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无选择——鲁庵

的约会很期待！”他微微挑起的长目意味深长地望向莫风，两指按唇飞吻，轻笑着离去。

齐非对他的轻佻举止很不以为然，嗤笑一声，关上门四下看了看，两间卧房一间客厅，正适合两个人住。两人将房间仔

细检查一遍，找出三个监视器。

齐非咂舌道：“这样也行啊！”

“应该不是针对我们的。”

一路疲累，两人各自回房休息。

齐非洗过澡，悄悄给林瀚打电话报了平安，顺便问了问情况，知道他们已经到了米勒的别墅，打算晚上先单独和米勒谈

判，然后约时间和几位黑道大佬见面，寻求长期合作。林瀚特别叮嘱他小心，就收了线。

伤心之地再度重游，齐非心思烦乱，翻来覆去却怎么都睡不着。他爬起来想和莫风聊聊，可在门口听到他正在低声打着

电话，联系着枪械、支援什么的，也没敢打扰，悄悄退回自己房里睡下。

第22章

几年旅居，齐非对旧金山并不陌生。

卡尔先生是本市乃至本州极有影响的高官政要，他虽然不知道莫风要做什么，可既然有这人相助，应该不会有什么难处

。相比较来说，林瀚那里倒是极为危险的。

旧金山黑帮教父比利号称“三藩王”，手下有三大堂口，一向势均力敌，因此基本上都能严格遵守相互之间的约定，和

平共处，互利互惠。比利年初退隐，将帮会交给了儿子米勒。这个年轻人性情粗暴，行事狠辣，一接手帮会事务，就想

继续秉承着父亲的铁腕手法，雷厉风行地做些大事，却总是在帮里几位大佬面前碰壁。米勒便想着杀鸡儆猴，立立威风

。龙帮连续两次丢货损失了巨额财富和良好的信誉，恰恰撞在了他的枪口上。

齐非想想这事情其实由自己而起，心底忽然有些不安起来。

约定时间快到了，莫风换了一身挺直的西服出来，更显得修长干练英挺，“小非，我这次来旧金山，是为了查明一件真

相。今晚一切小心，切记不要多说多动。”

“是，风哥，我知道了。”齐非见他说得郑重，便一口答应下来。

阿寒准时出现在房门口，一见到莫风，顿时瞪大了眼朝他狠吹了一声口哨，表情夸张地叫道：“好帅！莫先生真是让我

惊叹！”

莫风丝毫不为他的胡言乱语所动，颔首道：“都准备好了，请问寒先生，今晚我们去哪里？”

阿寒没回答，慢慢踱了进来，拨了拨茶几上摆着的几个监视器，不以为意地笑道：“好眼力，房里还有两处呢。”他随

手拍了拍电话旁的琉璃台灯，落下一个小吊坠，果然又是个监听器。

莫风面不改色，微笑道：“如果我把它们都拆了，岂不是还要麻烦寒先生多派人来。”

“还是莫先生考虑周到。”阿寒在沙发上坐下，一点点收了花痴般的笑容，正色道，“莫先生，比利先生要请您吃晚餐

，因此，我现在带两位去他老人家的庄园！”

齐非啊的一声轻呼，忙闭嘴噤了声。原来莫风竟是要和这个传说中的黑帮教父见面！

翔哥当年最大的遗憾就来自这位比利大佬。他布局数年，曾经一度掌握了这人的核心机密，可惜，关键时刻重要卧底暴

露，功亏一篑，被比利侥幸逃脱，从那以后，再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车子开进庄园大门停下，门口的守卫叫了声“寒少爷”，恭恭敬敬向他们行礼。阿寒带着两人下车，接受详细的安全检

查。齐非和莫风都没带武器，齐非袋中的一把尾指大小的水果刀也被搜了去。接着有人过来开走了阿寒的凯迪拉克，请

他们坐上专门的敞篷车向内徐徐驶去。放眼望去，夕阳下看不到尽头的庄园里，种植着各种季节、不同大陆、大多叫不

出名字的植物，茂密空寂，绿意盎然，伴着偶或惊起的清脆鸟鸣，如入仙境。

齐非看得啧啧赞叹，阿寒瞥了眼一脸淡漠平静的莫风，长眸里笑意渐浓。

车子停在一处林木掩映下的高大玻璃建筑前。刚下了车，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迎了上来，脸上含笑微微躬身：“寒少

爷好，两位客人好。先生在餐厅等候多时了，请吧。”

“辛苦了。”阿寒恢复了严肃的神情，打过招呼，径直向内走去。齐非和莫风向这位管家点头示意，跟着他进了门。

偌大的餐厅正中，摆着一张长长的原木桌。一位头发卷曲花白的高大老者正背对着他们站在壁炉前，静静地仰头凝视着

墙上的一幅美人图。

“请稍候。”阿寒低声嘱咐，自己轻手轻脚走过去，弯了弯腰，轻声道，“先生，客人来了。”

老人缓慢地转过身，露出勾鼻阔目的精悍面容来。阿寒给三人介绍完毕，落座开席。侍者鱼贯而入，摆上精致的晚餐。

比利坐在桌子一端，阿寒坐在他身侧，莫风和齐非在另一端对面而坐。隔着长长的条桌，烛光掩映之下，齐非几乎看不

清这位黑帮教父的神情，只能听着莫风彬彬有礼地和这位威严的老人侃侃而谈，从旧金山的风俗人情说到历史变迁，竟

是比齐非这个在此地呆了多年的人还要熟悉。

比利刀削般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意，整个人都显得温和了许多，阿寒的神情也放松下来。齐非看得出，比利对莫风很满

意。

“东方男人总是给我极大的惊喜，”比利微笑赞道，“几年前曾经也有那么一位绅士来过这里……”

他忽然顿住，改口请两人留在庄园里住下，莫风爽快地答应了。就在齐非觉着形势大好的时候，这位黑帮教父却道了晚

安，直接离开。

莫风默默凝视着他魁梧背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园子深处，慢慢看向阿寒：“寒先生，烦劳您带我们去休息吧？”

阿寒眼中含笑：“莫先生难道不觉得失望么？”

“能让比利先生留客，莫风已经倍感荣耀，又哪里会失望？”莫风笑得淡然。他今天想求得的消息，是旧金山黑白两道

共同保守的秘密，是林瀚费了不少力气向卡尔先生求得的允诺。既然比利没有拒绝卡尔的意思，那么，他会等，等比利

愿意开口，他有足够的耐心。

第二天，阿寒陪着两人在庄园里游览，观赏了葡萄酒园、收藏馆、植物园等处，一整天都没见到比利。第三天又去了牧

场，到了晚上吃饭，比利仍然没有露面。

莫风傍晚时已经简单和林瀚通过电话，旧金山黑道的几位大佬对米勒施压，虽然米勒不再逼迫龙帮，可谈判就这么僵下

，林瀚一行暂时被留在他的别墅里。两人话都不便多说，挂上电话，莫风暗暗担心起来，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只怕夜长

梦多。他客气地请阿寒转告比利先生，今晚要见他。

庄园深处的一栋小楼里，四下没有一点灯光，唯一的一点光线来自头顶打开的巨大的圆弧房顶，丝绒般的天幕幽深而浩

淼。

“先生，莫风想见您。”阿寒轻缓的声音仿佛打破了这份亘古的幽静。

“嗯，这个年轻人能忍到今天，不容易。”半躺在椅中的老人打了个响指，整面墙的显示屏从黑暗中渐渐显现，发出了

柔和的荧光，屏幕上温和俊雅的男人一边敲着手提电脑的键盘，一边和身旁的少年低声私语。

“小非，你记着，如果有什么不妥，你不要管我，先离开这里，去找瀚哥。”

少年摇头：“不，风哥，我不会离开你。”说着紧紧抱住他的手臂。男人看了他一眼，目光温润，也不再开口。

比利满意地笑了，“斯文有礼、从容不迫，这样的男人已经很少见了。”他盯着屏幕中走到窗前的男人修长的背影，慢

慢道，“带他来见我吧。”

“是。”阿寒略一犹豫，低垂着头走了出去。

莫风进入房间时，正看到漫天星光下，白发老人安详地靠在睡椅上，神情沉静而睿智，全身上下已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戮

和血腥气。

“比利先生。”他恭敬地行礼。

“坐吧，年轻人。”比利指了指自己身前的椅子。

莫风刚坐下，眼前的矮桌上投下一道柔和的光束，清楚地照出列阵待杀的棋局。

“年纪大了，睡不着，不知莫先生能否陪我下盘棋？”

“荣幸之至。”

“请吧。”

莫风也不推辞，挽起袖子，率先开局。

第一盘，莫风不知道对方底细，全力以赴，最后险胜，第二盘，他稍稍放松就兵败如山，第三盘，两人旗鼓相当，一直

处于胶着状态。

齐非在房间里等了三个小时，仍然没有见莫风回来，他越来越担心，借口要支烟，和门口的保镖搭讪，哄得他们说出了

比利的居处，悄悄跳窗出来。一路躲避着巡逻的保安，好容易找到了保镖说的小楼，不料忽然间灯光大亮，将他圈在了

光源中间。

几十名保镖慢慢围了上来，齐非咬牙出手，虽然打倒了十几人，最后仍是被他们按到地上，铐了起来。

莫风默默看着屏幕上的齐非，微微皱着眉低下头，没出声。

比利眼睛仍然盯着棋盘，将王推前一步，随口问：“听阿寒说你要见我？”

“是的。”莫风顿了顿，低声道，“我想卡尔先生已经给您说过了，我想知道两年前King酒店事件的真相。”

比利爽快点头：“好，我会告诉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只有一个。”

“您请说。”莫风握紧拳，抑制不住心头砰砰跳动，尽力平静道，“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效劳。”

“你能做到。”比利笑了，慢慢探近身，伸手托起他的下颚，端详良久，说，“做我的义子。”

第23章

“义子？”

莫风愣住，向后撤了撤身子，避开他的手，片刻后微微一笑，“比利先生开玩笑呢，我是个东方人。”

“这没关系，阿寒也是。阿寒是我第四个义子，你是第五个。如果你答应，不仅是两年前的秘密，包括龙帮的问题，我

都会妥善解决。”比利看了看低头不语的莫风，对管家道，“带进来吧。”

不一会儿，齐非被两名高大的保镖推了进来，衣服自肩头裂开，嘴角青肿，噙着一抹血丝。看到身侧一面墙的大屏幕上

，正定格在他刚才被人按倒锁住的一幕，他回过头对莫风歉然道：“对不起，风哥。给你惹麻烦了。”

“这小子功夫不错。”比利慢慢转过头看向莫风，“我的条件考虑得怎么样？”

莫风看了齐非一眼，缓缓道：“比利先生，人各有志，恕我难以从命。”

“很好，照老规矩，先废了他两只手。”比利手指向齐非，语气里的阴寒之气让人心惊。

“是。”保镖把齐非牢牢按在桌子上，拉开手臂，有人拿了匕首过来，就要动手。莫风起身道：“慢着！”

众人的目光都望向他，阿寒朝他走近两步，眨眨眼，道：“莫先生答应了吧，你的所有愿望干爹都会帮你完成。”

莫风目光一闪，皱了眉向他慢慢走过去，“比利先生的条件好商量，请您先放了他。”

比利玩味地看着他：“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莫风微微一笑，蓦然旋身，扼住阿寒的脖子退后，右手已抢过比利身旁果盘里的刀子，背对着墙壁，锋锐的刀锋压在了

他颈动脉上：“比利先生，请原谅，我并非有意冒犯。齐非是我小弟，年轻不懂事，您多担待。我代他向您道歉。我留

下就好，请您允许他安全离开。”

比利阴鸷的目光扫过来，悠悠道：“就算我放了他，你以为他能活着走出我这个庄园么？”

“以先生的身份，既然答应了，就必定不会食言。”莫风朝墙壁上的大屏幕微微抬了抬下巴，“我会看着他离开。”

比利盯着他好一会儿，轻轻摆手，两名保镖忙松开手中的少年。齐非刚要跑过来，莫风冷声道：“少给我惹事！小非，

去找你瀚哥，我这里不需要你了！”

齐非止步，咬了咬唇，转身大步离去。管家安排好车辆将他一直送出了庄园大门。

齐非出了比利庄园，一到安全的地方，立即和林瀚联系，可对方几人手机一直显示没有信号。齐非急了，他在旧金山也

有一些朋友，却都是正经人，这时候请他们帮忙，只怕连累了人家。莫风刚才胁持阿寒威逼比利放自己离开，已触了他

的逆鳞，再晚上一步只怕会凶多吉少。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他狠狠跺了跺脚，拨通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五分钟后，齐非按照对方的要求来到广场中央的喷泉处等候。很快，一辆黑色奔驰开了过来，下来一名白人男子朝他招

手。齐非上了车，这人蒙上他的眼睛。十几分钟后，汽车开进了一栋别墅。齐非被他搀扶着进了门，眼上的遮挡物也被

揭开。

屋里很黑，没有一点光亮，大概窗子都被厚厚的帘子遮着。齐非四下看了看，什么都看不到。

“你好，我是空。很高兴能和你见面。”身旁的男人和他握了握手。

“这是哪里？”

“这是鹰巢，我们的工作站。飞，稍微等一会儿，鹰组长就要来了。”

空语气温和，话音没落，一个略微沙哑的男子声音在门口响起。

“欢迎回来。”

这嗓音似曾相识，齐非有些惊愕地看过去，那人背对着门外透入的微弱光线慢慢走进来，身形高大，却看不清脸面。

“你是谁？”齐非也顾不得礼貌，直接开口问道。

“鹰，我接管了翔小组，现在是鹰小组负责人。”

对方是纯正的美国口音，齐非虽然打消了自己的怀疑，却不知怎么的，总感觉到一丝熟悉。可情势已不容许他多想。

“我需要帮助，救一个朋友，立刻！”

黑暗中的男人似乎是笑了笑，走到他对面坐下，轻松道：“很简单，回到A部门，鹰小组乃至整个A部门都会全力支持你

的一切行动。”

“好，我答应你。”齐非沉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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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风看着齐非安全离开，松了口气，歉然道：“比利先生，请原谅我的无礼。可我是无论如何不会留在旧金山的。”既

然比利在意阿寒的安危，不妨再用他做个交易。

比利坐在半明半暗的屏幕前，轻轻晃动着杯中的红酒，鹰隼般的眼睛盯着眼前自信笃定的男子，哼笑道：“好多年没有

人敢在我的庄园里动刀子了，好，很好！”

话音没落，几枚子弹咻地擦着莫风的手臂、肩头、肋下透衣而过，却丝毫没有伤到他的身体。

莫风知道，此时，房间内外，已不知有多少枪口对准自己，任何一枪，都会让他瞬间从这个世界消失。他偏头看了看衣

服上的枪眼，苦笑一下，松手放开阿寒，将刀子轻轻放在了桌上。

“对不起，是我鲁莽了。”

阿寒整理了下衣服，走到比利身旁站着，脸色有些发白。

“比利先生……”莫风刚想跨前一步，一声锐利的尖啸落在他脚前坚硬的大理石面上，弹头穿透而入，石屑四溅。他顿

住脚步，唇边反而绽开了一抹微笑，“请比利先生换个条件，比如说，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