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食男女 下——百转千回

王强点了点头，他对孙亚楠也是理解的，知道出柜对孙亚楠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孙亚楠对他妈的感情很深，很难做出会让她伤心的事。

王强也想过如果自己处在他那个位置上，说不定还会更难下定这个决心呢。所以，虽然心里对两人必须搞地下情有些小疙瘩，王强也觉得这种事还是一步一步来比较合适。况且，两人都没到被人逼婚的年纪，也就没到必须摊牌不可的地步。

由于是在街上，王强也不好做出太出格的事情，搂着孙亚楠的肩膀往前走。表示自己明白他的顾虑。

看他能够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考虑，孙亚楠心里是很温暖的。笑了笑，扭过头看着他的侧脸夸他，好善解人意，真是越来越贤惠了，你要是个女的，我现在就跟我妈说要娶你。

王强身体僵了一下，松开他，“我是男的，这个事实改变不了。”

孙亚楠撇了一下嘴，“刚夸过你贤惠你就跟我闹别扭是不？我就说个假如，又不是嫌弃你是男的，生什么气嘛。”

王强停顿了一下，问他心里是不是还介意两人现在的关系。

孙亚楠骂了他一句二，说，“我介意，介意的很，我是脑子进水了，明明介意还让你跟我回家过年！”

虽然被骂了，可王强听他这样说却挺高兴，搂住他的肩膀往家走。

当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却看见孙亚楠他爸在客厅坐着呢。

王强礼貌的叫了一声叔叔。孙亚楠的脸色就不好了，也没喊人，直接问他是不是走错门了。

王强拉了拉孙亚楠的衣角，示意他控制住点情绪。

孙亚楠他妈看他进门后二话没说就来了那么一句话，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孙亚楠他爸最近都会时不时的找借口回来坐坐，是孙亚楠跟王强在外忙活不经常回家，所以不知道罢了。这种事情他妈也不好主动跟他说。毕竟是个儿子，不像女儿，可以说说这种贴心的话。

刚开始，一对离异的夫妻重新坐在一起，多多少少总会有些尴尬。可毕竟有那么多年共同相处生活的经历，几次下来，那种从容默契也就回来了。彼此也都能够像对朋友似的，坐下来相互说说最近的生活。

可因为孙亚楠那一句话，令屋里刚才还比较融洽的气氛顿时变的比较冷。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打破这种尴尬。

王强朝孙亚楠努努嘴，示意他开口喊人。可孙亚楠把头扭向了一边。

王强没法，跟他父母打了一声招呼后就把孙亚楠推到他卧室去了，狼牙也跟着他们进去了。

“怎么回事啊你！看不出来你爸妈之间还有感情是不是，你在中间插那一竹杠子干什么！别人都是劝合不劝离，你怎么回事，不想让他们合是不是？”王强关上门后教训他。

孙亚楠懒洋洋的趴在床上，狼牙蹲在床边，孙亚楠揉着狼牙的头说：“劝和不劝离是不假，但那也要看他们离时是为了什么事。”

王强揉了揉脑门，虽然知道孙亚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但他把问题完全理智化了，没想过他妈是什么想法。毕竟他妈才是这段感情的主角，对这件事才最有话语权与决定权。

“如果你妈想跟你爸复婚的话，你是不是非得阻止？”王强问他。

孙亚楠皱了皱眉，“瞎说什么，怎么可能。我妈有时候也很固执的，怎么可能会再接受一个背叛过她的人。”

“你又不是她，怎么知道不可能？”王强问他。

“你也不是她，怎么知道可能？”孙亚楠反问过去。

“因为我知道理智有时在感情面前会失效。如果事情全部都能按照自己的原则理智一板一眼的去做的话，我跟你也不可能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所以，等事情真落到你身上的时候，你也做不到完全的理智化。那么就得人饶人处且饶人。就算你不愿意去撮合他们，也别去阻碍。再者说，他怎么着都是你爸，那种话是你应该说的吗？”

孙亚楠趴床上不说话。

王强叹了口气，用商量的口气跟他说：“跟我你怎么倔都行，但在这件事情听我话，别那么倔行吗？”

39.吃着了葡萄还说葡萄酸

孙亚楠嘟囔了句，你又给我讲大道理。

王强笑了笑说，什么大道理，明明是实实在在的现实。那毕竟是你爸，我不想你现在偏激，说话没遮没拦的，等以后想起来后悔。

孙亚楠说那些话，也就图个嘴上痛快，实际上，等他真说出口后，心里也并不舒坦。的确，无论因为什么事，也无论对错，任何一个作子女的用这种针锋相对的敌对态度跟自家父亲说话，伤的绝对不可能是一个人。把狠话说出口的那个人心里也不会好受。甚至不亚于遭到讽刺的那个人。

孙亚楠也不例外，当他把讽刺的话说出口后，嘴上虽然痛快了，但不能说一点后悔的感觉没有。

王强看他有些松动，就劝他说到客厅看看吧。

孙亚楠这次没再拒绝，跟着王强来到客厅，可他爸已经走了。只有他妈在客厅坐着。

王强说要下楼带狼牙出去遛遛，给孙亚楠使了一个眼色后就出去了，意思是让孙亚楠别倔，跟他妈好好说话。

客厅里只剩下孙亚楠和他妈两个人的时候，他妈让他坐在对面。叹了口气说：“你以前跟长辈说话不这样的。”

孙亚楠嘟囔了句，除了他，我现在对长辈说话也不那样。

他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地说，“你不应该那么对你爸，除了……那件事之外，他都做的很优秀，没有对不起我们的地方。离婚的时候，我要房子和一半的财产，他没有犹豫就同意了，没像个小男人似的在财产上斤斤计较。光凭这点，他都不应该受到你那样的待遇。即使他做丈夫有失败的地方，但他作为一个父亲，一个长辈，即使你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他也没用长辈天生就具有的威严来教训你，作为父亲，他做的很好，你更不应该那么说他。”

孙亚楠听他妈还那么维护那个曾经背叛了家庭的人，就小声问他妈是不是会复婚。

关于复婚的事，他妈并没想过，因为两人之间毕竟有了那么大的一个裂痕，她怕复婚后，那个裂痕会成为自己心里的一根刺。如果是那样的话，她觉得两人现在倒不如只是像对朋友似的偶尔坐坐。

所以对于孙亚楠的问题，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将来的事很难说。她反问孙亚楠：“人总要有个伴，我不太可能一直一个人。你是希望我跟你爸复婚，还是希望我重新给你找一个后爸？”

这句话让孙亚楠问的没了言语，他现在虽然对他爸很抵触，但潜意识里从没想过会有另一个人来取代他爸的位置。

他妈看他回答不上来，也就不再提这个话题，问他最近和王强怎么样。

孙亚楠也是心虚，听了他妈的话，有些结巴的说，“什么……什么怎么样？”

“你前段时间不是说王强要开一家电动车专卖店，你最近也跑去帮他忙活了吗？当然是你和他把店整的怎么样了。”他妈解释说。

孙亚楠这才长吁了一口气，跟他妈说了说店里的情况。

王强带狼牙在楼下遛了几圈，觉得孙亚楠和他妈对于该说的话应该都说了，这才领着狼牙回去。由于天冷，回去的时候，他整个脸都冻红了。

孙亚楠给他灌了一个热水袋，让他拿着暖手。

当他把热水袋递过来的时候，王强偷偷挠了挠他的手心。

晚上睡觉的时候，天气比较冷，两人就睡在一个被窝里，手脚交错的缠在一起，互相搂着取暖。王强问他还记不记得初中时冬天的晚上都用什么取暖。

孙亚楠撇撇嘴回答，“你还说呢，让你跟我一块睡你都不肯，就用一个破玻璃瓶给我灌瓶热水放脚板上，还没到半夜呢，水就凉了。”

王强对于他的抱怨，笑了笑，说，你难道现在还不知道我那时为什么不和你一起睡？居然还邀请我一起睡。也就是我，要是换成另一个人，早把你给吃了。

孙亚楠踹了他一脚，“怎么说话呢，也就是你，换了另一个人敢压我试试，我一脚踹的他不能人道。”

王强笑着说，原来我在心里那么特殊啊，真没想到。

孙亚楠哼哼了一声说，你自恋个啥，不是因为你特殊，而是你从小跟我一块长大，如果和我一起长大的是别人，特殊的就是另一个人。

“可跟你一起长大的是我，所以我注定是那个特殊的。你的假设若干年前开始就不成立。”王强直接否定了他的假设。

孙亚楠笑笑，他用的注定那个词，让孙亚楠觉得两人也许命中注定会走到这一步。虽然这种想法多少带着点宿命的味道，有些煽情。但感觉很好。

王强问他如果自己初中时就把隐藏的感情向他挑明，他那时会不会接受。

孙亚楠想也没想就说不会，这让王强心里多少有点不好受，就问他为什么。

“因为时辰未到。”孙亚楠文绉绉的说了那么一个带有宿命味道的原因。可真正的原因却有很多。比如，他当时对患难夫妻这个词抱有很大的憧憬，当时认为只有一男一女才能诠释这个词。现在才明白，患难夫妻这个词的中心词应该是患难才对。比如，两人当时都不够成熟，什么也给不了对方，男女之间都不是有爱就够的，更何况是两个男人，就算当时接受了，感情多半也会过早的夭折。

王强听了他这个玄之又玄的原因，笑话他说，“你是在讲善恶因果报应吗？”

“是啊，你做善事做多了，月老为了犒劳你，才委屈我，把我跟你的红线牵到一块去的。”

王强跟他瞎掰，“应该是我恶事做多了，月老为了惩罚我，才把我的红线跟你这个又倔脾气又差的人的红线绑一块去了。”

孙亚楠损他说，你这完全是吃着了葡萄还说葡萄酸的心理。

王强笑笑，接着跟他瞎掰。

孙亚楠的心情也在跟他瞎掰的过程中逐渐好起来，不再想他爸妈之间那些理不清的事了。

40.千禧之年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家里贴春联的事就落在了王强和孙亚楠的身上。

大门的春联是“喜居宝地千年旺，福照家门万事兴。”

可王强贴的时候却左右贴反了。由于是用浆糊贴的，根本就不可能揭下来重贴。

孙亚楠教训他净会帮倒忙。

王强辩解说，“贴反了怕什么，你再反过来念不就顺了。”

孙亚楠他妈也帮着王强说，“反了就反了吧，反正春联也就是过年的时候应个景，谁没事闲的去研究上面写的那些字啊。”说完后还训孙亚楠，说孙亚楠净在无所谓的事情上瞎计较。

孙亚楠有些吃味的回道，到底谁是你儿子啊。

他妈说要是能调换我宁愿是我儿子的那个人是王强，哪像你，越大越倔，还没小时候懂事呢。

“调换不太可能，既然觉得他好，我看你认他做干儿子得了，这样还比较实际点。”孙亚楠脑子转了一圈说。虽然现在他妈对王强跟对儿子一样，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客气的。孙亚楠想也许确定了这样一层关系，相处起来会更融洽。所以才顺着他妈的话提了这样一个建议。

说完之后还踢了王强一下，示意他赶紧接自己的话。

王强以为他对于出柜的事会实行拖的策略，尽量拖，能拖一天是一天。却没料到他居然已经想着为这事做打算了。

王强一激动，直接喊了一声妈。

孙亚楠他妈笑了笑说，我这不白赚了一个儿子。

孙亚楠撇了撇嘴，心想，那要看你怎么看了，能接受那就是白赚了一个儿子，不能接受，那就是把自个儿子都给扔出去了。

吃过年夜饭，陪孙亚楠他妈看了几个小时的春晚后，王强要拉孙亚楠一起到外面去看放炮仗烟花的。

孙亚楠不肯去，说炮仗离得近了容易震耳朵，烟花容易把衣服烧个洞。更何况大冬天的去外面还不够挨冻的呢。非要窝在屋子里。

王强说看你懒的，变成一只动物冬眠得了。

可虽然这样说，王强最后还是选择了跟他一起窝在屋子里。

孙亚楠就指使王强和自己一起把床挪到落地窗那。

王强开他玩笑说，你该不会是认为在窗前做更刺激，想让我在窗前爱你一回吧。

孙亚楠红着脸骂了他一句淫虫，满脑子的淫秽思想。

当把床挪好后，孙亚楠走到开关那，把屋里所有的开关都关了。之后站在床上哗的一声把窗帘给拉开。

可还没等他张开双臂感受一下外面的多彩多姿呢，王强就把他扑倒在了床上，压着他问：“这是要送给我的千禧之年的礼物？真让我隔着窗户做？”

孙亚楠一个胳膊肘捶他肚子上了，“滚，我是要在这看别人放烟花炮仗，要敢在这里逞兽性，别怪我踢你！”

王强揉了揉被捶的肚子，不情愿的松开他，向窗外看了看，发现窗外的下面正对着一个广场，灯火通明的，很多人在下面放烟花炮仗。

孙亚楠往身上披了个被子，盘起双腿坐在床上，透过窗子往外看。

王强看他这样，反而没有想要在窗前疯狂一场的那种冲动了。拉过他一半的被子披在自己身上，与他紧挨着盘坐在一起。

两人窝在一个被子里透过窗子看外面的烟花，既舒服又冻不着，突然觉得这样子也挺浪漫的。

王强说，“现在这个样子，怎么那么像以前在乡下我们坐在屋顶上的情景。”

孙亚楠损他说，“一个人如果开始回忆过去，就说明他已经开始变老了。难道你老了吗？”

王强笑了笑，回道，“这句话也挺适合你的。”

孙亚楠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是说回忆过去的不只是他一个人。他说的没错，在过去的三年，孙亚楠一个人的时候就爱在晚上坐在窗边往下看，总会时不时的想起两人并肩坐在屋顶上的情形。

虽然会显得有些矫情，但还是养成了这样一个习惯。

王强把胳膊伸过去，搂在他的腰上，抬起他的下巴吻了上去。吻的缠绵深情。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王强嘴角的笑容加深，吻也瞬间变的热烈奔放。孙亚楠也主动搂住他的脖子，仰起头与他的唇舌纠缠。

两人居然在吻中迎来了千年一遇的千禧之年。俗世中的生活虽然参杂了太多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与家长里短隐忍拼搏，但依旧会有刻骨铭心的浪漫。

王强笑着松开他，又低下头舔了舔从他嘴角流出来的口水。

孙亚楠推开他，红着脸用手背擦了擦嘴角。

王强笑着从背后搂住他，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幻想着两人以后的生活，“以后我们家要带一个阳台，在阳台靠墙角的位置摆一张折叠床，夏天的晚上，坐在床上，我一边喝着啤酒，一边陪你抽风看星星。”

孙亚楠说，多好的设想从你嘴里吐出来都变了味道，你个俗人懂点情调不？那能叫抽风，明明是诗情画意好不好。

虽然抱怨他说话欠扁，可孙亚楠仍觉得那样的生活挺好的，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王强把手伸到他的腹部去接他的腰带，虽然两人现在已经紧贴在了一起，可在这种气氛下，王强总觉得不够，渴望更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干什么？拿开，会被人看见的。”孙亚楠阻止他。

“屋里关着灯呢，别人看不到。我想要。”王强用那个部位朝他的臀缝处顶了顶。

孙亚楠后面不自觉的缩紧，可还是坚持说，“看不见也不行，看着别人做多丢人。”

王强把手伸进他内裤里，“不是丢人是刺激吧，我还没碰你呢，你这就已经有反应了。明明也很想做吧，还说不行。既然你不诚实，那我只好把你的意思反过来理解了。否则你该怨我没有满足你了。”说完就在没有做前戏的情况下，一个挺身把自己没有完全勃起的欲望送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