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楚将头靠在了盈儿的肩上,盈儿感到有冰凉的液体落下,双手环住了天楚的双肩。
"清晓......清晓他......他死......死......死了。"
盈儿终于听清楚了这带着哭腔的断断续续的话语要表达的意思。震惊!既而将天楚抱的更紧了。现在,唯有这是一种安慰。
天楚停止了哭泣,他和盈儿都躺在床上。盈儿什么都没有问,天楚在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他要想好怎样告诉盈儿一切。
盈儿听着听着天楚的讲述,她没有想到烟柳是那么地在意,她没有想到那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或许她当初就不应该出主意将清晓送到姨娘家,却害的烟柳心灵要承受如此大的痛苦,而且也没有挽回清晓的生命。盈儿不知当初到底是对是错。
天楚望着盈儿,他了解盈儿,"不要自责,我们谁也没有错,或许上天真的是需要清晓,才会叫他去的吧。"
盈儿点了点头,"那烟柳呢?他能承受住这个打击吗?"
"放心吧,我回来的时候,那孩子已经差不多好了,同我在一起的那几天,也挺活泼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那我姨娘他们呢?都还好吗?"
"他们都很自责,认为自己没有照顾好清晓。这只是意外,我怎么好怪他们呢。......对了,段夫人还问岳父岳母大人好,只是我要告诉他们我去了杭州,他们问起清晓,我不知该怎么说。"
"这件事迟早都是要说的,我明天去吧。"
"难为你了,盈儿。"
"什么都别想了,快睡觉吧。"
太阳刚刚升起,盈儿就起身。亲自下厨去给天楚做早点吧,他太疲倦了。
"小姐--小姐,有信!"
盈儿刚走出房门,就听见一个丫头在叫,接过递来的信,是杭州寄来的。盈儿又退回了房间,拆开信,是烟柳写来的。激动地摇了摇还在熟睡的天楚。
"天楚,天楚,烟柳要来京城参加科举考试!"
天楚一下坐起,接过信,"没想到当初提了一下,那孩子还真来了。这也不错,出来散散心,虽然他说要过几年再来,但只要他有了目标就好。这几年就好好作准备吧。而且,你们姐弟会相见了。"
"我去告诉爹和娘!"盈儿兴奋的声音轻了下来,"和那件事一起说吧。"
天楚摸了摸盈儿的头,"没关系,就现在去说吧。"
盈儿拿着信走了出去,很高兴的,烟柳终于振作起来了。
"这回又要忙了。宫里,家中都一样,要忙了。"
天楚穿了衣服,走出房间,他也要去准备宫中的事了。
-香雾寥清影 end-
第二卷 霁氛照怡情
第一节
苏杭一向并称,而苏州似又有胜之之势。
苏州城内,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川流不息。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一片繁荣之景。
人们都悠闲地在街道上溜达着,谈笑着。在这江南,离京城天子甚远,人们到也十分惬意。
杜府上下却是一阵紧张之感,只因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还未醒来,大家全都不敢有丝毫松懈。
"你们这些庸医,连这点病都治不好!"杜义词此时的心情已是坏到了极点。
"杜老爷,您这是......"颤颤威威的声音。
"若你们医不好,小心我让你们在苏州再也无立足之地!"杜义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杜老爷,恕我直言。虽伤成那样,但命应是可以保住的,只怕......"
"怕什么?难道怕我不付你医钱?"
"不,不,并非此意。只怕醒来后会失去记忆,"
一丝波澜在杜义词的心中划过,他坐到了椅子上。也难怪他会这样。床上的那个人都已经昏迷了半个多月了,一直未醒。还有什么好希望的呢,先保命吧。许久,他才缓缓张口,"先保住他的命,其他的事后再说。你们都先退下吧。"
莫非那药真有起死回生之效?
床上的那人微微睁开了双眼,陌生的房屋,陌生的摆设,陌生的面庞。突然听到了一个很激动的声音传出这个房间,不一会就走进来一男一女,看气势应该是这家的老爷和夫人。
那男的身高八尺,体形魁梧却不是轻巧,国字脸,二八眉,已步入了中年,周身散发这令人不可接近的威严。那女的略显娇小,高挽的发髻衬托出了高窕的身姿,满面的愁容遮不住端庄的仪容。
"我这是在哪?你们是谁?我又是谁?"
那女的一惊,回答了他的问题,"孩子,这是在我们家。你不认识我们了?"
正在那人准备开口再问的时候,杜义词阻止了,"孩子,你还比较虚弱,先休息吧。等下次醒来的时候,我们再告诉你一切,乖乖躺下吧。"
杜义词说完就和夫人一起走了,只吩咐下人好生伺候。
第二节
又是十几日过去,伤也已几乎痊愈,更是能下床在院中走动。于是亲自来到正屋准备当面道谢,也为了弄清这一切事情。
"杜老爷,杜夫人,十分感谢这一个多月的照顾,身体已无大碍。不知杜老爷能否将详情告知一二?"
"孩子,坐吧。"杜义词指了指身旁的一张椅子,"你真的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吗?名字呢?"
摇了摇头,是无奈,也是伤心。
"你的名字是苏步月。"
"苏步月?我的名字?"疑惑地将脸转向代兰,看到她点了点头,"可为什么我会在你们家?我的家人呢?"
"步月,这话说起来就长了。你一定要挺住,我现在将事情的始末都告诉你。"杜义词沉默了许久,终于又开口了。
"步月,你的父母都已经死了,被人杀死了。"
震惊!没想到听到的第一句话竟是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父亲与我是至交,十来年前我们因工作分居异地,不过相互还是保持这联系。前一阵我得知你父亲在无意间知晓了当今丞相步溟渤的一丝隐情,料想他或许会遭到不测,于是便快马加鞭地赶到京城。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步月的心紧紧的揪着,"杜老爷,您看到了什么?"
"我日夜赶路,终于在一日深夜赶到了你家,已是火苗乱窜。我冲了进去,找到了你父亲,他怀中抱着你,看到我便将你交给了我。我看到你浑身都是刀伤,衣服渗着血水和皮肤粘在一起。起初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后来才发觉到你还有着微弱的呼吸。你父亲说就在我来得前一刻,步溟渤已派人杀了府上上上下下所有的人,老弱妇孺都不放过。让我好生抚养家中的唯一后代。"
步月不知自己的心情到底怎样,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这么残忍的事情令人发指,他攥紧了双手。
"步月......"代兰走到了步月的面前,抚摸着步月的秀发,"你能想起些什么?"
步月很努力地在记忆中搜寻,一汪深水望不见底,只觉得之前似乎有过一段十分痛苦的经历又有过一段幸福的时光。可无论他怎样努力,开始没有一点结果。脑中的那片记忆就像片禁地,他在外面怎样喊,怎样撞,都走不进去。步月低下了头,晶莹的泪珠滚落到地上。
"步月,你出生的时候,母亲就死了,所以你五岁以前都是在我们家中度过的。可以想起来吗?"
温柔的声音慢慢开启步月的心房。
五岁以前,太早的事情了。但似乎那时过的十分愉快。步月去想的时候心并不很痛。
"似乎有些印象,但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没关系的,我们已经派人去接小倩了。大概两三天就可以到家了。"
"小倩?"步月疑惑地望着代兰。
"小倩是我们的女儿,与你同岁,你在我们家的时候是和小倩一起长大的,我想叫她回来应该可以帮助你恢复记忆。"这时,一丝甜蜜略过代兰的话语,"你们俩可是指腹为婚的!"
指腹为婚?步月愣了一下,脸也红了起来。
晚饭过后,步月回到房中,褪去衣服,望着镜中自己的身体,一道道的刀伤,几乎全都密集在胳膊,大概是父亲保护着自己的前胸这个要害才致使没有丢掉性命。这一道道的刀伤看似痊愈,可这时又似有鲜血从里面喷涌而出,这伤原来也承载着全家这么多条生命。步月轻轻地抚摸着伤口,一丝疼痛与恐惧从心底袭上来,步月抱紧了自己全身颤抖的身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似乎听到了自己因害怕而嘶哑的喊声。但只是有这种感觉而已,他想不起任何细节。他想着自己可能是因为当初看到了刀光剑影,身体流血透支才致使他忘掉了一切。那种恐惧又是那样真实,即使那样痛苦,他都要努力,他要想起一切事情。
第三节
"孩儿给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请安!"
"小倩回来了。"代兰很是高兴地来迎接。
"小倩这回玩得可好?"杜义词也是满脸笑容。
"都是爹您不好,急着叫孩儿回来。孩儿都还未尽兴呢。"小倩撒气娇来。
"嗯,嗯,好,爹答应你,下次再带你出去好好玩。小倩,你可知爹这么急着叫你回来是为何事?"
小倩眨了眨眼睛,摇摇头。
"夫人,你说吧。"
"锦儿,去把小姐的衣物拿到厨房收好,房内所有的摆设照旧。"代兰对着小倩身边的一个丫头说。
"是,夫人。"锦儿说完就跑了出去。
现在屋内就仅剩下他们三人。
"娘,到底因为何事?"小倩也紧张起来,她不知自己不在家中的这段时间出了什么事。
"不用紧张,是好事。"代兰神秘地笑了一下。
小倩歪着头,静静地听着,还是不解。
"你还记得五岁以前的事吗?"
五岁以前,好早的事了,自己又那么小,怎么会记得呢,小倩想了想,似又想起了什么,"娘,今天好奇怪,怎么突然提起五岁以前的事,我怎么记得呢,不过,好想记得,五岁的时候因为丢了什么东西而大哭了一场,但是好想还哭得特别凶,有好长一段时间心里都不高兴,"
代兰笑了,"嗯,却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是谁劝你,你都不听,尽耍脾气。但你可知,并不是因为你弄丢了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小倩来了兴趣。
"一个人。"
"一个人?"
"你和他一起相处了五年,从出生开始,一直到五岁时他被家里接走,你们才分开。可谁知分手的时候,你大哭大闹,不让他走,就是因为这,你那一段时间才会一直不高兴。"
小倩被说得不好意思了,她慢慢回忆,似有那么一个人,与年幼的她一起玩耍。可这十来年都未曾提起过,她早都忘掉了。如今却让她回想,是有些吃力,她还是回想不起那个人的面容,"娘,那人是谁?"
"你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小倩摇了摇头。
"苏步月。"
苏步月?在小倩的记忆中,对这个名字感到十分陌生。
"唉,都十多年了,想不起来也没关系的。"
"不,孩儿的脑中却是有着这么一个人的身影闪过,所以孩儿确定小时候是和这个人一起生活过的,只是其他的都想不起来了......娘,为何今日突然提起此人?"
"因为他现在就在家中。"望着小倩疑惑的神情,代兰继续说,"因他家中发生变故,所以来到了咱们家。只是他失去了记忆,所以我们决定让你回来,说不定儿时的玩伴可以唤回他的记忆。"
小倩这时全明白了,她这时倒也有兴趣见见这个苏步月。
"明天再去见他吧,今日天色已晚。"
小倩坐在椅子上,想着母亲说的一切,锦儿正在整理着她的床铺。
"小姐,我今日来你房子的路上,看到有一个公子站在院子中,以前是从未见过。"
小倩猛地抬头,"锦儿,你看到他的样子了吗?"
锦儿摇摇头,"走得急,只瞅到了背影。不过,看他站在那里,似乎很忧伤。咦?小姐,你怎么这么关心?你们认识?要不就是那位公子是来咱们这里求亲的?"
小倩脸上浮出了红晕。
母亲告诉她,步月出生时,母亲难产死了,于是被送到杜家抚养。就连和自己一起生活了五年的点点滴滴母亲也都讲了出来,最后还说自己和步月是指腹为婚,从小青梅竹马。
"小姐,你怎么了?"锦儿摇了摇陷入沉思的小倩。
小倩一下回过神来,"锦儿,你来杜府多久了?"
"小姐今日怎么问起了这个?算算,应该是广明十八年来的,那时小姐七岁,锦儿都陪小姐快十年了。"
"果真是在他走后才来的。"
"他?小姐是在说谁?小姐问这些是不是烦锦儿了?是不是想把锦儿赶走?"
看到锦儿快溢出的眼泪,小倩慌了,"锦儿别哭,我没有这个意思。你虽是个丫头,可这十年的感情,我早已将你当妹妹看待,怎么舍得撵你走呢。快,把眼泪擦干。"
小倩想了一会,把今日母亲说的话全部告诉了锦儿。
锦儿得到了小姐的保证,终于破涕为笑,又听到小倩讲的这些事,又调皮起来,"怪不得小姐你刚才那么紧张地询问,原来是指腹为婚,从小青梅竹马的情人来了啊。"
小倩被羞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死丫头,你--"
"对了,被小姐这么一说,我到想起一件事来。"
"什么?"
"小姐还记得我们在京城的时候,那时小姐的奶娘还在。你十分调皮,老爷就老逗你说‘你再这么疯,看谁家公子敢娶你!'于是,你都会哭着去找奶娘,奶娘便抱着你说‘谁说我们小倩没人要,我们小倩可是有个小夫君的。'当时,估计你我都当成是奶娘安慰你的话,如今再想想,应该就指的是这位公子了。"
小倩被锦儿这么一说,也想起了。十来岁时的自己却是很疯,家人又十分宠爱,可就是受不了父亲每次拿那句话来刺激,都会去奶娘那里哭,也是为了听到奶娘的那句话。若锦儿不提,自己都想不起来了。
"看来。真是有这么一个人啊,真想早些见见。若奶娘还在就好了,我现在就可以去问她了。"
"小姐,您今儿个就先休息吧。反正那位公子在你家,又是你的情人,还怕他跑了不成!"
"锦儿--"小倩恼怒,又被锦儿看穿了心思。
"好好睡吧,锦儿明儿一早就来给小姐梳洗,一定弄的美丽动人。"
小倩没有说话,乖乖上床。锦儿吹灭了灯,退了出去。
小倩带着期待的心情进入了梦想。
夜,继续......
第四节
第二日一大早,锦儿就跑进小倩的房间,"小姐,快起来了,今天早上......"话还没说完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啊,原来小姐早就醒了,真是难得啊,这么心急地想见那位公子呀!"
小倩听她这么一说,像一下被说重了要害,脸顿时红通通的。急忙起身,顺手拿了一件衣服就往身上套以掩饰自己的窘态。
"好了,小姐,你是否应该先穿这件呢?"
肖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锦儿手中那件内衣,一时间都不知该怎样做了。
"哈,哈,哈。"锦儿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死丫头,不准笑。你今早上的任务还重者呢。"
"是--小姐!奴婢一定将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
"小倩怎么这么慢,再去催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