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暗中跟随君怜的众臣一一浮现而出,让朝中的他人颇为胆战心惊,这个真的是他们眼中曾经无能无势的皇子吗?
五皇子安心地作着他的平静王爷,没有了欺侮,终于从宫中的争斗之中放松了出来。
六皇子被远派封地,有人在六皇子的马车中看到似是武帝妃子的女子,只是那女子被护的隐蔽,无人能够证实。
九皇子是唯一没有被牵扯进这场阴谋的皇子,依旧做着他的皇子,过着他的日子。
武帝去的快,三皇子还在天牢之中关押着,君怜下旨将三皇子逐出皇城,如同当年的大皇子一般。
可是三皇子不甘心,意图起兵造反,却被刘璋刘大将军带兵剿灭,斩首于马下。
至此,这皇位的争夺,终于落幕。
第三十四章
北方的春天来得比较晚,三月已过,天气还是十分寒冷。
熏香缭绕的内殿,身着明黄华衣的君怜斜坐在席榻之上,远处的阴影之内有着几个宫女候着,可是身侧却无一人。
屋内燃着几个暖炉,升腾的热气让整个殿阁都温暖如春。
对门之外传来孙太监的低声通报,“陛下,锡王爷求见。”
君怜看着身侧小桌上堆积的折子,已经有些倦意。
听到太监的传话,原本垂下的眼眸倏然抬起,瞳孔之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喜悦。
低沉的声音在殿阁内回响,不大,却让守在门外竖起耳朵听着的孙太监听得一清二楚。
“宣。”
得了旨,孙太监也不敢拖延,立刻放行。
青诀进殿的时候,君怜已经让所有的宫女退下,六七位宫女行着礼从自己身侧退出。
当最后一名宫女退出殿阁之后,回过身小心地要将身后的门阖上。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龙塌之上的帝王,看到帝王那温和俊美的脸孔,燥红了脸。从她当差的日子,她就从没有见过陛下如此温和的样子,视线再投向面前这位青年王爷的背影,小小宫女不敢多留,这帝王家的事,不是她们这种下贱的人可以揣想的。
当房门阖上之后,整个殿阁的像是突然静了下来,其实原本便没有声音,但是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感觉很微妙。
君怜看着青诀,嘴角微微扬起,抬起手来伸向青诀。
青诀听话地走了过去,坐在君怜的身侧。
“很累吗?”
侧过头躺在青诀的腿上,君怜眯起了眼睛,“有些烦心而已。”
青诀的手拂过君怜乌黑的头发,声音低低地,“因为纳妃的事情?”
似是听出青诀语气中的一丝不安,君怜睁开眼,黑亮的眼眸对上青诀低垂的眼。
君怜的语气不容置疑,“诀,你看着我,我不会纳妃,我是为了有能力守护我想要的人才想要登上这帝位,如果连你都不能护住,这帝位,要来又有何用。”
青诀很感动,以后如何谁都无法说清,可是此刻,至少眼前的人是如此在乎他,笑了笑,“是我想多了,可是朝中的众臣是不会答应的。”
君怜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语气冰冷,“我是这南曜国的帝王,他们还左右不了我的意见。”
说罢,语气一转,温和地对着青诀开口,“诀,把我们的关系公诸天下好吗?”
青诀抚过君怜黑发的手微微一顿,停住了一瞬,才缓缓开口,“不要好吗?我们的关系本就不为世俗所容,我怕我承受不了那些异样的眼光。”
青诀倒是不在乎自己如何,他一个小小的王爷,就算背负如何骂名都无所谓,只是他无法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也被人非议,只好选择一个让君怜能够接受的理由。
君怜并不知道青诀所想,只是觉得不能让青诀曝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想到青诀会被那些人辱骂,便心口一紧。
“好。”君怜说。
青诀松了口气,僵硬的手缓缓恢复正常,柔顺地抚过君怜的黑发。
早朝之上,纳妃的事被汉帝震怒地压了下来,理由多位至亲仙去,不宜大喜。
搬出先帝以及各位皇子的名讳,朝中众臣自是无话可说,一个不慎,还要落得个藐视皇家威严,不尊先帝的罪名,这个罪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担的起的。
纳妃之事暂时压了下去,可是紧接而来的事,却是上朝中上下都大为震惊。
赢宇新帝在五年前便已登基,登基的是二皇子柳青寒,这位皇子年纪二十九岁,许多年前就从赢宇失踪,多年不见踪影,是在赢宇动荡之前的一年回国,之后便是帝位之争,这位多年失踪的皇子游走于各个势力的交战之中,终于在最后夺得皇位。
可是赢宇的皇位之争耗损了赢宇的国力,不少国家想要趁机偷袭,都被这位新登基的帝王击退,终于是稳住了赢宇的国情。
赢宇的新帝手段严厉,在军人中有着很高的威信。
之所以震惊了南曜国,是因为,赢宇近几个月的频繁动作似乎在昭示着,赢宇的新帝柳青寒,似乎想要攻打南曜。
南曜如今帝位更迭,正是政权最不稳定的时候,此时来攻打,对于进攻的一方,的确是绝佳的机会。
可是对于南曜,却是致命的打击。
朝堂之上,众位大臣面色惊慌。这消息是西北边境刚刚传来的急报,顿时把刚刚还沉浸的劝君怜纳妃的气氛打破。
一位文臣声音颇为有些尖利,似乎情绪十分激动,“这赢宇也太不知好歹了,当初新帝登基,我南曜并未犯他,如今南曜国情不稳定,他赢宇却不攻打仇敌,意欲侵犯我南曜,真是……真是……”
似是不知道骂什么出口,这位文臣的话憋在口中,把脸都憋得绛红。
这大臣的话似是激起了群臣的不满,忿忿不平的声音在朝堂之上此起彼伏。
君怜冷冷地扫过惊慌的众臣,开口说道,“与其在这里抱怨,不如想好如何应对。”
被君怜的话惊醒,众大臣都惊恐地垂下头,安静了下来。
似是看不惯这些文臣只喜欢动嘴皮子的功夫,刘璋站了出来,“启禀陛下,如今这赢宇还未有大动作,可是据情报所说,又不似有假,但此时不宜惊慌,应该弄清赢宇的意图。”
君怜看向刘璋的眼神少了一丝冷漠,多了一丝赞许,这刘璋算起来也跟他有着血缘关系,可是在君怜的眼中,他的亲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他的娘亲,一个便是青诀。此时的赞许,只是因为刘璋面对大事临危不乱,条理清晰。
“刘爱卿说的是,继续下去。”
得到皇上的肯定,刘璋继续说道,“此时赢宇并未有大肆攻击之举,我们也不可作出过分敌对的姿态,只是西北的边防要开始加强,为了以防万一,要隐蔽地调兵过去。臣提议让所有将领先商讨对策,模拟能想到的所有情况,制定对策。孙胜是西北的守将,为人忠厚,对敌有着自己的方式,他对西北的情况是最为了解的,跟赢宇也是有过一些接触,臣以为他可以委以重任。”
君怜分析着刘璋的话,此番分析虽说并非十全十美,可是眼下只能如此。
“好,就依刘将军的话办。”
第三十五章
如今的日子是许久未曾有过的平静,不用再整天算计着各个势力的平衡,不用再没日没夜担惊受怕,无法成眠,就算因为身体的愈发衰弱而精神萎靡,却也比以前强出太多。
天气虽然还是寒冷,可是阳光却是明媚温暖的。
青诀这些天喜欢在院子里晒太阳。
王府里很安静,偶尔路过的仆人都低垂着头从院门外飞快走过,这是管家吩咐过的,不要打扰王爷。
如果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人陪在青诀身边,一定是那个刚来不久的男子,一身的黑衣,面容清秀,却是没有一丝情绪。
青诀眯了眯眼睛,略微侧头,向着身侧唤了一声。
“桑落,呆在这里,你还习惯吗?”
桑落的声音没有起伏,淡淡的没有一丝情绪,“王爷多虑了,桑落是在哪里都能够生存的人。”
知道这个人就是这样不冷不热,青诀倒也不恼,只是笑了笑。
“君儿不让你呆在皇宫,是为了你好,如今的宫中,认识你的人不少,之前在武王府倒没有什么事情,可是如今他贵为帝王,却是不得不小心一些。”
桑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青诀的目光不易察觉的多了些微柔和。
这个已经二十九岁的王爷,看上去如此的温和如风,与那个人相比,是如此相悖的性格,可是看到他们站到一起,就仿佛是上天注定的一般,让人无法从中看到一丝的不般配。
桑落最开始的时候还是有着那么一点私心的,这份眷恋从小而来,是无法散去的。可是如今,却是再也生不出一丝的念想。
目光复杂地投向眼前人的脸颊,这样的日子还能有多久……
太阳懒懒的爬过一段距离,开始向西行进。阳光虽暖,可是这天毕竟是冷的,长久的站立,让青诀的脸色略微有些苍白。
桑落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王爷,您该进屋了,外面的要起风了。”
青诀回过身去,抬头望着远方的阳光,微眯的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声音有些飘忽。
“再一下,呆在屋子里,有种让人窒息的感觉。”
桑落没有说话,静静地侯在一侧。
许久之后,青诀才收回视线,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回身进屋。
桑落跟在身后,看着面前那个单薄的身影,心底叹息。
赢宇出乎意料的没有大肆攻击,就在两国兵力变动愈发明显之后,赢宇突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随之而来的,是赢宇秘密进京城的使臣,这使臣只进宫面见汉帝一次,不知说了什么,让汉帝震怒地将其逐出皇宫。
偌大的寝殿之中,无人相陪,空荡荡的让人感到寂寞。
君怜坐在龙塌之上,眸光黯淡。
第一次,君怜有了当上帝王之后的无力感。
早知拥有万里江山,却仍旧无法守护自己心爱的人。是不是还会选择用这么多年的时光蹉跎光阴。
想念如毒蚀骨,心头更是惶惶,这些日子君怜一直很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让他追悔莫及的事情发生,可是却毫无头绪。
按捺不下心中的想念与不安。君怜起身换衣,一身漆黑的夜行衣。
宫中的部署都是他的安排,想要出去,并不费事。
锡王府第一个遇见的,是桑落。
桑落看着他的目光复杂,身形隐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君怜对这个人没有太多的情绪,不是看不出他对自己的狂热,君怜这种人,会利用一切对自己有利的因素,当初把桑落派到四皇子那里,便是如此。
君怜微微的抬手,让桑落带着暗卫退下。
桑落深深地看了君怜一眼,垂下头去,似是在做着一个决断,那身影看上去如此悲哀。
君怜轻手轻脚地进了里间。
床帏后,青诀蜷缩着身子睡着,眉间紧紧地蹙着,似是做着什么噩梦。
看着眼前时刻思念着的脸颊,心稍微安了下来。
青诀的觉一直很浅,察觉到了身侧的气息,从噩梦中挣扎着醒来。
疲惫地双眼,对上君怜眷恋的眼眸。
“君儿。”虚弱的声音,似在确认着什么。
看到被自己吵醒的人,君怜心中有些心疼,俯下身去。
“吵醒你了,继续睡吧?”
说着,手指拨过青诀垂过额头的发丝。
青诀笑了笑,摇着头,拉过君怜的手,示意他上床。
君怜看着愈加小孩子气的青诀,笑着褪去鞋,躺到床上,将青诀搂入怀中。
青诀的声音轻飘飘,带着丝倦意,却努力打起精神,“怎么私自出宫呢,是不是赢宇使臣说的事情让你烦心了,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君怜紧了紧环住青诀的手,声音淡淡的故作不在乎,“没有什么事情,只是他们太过无礼了。”
青诀没有怀疑君怜的话,只要是眼前人说的,他便不会怀疑。
短暂的沉默过后,君怜突然有些紧绷的声音传来,似是做了很大的决定,可语气中仍旧极为不安的没有自信。“诀,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听到君怜的话,青诀有些愣住。
似是没想到君怜会问这个问题。
只是为了减轻眼前人语气中的那丝不安,用力地收紧了抱着他的手。
“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的,明明你比我小那么多,可是就是被你的一言一语,一个眼神,甚至一个微扬的嘴角,所深深吸引。明明知道是不被允许的事情,可是心脱离了自己,它飘向你,我也无法控制。”
青诀的话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无可奈何,却又甜蜜地甘之如始。
不用太多的言语,如此几句,君怜便感觉到心头的欢喜。
轻轻的吻落在青诀的额头之上,带着温暖地鼻息。
青诀痒痒的眯起了眼睛,这个动作落在君怜眼里,是如此的可爱动人。
君怜把头埋在青诀的颈间,深深吸了几口气,声音低沉,“诀,我想要。”
他已经许久未曾抱过青诀,他是人不是神,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一定会有情欲,可是他怕伤到青诀,才极力地控制着。
此刻君怜的心头欢喜,心里的烦躁稍微平歇,面对着心爱之人如此诱人的姿态,自是无力再克制下去。
听到君怜的话,青诀苍白的脸颊飞上一抹红晕,既然他想要,便给了他吧。
微微地点了点头,随即将头埋在君怜的胸口,想要遮住羞红的脸颊。
只是君怜却不放过青诀诱人的姿态,故作轻薄地挑起青诀的下巴,一个吻,由浅至深,愈发火热……
第三十六章
赢宇最终还是宣战了,没人知道使臣在皇宫说了什么,让这位年轻的帝王震怒。
出乎南曜的意料,赢宇的火力十分猛烈,一般战争的开始,都会有些试探性的拘谨,因为不够了解对方的实力。
可是赢宇的攻击就像是急躁凶猛的狮子,攻势之猛烈,让早就准备好的南曜在开始都有些招架不住。
可是君怜虽然年轻,却是合格的帝王,在他的指挥之下,南曜与赢宇的战局渐渐稳定,开始进入拉锯。
可是如今南曜新帝登基,民心不稳,是最为弱势的时候,赢宇此时的举动实属乘人之危,可事实却是,虽然表面上僵持着,但南曜的确落了下风。
大殿之中,年少帝王的脸色阴沉,堂下的众臣都面色凝重,不敢出气。
如今的局面正在向着最坏的方向进展。
刘璋带着大军在两国交界拼杀,可是即便如此,南曜还是失了一座不太重要的城池,而讥讽的是,不是因为南曜打不过赢宇,而是城内的人通敌卖国。
这样的结果让君怜的脸色十分阴沉,此事一出,国内必定民心动摇,而在这个时候,民心的动摇可能决定着这场战争最后的结果。
沉默许久的大殿响起君怜低沉的声音,带着厚重的压迫,让人心头窒息。
“朕要御驾亲征。”
偌大的大殿死寂般沉默,许久才有人回过神来,直呼汉帝英明。
可是在这恭维声中,君怜的面色非但没有缓和,反而愈加阴沉,渐渐隐在垂下的阴影之中。
青诀知道这个时候宫里乱成一团,可是他放不下君怜,君怜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独自苦撑着,自己却帮不上任何的忙,心里很急。
思来想去,还是按捺不住,更衣进宫。
他有君怜的令牌,进宫毫无阻碍。进了御书房,公公领着侍女识趣地退了出去。
到了他们这个职位,自是知道什么是自己能够看见的。
屋里燃着安神香,吸上一口,心中略微平静。
君怜正在看着西北加急送来的战报,太过专注,反而没有注意到青诀的到来。
青诀心疼地看着君怜眼下淡淡的阴影,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那个明明就在眼前,还是思念不断的人。
似是察觉到空气中多了自己念想的气息,君怜停下手,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