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费尔南心不在焉地听着,在脸上挂足谦虚的白痴笑容,尽管他自己也怀疑这种伪装对老狐狸似的主教是否有
用。他的全部精神都集中于竖起耳朵等待渴望已久的某个字眼上。米涅埃主教终于结束了官样文章,笑容可掬的来了一
句:“那就这样吧。天亮了,又一个忙碌的夜晚宣告结束!……谢谢您!您可以去休息了,我的孩子。”
“就这样……?”费尔南感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儿咬牙切齿。
“您是指什么?我的孩子?”
“您知道的,来自红先生的新指示。”
主教的表情越发官僚,透着一种严肃的虚伪。
“一切照旧。”
“这是‘那位大人’的意思吗?”
“是的。”
“可是已经两个多月没有新的任务了。”
“是的,我明白您的想法,孩子。可是这对你来说不正是一件好事吗?您还年轻,非常的年轻。您应该有时间去作一些
不同的事情。我需要向您提醒多少次您所执着的是一项异常危险的任务?那位大人非常忙碌。但他仍然没有忘记让我向
你转达这层意思。不要心急,孩子。你的将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且不止一条。你需要慎重地作出选择。要知道,骑
士团在您身上寄予了很大的期望呢。”
有那么一瞬间,费尔南碧玉色的眸子里仿佛要喷出火来。但他的表情始终如一,没有丝毫发怒的迹象。正如惯于化妆的
女人都懂得如何控制和隐藏自己的情绪,费尔南的化妆是完美无瑕的,他连自己也可以欺骗。于是沉默了不一会儿,他
终于强迫自己再次挤出愚昧的笑容来,就像他刚刚琢磨明白主教的用意似的。
“喔……是的,当然!米涅埃主教大人,您真是太好了……其实我一直希望能够完成大批的格雷姆……假使我这份微小
的力量能够帮助到骑士团的话,那对我来说将是无上的光荣。……”
以及诸如此类的废话。感谢上帝,感谢主教,感谢您,有您在真是太好了。
回想起这一切,费尔南不禁从齿间发出干笑声,他倾身就着烛火来点燃烟斗,烛火造成的光影在他脸上舞动。然后他站
起身来,倾听着。赞美诗的遥远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滑过黯淡房间里的声声叹息。滑过蒙尘的书架,摆满不知名的玻璃器
皿的工作台,退色的彩绘天花板,壁上的阴影,脚步的回音,已逝的声响。而窗外,在腐朽的护窗板外,可见两尊女人
的雕像,一尊在夜里睁着眼,另一个已被藤蔓遮住了脸庞,它们静止不动地凝神倾听,就像被锁在虚无中的已逝的时光
一样静谧。
他从来就不信什么神明,如果表现出虔诚的样子,也是为了任务的需要。
他唯一信仰的只有“那位大人”。
“那位大人”是一位像太阳一样耀眼,照亮着整个法兰西的伟人。
如此辉煌的那位大人曾救了还是婴儿的他的命,允许他在自己身边活下去,发掘了他在神秘学上的才能,而对于他生来
具有的异常癖好也宽容地以秘密而合理的方式加以解决。
所以,费尔南深爱着那位大人,并以努力为他工作的方式来回报那个人对他的关心。他觉得被那个人使用的越多就越能
证明自己的热忱。只有优秀的战果才能使自己的爱传达到由于种种原因、已经连面也见不到的那个人身边。他对此深信
不疑。
因此他越发刻意地隐藏自己,疯子似的发奋学习,力求把自己变成“能够完成那个人所要求的任务”的人。
现在,米涅埃主教不愿放身负“天才术士”之名的他离开圣眼骑士团。他很了解。毕竟他从小就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枢密
局里长大。可是为了接近那位大人,他不能只是在这里和亲手制造的人偶们一起安静地坐着。
所以他有一个大计划,一个正在实施中的大计划。
“不管做什么都可以,我想要再接近他一点……”
我的“父亲”啊……
费尔南的胸口一阵剧痛。他为愿望无法实现的躁郁而气急败坏,变得极其想要毁坏些什么、折磨些什么。
“路易。”他唤道。
11.人偶们的香颂4(残废双性受有慎)
躺在工作台上凌乱玻璃器皿之间的小小人形缓缓地向他转过脸来。纤长的黑色睫毛下是一双颜色极淡的蓝眼睛,那颜色
介于阳光晴美的天空与夏日平静的海面之间,却远比它们更加洁净而冷冽。只有最纯净的冰川核心才能与之媲美。可是
,如此美丽的眼睛却并没有瞳孔。──它们不过是两颗海蓝宝石雕琢出的圆球,镶嵌在蛋白石上挖出的小洞里罢了。
那残躯的美丽使费尔南不由得爱怜地揉着它的头发。刚才他已经除下人偶身上的衣物和用长钉及皮带固定着的钢铁义体
。这具伤痕累累的娇小身躯在他面前袒露着一览无遗,由于缺少了部分肢体而显得更加小巧可爱。那些死前留下的伤口
永远无法愈合,像一个个小恶魔似得大张着暗色的嘴。他的手指拂过从路易下体一直延伸到胸口的腹腔缝合痕迹,向上
托起它的下巴,翕动着的嘴唇掠过笔直的金发和冰凉的耳廓,似乎就要停留在略微发紫的、颤抖的唇瓣上了,却只是吐
出迷惑人的言语来:
“你好美,路易……你是我所见过最美丽的东西。”
人偶的表情并没有变化。出于某些癖好,费尔南没有修复它口部以上的肌肉。它的宝石眼睛不会转动,眼睛也不会眨哪
怕是一下。而唯一能移动的双唇也无法发出声音来。这是一个理想得令人战栗的活动玩偶。
假若不完全服从的话,美丽的事物又有何意义?只从远处观赏的话并没有任何意义,只有能够被彻底地控制、任人随意
蹂躏毁坏的美丽东西才算是有“实用价值”。这就是费尔南的独特美学。
不只是在性欲上,人类的其他社会关系也完全一样──假如不彻底掌握在手中就没有价值。为了实现这一价值,一切情
感关系中的爱或恨都可以除去主观意义,而仅仅作为控制的手段而存在。情感可以简化成语言,语言再转换为符号,符
号被分割成不包含任何感情色彩的音节,最后从披着热情伪装的自私双唇中吐出。至于世人的眼光或评论更加与己无关
,重要的只是实际握在手中的东西。所有牺牲、忍耐、谎言等等都是自己为了达成终极完美的掌权者姿态而付出的必要
努力。“那位大人”曾经如此的教导过他。这样的处世哲学,连同灵牌术、催眠术等种种黑暗的学问,都是他从“那位
大人”身上学到的。
可是,没有智慧的兽类自然很容易受人类驱使、服从命令;身为万物之长的人类却完全不一样。想要美丽的人听凭同胞
将自己的肢体一片片碎割,那只能求助于药物或者器具的拘束效果了。
而且人类会流血、流汗,会惊恐地尖叫,还会动手动口反抗……
费尔南当然不喜欢人类。他知道包括那位大人在内的所有人都会背叛、伤害别人,就算身为至亲骨肉也能毫不犹豫的抛
弃自己的孩子。男人污秽,女人肮脏,罪孽深重的孩子散发出臭气。为什么人会被那么疯狂的需求驱使?
这些用死去的美丽躯体拼凑而成的“人偶”则不同。人偶不会有欲望,相反地,它们只是承载欲望的容器罢了。
它们绝不会背叛。只要在它身体里注入生命,它就会听从命令。最重要的是,它们不会伪装自己。不管遭到多么残酷的
对待或是多么温柔的爱抚,对着主人的永远是同样一双美丽又空洞的眼睛、僵硬的肢体和温驯的沉默。
是的,我承认我喜欢的是人偶,被人偶所迷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12.人偶们的香颂5(残废双性受有慎)
费尔南分开它残缺的双腿,拔出了深嵌在它体内的两根“楔子”,上面粘着某种带荧光物质的暗蓝色粘稠液体。那是代
替血液使人偶运转起来的循环液。它体内除心脏以外的器官都已被摘除掉,假如平时没有带着那些外形丑陋的“楔子”
活动的话,循环液就会从空壳似的体内溢出。
当然这也是费尔南的小嗜好。他很清楚那已经不再能带来快感的孔洞被塞满对人偶来说有多么不舒服,正如他每次在路
易身上发泄,它都会忍不住挣扎一样。
“再用一次这个怎么样?最近一直没有时间去做新的东西,真是抱歉……”
仍旧有点儿无奈似的微笑着,费尔南摇晃起手中的一个瓶子,将混合均匀的药液倒入人偶口中。那是能使感觉变得比平
时敏锐十倍的魔药。这样就算是没有快感,人偶的身体也仍然会由于极度痛苦而战栗起来。
他把路易纤细的身躯拥在怀里,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抚摸那略带青色的珍珠母般的皮肤。药液已经在体腔里灼烧着了。就
算是如此温柔的抚摸也使人偶的身体传来抑制不住的颤抖。
无视这颤抖,费尔南让手指滑入路易曾经的女性器官,深深爱抚着内壁。
这动作给它的刺激也许并不亚于直接将小刀刺入体内,旋转着削下肉片吧。
“你真是太美了……”
他肆意吻着路易的耳垂、颈窝、肩膀、断面赫然的左手残臂、条条凸起的肋骨,一只手摆弄着不由自主收缩着的花蕾,
另一只手则用力揉搓着少年人形细细的躯干。在费尔南看似温柔的动作下,少年人形绝望的颤抖倒像是淫靡的、讨求爱
抚的扭动。他继续着这凌迟般的爱抚,直到自己的欲望再也无法按捺下去才掰开人偶的臀瓣一口气挺进内部。
立刻,上自发稍和清秀的脸庞,到穿了金环的乳尖和纠结着伤疤的腿间,直到脚底,人偶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的神经都
绷紧了,张开了双唇无声地呻吟着,连没有表情的透明海蓝眼睛似乎也在疼得发抖。
“很痛吗?对不起哦……每次都要你忍受这种痛苦……不过再稍微忍耐一下就好啦。”他像对情人一般贴着路易甜蜜地
柔声细语,绿眼睛笑得弯弯的,“路易,现在疼得很想叫出声来对不对?”
费尔南抚了一下勒紧少年人形喉头的铁箍。
“……可是别忘了你是我的人偶啊,小路易,人偶要声音来做什么呢?你想要在被我抱的时候求饶,还是想用那声音反
驳彼得罗夫他们呢?……那简直太可笑了。人偶就要像人偶的样子才好。在我面前人偶只要漂漂亮亮地、安静地张开双
腿就够了。别忘了,路易你的‘生命’是我给的,所以你的一切都属于我。”
与低沉柔美的声音不同,费尔南侵犯人偶的动作却异常暴烈。明知每一次动作对于人偶来说都是酷刑,他却毫不留情一
次次猛力推进,仿佛被隐藏了许久的、真正的“费尔南”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两人身体结合的部位不断渗出暗蓝色的液体,将桌布也染成了蓝色。人偶的眼睛依旧大睁着,只是仿佛已经失去了知觉
,麻木地任由费尔南动作。
13.人偶们的香颂6(残废双性受有慎)
时钟敲响了七点钟。天开始蒙蒙发亮了。费尔南这才意犹未尽的抽身离开。
手指和腿间的男性都粘上了一层暗蓝。
“简直就像是处女的初夜一样呢。”他笑着舔食手上的蓝色,又再次把手指伸进人偶的花蕾,蘸取混合了自己精液的浓
厚液体涂在人偶唇上。经过这样一番化妆的路易,五官在微薄的晨曦模糊着,中竟显现出格外妖异的美貌。费尔南忍不
住又要紧紧的抱着它。
“路易,你是我最爱的人偶喔!
“可是你要记住……假如没有我在的话,那些男人就会弄伤你的身体。…他们才不会像我这么温柔的对你,也不会管你
这副身体已经破碎到不堪蹂躏,他们只会和那些吸血鬼一样,尽情玩弄你、伤害你,最后再把你丢掉……你想被丢掉吗
?嗯?”
他像戏弄小猫似的托起它的下巴,看着那对宝石眼睛。
人偶当然不会回答。
于是他心满意足,将人偶抱起来,穿过走道来到一间半圆形的房间。
那里有座基督上十字架的木雕,雕像的脸上挂着血泪,还有一双挖空的眼睛,他双手下垂,身上则缠绕着一条蛇。一个
角落里堆了十几具裸体人形,有男性也有女性,各自残缺的部分都不一样,有些则干脆是无手无头的躯干,全都胡乱地
叠放在地上。其中最完整的都大睁着一对不同颜色的宝石做的眼睛。费尔南抱着路易的身影犹如巨大的幽灵一般蜿蜒在
层层叠叠的灰白肉体上。这些就是费尔南研究的成果:注入了炼金术产物当作魂灵的活尸体,只听从制造者命令行动的
活人偶。
他将路易安放在十字架下面一个用蒙尘的白纱和花朵装饰起来的座位上,跪下来吻了一下路易的手,便起身打算离开。
但路易唯一的右手却捉住了他的袖口一角。
仿佛在说“不要走。”
那精巧的面孔向上微微扬起,尽管毫无表情,却写满了明白的请求。
现在这个少年和初次被费尔南发现时没有什么两样:被伤害、责罚,流血不止,只不过现在的他尽管被如此对待,却还
在战战兢兢地希冀着从随便什么人那里得到一点可怜的温情。那种略带恐惧的天真样子反倒让人忍不住想要更加虐待他
,把他仅有的小小希望轻轻地托在手掌心上,爱抚它,然后把它毫不留情地碾碎在腐败的泥土里。
他的眼神仿佛在询问:这样的我,可以得到您的爱吗?
当然……如果我真的能爱上什么东西的话。
费尔南最后在路易唇上印下一吻。嘴唇又被染成了蓝色。他抬起手背胡乱擦抹一下,对人偶微笑了。
“我爱你,路易。”
窗外阳光明媚,新的一天正在升起。
这一天对某些人来说将会是不得不战斗的一天。
而对于另一些人来说,不过是无数个同样悲惨的日子里的一个罢了。
14.黑暗世界的哲学1(双性H慎)
Sans m’arr!ter, j’ai fonc! dans le noir没有停留, 我扎进夜色中
Pris comme un loup qui n’a plus d’espoir 象困境中的狼没有一点希望
灰色马载着灰色的骑手穿越平原、穿过一座座城门、穿过大街小巷。
骑手带着某个秘密而行。在他所经之处人们口耳相传着流言……
现在,这骑手已经穿过圣德尼,来到了巴黎的城墙下。
“您是什么人?”兵士们照例盘问道。
“我是大亲王殿下的信使,”那人回答说,“我来自佛兰德尔──朗斯!”
从这一刻起,一个无法破除的魔咒便开始在巴黎城内蔓延开来。
1648年8月13日,巴黎
杜伊勒里宫正在召开一次紧急宫廷会议。
参加者除了年幼的国王路易十四、摄政王后奥地利安娜和红衣主教马萨林之外,几乎包括了除在外征战的武官外的所有
高级廷臣。紧急召开这种规模的宫廷会议已经属于很罕见的事件了。而更加令人吃惊的一点是,身为如此重要的会议的
主角,财政总监埃梅里先生竟然在接受传召的情况下迟迟未到。等待了接近一个小时之后,国王开始打瞌睡,摄政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