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汤(穿越)下——周析白

作者:周析白  录入:02-12

正道人士,风度翩翩浊世佳公子,堂堂凤阳门的门主凤九灵,生命里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不幸,就是爱上薛吟酿。

——这里不得不戳破的一个真相。

薛吟酿一生曾死过两次,第一次是死在艳殇,也就是他亲生儿子的手上。也许是因为艳殊五年如一日的冷淡和折磨,也

许是因为内心渴望得到爱而扭曲的心灵,她与艳殊竟然神鬼般默契,为了达成目的,不惜在自己的亲生骨肉身上喂毒下

蛊,到最后季太初死在了艳殊怀里,而艳殇却微笑着亲手掐死了他的母亲。

真相是,艳殊的确在心底无数次的幻想过这个场面,但实际行动时,却是别人代替了他那一双渴望沾染罪孽的手。那人

爱穿红衣,墨发长及掖地,吃吃笑起来时比起女子还要惑人三分,那人名叫艳殊,艳色殊绝的,艳殊。

——他的父亲。

杀戮与死亡的举措源自彼此心底都存在一个魔障,孽果深重,因得不到而渴望得到,因渴望而堕落,因堕落而被蒙蔽,

因被蒙蔽而执着,最终,执着到死。

此后。

此后二十多年,存在于一片苍茫绝望中孤独生存的艳殇始终以为当年是他亲手杀死了他的母亲,在幻想里一遍遍温习那

种罪恶,舔舐伤口,并信以为真。而应当被杀死的薛吟酿却因为艳殊恍惚的神智而侥幸存活,被扼颈时短暂的窒息造成

的昏厥最靠近死亡,但依然无法代替死亡的阴影,所以她没有死,反而被仍在远方山脚下,被无意路过的凤九灵所救,

一望之下惊为天下,带回了凤阳门。

此后。薛吟酿改头换面成为凤阳门门主夫人,一方恐惧于艳殊所施加的死亡阴影,一方又在凤九灵温柔的呵护中日渐沉

沦,日复一日挣扎在爱恨纠缠中,并最终生下一对美丽动人的双生子,凤淮恙和凤淮疏,从此,悲剧性的历史正式拉开

了帷幕……

众所周知,艳殊杀人不眨眼,是浴血而生的怪胎魔人。可笑的是如斯之人亦有其软肋,软肋不叫薛吟酿,而是被唤作季

墨白。一个男子,与同为男子之人产生悖德忘理之爱,武林上下一片哗然,心机深沉之人却明白,这是另一场颠覆的开

端。

果不其然,失去了季墨白的艳殊就像失去了监禁的疯子,再经历季太初的死和同一时间薛吟酿的背叛,重创连连中,恨

而成魔。以凤阳门凤九灵的惨死为开端,血洗八大门派,此后各大世家亦连受重创,灭亡者有之,江湖腥风血雨,一浪

高过一浪……

再然后凤阳门与菖蒲宫终成宿敌,凤九灵虽死,艳殊与季墨白业已同归于尽,故事走到这里看似应该是全部了,然而,

大局的逆转此刻却落在了一个本应存活在局外的生命肩上,他将背负一个悖德又残酷的秘密十五年,他将成为一个武林

人梦寐以求的向往,他也会拥有一个血浓于水,却又毫无血缘关系的哥哥,他的名字叫做:

太初,季太初。

——替代真品而活,令万物再不能归于最初。

多么,可笑。

季太初,凤淮恙,艳殇。三段看似截然不同的生命,三个原本应当没有任何纠缠牵扯的人生,因为同一个人,而使一切

轨迹被颠覆重塑,最惊天的骗局,他们竟是血浓于水的兄弟……

“……不要哭,”青年吻着怀中美人梨花带雨的脸,用深邃柔情的目光注视着他,一边温柔抚摸对方漆黑的发,说,“

不要哭啊,小雅。”

不要哭。

你有什么资格流眼泪?我不说痛,那么即使你们被万箭穿心,也没有资格对着我露出那样绝望的双眼……不要哭,不准

哭!我都没有流眼泪,即使被谋夺了选择权,被篡改了何止十五年的命运!为什么要流泪,你看,连我这样一个没有过

去和未来的人都不会哭,你又为什么要为这悲惨的世界,徒留眼泪……

“不要哭。”太初低头亲吻凤淮恙的嘴角,捧起他的脸低低呢喃,“你知道我们不会输,你或者我,都不会输给艳殇。

——埋在黑暗中的双眼,被欲望的尘沙洗涤,露出诡美而妖艳的光。

他不会输,他怎么可能会输给艳殇?他不是季太初,他们没有流通罪恶的血缘,他还是纯真无暇的,而他艳殇,早就该

死,从来,都该死……

“我不会输。”

54 如芒刺在背

转眼入秋。

艳殇闭关三月潜心修炼,不问世事,然再一出关,外界形势已是每况愈下。而凤阳门送给艳殇出关的见礼,则是一具陈

列在尧山脚下奄奄一息的身体,属于叶溢清的身体……

微垂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浓郁的靛青色阴影,甫一看去会让人觉得有些莫名的忧伤,可是仔细一看,那藏在伤痕背后

的目光宛如鹰隼般犀利,并不如从前的锋芒毕露,却增添了一份难以描摹的阴沉。艳殇伸出两根手指,缓缓搭上枕间男

子伤痕累累的手腕,脉搏处跳跃微弱,挣扎过后之疲态,袒露。

“筋脉尽断。”思无邪弯下腰半跪在床边,漆黑的发倾泻下来,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只听到那低而飘渺的呓语,带着

深入骨髓的寒意,“你知道是谁做的吧,宫主……”

胸口一闷。

“不是他。”艳殇转身,面无表情的望向窗外,隐在袖中的五指渐渐捏成拳,“不是太初。”“除了他,还有谁?”思

无邪嗤笑一声扬起脸,眼眸如猝了毒的匕首,充斥着翻滚的怒意,轻轻重复,“他恨你,宫主,如果不是你夺走了本该

属于他的平凡命运,他大可不必被迫走上这条血腥道路。”青白的指尖缓缓抚摸上叶溢清血色全无的面颊,思无邪嫣然

一笑:“宫主,他爱你呢。”

左边胸膛像是突然涌入一片潮水,冰冷刺骨的寒。思无邪说,他爱你呢,宫主。艳殇眼角泛起一片麻木不仁的生冷,瞳

孔像遇到强光一般急促的收缩了一下,浑身僵住。

爱么?

“他爱你呢……”思无邪低低的呢喃,表情妖异邪气,“若不爱便不会在意,不在意,便不会报复,不报复的话,他就

不会丧失最后的仁慈。宫主,你可知道溢清陪在他身边多少年,即使是从前拥有不为人知的身份,那么多年他奉你之命

却也是心甘情愿的保护着季太初,然而今天,那个应该被你弃之如敝屐,被天下人分食的可怜人竟如此强大阴狠。他独

留下溢清的脸完好无损,却伤了他浑身上下每一处能伤的地方……”

“宫主,他该是有多恨呢,才会选择把无辜的溢清也牵扯进来,替彼此赎罪。”

——是,这样的么,太初……

“他一定很痛。”思无邪幽幽的说,艳殇微微蹙眉,以为他说的是叶溢清,却见对方忽然绽开一抹冷笑,说:“他一定

痛不欲生,因为他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被逼走到这一步。”

他说的是……太初?

短短三月,江湖局势风起云涌,却在万千新秀中诞生一个最为神秘且具有影响力的人物,那人便是凤阳门门主凤淮恙如

今最得力的手下,其名唤作林隽,于凤阳门中地位几乎与凤淮恙平起平坐,凭借各种狠戾果决的手段屡屡给予菖蒲宫下

马威。然性格阴晴不定,乖戾冷漠,出入以斗篷遮貌不以真相露面,尝言门人中有无意得窥其真面目者,后被活活剜去

一双明目囚入地下,痛不欲生。此传闻亦不知是真是假,但却令凤阳门上下无不对其毕恭毕敬,伏眉顺目的唤一声先生

,江湖人称——

“公子隽”。

“怎么会是他……”低低的呓语夹带一丝失神,艳殇缓缓阖上眼,眉宇间终于跃上一抹掺杂了痛苦的疲倦,“怎么,能

是他。”

早知他会恨的,但如今却是整盘棋局中最无关紧要的一个棋子叶溢清横遭毒手,阴差阳错,却又分毫不差。他的确心细

如法,所以连惩罚别人的方式都是如此委婉含蓄,却毫不留情。叶溢清筋脉尽断已无回天之术,今生今世都会是一个没

有武功的废人。季太初,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过程?在他被艳殊带走消失不见的时间里,他究竟承受了怎样的痛苦事

实,才会变成如今日般残忍的境地??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那应当蜷缩在肉掌中的锋芒为何突然顿显,还有下落不明的艳殊。不是他吧?那

个突然间如雷贯耳,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字,林隽,公子隽,不会是他……

“传我宫令,自今日起全力搜集所有关于公子隽的传闻,实或不实均如数上报,另外继续寻找艳殊的下落,生要见人,

死要见尸!”

秋暮江南。

船在江面上行驶的四平八稳,幽幽水波被优美的浆轻轻划开,圈圈涟漪隐入残荷暗黄的硕叶下,满目萧条。船坞上静静

立了个人影,黑色丝绸长袍随风纠缠,浓密的发垂至腰际,头顶一根汪润的白玉簪明艳逼人。人影面无表情的立在那儿

,直至感觉有人在背后轻轻拥过来,炙热的呼吸扑打在颈间,是熟悉的气息。

“阿隽……”凤淮恙穿了件雪白的袍子,云丝水纹柔美异常,温顺的挽起那人手臂并肩而望,“你在看什么?”

“天。”青年男子微微一笑,桃花眉目优雅的吊起边角,轻佻望过来,眼眸中却是数不尽的璀璨流丽,宛如千年琥珀。

凤淮恙注意到他的瞳孔,连月来随着其周身气势的涌动而逐渐改变,似乎是变浅了,不再如从前一般的漆黑净润,变得

微微有些浅透,一眼望过去颇像两颗宝光琉璃。

“醒的这么早,是在暗示我昨夜不够勤劳?”季太初扬起嘴角戏谑的笑,眼神多少有一丝调侃,却不见得下流。眼见凤

淮恙面颊微红,竟似嗔怪的别了他一眼,万种风情油然而生。季太初眼神一闪,依旧温情款款的望过来,只是那眼底蛰

伏的悸动已然平静,甚至于从容到毫无动容。

错觉吧?刚才那瞬间的惊艳,仿佛从他身上看到属于另外一个人的风情……呵,果真是孽债,纠缠不休的三个人,到头

来竟都逃不开与艳殊的联系。只是,为什么要是他呢?任凭他在进驻这个世界的第一时间为自己提点万千,处处设防,

可是为什么还是不能逃开这被逼要面对一切的命运?

为什么……

艳殊。

这个名字像一团血肉模糊的疮疤,每一天每一夜都在腐烂溃败,发出难闻的恶臭,偶尔结痂但是又会令人觉得奇痒难忍

,禁不住要去挠去抓,致使那伤口再度溃烂流血,支离破碎到不堪入目。

重复。从他被艳殊分筋错骨,一手锻造成世间独一无二的武学地才时,他就开始重复的产生这种幻觉,好像背后有一双

眼睛在黑暗里时刻追随着他,窥视他的一举一动,带着阴森的笑意,用那令人如芒刺在背的眼神,一遍遍的凌迟他……

不能输。他怎么能输,已经走到这一步,就绝对绝对不可能再认输。艳殇算什么?充其量不过是另一个不明真相的傻子

,他们都被同一个人欺骗,只是他季太初清醒的早,所以意外的成为了整盘迷局里的关键部分。

他到今天方才明白当年季墨白所面临的一切痛苦源头:菖蒲录,艳殊,以及天下人泛着浓郁血腥味道的觊觎,无一不是

逼死他的凶手。而他的“死”却是另外一个悲剧的源头。到如今季墨白换成了季太初,同样的分岔路上换成了不同的人

,来做截然相反的选择。或许当年季墨白就是忍无可忍,才狠心烫掉后背一整快皮,然后秘密练成了菖蒲功。现在是他

季太初挣扎在主动与被动的道路上,却被艳殊无情的推了一把,一步错不步步错,就这么一直错到现在,阴错阳差他即

将站上武学的巅峰,这令人发笑的现实,就是最终结局吗?

“……你还不曾告诉我,为何执意要下一趟江南?”凤淮恙依偎在他怀里惬意的笑,睫毛一闪一闪,二人共执一把伞立

在萧瑟背景中,那身影竟然显得如此般配,只是不知心又如何。

“你说呢,”青年低低一笑,回味绵长,垂眸意味深长的睨视了他一眼,轻声道,“只是,有些好奇。”

入秋了,江南会是一副什么模样呢。没有小桥边戏水的幼童,没有采桑卧莲的渔家美人,青鸟南飞,柳蘅残亘。十月的

江南,会不会就是画了描摹的那样……

“我以为你此行会先去确认江北一事,”凤淮恙扬起脸,迟疑着说,“死士们查到的关于十五年前灭门惨案,应当全都

发生在江北,有一户甚至是江北首富。”“你很用心。”青年笑起来,眉眼间透着一分清凉的诱惑,指尖若有若无的刮

挲对方下颚,“不过,以后都不必再这么用心了……”

“为什么?”凤淮恙一怔。

太初垂眸吃吃一笑,眼神琳琅:“没有,没什么。”只是受够了。受够了一次又一次的用希望去迎接失望,他早就该想

到的,依着艳殊的性格,十五年前一桩灭人血案不过是他一生中酿造的无数悲剧中微不足道的一个,他怎么会费尽心机

的去潜藏,他应当在十五年前就斩草除根,这才是他应有的作为。那又何必继续徒劳找下去,最终换回的不过一纸白卷

受够了……

即便找的到又能怎样呢?即使知道了他最初的身份,可就像艳殊说的,他已经是季太初,活着是,死了是,化成灰,也

还是季太初……

“听说江南美人最盛,或许我只是想去验证一下传言非虚?”太初低低笑起来,声线袅绕蛊惑人心,眼神妩媚的勾起,

像一池春水在荡漾。

凤淮恙的身子微微一僵,下一刻似有些不安的靠进他怀抱深处,再深一些,最好是深不见底无法自拔。闭上眼,鼻尖嗅

到的是青年周身散发出的淡淡清绝药香,有种令人沉迷的味道在里面,却又寒入骨髓。为什么,为什么即使靠的这样近

,也依然触摸不到你的心跳呢……

太初。再也不敢唤出这个名字,曾经唇齿留香,百般惑人心神的名字。季太初。

55连环计

台上在唱一出戏,水袖漫甩,红颜低泣。美人步步生莲,半遮面欲语还羞,一双美眸含凄含怨。口中莺莺唱着“醉不过

色汤别苑,贪杯盛,知君戚否,梦醒罢独坐小红楼”。台下偌大空位只坐了一桌,席间二人白衣胜雪,一子垂睫饮茶,

一子阖目小憩,漫不经心状。

此处是杭州一小有名气的戏坊,名唤“玉台春”。台上正在唱的亦是连日来颇得好评的一出“连环计”的尾声。那二人

似远道而来,却包下戏坊并且已经将这出戏听了不下十遍,连唱戏的花旦都觉匪夷所思:瞧着他们一个眉头紧锁,一个

身穿斗篷却是连面都不见,怎么样都不像是热衷此艺的模样……

——不过,斗篷?

花旦眼神一凛。连月来江湖盛传凤阳门实权早已转移他手,却不是凤淮恙的胞弟凤淮疏,而是一个底细不明的年轻人,

推书 20234-02-12 :夏之盐(出书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