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吗……”红有过遭遇怨兽群袭的经历,出了一身的冷汗。
“它大概是死了。”玉儿摆出一副身经百战的样子安慰红。“要想办法发动车子才行。”
红看着玉儿的身后,露出恐怖的表情,伸手去拉玉儿,但是半焦的野兽的一只爪子已经砸破车窗抓进了玉儿的肩膀里。
“不——”红捞起喷灯砸在野兽的尺骨处,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啪啪啪啪啪,想起了一串的枪声。一阵垂死的嘶嚎过后,一切终于真的趋于平静了。
野兽被拖出,像破布一样扔到一边,车窗被枪托完全打破,一只手伸进来从里面打开了车门。
“阿和!”是由吾的声音。
“我在这里,玉儿受伤了……”红几乎带着哭腔,理应是保护者却一次又一次地让她受伤……
由吾探身到狭窄的车里,却越过玉儿抱起了红,不顾红的阻止把他从车里带了出来。
被放到由吾车里的红几乎要哭出来,“玉儿……”
由吾却带着迷恋的表情看着此刻的红,“这样软弱的样子……不能让我多看一会儿吗?”
迎面是红怒视的目光,“好了好了。”由吾带着柔和的忧愁说,“比起我来,户玉更可靠吗?不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帮忙,不是代替你做,更不会不管不顾。从你问起荒园后,我就留心到了,从上午在这里等你到晚上。”
说完庄重地吻了红的手背,“宣誓效忠。”
红从惊愕中恢复过来,“搞什么啊,你……快去救玉儿。”
“遵命。”由吾带着宠爱的笑吻了红的额头。
第十二章:无罪的耶稣
和前几次一样,玉儿被割开的皮肉,以肉眼都能看出来的速度愈合着,并且和上一次一样陷入了短暂的昏迷,由吾说是因为身体着重在处理严重的损伤,所以大脑暂时休眠了。
“这个世界有太多我不知道的东西了。”
“你和我一样,有漫长的生命,你会慢慢了解的。”由吾把红拥在胸前,站在玉儿的床前。
“下令禁止捕杀怨兽是不是因为这些拥有久远生命的人知道,怨兽是重生的天母人,呢?”
“……不是。”
“每年死于怨兽的人也很多啊,虽然是身边的人死后变成的,可是它们没有生前的记忆,没有感情,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啊。”为什么,为什么要下禁令呢?
“……我可以以后再告诉你吗?今晚我要代父亲出席仲长家族的晚宴,你和我一起去。”
“啊,知道了,你爸怎么都不管你的,我只在电视里见过他。”
“不过,我们的事,我都有在电话里提过,他知道你噢。”
“双方家长都知道了,下一步是不是要结婚啊?”
“是。”由吾一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那你就嫁给我吧。”红一副你又在闹了的语气。
一个冰凉的东西挂到了脖子上,红低头去看,是条银白的链子,坠子是只戒指,由吾的左手食指上带着一枚一样的戒指。
“可以吗?”一边这样问着,一边解开项链上的戒指,把它套在红左手无名指上,并把自己的戒指也换到无名指上。
红顿时通红了脸,“可……可以啊。”然后把头扭到一边。
“拜托,我装昏迷也装不下去了啦。”本来还闭着眼睛的玉儿坐了起来。“我的耳朵好难受,听了好多不该听的东西。”
“我要先出去一下。”红推门出去了。
“天哪,那是红吗?我一定还在昏迷,现在在做梦。”玉儿瞪大了眼睛。
“这是第二次。”红一走,由吾又是那个冷淡的由吾了,“我无法原谅你,对我自己也是。”
“是我的错,不该带他去那儿,可是,你会出现在那里,其实你也知道,无法阻止他吧。”玉儿褪下领口露出一只胳膊,看自动长合的伤痕,她一直喜欢看这奇怪的一幕。年轻的时候甚至故意弄伤自己,看伤口慢慢长起来。
“我会让他完全依靠到我这边来,下一次,他会先找我。”
“不用对我申明,我跟红年龄差距太大了。”
“今晚你留下来,好好养伤。”
“是。”玉儿又躺回去了。
虽然说是晚宴,却四点多就到了仲长纯的府邸,简直像是拍电影,完全的中式庭院,正殿,侧殿,回廊,雕龙的柱子,却没有高高的门槛,主屋里的小房间里摆设也十分简单,没有高桌,都是矮几,两旁是纬编的竹席。和红想像里差太多。
以为是跟荷兰那次宴会差不多,在花园里张几处大遮阳伞,摆一些桌椅,桌子上放水果,饮料。让先到的客人聊天,到了晚上就聚到大厅用餐。
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会不会有什么必须遵守的礼仪什么的啊?
“放轻松,天母没有礼仪,没有风俗,所有人口不过五千多一点,连一个小国的人口都不到。这样风格的住房只是主人喜欢而已。”
那个小孩我也见过,会有这样的爱好,真是跟玉儿有一拼……
“月衫家在这儿,仲长家是东道主,氏无,早,止这三家的出席人在哪儿呢?”
“刚刚在前厅已经打过招呼了。”
“就那几个流里流气的人?”前厅几个跟他们打招呼的人,有一个一副花美男的样子,长指甲都涂成紫色,在红眼里就两个字,人妖。还有一个是风流公子的扮相,穿得花花绿绿的。第三个走的是颓丧路线,又是一个留长发的男人,半边脸都被遮住了,嘴里叼着烟,想起来由吾也是抽烟的,不过姿势比他好看多了……
只见到一个女人,果然比那个花美男漂亮,人妖还是比不过货真价实的女人啊,气质也好,果然女人是种高尚的生物吗?
“呃,活太久了,就会变那样吗?”
“其实止日白只有一百岁,就是留长发的那个男人。”
颓废男是百岁‘老’人……
“哈,我们是这里年纪最小的吗?不,会吧。”
“还有很多未成年的未来的贵族。”由吾坐在竹席上,红好歹是中国人,知道在几边的席子上应该是跪下来交谈的,这么矮的几,坐的话怎么放脚,不过看到几的正下方地板都有凹陷用来放脚,原来几和席子只是做样子,果然是没有礼仪拘束。
房间之间几乎没有墙,只是用屏风,纱的,镶贝壳的,碧玉的屏风处处可见。奢华又简约的设计。
红,由吾的一屏之隔就是花美男,不时有欢笑尖叫传过来,他们正在拿宴会上的歌舞伎取乐,宽松又不平等的环境么……
“和阿和隔着一张桌子,让我连桌子都痛恨起来。”背后响起由吾的声音。什么时候这家伙到了身旁。
“我要……坐……你旁边。”
红被吓出一身冷汗,由吾已经坐了过来,手色情地摸在红的腰那儿。
“越来越放肆了……”红咬着牙齿说,想要给他一拳。
这时候,侍者鱼贯而入,收拾桌上整套的茶具。跟着上饭前甜汤,所有进来看到由吾偎依在红身边的人都视若无睹。上主菜的时候,侧厅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纯,红见过一面的小孩,也是仲长家的家主,在小孩子的年龄心智就完全成熟的可怕的人,他到底已经活了多久?
“两位,招待不周。”这样说着客气话的有着五岁样貌的人。
红必须承认对他的在意,奇怪的举止,和,酷似现世界的妹妹环的样貌,与环分开时,她刚好满五岁。
对于两个暧昧的靠在一起的男人,露出向来如此的样子。
穿着大衣袖的袍服使他看上去更像一个清雅的公主,他有一双肯定不清纯但绝对清高的眼睛。
“前辈多礼了,我们在这里很放松。”由吾坐直了身子。
“如此甚好,作为东道主,我感到十分的荣幸。”平淡地说完就走了,应该是去和别的家族代表打招呼。
“恐怖的小孩。”纯走了,红才放松下来。
“不要这样说仲长叔叔,他是我父亲那一辈的。”由吾抓住红在他的颈间嗅闻。“阿和的味道好香。”
这里的风都似乎不同,带着年久的声音,音乐如同丝绸在席间缠绕流淌,让人恍惚的环境和人,柔和得睁不开眼睛。
饭后的甜点是水果塔,竟然没有甜味,反而是生姜一样的麻。
快夜半的时候,席都撤下去了,按照惯例,客人们在主人家留宿一夜。
第二天客人们陆陆续续的告辞走了。轮到由吾他们的时候却意外地多说了些话,“月衫,这就是天母流落出去的月衫红吗?”
“是。”由吾把红推到身前,被纯仰头打量,红有些局促不安,他不是小孩子,不是,不是。一边在心里提醒自己。
“上次多谢你帮忙搭救,不过,你应该不是在编人员。”
“我只是去帮忙,原来您还记得我。”
“知道你不是平民我姐姐会很高兴吧,呵,说笑了。”
“您是知道怨兽有多危险的,为什么不干脆剿杀呢,只是控制数量也对民众的安全有好处不是吗?”红没有多想就直率地说了出来。“或者您能给我一个解释,您一定知道。”
“月衫没有告诉你吗?”纯等待由吾的答复。
“红,我回去再告诉你。”由吾向纯礼貌地一笑。
“其实很简单啊,怨兽必须有一定的数量,我们才能活着。”
什么?!这个那个,有什么关系?!
“前辈……”由吾想要阻止。
“他也是真正的天母人,有权现在就知道。”纯顿了一下,接着说,“五千多的人口也只是幌子哦,真正的天母人只有不到一千,其他的都是普通的人类,就是四年前你所认为的同类,在天母生长的人类会在很早的年纪就迅速衰老下去,死后成为怨兽,活完剩下的一生,他们作为有思想的人类的时间被我们夺了过来。”
怎么可以一边说着这么残酷的事一边用这么平静的眼睛看着我……简直像人鱼一样,不老不死的人鱼靠噬食同类的躯体保持自己的青春……
“这样的事……”仲容,今勺的脸,愤怒的哭泣的脸,在眼前晃过。“我不能,接受,这样的事……”
‘我们还要发掘自身的特殊能力,进行相当艰苦的训练,现在想起那段日子,还是像恶梦一样啊。’‘你知道我付出多少努力吗?!在死亡的威胁下,贪生怕死的人都会拼尽全力的……’不是没有才能,而是根本不可能有!
没有想到红的反应这么大的由吾挡在红的面前,“我们先回去了,前辈。”
红却把由吾甩开了,“盗取生命这样的事,真是太让人恶心了!我不会坐视不理的!”
“哦?你准备怎么做呢?”纯平视着前方,“你要做什么吗?”
“由吾,你怎么说?”红转身面对由吾,双手抓着他的肩膀。
“我会一直在你这边,为你帮忙。”足以让纯听到。
“我要让所有的普通人类知道这件事,至少不能再被蒙在鼓里。”
“短暂如同蜉蝣的生命,知道了又怎么样?只会让他们丧失希望,痛苦地等待死亡。”
“啪”红抽了纯一个巴掌,“随意夺取他人生命的人没有权力这么说!”
由吾抱住红,把他困在自己怀里,“今天你太过分了。”从没有听过由吾生气的语气。
“过分的是……”红说不下去了,自己也是凶手……
“好了我们回去。抱歉前辈,失礼了。”
“没有,我也为我们这种夺取他人生命的行为而痛苦。”他从容地说着,好像没有被无礼冒犯,“如果红实在要这么做,我不会阻拦的。”
听到纯的话,红开始懊悔自己的鲁莽,他挣脱由吾的手臂,走到纯的面前蹲下,“……对不起……”
纯却沉默地走了。
回去的红联系过各个报社,没有一家报社愿意报道这种事,而不相信的居多,由吾安慰红“我会让人把报道发出来的,下一步你要干什么呢?”
“仲长纯说得没错,即使大家都知道了又怎么样呢?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什么也做不了吧,这样依赖你的我,会让你困扰吧。”
“没有的事,我也是依赖着你才活到现在的啊。”
“够了,这种生活着妖魔的国家,我不愿意再待下去了。”
“说什么任性的话?”已经如此地纵容你了。“怎么连性子也像女人了呢?”
“说我任性,我也不是现在才这样的啊,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吧,说什么爱我的话,你只是把我当女人来爱吗?”这个人……说着那么让人不敢相信的话的人,到底有多了解我?
“对不起,无论如何,请你留下。”
作为妖魔的一员在这里生活下去,直到对这种生活方式麻木。这样的话,也可以吗?
第十三章:残酷的天使
快七点的时候,门铃响了,红刚洗完澡,围着浴巾,短发滴着水,心想这时候会是谁,吃晚饭的时候刚把由吾赶回他自己的家,他该不会又折返回来了吧。
门打开,眼前却是空空的。“红前辈……”小心翼翼的声音。
向下看,原来是山贝这个小女孩。“你一个人来的?这么晚有事?”
“……嗯。”依旧是小心翼翼的说话。
“进来吧。”红把门大开,把她让了进来。“有些乱,自己找地方坐啊。”
去冰箱拿了一罐葡萄汁丢给她,就坐到对面。红上身什么也没穿,只是腰间围着浴巾,山贝从进门就没敢正面看他。
“说吧。”红好整以暇地等着这个小姑娘说话。
“我……回去了。”她似乎有些害怕。
“说清楚啊,到底是什么事。”红又变恶劣了,挡住小女孩的路,山贝不好意思往什么遮蔽都没有的红的胸膛上撞,只好停下来,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大声说,“我想请前辈陪我一起去看流星。”
红哈哈大笑起来,好有趣的小女孩,“今晚有流星吗,我怎么不知道?而且,这种东西不是应该男朋友陪着一起去看吗?”
“真的有的!”山贝急急地申辩,抬头看到红促狭的笑又把头低下了,小小声地说,“我还没有男朋友啦,旁亲算是朋友吧,可他要陪他女友啦,我真的好想和由吾大人一起去哦,可是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要和您一起去我也满足了。”
什么叫由吾不行的话只要和我也满足了。
迟迟得不到红的回答,山贝急了,“是我不好,红前辈根本不会无缘无故地跟我去的,我们也不过见过几面又不是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