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联络时,池岛兴奋得连他都跟着不好意思起来。礼拜五晚上见了面之后,他们来到新宿的旅馆。
曾经共度一夜欢爱,又迫不及待想一尝一个礼拜来的相思之苦,两人却不知该怎么进入状况。然而彼此的身体一经交叠
,便浑然忘我地沉溺在鱼水之欢了。
从此之後,每个礼拜五到礼拜六成了他们固定约会的时间,平常的日子偶尔也会相约出来见面。非假日必须等池岛下班
,碰面的时间往往都比较晚。尽管池岛说过即使有天大的急事,他也会扔下来赴淳宏的约,然而那毕竟有个限度。为了
打发等待的时间,淳宏开始认真去补习班上课。
每次在外留宿,他都拿念书当幌子敷衍父母。而母亲也信以为真,从没唠叨过半句。
随著见面次数的日积月累,两人也不再像最初那样,一关上房门便做起爱做的事,但最般目的仍是殊途同归。
光是面对面坐著都会情不自禁想要对方,但他们始终没踏足过宾馆。池岛似乎对那种『专供办事』的地方没有好感。
平常为了方便找旅馆,见面的地方大多约在新宿,今天约在涉谷则是为了配合池岛的工作。
「池岛先生,你一定是个高薪阶级吧?」
池岛闻言纳闷地看向淳宏。
「旅馆的住宿费并不便宜,不是吗?就算不过夜,付的钱应该也一样吧?更何况……」
「更何况我还得拿钱供你,你怕我哪天会山穷水尽是吗?」
淳宏火冒三丈。
在理不清自己的感情下,淳宏一直没去解开池岛的误会,也因此除了住宿费跟餐点费,池岛在欢爱过後也不忘支付一笔
钱。
虽然不像第一次那样一给就是十万,可是两万、三万地累积下来,毕竟是笔可观的数目。
「我当然担心啦!」
淳宏赌气之下酸溜溜地说。
「要是哪天付不出住宿费,你可别叫我拿钱出来垫。我一向左手进右手出,别指望我有那种闲钱。」
他在撒谎。
除了那一万圆,池岛给的钱他统统原封不动地存了起来,一心想等到误会冰释再物归原主。
「谢谢你关心我的事,不过你放心。」
池岛露出一丝苦哭,把烟蒂按在烟灰缸里。
「我的薪水还过得去。我知道你对朋友很慷慨,就算再多给你一些零用钱我也还负担得起。」
「……都跟你说那次是例外了……」
池岛摘掉眼镜摆在桌上。瞥见他的手伸向自己,淳宏收回了讲到一半的话。
那是宣布余兴节目告一段落的暗号。
池岛把淳宏拉离椅子,占领了他的双唇。
两人抛下横隔在他们之间的桌子,在细细碎碎的啄吻中一步步向床边移动。
一碰到床沿,两人便顺势双双倒入床中。事先沐浴的情形并不多。不是他不介意自己身上的汗臭或脏污,只是这种以性
交为前提的行为他没有勇气开口要求。
内心深处总有那么一点抗拒。
见池岛并不等於为了做爱,而是想他所以来见他,性爱只是附属品罢了。在夜里怀念池岛的爱抚而DIY的时候,他也拚
命告诉自己不是那样的。
他熟悉池岛身上的每一寸,连长痣的位置都记得一清二楚。
可是,他对池岛私人生活的了解却仅止於他在外商公司上班,以及领的薪水相当优渥。
当然,淳宏也对自己的私事三缄其口。因此池岛至今还不知道他的姓氏。每次见面穿的都是学校制服,若是有心调查并
不困难,但池岛似乎无意挖掘他的隐私。
问东问西是很头大,不闻不问又怅然若失。
或许是他太不知足了吧!可是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压抑这份在胸口蔓延的感情。建立在悬崖上的关系。一个失足将会万
劫不复,就此灰飞湮灭——
「淳宏……?」
淳宏跨坐在池岛身上,伸手去解他的皮带。池岛一惊之下想坐起来,却被淳宏的双手推了回去。
每次做爱淳宏总是被动地在池岛身下恣意承欢,从未主动为他做些什么。
如果性技巧分等级的话,淳宏跟池岛的差异就好比初学者和上段高手。
只要开口要求他绝不吝惜给予,他总是让他沉沦在耳目一新、无穷无境的快感深渊。
当然,得到满足的不只是单方面。淳宏三度徘徊高潮的同时,池岛也会攀上一次顶点。池岛在淳宏体内高潮的神情,往
往煽动淳宏的情欲。
把自己玩弄於股掌之间的男人在他体内得到快感。一想到就算技高一筹,他所感受到的快感跟自己终究相同,淳宏就感
到无比欣慰。
今天的他打定主意要做一件事。早在之前他就想做了,只是每次都被攻得毫无招架之力,就算有意後来居上也部无功而
返。所以他决定在理智被淹没之前先下手为强。
「今天换你扒我的衣服吗?」
他不理会池岛的调侃,迳自解开皮带拉下拉链。褪去裤子之後,他撇开上半身直攻底裤。
脸上装得神色自若,下半身是撒不了谎的。男人的性器在接吻中早已蓄满精力,把底裤涨得高高隆起。
他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液,不知道沿著背脊攀升的战栗是快感所致还是来自其他的感情。
他做了一个小小的深呼吸,抚上裹在布帛里的池岛,强劲的脉动直传人他的掌心。
「淳宏……」
察觉了淳宏的意图,池岛大感狼狈。
「你不必勉强自己做这种事。」
他挣扎著想逃离淳宏覆在硬挺上的手,淳宏却连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按住他。双手的上方紧跟著叠上了池岛的手。
「淳宏……!」
「成全我一次好不好?」
淳宏力争到底。原本没必要为这种事争执不下,但他无论如何都想做。他不希望每次都只是池岛爱抚他,他也想触摸池
岛。
他果敢地逼视男人的凝视,不畏缩,也绝不放弃。
面对心意已决的淳宏,池岛微微苦笑。
「你执意要做的话,我就不反对了。」
他仰天躺回床上,放开了淳宏的手。
淳宏扯著底裤的两边在池岛的协助下将它褪下,栖息在里面的欲望象徵彻底现形。
虽然尚未达到完全勃起的状态,质量也够可观了。他感觉寒毛都竖了起来,狠下心直接握了上去,彷佛灌入熔浆的性器
硬得爆出血管。
淳宏目不转睛地注视它,循著池岛平常爱抚自己的方式绵密地纳入掌心。感受著与贯穿自己时似是而非的热度,他口乾
舌燥地轻舔了一下唇瓣。
他一边谨慎地搓弄,一边观察横躺在床上的男人脸庞。
他眉间微蹙,似乎尚有几分余裕。发现淳宏的视线,唇边泛起的浅笑便是最好的证明。
感觉受到污辱的淳宏心有不甘地加深了爱抚。同样都是男人,自己觉得舒服的地方池岛应该也不例外。
指尖在前端来回描擘了几次轮厨後,硬度随著脉动更上层楼,头也拾得更高了。淳宏见机弯下了腰。
「淳宏……」
一直任由他为所欲为的池岛还来不及发出惊呼,淳宏已经把他的性器含入。已经很久没有做这样的事了。舌尖在顶端小
小地舔弄一下,分身便起了变化。强而有力的脉动引得淳宏的下腹部也开始阵阵发疼。他按捺著体内的燥热,像在舔糖
果般一寸不漏地润泽了一遍,再细细地吸吮。
脑中一心三思只想著一件事。他要它更勃起,要池岛有置身天堂的感受。
温暖的掌心捧住了淳宏的双颊。池岛将他的脸剥离自己,用舌头舔拭湿润的唇瓣後印上一记深吻。
「——感觉不舒服吗?」
近在咫尺的双唇如此问道,池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舒服得快把持不住了。在缴械投降之前,我想好好疼爱你一番。」
他的手熟练地解开淳宏的裤子,探向他侍奉池岛时也激昂起来的分身。轻轻一握,热度便直线攀升。
「……可是……」
「你希望我一个人高潮吗?」
解开衬衫的大掌在胸口游移。
突起被指尖辗揉,在腰际点燃一簇火苗。
「要我扔下你,一个人独自高潮吗?」
深情的询问让淳宏踌躇了。
「那……我们一起吧?」
淳宏的首肯得到爱抚作为奖励。
「……啊!」
「这里也湿了。你的身体真是淫荡,才轻轻揉了几下,就黏著我的手指不放。」
在言语的挑逗下,情势立刻逆转。但池岛说的是事实。
目睹池岛沉迷其中的神情,淳宏的情欲高涨得犹胜於他。那或许是因为他想模仿池岛,在脑中一直反刍著池岛爱抚动作
的关系,因此实际被触摸之後,身体不消片刻便准备妥当了。
「……别吊我的胃口了。」
淳宏攀住池岛的手臂,将下腹部凑向了他。接著摸索自己爱抚已久的火热,引导它抵住入口。
「要不要试试?」
池岛在耳边煽动。
「……试什么?」
「自己爬上来。」
淳宏拚命摇头。
「我不行的……」
「没试怎么知道不行,这里已经准备就绪,加上我也有足够的润滑,应该很容易进入才对。」
「……嗯!」
前端在入口有意无意地戳刺著,令他全身不住哆嗦。他又气又爱,池岛自己也濒临爆发边缘了,却挂著事不关己的笑容
。
淳宏吻了他的嘴唇,右手搭著池岛的肩膀立起膝盖,接著左手握著他的火热,把後庭对准了目标。
「啊……!」
吞入前端的瞬间,他发出尖细的呻吟,紧绷的背脊用力拱起。
「就是这样,慢慢坐下来。」
池岛安抚他差点涣散的意识。他听话地屈膝坐下,池岛的屹立随著体重掰开肉壁不断侵入。
哆嗦著的身体,全身的寒毛一根根地倒竖起来。
「……你看,进去了。」
淳宏开始上下扭动泛疼的腰,感受体内的池岛。
他从不曾要求欢爱的对象替他做口交。虽然也有女孩子说要帮他做,他却无法理解这样的想法。
但现在他明白了。只要是池岛身上的一部分,他都不会排斥。只要能取悦池岛,他什么都愿意去做。而池岛现在就在自
己的体内。
聆听著强劲的鼓动,他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幸福。
5
「还赶得上电车吗?」
池岛担心地问。淳宏看了几次手表,确定赶不上最後一班电车後回答「好像来不及了」。
「抱歉。那就搭计程车吧!」
到了计程车站,来不及赶上最後一班电车的乘客大排长龙。
「这样下去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嗯——」
淳宏琢磨著池岛的提议。
「消耗了老半天的体力,你也饿了吧?」
在床上情色的话说得再多,一下床穿上西装,池岛便恢复成衣冠楚楚的上班族。从如此打扮的他口中听到带有性暗示的
叙述,感觉格外发窘。
「池岛先生……」
「拜托你别用那么可爱的表情瞪我了。一起去吧,前面刚好有家不错的店。把外套穿上就不会被人家认出制服了。」
望著他温和的笑脸,淳宏又哪里提得出反驳。
他耸了耸肩,跟随在池岛背後走向新宿歌舞伎町一番街。
非假日的夜晚,街上依然热闹非凡。
「淳宏。」
隔了几步距离跟在池岛背後的淳宏,听到有人呼唤他的名字而停下脚步。回过头去,他的表情僵住了。
「嗨,好久不见。真巧啊,在这种地方碰到你。」
染成金色的头发长及肩膀,在沙龙保养出来的小麦色肌肤跟这个季节显得格格不入。夹克和超低腰长裤,脚下邋遢地踩
著布鞋,毛衣底下露出衬衫的衣摆。
这个叫川西的男孩虽然也是平常一起打发时间的同伴之一,淳宏却向来跟他保持距离。
他不喜欢这个人的思考方式和待人接物的态度。虽然没有说出口,川西也能从态度上感觉到淳宏的厌恶,而淳宏也知道
他讨厌自己。
他诅咒著自己的倒楣,表情却没有半点敌意。换作平常的他,老早就赏他一记白眼装作没见到他这个人,现在却得小心
应付。
无奈之下,他效法池岛最擅长的装蒜功夫绽开嘴角。
「说的也是,好久不见了。最近过得不错吧!」
「太阳打西边出来啦,你居然对我这么亲切。」
川西挑起眉毛不怀好意地笑著。池岛越走越远,没发现淳宏并没有跟上来。他得赶快结束对话追上池岛才行。
「我有特别亲切吗?这只是很普通的寒喧罢了。我还有急事,先失陪了。」
寒著脸扔下这句话的淳宏转身就走,却被对方拉住了手腕。
「对嘛,这样才像平常的你。」
川西挑高了嘴角。
「川西……」
「我们好久没见了,陪我聊几句不算过分吧?听说你最近身价不错哟!」
「……这话是什么意思?」
淳宏甩开他的手,狠狠回瞪对方居高临下的打量。
「别装了,你不是钓到一棵摇钱树吗?」
川西鄙笑著摸了摸不修边幅的下巴。
淳宏从头冷到了脚,他压下火气问了句「你是听谁说的」。传出摇钱树之类的流言还在其次,重点是知道这件事的只有
一个人。
「高桥」
那个混帐东西。淳宏恶毒地咒骂了一句。高桥应该是没有恶意的吧!可是没有恶意也不能把这种事拿来到处宣扬啊!
「他说你给了他一笔钱。既然你这么大方,乾脆也算我一份。」
「我没钱。」
他狠狠拨开搭上他肩膀的手,川西依然死缠不放。
「干嘛这么不近人情,我又没叫你全部的钱都给我,拿一点出来请我喝杯酒不算过分吧!」
「你有完没完……!」
「住手。」
一只手介入了两人之间。
「……靠,你想干嘛!」
「要钱我可以给你,请你不要骚扰他。」
不知何时回来的池岛,正气凛然地站在淳宏和川西之间。糟透了。他不希望池岛撞见这样的场面。
池岛哪知道淳宏的心声,只见他从西装里面的口袋取出皮夹。
「你要多少,五万块够不够?」
淡淡的语气,川西吹了一声口哨。
「出手这么阔绰?你该不会就是淳宏的金主吧?」
「你少胡说八道!池岛先生,你快收回去!」
淳宏急著想阻止的手被池岛轻描淡写地挡回去。劲瘦的手臂蕴藏了出乎意外的力量。
「池岛先生!」
「没关系。」
温和的笑靥令人好想哭。
「五万够了吧?」
「——今天就先算了。」
川西从池岛手上一把抢过钞票,数过之後顺理成章地塞进口袋。
「今天……?」
「川西,你别欺人太甚……!」
气得想冲过去理论的淳宏又被池岛拦下来。
「你最好记住,淳宏的金主就等於我们的摇钱树。淳宏没告诉过你吗?当初我们寄那封信,目的就是想找个冤大头拿钱
花。」
池岛闻言肩膀大大地晃了一下。淳宏背脊也跟著凉了一半。
「……所以呢?」
「所以啊,要是你不乖乖给钱的话,我只好找淳宏要了。」
「你说给我们就得给吗?」
池岛沉声说。
「不给你就走著瞧!」
话才说完,川西庞大的身躯便冲了出去。淳宏全身僵硬地看著他挥出去的拳头。
随著钝重的撞击声,池岛的脸侧向一旁。他脚下踉呛了一下,并没有因此倒下。
一语不发的他朝地上吐出一口混著血丝的唾液。
「池岛先生……!」
淳宏勃然大怒:
「要钱你尽管拿去!不许你再碰他一根寒毛!」
淳宏走向生平最厌恶的小人面前,掏出塞在口袋里的钞票。那是池岛刚才拿给他的。川西挂著鄙夷的冷笑一把抢了过来
。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早就觉得你这家伙长得一副娘娘腔的德性,事实证明你果然是个勾搭男人的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