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食男女 上——百转千回

打到最后，王强抓住孙亚楠的手反扭到背后，扒下他的裤子，对着他白花花的屁股蛋子就狠踹了几脚，好像还嫌不过瘾，又抡起手掌拍了两巴掌。

孙亚楠哪受过这种侮辱，张嘴就冲着王强的胳膊咬了起来，死咬着不松口。

“你他妈的给我松口听见没有？！”王强也是被咬疼了，在那呲牙咧嘴的。

直到王强拽住孙亚楠的头发拼命往后扯，孙亚楠才迫不得已松了口。

一场架下来，谁也没占了便宜。

王强这才发现别看孙亚楠一副老实的样子，但并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主。

孙亚楠慌忙提起裤子。

两个人隔开距离不打了，互相瞪着，火力从动手降低成对骂。

“疯狗！”

“蟑螂！”孙亚楠这是用王强的名字开涮。

“乱咬人的疯狗！”

“恶心人的蟑螂！”

……

弄到最后，谁口头上也没占到便宜。

王强操了一声，朝地上吐了口痰，骂骂咧咧的走了。

回到家后，天已经擦黑了，孙亚楠免不了又被奶奶说了一通，什么兔崽子就知道在外面瞎野之类的，很难听。

孙亚楠低头听着，并没有把学校里有人找他茬的事给奶奶说，怕她不仅不会帮自己还会骂自己是只会找事儿的混小子。

有些时候即使受了委屈也只能自己忍着，因为没人会为你挺身而出。自从与奶奶住一起后，孙亚楠就有了这个认知，即使这时的他还只是一个刚上小学的孩子。

磨难使人成熟，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些说明哪些因素是能够促使人心理成熟的名言俗语是有道理的。

孙亚楠听完奶奶的一通教训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掀开衣服去看，肚子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拿起小手在上面按了一下，立马就疼的倒抽了凉气，心里忍不住咒骂那只蟑螂下手真重。

脱下裤子扭过身看了眼，屁股上也被踢青了，而且每瓣屁股上面都覆盖了个五指红掌印，看到这，孙亚楠脸刷的就红了。

有次他调皮打破了家的窗户，爸爸只是象征性的打了自己两下屁股，可也没脱了裤子打。想到这，孙亚楠更是觉得对方是为了羞辱他才这样做了，小小的心里更是诅咒那只蟑螂喝水被噎着，睡觉被梦吓着，上厕所掉茅坑里……

小心的用水把身上的泥土擦了擦，由于没有药酒，只好让它们慢慢好了。孙亚楠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以免被奶奶发现挨骂。

当孙亚楠收拾好去吃饭时，看见饭桌上炒了一个大白菜，即使这样，孙亚楠也已经很高兴了，坐下来拿起筷子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

这时，奶奶又开话了，“吃慢点，别吃饭跟抢饭似的。”

孙亚楠一下子觉得饭也没了味道，“哦”了一声，有气无力的回答着奶奶的话，吃饭的动作慢了下来。

中午的时候嫌吃的慢说那像个女孩子，现在又说吃的快像在抢饭，孙亚楠真不知道到底怎样的吃饭速度才是标准的？

两人低头不语闷声吃着饭，这时从隔壁传来了一对男女的打骂声，中间还夹杂着训诫打骂孩子的声音。

4.

孙亚楠出于小孩子的好奇，就竖起耳朵听了听，男人好像在骂女人破鞋儿之类的话，女人则骂男人没本事窝囊废，还说什么儿子和老子一个德行。

孙亚楠不知道破鞋儿是什么意思，但他听懂了女人骂男人的话。但妈妈从没这样骂过爸爸，即使爸爸也没给妈妈提供豪华富裕的生活。不仅如此，妈妈还总是捏着自己的小脸儿说亚楠亚楠快些长大，长成像爸爸这样的男子汉。

想到这，孙亚楠笑了笑，有这样一对父母，自己还是很幸运的。这样想着，就对隔壁家的那个挨打的小孩产生了同情。

孙亚楠的爷爷去世的早，他奶奶这时估计也想有个人能听自己说说话。听着隔壁传来的打骂声，她对孙亚楠讲了起来，“隔壁那家人啊，男的爱酗酒，半点本事没有还总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似的，家里都穷的揭不开锅了他也拿不回一个子来，穷的过不下去了，那女的就跟人跑了，连孩子都没带，谁知道她跟着跑的那个男人是专门拐卖妇女做不正经生意的。后来，被警察逮到了，她就被遣送了回来。之后，男的不仅酗酒，还变的非常暴力，动不动就对女的一阵拳打脚踢，那女的也不是善茬，俩人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了，邻居都被他们烦死了。”

孙亚楠虽然不知道奶奶口中的不正经生意是什么，但觉得既然警察都干预不让做，那肯定是不对的事情。他也不开口问，支起耳朵听奶奶继续说。

“有时候家里没钱了，男的就让女的在家里卖，甚至做村里一些爷们的生意，闹的好几口子人都因为他们离婚了，真是畜生！”

孙亚楠没听明白奶奶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卖个东西还能把别人搅合离婚了，于是他就问奶奶卖的什么。

“瞎打听什么！”估计老人家这才意识到对一个小孩子说这些不太好，用家长的权威训斥他，“你不用知道那么多，记住离那一家人远点就行了，听见没有？”

“……嗯……，听……听见了。”孙亚楠被奶奶突然的严厉语气吓的哆嗦了一下，连忙点头称是。

“要说他们家的那个孩子，生在那样的一个家庭里估计也毁了。那孩子上学前班的时候每次回来都拿大红花呢。你晚上了一年学，你爸妈没让你上学前班，直接让你上了一年级。所以你估计不知道，学前班是不用考试的，哪个学生在这一天表现好，老师就会给他发一个大红花奖励。那时候那孩子真是听话懂事，可后来一个女老师去他们家家访，他那个爹喝的醉醺醺的，对人家老师动手动脚的，这件事在当时传的是沸沸扬扬的，大的为老不尊不要脸，可苦了孩子，估计老师们也怕惹麻烦，担心干好事再弄的自己一身骚，此后对那孩子也就不管不问了。也奇了怪，那孩子也是性情大变，同学被他欺负了一个遍，家长也都嘱咐自家孩子离他远点，说暴力好色会遗传什么的。”

听奶奶这样说，孙亚楠反而觉得那家孩子挺可怜的，想到自己刚来到这里也没什么朋友玩，由己思人，对奶奶口中的那个孩子更是多了一丝同情。

奶奶那头又开口了，“你跟那孩子以前还见过呢，估计你也不记得了，那时你才两三岁，你爸妈带你回来过一次，当时你跟隔壁那家的孩子玩的很好，玩过家家的游戏一玩就是一整天，喊吃饭都喊不回来。”

“是吗？”孙亚楠挠了挠头，他的确不记得了，“他叫什么？”

“王强。”

“什么？！”孙亚楠被吓了一跳，声音也提高了几分贝。

奶奶奇怪了看了他一眼，看他小嘴张的老大不高兴的训道，“男孩子要沉稳些，别一惊一乍的。”

孙亚楠安静了下来，可怎么也无法想象那个对自己拳打脚踢一脸流氓样的蟑螂，以前是天天赢得小红花的好学生！

“你离王强也远点，俗话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这人长大后什么样从现在就能看出来，跟他在一起准没好，你别跟着他瞎混，知道不？”

孙亚楠口里答应着奶奶的话，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奶奶他和王强在今天打架的事，想想还是算了。

两人都吃过饭了，隔壁的打骂声还没有停止，只听见木头板子的声音啪啪的响，也不知道打在了谁的身上。

听着那些声响，孙亚楠心里一颤一颤的，感觉跟打在自己身上一样，由于肚子上背上本来就疼，这种感觉更是加重了几分。

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于是，孙亚楠搬了一个凳子来到两家之间的围墙边。

由于墙并不高，也就一米多，所以当孙亚楠站在板凳上时，踮起脚跟就可以清楚的看到另一家院子里的情况。

王强裤子被扒了下来，他头面朝孙亚楠的方向趴在一个长椅上，他爹拿着一个七八十厘米长的木板使劲拍在他没衣服遮掩的屁股蛋子上，一下接着一下的使劲抽，王强也不哭，就用牙齿咬着自己的手，都咬出了血。

感觉前方有一双视线盯着自己，王强抬头看了眼，发现孙亚楠趴在墙头上看呢，吃了一惊，脸瞬间红了，担心被新同学嘲笑自己被揍时的样子，狠狠地瞪了孙亚楠一眼，又握起拳头对他比划了一下。只是王强本身就是趴在椅子上挨打，他恶狠狠的动作在气势上首先就弱了几分。

孙亚楠当时一动不动的睁着眼看，不是为了看他笑话，只是因为被吓到了，震惊的都忘了动。看到王强的动作眼神，慌慌张张的从凳子上面下来，差点摔了一个跟头。

当他再次回屋躺下时，感觉自己屁股上都是火辣辣的。虽然王强在他屁股上打的那几下并没有那么重，但孙亚楠仍无法遏制住这种感觉。

想到王强也是被他爹扒了裤子打的，孙亚楠觉得也许他打自己时也是跟他爹学的，并没有侮辱自己让自己难堪的意思。

可自己偷看他挨打，明天上学他会不会再找自己麻烦呢？想到这，孙亚楠又是一阵苦恼。

5.

但次日王强并没有来。

老师和同学好像对这种情况也见怪不怪了，并没人问一声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王强还是没有来。

孙亚楠开始担心他那晚是不是被打的太厉害了。

第三天下午，王强一瘸一拐的走进了教室，狠狠的刮了孙亚楠一眼才坐下。

孙亚楠本着息事宁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不理会他，不管他说什么难听的话都装作听不见，瞅都不带瞅他一眼的。

即使这样，王强仍能找到理由找茬，捶了孙亚楠的胳膊一下，说他超过了三八线。三八线这个词王强还是听高年级同学说的，并不知道它具体是什么意思。

说着，王强还真煞有其事的用粉笔头在桌子上画了一条线，可画的位置明显的偏向孙亚楠那边。

孙亚楠身子本身就小，就往里挪了挪，不理会王强的故意挑衅。心里却纳闷自己小时候怎么会像奶奶说的和这家伙玩的难舍难分的，还玩过家家？！

整个下午，王强都一个人独占了大半壁江山，要么趴在桌子上睡觉，要么小手支着下巴眯着眼神游。

中间，孙亚楠朝他看了一眼，发现他穿的还是前几天那件脱了线的衣服，不同的是，现在衣服上的线脱落的更厉害了，袖子和肩膀相连的地方露出了一大片肉，依旧脏兮兮的。

他们班值日是按照座位排的，一个桌子的同学也就是两同桌扫一天，今天正好轮到孙亚楠和王强。

等其他同学都走了，孙亚楠就拿了一把扫帚扫了起来，王强仍坐在座位上没有动作。

孙亚楠也不去管他，心想反正教室里有四排座位自己扫了两排就走。

等扫到一半是，孙亚楠抬头直起腰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用余光瞥了眼王强，看见他正撕了课本折飞机玩呢。

只见他叠好之后就把纸飞机往屋顶上扔去，有的粘在了屋顶上，有的又落回到了地上，还有一只落在了房子的横梁上。

孙亚楠嘟了下嘴，自己好不容易才能来上学，宝贝书跟宝贝什么似的，每本书都包了书皮，他居然撕书玩，真够半吊子的。本想劝他两句，可想起两人的关系，孙亚楠也就不吭声了，低下头继续扫自己的地。

可扫着扫着就看见被撕成条的纸片落在了自己脚边，孙亚楠奇怪的抬起了头。

王强拿起一个本子当着孙亚楠的面撕成一条一条的，然后将纸条捧到嘴边，挑衅的看着孙亚楠，贱贱的对着纸条吹了口气，那些纸条就轻飘飘的飘啊啊，最后华丽丽的落在了孙亚楠的脚边。

刚扫过的那块地方又要再扫一遍了。

孙亚楠没理会王强没事找事的臭德行，拿起扫帚继续扫了起来。心里却后悔自己前两天居然会为这种人担心。

可扫着扫着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孙亚楠发现那些纸条上的字好像是自己写的。

“你撕的是我的本子？”苏亚楠不可思议的盯着他问。

而这时，王强选择了沉默是金，无视孙亚楠的问题，转身回到座位上，翘起二郎腿在那一晃一晃的。

孙亚楠小跑的回到座位上，捞起书包翻了翻，发现少了两个练习本，语文课本被撕掉了十几页。

“你折飞机居然撕的是我的书？”孙亚楠即使不用问也知道是眼前这混蛋干的好事，但由于愤怒仍咬着牙把这句话问出了口。问过之后气的浑身发抖，小拳头握的紧紧的。

王强居然还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心想不就几页书吗，有嘛大不了地，牛逼哄哄的说：“老子就撕你的书了，怎么地？”

孙亚楠瞪着他，握紧的拳头在大脑作出反应之前就挥了出去，一拳打在了王强的鼻子上。

由于太突然，王强并没有防备，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血顺着鼻孔就流了下来。

孙亚楠拽起王强的衣领就把他推到了墙根，弓起右腿就给了他裤裆一下。

趁着王强捂着裤裆嗷嗷叫的空当，孙亚楠又把他推倒在地上，骑在王强的腰上，敞开了手招呼他那张贱脸，张牙舞爪的又抓又挠。

王强用胳膊护住脸，企图挣扎的起来，奈何被人压住了腰动弹不得。脸是被护住了，但王强的胳膊被抓伤了好几道口子，火辣辣的疼。

想到弄一身伤回家后估计又要被自己那个爹一阵毒打，王强终于开口求饶，“别打了，别打了……”

孙亚楠坐在他腰上，由于愤怒加上一阵不停歇的干架，小脸青一阵红一阵的，一声不吭的瞪着开口求饶的人。

“你放开我，我不跟你打了。”王强那边看他不吭声也没动静，再次开口。

孙亚楠担心松开王强之后，他就会对自己拳打脚踢，上次两人打架给自己肚子上背上制造的伤还没好利索呢！于是，孙亚楠犹豫着是不是要松开他。

好像看出来了他的担心，王强那边主动承诺，“你放开我，我保证不再打你了。”

孙亚楠被他这样一说也不甘示弱回话，“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王强那边不出气了，心想这人就是一只疯狗，平时老实温顺的，一发起疯来又抓又挠的，自己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孙亚楠从他腰上站起来，防备似的离他老远站着，还抓了一把扫帚握在手里，想着只要对方一有动作就用扫把招呼他。

王强灰溜溜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嘟囔开了，“带你这样类不，打人要么踢人裤裆要么朝人脸上招呼！上次要不是你在我脸上流那几道印子被我爹妈看见了，知道我跟人打架了，我能挨那一顿打，你居然还凑热闹够着墙头看！我今天不就撕你几页书嘛，你也至于发恁大的疯，跟个疯狗似的。”

对于他的恶人先告状，孙亚楠冷哼了一声才回答，“那都是你自找的，是你先找我茬的。”

王强不吭声了，他并不想把自己找人茬的那种卑微的理由说出来。

人不管多大，即使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都是在乎自尊的，通俗的说是叫做面子。

6.

王强仰起头捏住鼻子让鼻血回流，走到座位上气呼呼的一屁股坐了下来。

孙亚楠看他没有再打架的意思，拿起扫帚在他后脑勺的方向比划了比划，真想再给他两下。

别人找茬的话，孙亚楠被逼急了会反击，但他本身并不是主动找事儿的小孩，所以，他拿着扫帚意思了意思就放下了。

看着屋顶上、地上、还有横梁上的那些纸飞机，孙亚楠咬牙切齿地瞪了王强一眼。

随即他就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纸飞机。

小小的身影一会儿蹲下去捡，一会儿站起来去找，还不忘时不时的回头瞪王强一眼，不知是在控诉他做的这些缺德事，还是怕王强在他背后搞偷袭。

王强看着他的眼神动作，撇了下嘴，他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多过分。比起自从家里那个混账爹对家访的老师动手动脚后，同学欺负自己时做的那些事，自己现在做的算个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