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粉蒸就的肥鸡,热气腾腾,鲜香酥烂,肉都蒸得脱了骨头,另备了一坛金华好酒,开了泥封待烫。
李阿乱见胡笑之笑眯眯坐在一边,不禁又惊又喜,纳头便拜,胡笑之慌忙搀住他,道:“李大哥何须如此?前日之事尚
未谢过,怎能反过来受你的礼。”
李阿乱被他挽着手,分了主次坐下,方道:“平白叨扰一场,惭愧得很,胡兄弟不要怪俺忘了前事。”
胡笑之将酒在旋子内烫了,筛上两大钟,敬李阿乱道:“在下曾闻得沽肉之案,却苦无门路相助,李大哥吉人天相,此
回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处乃是我在山内置的宅子,地方偏僻,轻易不会来人,李大哥只管放心住着,待外面风声过
了,再出山不迟。”
胡笑之这话确实不假,上次他托梦给乔县令,走的是乔县令私置外宅的后门,其后李阿乱入了监,大牢内自有狱神天将
镇守,因此进去不得。待到李阿乱被抬到徐大户家中,与双獒同住,他天性最厌獒犬,压着性子前去一探,不料那巨獒
凶猛,撵得他走投无路,差点陷在徐家,每每想起还心有余悸,却不能与李阿乱细讲。
再讲李阿乱听了此言,大惊失色,连连呼道:“这怎使得,真是折杀俺也。”推辞再三,胡笑之只是笑而不答,举着酒
盅连连敬他。李阿乱被他左一杯,右一杯,灌了数杯在肚内,身子发热,撕了两只鸡腿来吃,一时间醺醺然不知身在何
处,将数月被监圈在大牢深宅的憋闷之气,借着酒意发散一空。
自此李阿乱在胡庄内暂且安顿,胡笑之颇通医术,听闻李阿乱身上有伤,将许多名贵的人参灵芝送与他进补,李阿乱每
日各类珍贵药材进补着,顿顿都有鸡鸭鱼肉,再加上身负结发长生功,好得极快,只七八日日就好全了,他又歇了十余
日,实想出外一探,只是说了数次要走,都被胡笑之挽留住了,盛情款待。这日满月当空,胡笑之备下一瓶珍珠红,邀
李阿乱在庭中赏月吃酒。
李阿乱虽不知风雅为何物,见那酒月光下倾在琉璃钟内,如琥珀也似,清透浓醇,不禁喝了声彩。二人推杯换盏,酒过
三巡,李阿乱终于道:“胡兄弟,你这里住着舒泰,同神仙过的日子比也没差。只是俺扰了这么长时间,终究不是个事
儿,还得出外探探。”
胡笑之掩口道:“李大哥又说要走,难道嫌在下招待不周?”
李阿乱忙摇手道:“胡兄弟处处照顾俺,俺感激还来不及,怎会嫌你。”
胡笑之又问道:“可是有甚么心事?或有甚么挂念的人?”
李阿乱支吾几声,扭捏答道:“实是没有。”
胡笑之噗哧一笑,道:“既然如此,三郎又因何要走?”
李阿乱自家也答不出为何想走,只隐隐觉得在此处留着虽好,终究是客居他家,不是长久之计。胡笑之见李阿乱左右为
难,忽近身携着他的手儿,笑道:“今日月白风清,正是良辰美景,三郎若是去意已决,且依我一事,再提此话不迟。
”
说着手指勾住袍上衣带,一挑之下,那白袍迎风飞起,斜披在席,将酒瓶带翻,琼浆倾倒。李阿乱心疼好酒,慌忙去抢
那酒壶,却被胡笑之把过臂来,翻身压在石桌上。
毕竟胡笑之所求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九回
上回说到李阿乱因机缘巧合,逃出徐家,趁着夜深露重,远远地逃开,却逢着胡笑之挑灯相迎。胡笑之引他到了深山一
处庄院歇脚,每日好茶好饭管待着,又有各色名贵的补药养身,将养了约有一月,李阿乱终于按捺不住,这日逢着胡笑
之月下邀酌,开口求去。
胡笑之似早知他有此一言,只求李阿乱应下他一件事,不慌不忙将白袍迎风解了,反身将李阿乱压在石桌上。李阿乱已
吃下数杯酒儿在肚内,被他捉住双臂按牢,酒涌上来,眼前好一阵花。他历遍诸人,对此事稔熟已极,自然想到这胡家
兄弟十有八九,是要同自己双修。自家受这许多恩惠,自然该应下,但是扪心自问,究竟欢不欢喜,却也答不上来,不
能作深想。
胡笑之见他不语,微微一笑,手上更不停顿,将他裤子褪下,双腿折在上面,那桌子乃是汉白玉所制,甚是结实,这样
仰卧其上,却是寒凉得很,李阿乱背后肌肤贴着冷冰冰的玉石,不自觉抖了几抖。
胡笑之却未察觉李阿乱这几抖,细细的双眼露出一丝亮光,在他后腰上轻轻一推,教他光溜溜的红腚冲天而撅,被月亮
照得一清二楚。李阿乱隐约觉得这姿势甚为熟悉,却听胡笑之口内呢喃数语,像在吟唱什么歌谣,声音细长悠然,吟了
两段,后面的调子才渐渐高上来,月色下只听他清越地唱道: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昔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李阿乱不明其意,只觉那调子古旧,缠绵之意昭然若揭,心道:难不成是双修的口诀?胡笑之吟完这歌谣,又是一声长
叹,低声道:“你、你还不快出来,我等你已经很久了。”
李阿乱听得身侧有旁人,连忙大睁双眼,四下看了一回,却没见到半个人影,正疑惑间,忽然下面门户如同被甚么羽毛
似的东西轻轻拂过,竟是奇痒难当。他一声大叫,身子如出了水的鱼儿一般弹动,却被胡笑之牢牢钳住,又押回桌上,
动弹不得。
胡笑之手上用力,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李阿乱光光的双臀,只见一根极细极弱,犹如嫩绿色丝线模样的蔓须从李阿
乱双股间的孔穴深处探出头来,月光之下,颤巍巍地停了一停,仿佛少女含羞。
胡笑之见那细蔓钻出,双眸精光粲然,嘴角那缕微笑也隐了去,双手微微抖动,似极力压抑着甚么。那细蔓顿了片刻,
仿佛支持不住,软绵绵地在空中宛转挥舞,忽然攀着李阿乱左边腿子,弯曲盘旋,就如豆蔓攀竹篱一般,越攀越上,越
变越粗,待到将李阿乱这只腿子攀尽了,攀无可攀,那尖端的细蔓四下蜿蜒了一阵,忽然怯生生地触了触胡笑之的手臂
。
胡笑之伸手抚那蔓尖,轻声道:“不妨事,有我在。”那绿生生的奇蔓如听懂了似的,顷刻间又有六七条茎蔓争先恐后
地涌了出来,将李阿乱那处儿撑得满满涨涨,李阿乱眼见后面如庄稼拔苗一般,唰唰生出几茎藤蔓,惊得目瞪口呆。那
茎蔓生的极怪,滑腻细韧,如数条刚从水里钻出来的碧绿水蛇儿也似,四下里攀爬蠕动,却并不见蛇身的细鳞,只觉内
里火辣欲裂,却还有更多更细更韧的茎蔓不停地钻出来,四处攀爬。
转眼间新生的那几枝将四肢都爬满了,最先出来的那枝竟生出不少莲叶状的嫩芽儿出来,还有两根细蔓在他双乳上流连
不休,李阿乱觉着满身都滑溜溜湿乎乎,心中害怕,忙对着天大叫道:“别出来,再来俺就死了!”
他原本咬着牙还好,甫一发声,便有两枝茎蔓伸入他口中,与舌头儿绞缠在一处,李阿乱被这茎蔓一弄,满肚子的言语
都叫不出来,那茎蔓还不放过他,一进一缩,似要深钻入他喉头戏耍,李阿乱骇得满头大汗,齿关发力,却它咬不断,
一双藤儿依旧在口里乱搅。
正惊惶之际,忽然要紧处一暖,被人拿在手里,李阿乱忙抬眼瞅他,却见月光下胡笑之一手执了自家那物事儿,一手引
着一条如针尖粗细,如蚕丝般绵软的细茎,低头冲他一笑,如穿针引线一般,硬生生将那细茎送入马眼之中。
那细茎钻入马眼,轻柔万分,直刺其芯,几有蚀骨挖心之痛,又添震颤欲死之乐,无尽滋味,难描难忍,李阿乱全身剧
震,双眼翻白,满口惨叫都被两枝茎蔓堵在腹中,竟忘了运功相抗。然而便是运功相抗,也抵不了这种极乐极苦的拷问
,一时间头脑间如走马灯一样,种种被人压在身下淫奸亵辱之事纷至沓来,反反复复,竟忘了身在何处,四体抽搐不止
,如陷魔境。
那莲叶纷纷展开叶子,无数大大小小的翠色圆叶挨挨擦擦,枝蔓四散,宛然一瓶稀世的缠枝莲花,李阿乱反成了那插花
的瓶儿,中心一支菡萏亭亭而立,雪白的花苞紧紧合拢,在月光下如羊脂美玉般发出淡淡光晕。
那菡萏比寻常荷花大了一倍有余,花茎并不能支持,一阵早春的夜风吹过,李阿乱满身莲叶被吹得微翻,白莲的花苞也
随着上下点头,摇摇欲坠。
胡笑之见了心急如焚,这天上天下惟我独尊莲乃天地间最珍奇的灵物,须以肉身为圃,仙草为引,采纯阳之气,借纯阴
之时,方能开出一花。他费尽无数心血,借着李阿乱天赋秉异,又有奇缘,将这株莲花养在他体内,李阿乱每行那有违
常伦之事,便以一人乃至数十人的精血将这株莲花灌溉了一遍,他再不时辅以仙花仙草的汁液,本该如此历尽千次,静
待花开。不想先有牢狱之灾,又有徐家之劫,竟找不到时机再寻李阿乱,幸得徐二公子那两只獒犬之精,虽然腌臜,却
是至纯至阳,竟不下于人子之精,颇有养花之效。
胡笑之在徐家外苦待,终于被他盼见李阿乱逃出来,他将人引至自家洞府,只待满月至阴之时,便可大功告成,此时见
到这雪白的莲花未开就要被吹落,岂肯就此功亏一篑。
他见莲花枝蔓如蛛网似的,将李阿乱缠得动弹不得,轻轻抽出手来,就地一滚,已化作一只雪白的狐狸,三窜两窜,已
窜到李阿乱腹上。
李阿乱本在痛苦不堪,瞥见它全身雪白,眼珠漆黑,尾巴微秃,脑中一阵清明,恍然大悟。那狐狸却不看李阿乱,痴痴
望着莲花,口中吐出一颗朱红的珠子。
这珠子浮在空中,缓缓升在莲花之上,顷刻间光华大盛,连月光都黯淡了下来,那雪白的菡萏依然牢牢闭拢,花苞越发
饱涨,却丝毫也没有绽开的意思。
那狐狸更急,在李阿乱身上团团乱转,尾巴扫到被茎蔓重重缠绕的硬物儿,李阿乱忍不住全身一抖,带得莲花又颤。那
狐狸猛然停步,歪头看看那花苞,忽然将尾巴一立,缠住那硬挺的棍儿,来回卷动。
李阿乱不想它竟有此兴,他后面本有无数花茎折磨,那物事儿早就直竖竖立着,蓄势待发。狐尾柔毛一扫,更加震颤不
止,只是前面马眼处也连着一枝细蔓,无论如何也泄不出来。
那狐狸见原先细蔓刺在要紧处蠕动,忙上前叼了,用力一扯,说时迟,那时快,李阿乱闷声怒吼,那营生儿一泻如注,
雪白的浆子凌空飞起,足有半人多高,正射在那菡萏之上。
只听啪地一声轻响,那白色的莲花打开一片花瓣,跟着又是一瓣,月色下白得透明的花瓣上缀着乳白色的琼浆玉液,冉
冉初绽,转眼盛开,清艳不可方物。
那狐狸慢慢松了李阿乱,跳下地来,复成人形,眼中柔情如水,紧盯着白色的莲花,只见层层花瓣之中,莲台之上坐着
一个三四寸高的白衣女子,容色明丽,气韵天成,竟让那莲花也失了颜色。
那白衣美人跳下花来,翩然落地,少时已与常人一般高矮,胡笑之早已抢上前去,握住她双手,柔声道:“你、你可好
么?”
那白衣美人被他握着双手,不置可否,胡笑之忙道:“师傅,你还要生我的气么?”言语之间,如藏着无尽凄苦,无尽
相思。
那女子低声吟道:“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况百年乎?”
胡笑之听她话中之意,不禁大喜过望,他期盼了百年终得所愿,忍不住伸手欲搂住她双肩,却被她轻轻推了推,道:“
还有人在。”
胡笑之微微皱眉,转头去瞧李阿乱。说来也奇,那白衣女子离了莲座,那莲花瓣儿立刻如被暴雨摧折一般,落了满地,
莲叶收合,枝蔓也随之枯萎,一株稀世的白莲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香消玉殒,只剩下些残叶断茎。李阿乱身上无力,到
底挣起来,将枝枝蔓蔓尽摘了去,又将余根从屁股中连根拔出,丢在地下,踏了几脚。
胡笑之见他踩了那天上天下唯我独尊莲的残枝,眉头皱得更深,这李阿乱不好生在林子里缩着,竟被官府抓去,后白受
了许多苦楚,两人才迟了这许多日才能相见,刚才千钧一发,浇灌之数尚差一回,幸好他急智之下,补足这千回之数。
这李阿乱心思愚钝,只是与己身有救命之恩,又与自家良人有再造之缘,终不能胡乱行事,违了天理。
那白衣女子看他神色,已知他心中所想,扯了扯他的衣袖,轻轻摇头。胡笑之见她一双眸子似直望到自己心里,忙又握
了她的手,笑道:“我自然明白,今后都听你的,生生世世,永不相离。”
白衣女子点点头,走到李阿乱身前,俯身要叩,李阿乱手足尚软,赶忙扶着她,道:“如此大礼,这怎当得!”
白衣女子只得敛袂为礼,含笑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小女子幸能重塑肉身,君与奴有生养之恩,怎当不得这一拜
?”
李阿乱此时才信了刚才身体中真生出一株白莲,睁大了眼睛看了又看,嘴里念念有词道:“这、这样清俊水灵的小娘子
居然是俺生的,俺、俺真是三生有幸!”
胡笑之怕他说得粗鄙,忙截住话头,代那白衣女子叩首道:“李大哥多有得罪,还望不计前嫌,宽恕在下鲁莽。”
李阿乱哈哈一笑,他早知此事蹊跷,却以为胡笑之待他,终有几分兄弟的情份在其中,是以见胡笑之化为原型,身上白
莲盛放,心中却空空落落,一片茫然,此时见二人皆着白衣,在月光之下俨然一对璧人,那小娘子又如自家十月怀胎养
的是一样,心中不禁释然,大声道:“胡兄弟,俺都晓得了,俺不怪你。若换了俺,俺也同你一般行事。”
胡笑之与那白衣女子相对莞尔一笑,袖中取出一枚碧绿的珠子,递与李阿乱,道:“这内丹可生死人,肉白骨,李大哥
服之可延年益寿,岁至百年而不衰。”李阿乱见那绿珠发出灿灿白光,甚是个稀罕物儿,忙瞅那女子,见她微笑点头,
才噙在嘴里。
胡笑之看他服下那日蟒蛇精的内丹,在一旁叹道:“这也算物归原主了。”
李阿乱吞下内丹,拍拍肚皮,道:“俺也扰了一场,如今还是要走,胡兄弟不要拦我。”
胡笑之笑道:李大哥去意已决,在下自不能强留。红尘多变,世事纷扰,望你善自珍重,胡某就此别过。”
李阿乱肃然而谢,就此拜别,走出数步转头一瞅,见那白衣女子站在胡笑之身边,双手合十,冲自己微微一笑,才觉得
这小娘子实比胡笑之生得更像白衣观音,心中酸楚,垂下泪来,转头拭了眼泪,回首再顾,只见荒山如洗,野草如茅,
林木间缭绕着拂晓的薄雾,哪有半分宅院庄园的影子。
李阿乱一步一顾,茫然若失,跌跌撞撞下得山来,只向那有人烟的地方乱走,正彷徨间,忽听林子中有人道:“贤弟,
你勿要生气,慢些走。”
又一人道:“耐勿要哄我,上回末哄得我与耐同战甚么鬼寨,我一世英明,都被耐连累哉!”
前面那人答道:“江湖上都传咱们刀剑双侠大战黑白双煞,一战扬名天下闻,岂不快哉?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回(大结局)
上回说到李阿乱体生白莲,白莲中端坐一女,与胡笑之早有前世之缘。李阿乱蒙胡笑之和那女子赠了仙丹,却依旧要走
,出得山来,在林中听见两人对答,口气分外熟悉,其中一人吴音呢哝,李阿乱脑中一转,已晓得来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