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在如今这个紧张的局势下面,暴露出一丝把柄,被人抓住,都是致命的打击。
他不能让自己成为君怜的累赘,如果真的有一天,他会毫不犹豫的自行解决。
又想到哪里去了,青诀苦笑着摇摇头,自己最近总是想些让人头疼的事情。
其实等待的时间并不枯燥无聊,这偏厅装饰典雅,墙上挂着的几幅水墨画尤为精美,青诀细细赏着这画,时间便缓缓过去。
君怜到偏厅的时候,面色虽然如常,可是青诀却看出君怜眼底的一丝不快。
站起身来,青诀看到了跟在君怜身后的八皇子。
俯身作揖,青诀开口道,“臣见过武王殿下,廉王殿下。”
君怜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快,可是有外人在场,也不好发作,只能沉默。
倒是君皓好奇地长大眼睛,连忙说道,“快起来。”
说着,还上下打量着青诀,满脸感慨地说道,“皓儿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锡王爷,很好奇,就跟了过来。”
说着有些害羞地看了眼身旁的君怜,脸颊粉粉的。
青诀淡淡的目光扫过君皓的脸颊,没有作声。
他早就知道这个八皇子十分喜欢缠着君怜,从小的时候在太学就能看出来,如今更是得空便往武王府跑。
君皓看着青诀站在一旁淡淡的笑着,看着那张温润和善的脸,对眼前这个王爷很有好感。
如果说君怜是让人奋不顾身飞扑的烈焰,炽热,充满危险。那眼前的男子就是一泓清泉,让人甘凉,舒服。
君皓肆意打量的目光被君怜看在眼中,心中更是恼怒。
因为君皓的纠缠,他根本不知道青诀到了府中,如果知道,便不会让青诀一个人在这里等了许久。而现在君皓还在用目光肆意地打量自己的人,要知道,青诀是他的,谁都不可以动,就算是看都不可以。
在对待自己喜欢的人的事情上,君怜的心性就如同一个不喜欢玩具与别人共享的孩子,霸道,充满了占有欲。
君怜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语气,可是在青诀耳中,依旧是听出了浓浓的寒意,也就只有君皓这种单纯的孩子,才能忽略那语气中的敌意。
“八弟,今日也不早了,既然锡王爷来府中找七哥,七哥也要尽地主之谊。”
君皓有些失望,但还是笑了笑,“好吧,那皓儿不打扰七哥了。”
随即,叫来了自己的仆人,离开了偏厅。
人都走了之后,君怜才有些放松,凑上前去,轻轻地拉起青诀的手。
青诀有些紧张地要抽回手,这里并不隐秘,谁知道暗中是不是有人在监视着,就算没人监视,万一被路过的人看到,那也不好。
感觉到身前的人微微的反抗,君怜不满地皱起了眉,一脸的不快。
受不了君怜的盯视,青诀终于放弃了抽出手的举动,任他拉着。
看到青诀不再挣扎,君怜才缓和了一些神色,开口道,“你来了,应该让下人通知我。”
青诀笑笑,原来这孩子只是为了这一点事情在闹别扭,“我不想打扰你,而且也没有等多久的。”
君怜的眉又皱了起来。
青诀只好接到,“好好好,下次一定让下人通知你。”
君怜的眉这才舒展下来。
君怜想要抱住青诀,却被青诀剩下的一只手抵住。
知道青诀的顾虑,也明白这里的确不是好地方,君怜便没有强求,只是开口的声音带着深深地眷恋,“我好想你。”
青诀无奈的笑,这才没见一天。
可是自己也是因为想见到眼前的人,才来到这武王府。
空气在缓缓流动,默默注视的两人,眼眸中倒映出对方的身影,不需要任何语言,不需要任何动作,就这样静静的注视,却能了解对方所要诉说的全部。
青诀离开的时候,远处的太阳已经倾斜大半,再有一个时辰,便是黄昏。
跟来的时候一样,离开也没有太多人的关注。
只有君怜带着眷恋的目光,紧紧地跟在那个身影上,目送他远离。
当那个身影消失不见之后,君怜才收回目光,眸光中的柔情不再,一脸的漠然,“桑落,三皇子那里安排好了吗?”
原本空无一人的身侧,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人,回道,“安排好了。”
得到想要的回答,君怜没有再次开口,只是静静地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桑落盯着君怜的侧脸,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你喜欢他?”
知道桑落指的是谁,君怜的面色微寒,冷冷地开口道,“你不需要知道。”
桑落感到自己的心被狠狠击中了一下,很痛。
明明告诉过自己不会奢望,可是仍旧心存那么一丝的侥幸,、自欺欺人地对自己说这个人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可是残忍的事实却如此真确的告诉自己,原来这个人也懂爱,而且爱得这么奋不顾身,这样让人移不开视线。
桑落静静地站在一侧,收敛了眼中所有的情绪,如同一尊没有思想的木偶。
君怜没有时间理会除了青诀之外的人,桑落是,君皓是,任何人都是。
他心中只有那么一块位置,而这个位置,已经有人牢牢占据,没有人,也不会再有人闯进他的内心。
第三十章
君怜看着君皓的目光愈加敷衍,可是这敷衍却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出来。
桑落的视线一直落在君怜的身上,所以他看的真切,桑落有种预感,君怜要抛弃这颗棋子了。
仿佛暴风雨前的平静,四处安平。
武帝的病一直时好时坏,却是没有恶化下去,如今朝中太子之位又是空悬着,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这里,就算空气丝微的波动,都逃不过众人的眼眸。
在这个紧张的时段,恐怕只有毫无争斗之心的人,才可以安稳入睡,把这假象的平静当成真正的生活。
而这些人之中,显然有着君皓,君皓自从离开了宫中,没了那些宫规束缚,是更加自在开心。
可是就算自身没有想要争夺的心,身为皇帝最为宠爱的皇子,却是逃不过别人的算计。
三皇子如今是表面上最具有争夺皇位实力的皇子,身为皇后的亲生儿子,虽说因为祖父去世让势力大为受损,让他这些时日一直被安学年抓住把柄打压着。可是老天似乎也在助他,不光老二死了,连老四也自杀了,如今这宫中,已经没有人能跟他争斗了,他似乎已经能够看到那闪着金光的龙椅,自己身着龙袍坐在上面,俯视天下。
整个皇城之内,似乎都没有人发觉,一共九个皇子,其中最有争夺力的五个皇子,一个流放,两个死去,这一切,发生在短短的八年之中。
或许历代皇子死伤比这惨烈的要多,可是这暗中的牵扯联系,却是没有任何人能够看透。
似乎是这一阵子的连番波折让所有人都疲惫不堪,三皇子很是体贴的把所有皇子都请到了琼华楼。
来到这里,除了当初仍旧年幼的九皇子,所有人都是颇有感触。
回想当年第一次在这里的时候,那么多人,那么热闹,谁知道,如今所有的记忆都只能成为脑海中残存的片段,经年已逝,物是人非。
三皇子此举似乎有着些许的立威之意,只是所有皇子都没有在意。
少了三个人,感觉却是恍如隔世。
六个人,六种心思,不同,不通。
九皇子已经十一岁,不再是当初偷喝酒水醉过去的小小孩童,这个宫中他最没有争夺皇位的力量,他也不曾想要争夺什么,他的母妃曾经说过,只要他安全地长大,要个边远的封地,远远地离开这个宫廷就好。
此番出来就已经被母妃警告过,要早些归宫,只要呆在宫中,最起码他还是安全的。
早早地辞行之后,这冷清的楼中,又是少了一个人。
如今的琼华楼在京城的根基已经很是深厚,就算是皇亲国戚,没有圣旨,想要在楼中部下重兵,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这楼中虽是被包下来,却是没有留下什么人手。不过琼华楼作为京城第一楼,自然是有着其自己的手段,不然也不会让皇子都如此青睐有加。
君皓紧紧挨在青诀身侧,脸上的笑很是幸福,虽然不喜欢这样沉闷的气氛,可是只要能待在君怜身边,君皓就很开心。
君怜伸出去手拿过桌上的精致的瓷杯,清色的酒水顺着壶嘴落入杯中,划出漂亮的弧线,只是没人注意到,那小指微微滑落的细碎粉末。
这一杯酒,君怜一脸和善地冲着三皇子举起,缓缓开口,“臣弟敬三哥一杯。”
似乎很满意君怜的谦卑,三皇子的脸上已经挂着掩不住的得意,心情大好,自然是多喝了几杯。
只是今日这酒水格外的醉人,已经有些晕呼呼。
晃了晃脑袋,三皇子并没有放在心上。
君皓一脸眼馋地看着君怜敬给三皇子的酒,他还从未喝过酒,更别说是君怜亲自斟的酒。
君怜似乎是看出了君皓的想法,抬手替他也倒了一杯酒,笑着看着君皓。
君皓还没喝下酒,就已经被君怜的笑迷得晕头转向,小心翼翼地拿起酒杯,不舍得般小小啜了一口,被酒的辛辣呛得直咳嗽。都咳出眼泪来了,还是把整整一杯的酒都喝了下去。
只要是君怜给的,就算很难喝,君皓也要全部喝下去。
君皓有个小小的惊喜想要告诉君怜,他想等这次的小宴结束之后便告诉君怜。
父皇找过他,问过他是不是想要当太子,可是他拒绝了,因为他觉得,喜欢一个人,就要把最好的都给那个人,他喜欢君怜,所以希望君怜得到最好的,大家都说当皇帝好,所以他要让君怜当上皇帝。父皇说会考虑,君皓很开心,这件事是不是也能让君怜更开心呢。
君皓想着,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有个小小的私心,希望七哥开心的话,亲他一下下,他知道喜欢一个人,就要亲亲的。想到这里,君皓暗自羞红了脸。
君皓的头开始昏沉沉,晕晕的,脑中想起了八年前在琼华楼的时候,那是君皓第一次被君怜的笑脸惊艳,只是脑中的笑脸渐渐被摇碎了幻影……
君怜看着倒在桌上的君皓,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随即隐藏了所有的情绪。
三皇子的脸色涨红,还在不停地灌着桌上的酒水,仿佛已经失去了对周围的观察。
所有的暗中侍从已经被解决掉,倒在角落里沉沉地睡着,当第二日早上他们醒来的时候,也不会知道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五皇子的脸上颇为复杂,不知道君怜到底要做些什么,“七弟,真的没有事情吗?”
君怜的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开口道,“五哥放心,你个六哥只要到楼上歇息就好了。”
五皇子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还是放弃了,既然自己已经加入君怜的阵容,就要做好觉悟。
他果然没有选错人,当初看上去懦弱平凡的孩子,心机却是如此深沉,让人无法看透,这局一步步布到如今,是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
五皇子第一个抬步离开这里,到了楼上的偏僻雅间。
六皇子走过君怜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声音淡淡的,“不要忘了你曾经答应我的。”
君怜的脸上没有笑,对于这个人他不需要伪装,他是自己最早拉拢的人,知道自己的本性,所有的伪装都是徒劳。
“她活的很好,只是皇位上的人还在一天,她就不会离开这深宫。”
六皇子的脸上闪过一抹痛色,声音有些低哑,“她还没原谅我吗?”
君怜的话淡淡的,“这需要你以后的努力了。”
似乎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六皇子没有再说什么,也是抬步离开了这里。
看向倒在桌上的两个人,当目光停在君皓身上时,君怜的眼底不易察觉地闪过一抹动容,最后一次的七瞬已经下完,再过七日,这个孩子就将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一切都要结束了。
第三十一章
君怜抬起手掌轻拍了两下,清脆的掌声回荡房间之中,只见从黑暗中闪出一个人的身影。
“桑落,把他们抬到最偏僻的里室。”
桑落的目光复杂地看着身前的人,这些日子来,君皓对他有多好,他是一点一滴看在眼中的,可是这个人就是如此的冷酷无情,心已经封闭,就算再多的温暖也无法打开了。
没有多话什么,桑落把两人抗在肩上,几个闪身,便消失在长廊的尽头。
君怜坐回桌旁,整个房间死一般的寂静。
他伸手拿过桌上早就凉掉的冷茶,手掌微微的不稳,茶杯滑落地面,厚重华美的地毯承接着这个坠落的物体,没有碎裂,只是低声的闷响,茶水湮湿开来,一片水迹。
好似君皓,没有选择的余地,就算选择自我毁灭也不可能,一切,都要按着他写好的剧本走下去。
这是一场君怜自导自演的戏,配角,是没有选择的权利的。
青诀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的心里不安宁,可是公孙玄缠着他,不让他有丝毫的分心。
如今的他被公孙玄护的严严实实,就好似他是精致易碎的瓷器,青诀有些哭笑不得,他的身子是弱了些,可是也不至于如此夸张。
他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如今的情况已经很好了,就算是再多的补品,也都无济于事。
可是眼前还是摆着公孙玄命下人顿的千年人参。
不能白费人家的心意,就算心中再不安,青诀也只好劝慰自己不要多想,安下心来吃这些补品。
这一夜的天空十分暗沉,没有星星,唯一泛着模糊光晕的月亮还被层叠的云层遮盖,让这片天空之下的土地,陷入令人窒息的黑暗。
君皓是在痛苦中醒来的,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随即感觉到的是浑身的疼痛,特别是身后,下面有种粘腻的感觉,动一下,都有着撕裂的疼。
他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乌黑的眼睛狠狠地眨了几下,渐渐清晰了头脑。
耳畔传来男人厚重的喘息。
他艰难地别过头,看到身侧是二哥睡得很沉的脸颊,心里空落落的,似乎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但是马上他明白了,脸色瞬间惨白下来。
他是个孩子,可他如今也是封王出宫的皇子,虽说没有行过房事,可是宫中的管教嬷嬷却是没少对他说过,就算他再怎么不感兴趣不愿意听,可是他所知道的事情还是让他明白了现在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一瞬间,他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想到君怜,想到如今的自己已经无法配得上他了。
单纯的人天真,却也是死脑筋的人,喜欢的人只有那么一个,就算是全世界都可以拱手送给他,可是如今的自己被别人侮辱了,他觉得自己很脏,脏的不可以再呆在君怜的身边。
君皓没有叫喊,他艰难地支起身子,从床上爬下。
床下的地面上散落着撕扯过的衣衫,凌乱不堪。
君皓从中间挑出自己的衣服,俯下身的时候,感觉有东西流了出来,他紧咬着嘴唇,唇角渗出血来,也没有出声。
将衣裳套在身上,君皓推开房门,想要快些离开这个充满噩梦的屋子。
整间琼华楼都被包了下来,昨夜三皇子便吩咐过,不要有一个人打扰,所以君皓走过的路上没有碰到一个人,在昨夜小宴的大厅,君皓看到了醉倒在桌上的君怜。
那么强忍的泪水就那样顺着脸颊滑落。
如果他的七哥知道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会不会厌恶他,就连他自己,现在都好讨厌自己。
这样不堪的人,不配留在他的身边了。
君皓伸出去的手隔着仿佛实质的空气,无声的抚摸着那个轮廓,最后终于是下定决心般收回手掌,转身艰难地离开。
那背影,眷恋,绝决。
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君怜紧闭的眼倏然睁开,眼中的目光突然间很复杂。
君皓回到王府便大病了一场,就算他再怎么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件事情,可是如此的情况却瞒不了众人。他有些呆呆的,似乎失去了魂魄,身体一下子垮了下去,连床都下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