拳打了上去，眼里蒙着雾气吼道：“小伤？那什么才是致命伤？难道要等你死了才是么？你知不知道当我看到你你倒下的那一瞬间我整个人都像坠入了冰窖，你知不知道当我抱着你逐渐冰冷的身体时我的心都像停止了跳动，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我不想再品尝第二次，所以，请你好好善待自己，好么？”

梅莨辛突然感觉这话有些熟悉，啊，对了，竹佑天也曾经因为这个而生气，他不明白，这么点小事为什么他们都会有那么大的反应？这时的梅莨辛还不懂被人在乎被人关心是一种什么感觉。

伸出手摸了摸吴奕祺低垂的脑袋，后者一惊，脸上攀上红晕，不好意思地将人推了出去，“你快去洗澡吧，等等我替你处理伤口。”

梅莨辛想起隔壁的老奶奶就是这么安慰她家那只狗的，所以试了试，没想到吴奕祺真的安静了，果然是个好办法。吴奕祺知道真相会杀了梅莨辛的吧？不过那也要他下得了手。

这件事过去好几天，吴奕祺身体早就恢复了，现在活蹦乱跳的，吵得梅莨辛后悔救了他，不过这也只是想想罢了；只是梅莨辛这几天总觉得有人在监视自己，会是那个人么？他究竟有什么目的？看他的行事作风那两个人是他杀的可能性极高，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吞食生灵这种罪行会引起道家的围杀，难道他一点都不怕么？不对！每次犯案他都故意留下证据，而这些证据都指向自己，也就是说，吴奕祺也是被自己牵连才会遇到生命危险，那如果不再与自己有牵扯，应该会安全吧？

想到这里，梅莨辛做了一个决定。

当晚，吴奕祺正在收拾餐具，突然，梅莨辛开口：“吴奕祺，你搬出去吧。”

哐当，厨房传来盘子碎裂声，吴奕祺全身僵在那里，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搬……出去？”

梅莨辛转头看着僵硬的吴奕祺，认真回答：“是。”

吴奕祺故作轻松道：“你是不是嫌我碍事儿，还是说我做错了什么？再说我哪来的钱买房子啊，你别开……”

梅莨辛打断吴奕祺的话，冷冰冰说道：“我在盛世买了一栋小别墅，你就住那儿。”

一阵沉默，空气里弥漫着异样的味道，吴奕祺的手握紧了又松开好几次，最后还是没忍住，冲过去一把拽过梅莨辛，“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才退掉房子？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住进这里？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梅莨辛第一次看到吴奕祺发火，眼里有怒气、不甘还有……伤心？为何会有伤心？看着泪水盈满他的眼眶，不自觉的伸手想要为他擦去，却被他狠狠打开。

吴奕祺低着头背过身，低声说：“既然你都已经决定了，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等一切都准备好我就会搬出去，这几天真是麻烦你了，”吴奕祺回过头，眼角滑下眼泪，笑着说：“以后我们各不相干，梅大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