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由吾会去西和小时候待过的院子坐,那个时候,他也坐在旁边,少有的温柔的,安静的坐着,右手握着由吾的左手,两个人谁也不看着谁,但都低着头,淡淡地笑着。
走在阴暗的街道上,他就在身旁,也不过来拉自己的手,这个人,在人多的地方还是这么顾忌,和以前不同的是,他望着自己的眼睛都是含着意味不明的笑,像是在说,我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没有什么事情是我完成不了的。你这个人就是太容易沮丧啦。
不是,不是的,我只在你面前是这个样子,长久的爱情,谁能拥有呢,可我,至少现在的我知道,的确我不相信永远的爱,因为我只会一天比一天更爱你。你知道吗,这个沮丧的看着你的我,你清楚吗。
如果死亡才是誓言,那么就履行誓言,你明白我的决心吗?想要你幸福,甚至比你自己还想要让你幸福,可是,如果这幸福不是由我而让你得到,那么,宁愿毁掉它和你一起死。
像我这么可怕的人,您能原谅吗……
可以,原谅我这样的人吗?
这样的日子在阿和的似真似假的存在感中一天天的过去,由吾越来越疑惑,阿和更本就没有离开,而是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生活就像在天母时一样,只是在旁人眼里由吾的动作有些不正常,走路的时候,会把靠人行道右侧空出一个人的位置,坐在长椅上也是,从不会坐在正中,开门的时候会站在门侧打开门,再稍等一段时间自己再出去,简直,简直就像他的身边有一个透明人!
有一次在接小环放学的时候,竟然认真的对着旁边的空气说,“即使不跟我说话,怎么不逗逗小环呢。”
看到由吾叔叔向旁边伸出去的手,小环害怕地皱着脸,第二天说什么也不要去上学,不想让由吾接她放学了。
晚上,应邀去羲阗建夫妇家吃晚饭时,由吾又开始时不时的盯着虚空微笑,羲阗建夫妇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而西环已经被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了。
“你在看什么?”突兀的一个女声,餐桌上的沉寂被打断了。羲夫人对桌上头发极短的女子露出嗔怪的目光,那名女子却不以为然。
“……是阿和。”由吾稍微停顿,还是说了出来,这才注意到这个刚刚羲夫人介绍过的女人,好像是离婚了,孩子被判给了男方,现在在伯父伯母家修养心神。
“弟弟他早就不在了。”她说完之后就低头继续吃饭,一时之间,房间里只有她一人吃饭的声音,其他人都或是伤心,或是尴尬,而由吾仿佛没听到一样,还是恍恍惚惚地保持原来的表情。
一次饭吃得不欢而散,那个女人把他送出门外后还是和他一起走,由吾想请她回去。
“为什么要陪我出来走呢?”
“因为你看起来好寂寞。”女人说完,向由吾阴郁的脸色瞟了一眼,在餐桌上说出“阿和”时的诡异脸色,想起自己出来找他谈话的目的。
“西和失踪的这几年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你是他的……”由吾不喜欢这个看上去三十多了的女人,连美女都不是,如果不是看在她短短的黑发上,真不会对她客气。
“堂姐。”羲祥在想这人好糊涂啊,刚刚才介绍过的。
不远的路上,一只狗小跑过来,羲祥从小怕狗,马上退到路边上去。这个举动却让由吾心中一痛,阿和也有些怕狗,每次见到就算是吧儿狗也会故作镇定地用余光扫扫。
由吾轻轻地把女人搂到怀里,让她的头顶抵到自己的下巴,不一样,真的不一样,阿和和自己一般高,但是,“原谅我,就连和你相像我也没有办法拒绝。”
“什么?先生!”羲祥推开了由吾,“您跟我弟弟到底是什么……关系?”
隔了很久,由吾才说,“我深爱着阿和。”叹息一般的声音。
“您不能这么做。”羲祥急了,也顾不得质疑自己跟西和一点也不像的事实。“您不是中国人吧,是其他国籍的?您不了解,在中国这是不被允许的,难道是,你,绑架了我弟弟,整整五年!”
由吾不想同她争论这件事,他从女人手里拉过衣袖,转身就走。
“不管怎么说,小和的事跟你脱不了干系!”女人圆睁着双眼向着由吾离去的方向狠狠地瞪着。但是婚变,离婚,丧失孩子的抚养权,这些日子一直压在她身上心上的重担又让她没有心力去追究这件事情。
头脑混乱的女人在想到和自己离婚的狠心贼时终于缓缓地蹲到地上,闷着头哭出声来,这还是第一次被由吾抛在身后的女人不是为他而哭。
第十九章:美丽的羔羊
另一边,玉儿也在天母加紧寻找红,由吾的不辞而别让玉儿很为难,可是,由吾尚还在世的生父衫月里却没有下达让她追过去的命令,近一年了,红的搜查未果让玉儿晚上觉都睡不着,平白无故地失踪,红才不是那么任性的人!
再一次的,玉儿找来了山贝。
山贝战战兢兢地捧着一叠资料走进玉儿的办公室,“户组长,您找我……”
“红的事,为什么骗我们?!”玉儿故作严厉地喝问。
山贝一下子就哭起来,抽抽噎噎的,话都不能说,不住地掉眼泪,两只眼睛一会儿就红了。
玉儿一看有戏,马上冷着脸,“你说吧。”
山贝根本说不出话来,玉儿站起来拍她的背,一边打电话叫来了医生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剂,好不容易山贝的情绪才缓和了,她一边哭得一抽一抽的,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不要告诉由吾,不要告诉他。”一叠声的不要告诉。
玉儿知道事情多半是这个小姐做的了,不禁又恨又气张手就甩了她一个耳光。
被甩了耳光的山贝还是不停声地哭,玉儿把她按在靠椅背上又重复了一遍,“你给我快说。”
山贝含着泪看玉儿,其实眼睛含满了泪水又痛又痒根本看不见她,“我只是,把红叫出去了,我没有对他怎么样……”两只手缩在胸前,一副害怕地样子。
“在哪里?!红在哪里?!”玉儿这才惊觉自己和由吾当时犯了多大的一个错误,总以为山贝这么个人不会说谎,却哪里知道事情就是出在她身上!
“仲长纯……”山贝刚说完这三个字,玉儿就扭着她的手腕把她拉起来发狠道,“好!你做得好啊!等着由吾回来小心他扒了你的皮!”几步摔上门出去了,留下房间里哭得更凶的山贝。
玉儿给一起在由吾父亲手下办事的同事打了个电话,让他叫由吾快赶回来,另外也在由吾的住所和自己的住处留了信函,把一切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写了上去。做完这两件事,玉儿立马去了仲长纯的府上。
“老狐狸给我出来!”玉儿在客厅里不住声地骂,“不知羞耻的,红在哪里!?”
待到纯神色如常地出现在面前,玉儿也不禁住了口,这个人,还是让她如此忌惮。
“不在我这里,刚被借走。”纯站得离她很远,因为他不喜欢抬头看人。
自小就知道仲长纯这号人,心知他有多可怕的玉儿还是不习惯与他单独谈话。“你说什么?”
“是我请他过府住了一段时候,可是他现在又被早目借走了,上次在他那儿住了三个月,回来的时候就剩一口气了,这次是上星期走的,到下下个月才会回来呢,不知道早目会不会又玩过了,上次才教训过他。”
玉儿一听红在早目那儿,也不告辞就要走,但在门口却被拦了下来,玉儿回头,纯正坐在虎皮椅上喝茶,慢悠悠地开口,“请您和红儿一起在我这里住下去吧。”
“您想与衫月为敌吗?”玉儿知道这个人什么事都干得出,但还是不死心地问。
“可以开枪,她是自愈能力者,不许打心脏和头,那种地方的愈合很麻烦。”纯没有回答玉儿的话,只是对手下吩咐。
“是。”几个人拿枪把玉儿围了起来。
最后玉儿被丢到了一个地下室里,纯站在高处吩咐众人,“不许在周围瞎晃,送饭的时候也不可以进去,每两天喂一次水。”
纯往下望着她,笑嘻嘻地说,“没有人的接触,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你要多久就会发疯呢?”又装作想起了什么的样子,“哦对,你也是个老不死的,活了这么久,一定不会这么快就崩溃的。”纯真的小孩子的脸此时看来如同恶魔。
地下室的门被关上了,玉儿在心里祈祷由吾能尽快回来。
可是,在现世界的由吾却迟迟没有接到任何消息。
纯到了早目内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红蜷曲着身子,腰部到手肘搭着块大毛巾,想必毛巾下面也是什么都没穿,完完全全的昏迷着,纯上前掀开毛巾,忍不住笑了出来,对着身旁的早目说,“你又玩过了。”
早目讨好地半跪着,装着调皮的声音,“纯叔叔最疼我的。不用担心,他死不了的。”
“要真死了,你就麻烦了,看你到哪儿再弄一个红来还给他儿子。”
红的身上满是青紫,双腿间白液淋漓,双手绑在床柱上,最可怖的是,他分身前端的包皮被一个银白的环穿透,又用细链子连到颈部的项圈上,拉吊着,让他不得不蜷成一团。
“头发长长了。”纯捞起红的一缕黑发,又硬又直,已经到后背的长度了。
“嗯,虽然是男人却不长腿毛,因为是十八岁停止生长的所以也没有胡子,浓密的丛林女妖一样的头发,以前老是剪那么短,原来留长了这么好看。不过他的烂个性还有的调教呢。”早目在一边露出赞赏的眼光。
“这是怎么回事?”纯指着红锁骨下一处伤痕,“想办法消掉。”
“哦,是清河那小子,不知道轻重,用铁烙,我把烙好的印子磨掉了,现在还没长好,以后应该看不出来。”早目说得很轻巧。
纯却大怒,“混帐东西,清河不过是个日后的畜生,你让贱民碰他,还在他身上留记号,你是头发昏了吗?”生命没有尽头,一切精神上的欢愉和痛苦都会消逝,所以对天母人,给别人留下无法消失的伤口比囚禁强暴还要严重,“清河还活着吗?”
“正如你说的,不久就变畜生了,还要动什么手?”早目觉得无所谓。
“叫你去办就办去。”纯没什么心情再待在早目那儿了,“两个月后我亲自来接回去。”
纯一走,刚刚被红的裸体弄得心痒难耐的早目就跪到红的旁边,扯那条链子,刺进去环的那个地方又流出血来,昏睡中的红不禁连连哼声。
早目去厨房拿了一罐冰水,回到红床边时,红还是闭着眼睛,早目脱了衣服趴到他身上去,拿着冰水去冰他的脸,受着这个刺激,红哆嗦了一下子,脖子微微后仰,又拉动了刺入包皮的环,疼得一吸气。
“呵呵呵”红听到早目的轻笑,颈子上青红的地方又被吻了,有些疼。而且那个地方再这么吊着真要废了,但红已经不再对早目开口说话,不管怎么样不愿意,他也会不断地折磨他的。
“为什么从来不讨饶呢?每次做的时候都不吭声,上次三天不让你睡觉之后倒乖,让你说什么就说什么,还是头脑不清醒的时候好玩些。”早目一边满意地抚着自己留在他身上的吻痕,一边拿舌头舔他的后颈。
红还是什么动作也没有,早目扫兴地把项圈上的链子放了下来,红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早目出去了,红缓缓地移动双手想要挣开绳子,却看到刚出去的早目抱着一堆东西又回来了,心里十分失望。
“什么时候你开口了,我就停。”说完把一袋子的小冰块倒到大水杯里边,过了一会儿等冰的棱角融圆了,从红的头一直淋到脚,冰水混合物浇在皮肤上让红不住地吸气,更加地蜷起身体,却被早目扒开,让他平躺在床上,早就被折腾得没有一丝儿力气的红只得任凭他摆布。
“还不说话吗?说一句‘不要’就饶你。”早目依旧是调笑的语气。
红愤恨地瞪着他,就是不想让他如愿。
早目停下手,轻蔑地看着红,“我有的是手段让你言听计从,只不过,大家以后见面的日子还长得很,要是你不是天母人,你就知道在我手里什么是生不如死了。”
“以后,还有什么以后?……你现在不杀我……我是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红咬着牙断断续续的说。
“你以为自己的遭遇已经是极限了吗?天母的人只要是活得够久的谁没有悲惨地活过?现在只是有人拜托我好好磨磨你的棱角而已。”早目像是想到了什么,“由吾……”
红的眼睛睁大了。
早目笑了一笑,“你被囚禁的一个月内倒是有找你,一个月后就动身去现世界了,他果然还是喜欢以前那种被众人瞩目,美女包围的生活。你也看开一点,天母的人是从来不相信爱情的,任何感情都不足以与时间做对手。”
这就是你那时候的心情吗?由吾。甘愿与我共死?是因为只有死亡才是爱恋的圆满?你这个大笨蛋!谁说我们之间只是爱情,我们之间的感情与爱情有些不同。
红的眼睛里竟然是幸福地笑着,不过早目没有看到,不然一定会觉得莫名其妙。
傍晚的时候,红发烧了,一直被派来照顾红的竹知道告诉早目指不定是对红好还是坏,毕竟以前就有过主上在他发烧的时候欺负他的事,却没有别的办法,得知此事的早目带着医生过来了,一旁的竹心里担心的不得了。
医生给红做检查的时候,早目难得没有作弄红,却笑着扒开他的眼睛,红的双眼迷离着,早目注视着红的眼睛,一边低声引导,这就是他的能力,幻象。
红的眼前含笑看他的人渐渐变得清楚,是……由吾。病中的红泪水不断地流下来,本来应该没有什么力气的红竟然撑起上半身,沙哑地喊着由吾把早目拉到面前深深地拥吻。
反倒是早目被吓了一跳,他的力气会有这么大?这是自己不曾经历过的浓烈的感情。大概只有在现世界长大的红才会去爱人,天母的人是从来不会交付爱这种东西的,最深的羁绊就是亲人了。恋爱是浮躁白痴的行为。
可是当下的早目却不想再批判下去,而是拥住虚弱的红,同样激烈地回吻他。
医生和竹都呆呆地站着,只有竹知道恶劣的主人使用了幻象的能力。
第二十章:奔跑
烧退了的红没有想起早目用由吾的形象骗他的事,以为在梦里见到了由吾,而早目在第二天就坚定了自己的意志,我应该是只是想跟他玩儿,毕竟,他的身体很舒服,而虐待一个不断反抗的人的感觉也很爽。
红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但是落到纯和早目手里也过了太久的了,再这么下去,即使身体不死去,精神也会崩溃的。
下腹部的肠道痛得厉害,稍微移动一点儿就像从里面被割开了似的,得缓好一阵才缓得过来,翻个身都困难,红的心里不禁万分悲哀,落到这种地步,要逃出去不可能了,只能拼个鱼死网破了吗,可是,由吾,只要你还活着,我也是万万不能去只身赴死的啊。
说早目是个死人妖是一点儿都不过分的,过肩的深蓝色直发半挡着眼睛,修长的眉毛修长的眼,大大的深紫色眼瞳,雪花儿一样白的皮肤,老是把嘴唇涂成枯掉的花瓣的颜色。见人就是主持人式的笑脸,留着长长的指甲,惊讶的时候还会一只手捂着嘴,有女装癖加换装癖,……这个死人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