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系列（SZ）下——草宣

又不是生离死别，做什么这样看著我……

打起精神朝艾尔多与伊夫利特微笑。

这里有我所爱的人们，有我的孩子们；我与这个世界，不再是毫无关系的外来之人。

但，我还是要看一下这个可能是我最初落入这个世界时的最初之地，寻找看看过去与我有所关联的物品。

即使是一眼也好，就让我与过去生活了十五年的世界，做个最后的诀别吧。

拿出刻有父亲名字缩写的白金戒指，我压抑著心中的浓烈的疑惑与恐惧，转身，与希亚走进入了半透明高墙所围起来的

神秘之地。

22

里面的景象与外头并没有太大差别，同样是碎石遍布，树木稀少，很荒凉的景象。

我握著父亲的婚戒，忐忑地跟著希亚走在灰色的碎石地上，沙沙的泥石摩擦声，使这个地方更加的空寂荒凉。

这里什么也没有。

越是往里头走，我的眉头就皱得越紧，希亚偏过头瞥了我好几次，也不知道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是什么，总之我觉得

不是很舒服。

「到了，就是这里。」

我依言停下脚步，前方有一个向下凹下的大坑洞，看起来像是陨石撞击所造成，虽然不是很大，但也有两个游泳池的大

小。

我的心顿时被高高吊起，握著戒指的手紧了紧；另一手习惯性地抓起胸前挂著的月光石项链握著。

希亚看了我一眼，嘴角挑起一抹浅笑，对我伸出了手。

望著那只白晰修长的手，我不知所以。

他挑眉。「觉得我没有牵著带你下去的资格？」

原来是要带我下去……我偷偷松了口气，放开胸前的月光石，将手放在他手上，由他带著我下去这个坑洞。

坑洞往下凹的斜度很陡，希亚牵著我走在一条看似人工搭建的阶梯。坑洞内一反外头碎石遍布的模样，反而是普通的泥

土地，上面甚至还长出了青草与野花。

待双脚踏上了坑中的泥土地上，内心深处一股莫名的浮躁感又涌了出来。

我盯著坑内正中央有一处被围起来的地方，奇异的直觉与呼唤似乎就是从那里传出的。

我要过去……我要过去……

甩开希亚握著我的手，他也不在意，任由我独自走向中央的地带。

葱郁的青草香带著奇异的金属气味随风盘旋于这个坑洞上，手心中的戒指好似又燃起诡异的高温，烫烧了我的手与心。

心中彷佛有什么东西就要越了出来，明明内心是这样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但双脚的步伐却是越来越缓慢。

我害怕，我怕我所看到的会是……

脚步再缓慢路程也有到达的那一天，穿过周围的木制围篱，里面被希亚隐藏于世人面前的事物终于完全显露在我面前。

其实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就是，一地残骸而已。

飞船……不，这个大小更像是逃生用的救难小艇，银白色的外壳，几乎全毁只剩下尾端的机体，散落一地的破碎机体残

骸……

我颤抖著走至残骸中央，蹲下身摸著这些在阴暗的天空下依然闪烁著银白光辉的金属片，冰冷的温度立刻渗入指尖，传

入心田中引起身上一阵阵止不住的颤抖。

这是我所搭乘的救难小艇，在旅行飞船发生意外时，为了逃生所搭乘的小艇……

心中有种很微妙的感觉，因为其实我对于意外发生当时的印象很模糊，也许是人类对于造成心灵伤害或巨大恐惧的事总

会以逃避的手段来保护脆弱的内心，虽然知道自己是发生意外搭乘小艇被卷入扭曲的亚空间，但当时究竟是怎么样的情

形，老实说，我的记忆已相当模糊。

眼神巡视了一圈，没发现到什么特殊的物品，我起身走至还看的出形状的小艇尾端，手轻抚著冰凉的金属外壳，品嚐著

因为这些物体所带来的淡淡悲伤。

除此之外，还有些疑惑。

艾尔多不是说这里有黑洞，怎么我什么都没看见？看了一下这里似乎也没什么有用的物品，难不成都被希亚或艾尔多给

带了出去？

那希亚又是为何一定要我来这里？甚至还为次对上了艾尔多与伊夫利特，我不相信他单纯只是为了让我缅怀一下过去才

这么做。

总觉得面前有个很大的谜团，总是看不清，模模糊糊的。

拿起父亲的婚戒仔细端详，忽然间头晕了一下，赶紧扶住旁边的小艇残骸喘息时，凌乱的残骸内部有个光点顿时吸引了

我的视线。

就像受到指引似的，我拨开了里头杂乱的碎片，伸手探进了一个角落。

当拿出来的物品出现在我眼前时，我的心又再次受到了一阵轰炸。

戒指……与父亲的婚戒是同一个款式，只是大小小了点的白金戒指。

上头镶著的钻石还在，内侧所刻的字……

我捂著嘴不让自己大叫出声。

为什么？为什么真的是母亲的戒指？！

父母的婚戒同时出现在这一片残骸之处，这代表了什么？

我抖著唇，像是被弹起的弹簧倏然跳起，开始动手将残骸一片片翻了开来出来。我不知自己到底在找什么，只觉得很恐

惧，很害怕，但我想找……找什么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夜临，你做什么？」

手突然被人拉住，我喊著连自己都不认得的声音将他甩开，双手在没有保护下翻著尖锐的金属片，手指早就被划破了多

处，血丝顺著伤口溢了出来，混著这里的青草气息与金属味，成为一种让人作呕的气味。

「你受伤了？夜临，不要找了！」

「不要拦我！我要找！我要找……」

「你到底要找什么？」

我要找什么？我呆呆地望著一地被我翻找过后更加凌乱的残骸，伸出早惨不忍睹的双手，望著我随意套在两个指头上的

戒指，被血染上的白金戒指透露出一股诡异的光泽。

带血的戒指，染血的衣袍……

——晓曦……快逃！快点走……

——快逃晓曦，只要活下去就还有希望……

脑中就像被人拿了跟棒子翻搅似的，头部突然涌上剧烈的疼痛，眼前的情景霎时全都扭曲起来。

好疼……

有好多爆破的声音，有人声……在叫我？那又是谁的声音？

绚烂的色彩就像烟花似的在我脑中不停的释放、爆裂，我觉得耳边满是震耳欲聋的爆炸以及机械的警告声，眼前闪烁的

光芒又黄又红，我睁大了眼，看著自己至亲的父母伸手推离了我，在视线往下坠的那一刻，父母的带泪的容颜隐没在烟

花爆起的火光与巨响中……

「不——」

我心神俱裂扯著嗓子大喊，身体突然被人用力抱住，我不知哪来的力量挣脱出那人的怀抱，踉跄地扑向静静躺于此地的

小艇残骸跪倒在地。

冰冷的金属片，破碎的布料。

染血的白金婚戒……

摸著手上的对戒，一行泪默默顺著脸颊流下，我仰头朝灰暗的天空凄厉的大喊：

「爸爸——妈妈——」

23

那艘就是我们今天要乘坐的飞船。

窗外的景色很漂亮喔，晓曦，快来看……

……系上安全装置！晓曦，快点……

晓曦快逃！只要活下去就都有希望……

快逃……

晓曦，爸妈永远爱你……

儿子，我们天堂上再会……

红光满天的记忆翻滚于我早已不堪负荷的脑海中，破碎的金属片四散，一声声机械的警告声伴随著红红色的的警告灯，

狭窄的救难小艇上除了我与父母外，还有其他人。

但回忆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印著又黄又红的光印子，大家的神情都是胆战而恐惧，像是画布上一幅有著最妖异色彩的

油彩绘，瞪著大大的眼，张著大大的口的画中人，那种鲜艳又冲击的模样令人胸口无端感到压迫与难受。

为什么我会忘了？

忘了自己乘坐的救难小艇其实不只我一人；忘了救难的小艇穿越扭曲的亚空间后机体却在中途遭了破坏，乘载超量的小

艇发出尖锐的警告声，黄色与红色的警示光闪起，肉眼看的见的机体外壳开始崩裂、剥离……

在一片杂乱无章的惊呼声、哭声，与警告声中，我被父母拥进了怀里，还没来得及感受父母落在我脸颊上的水珠热度，

就被他们一把推出了小艇外。

在地球上所感受不到的清澈风中，望著蓝色的天际上，一抹如同烟花般爆开，灿烂而绚丽的生命之火。

在风中急速下坠的我，眼中印著那抹高空中的花火，那抹色彩深深烙印至我的心中，让我脑内所有的色彩霎时间全都被

抹去，仅剩下颊边被强风吹起的泪珠伴随著我。

什么都没有，我的脑中，仅剩下震惊后的绝望。

除此后就是一片空白。

「为什么我会忘了……我忘了你们，我忘了你们……」

泪水彷佛泄了盆的水，不断的从我眼中滚落而出。我跪倒在一片残骸中，任由尖锐的金属片扎进我的膝盖，鲜血淋漓。

这种痛又算什么，流点血又算什么。

比起我父母推下我后所流尽的鲜血，比起那种痛……这点痛又算的上什么！

一股温热的感觉罩上我的身体，我挣扎著想闪避希亚的怀抱。不要来碰我！我忘了我的父母！我以为他们还安然生活在

地球上，心中总存著总有一天能回去，不然也希望他们过的安好的希望。

岂知，这一切从最初就是我的幻想。

没什么地球上的亲人，他们不在了……早在我坠落在德亚一片柔软厚实的草丛中时，他们就随著天上灿烂的火光，跟著

轰然的爆炸声，完完全全消失在这个宇宙之间，让人再也找不昅。

「夜临！夜临，看著我，看著我……」

「我忘了我的父母！我忘了他们，他们早死了，跟著这艘小艇一起死了……」

活下来的，就只有我一人而已。

身体被希亚用力抱住，我挣脱不开，只能待在他怀中痛哭失声。

我好痛，好痛……消失与被捏造的那段记忆恢复后，带来的竟会是这样让人撕裂心肺的痛苦。

亲爱的家人……我竟然让他们这样沉睡了近七年，这七年之中，我完全没有一次怀疑过我有些模糊的记忆，还向上天乞

求能让把我在德亚所感受到的幸福传递至地球上的父母身边……

明明飞船都发生意外了，同样坐上救难小艇的父母，怎么可能还会安然地待在地球上，我怎么就没想到……怎么会没想

到！

真傻，我真的是，全天下最愚蠢的大傻瓜。

「很难过对吧，那你就哭吧，哭到你觉得不想再哭为止。」

希亚淡然的语气使我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怒气，我紧掐著希亚的手臂，也许我的力道在他眼中不算什么，但能见到他俊

美的脸上眉头微蹙，也让我此刻极端不平衡的心感到一丝诡异的快感。

我坐在地上趴倒在希亚怀中，用力的将内心所感受到的巨大痛苦化为泪水与声音，宣泄在这个埋葬我父母生命的地方。

「夜临，你愿意让你父母就这样沉睡在这个荒凉的地方，没人为他们掉念祈祷，甚至安置他们吗？」不知过了多久，待

我觉得开始疲惫，哭声渐停歇后，希亚摸著我的长发，淡淡地在我耳畔说道。

「……什么意思？」我哽咽地抬起头望著他，只见他翠绿如碧玉的眼中，蕴藏著深沉不见底的光芒。

「这个地方，只有小艇的残骸而已，你都不想知道，我与艾尔多那到的那两个神奇物体是从什么地方取得的？」

他低下头，柔软的唇轻触著我敏感的耳朵，低柔带著蛊惑的嗓音像是一缕浓郁的烟，穿过我构筑的坚硬外壳，飘至我内

心最脆弱深处，引发我一阵阵心惊的颤抖。

「还有一个地方，你闭起眼睛，我就抱你过去……」

「什么地方？难道会是……」话语中断在他蓦然压下的唇中，我睁著依然带著水气且还肿著的眼，脑筋慢一拍才发觉自

己被希亚吻了，而且他的舌还趁机探了进来！

「唔……呜呜……」希亚强势的攻击让我毫无闪躲之地，舌头被他吸吮的又麻又疼，除此之外还有种难以启齿的感觉，

但更多的是愤怒。

在极度悲伤过后，接著而来的却是羞愤的怒气，如果我的人生往后经常需要这样，那可能不用多久，我就可以与我的父

母团聚了吧。

我又羞又怒地想闭口一咬，却在行动的那瞬间被他给捏开了下颚。他翠绿的眸子此时竟然映著一层薄薄的红光，看的我

莫名微惧。

「如果你想让待在外头的爱人们与儿女们现在就去陪你父母的话，就尽管反抗我，甚至是咬我也无妨。」

我死瞪著他，呼吸因为方才痛哭过又遭到他唇舌侵略而断断续续，除了眼中酸涩刺痛之外，口中也因为他强势的侵犯，

呈现又麻又疼的状态。

希亚冷漠的表情又换上笑容，在我瞪视的目光中低头在我唇上吻了吻，接著打横抱起还处于虚弱状态的我，用一种极为

好听却也令人生寒的嗓音轻声道：

「闭上眼，如果我发现你在中途睁眼的话，我会毫不留情直接把你摔落在地，然后当场要了你。」

闭著眼，耳边听到的只有风吹过的呜咽声，想起了父母在这个空寂的地方一待就是七年，心中浓重的痛苦与悲伤又再次

袭上我的心头。

与地球上早已情感淡薄的的亲子不一样，我是真心爱著疼我的父母们，而他们，也是宠溺著我，照顾著我这个他们唯一

个儿子。

心中除了悲痛外，还有一种如同此地的空寂荒凉感，也许是悲伤到了一个境地，心中某处就这么荒芜了；未来的我或许

还是会快乐，但总有这么一处，却是永远也不可能再生长出草木花朵。

爸爸……妈妈……原谅我，原谅我竟然这样忘了你们，原谅我……

摸著手上套著的男女对戒，我屈辱地待在希亚怀中。摇晃的感觉不知经过了多久，当好不容易结束行走产生的晃动时，

没有希亚命令的我不能睁开眼，只能用著身上其余感官去揣测周围的情景。

空气间隐隐约约的气流流动声，以及一种沉闷，让人透不过气的巨大空间压力……

这种感觉，竟然与当时被卷入扭曲的亚空间时，有种奇异的相似感。

24

「夜临，可以睁开眼了。」

眼睛得到解放指令的我立刻睁开一路上都无法使用其功能的双眼，映入眼中的，依旧是荒凉的景色。

我有些疑惑，希亚此时却故意轻咬我的耳廓，在我偏头想闪躲之际，一大片浓重的墨色，就这么直直地撞进我同样墨色

的眼中。

也撞进我心底最深处，使我忍不住泛起一阵阵明显的颤抖。

黑洞。

暗无色泽，深不见底的墨色空洞，所有宇宙间的任何事物一旦进入，无论是高贵还是低贱，是美丽还是丑陋，是鲜艳还

是单调……全都，只有一个同样的下场。

就是被浓重的墨色慢慢吞蚀殆尽，再也找不昅一丝踪迹。

『什么扭曲亚空间，那根本就是个黑洞！你忘了我的女儿丝娜就是因为好奇到那去结果却丧命的事吗？你想让夜临进入

那里替你取残骸的能源出来，真是想的太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