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为什么那么多人痴迷于对一个机器发情,对我而言,只有真实的暴力和疼痛能让我感到欣慰和满足,冰冷的电
子工具,在我的世界根本没有任何存在意义。这样说来,比起冰冷的电子工具,徐消还是有那么点意义的。
他声音沙哑,说:“喂,那个……”
这是他的习惯,每次他给我台阶下的时候都会先那个这个的,他一说那个我就知道他什么意思,我接过他的话,我说:
“我马上过去。”
我坐在徐消办公椅上看徐消骑我身上进进出出的时候突然感到无力,不止是徐消,我都像一个小丑,像是永远得不到自
己想要的东西永远用一种错误的方式努力争取得到。结果,只是会离想要的东西越来越远而已。
我两手捧起徐消涨红的脸一直一直看到他的内心深处,除了情欲,我读到的是一种心碎的情绪,我问。
“你是不是很恨我?”
徐消没有任何表情,他仍在一个人律动。
过了很久,久到我不知道自己出来了还是一直半软,他开口说。
“我恨你,因为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要那么爱你,为什么……”
我亲吻他,没让他再说下去。徐消,别跟我说你爱我,这世上让我想得到爱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很久,这世上让我想一直
爱着的人永远不会成为我的爱人。
现在能毁掉我的只有爱,你们这些不同形状不同模样的负担。我得了绝症,爱无力。
蓝莓蛋糕很好吃,如果没有徐消那些狗屁的爱情,我想它会更好吃。
第17章:王爵
我不喜欢王爵的家,太阴暗,太潮湿。
但我喜欢他家的那股味道,像是阴冷的空气中带点冰冷的潮气。
这像极了我对王爵的那种印象,他就是这么个人,捉摸不透却简单无比。
他家有钱,但缺爱。
我喜欢王爵,因为多多少少我们都是一样的,只是被放到了不同背景下进行了不同过程的成长遇到了不同的人感受了不
同的生命悲喜。但不论如何,我们都是一样的。
我们不愿提起爱,这东西太难以捉摸且在我们身上所剩无几。我拿不起那东西,太重。王爵也一样。
我喜欢王爵是因为一个故事。
王爵跟我说起过他老家的那棵树。
那是棵大槐树,树挺老了,老的树皮都被那些锻炼的老太太给磨得油光可鉴。
槐树不吉利,不宜种在家里,就连院子外边也最好不要种。可王爵家就有这么棵树。
那时他妈妈一个人带着他,无亲无故也没个着落,人家看他们母子两个可怜,就把这有槐树的房子接他们住一段儿时间
。
王爵说,那是他生命中非常快乐的一段时间。
虽然没有任何称得上伙伴或者根本称不上伙伴的一群人跟在身后,可王爵依旧在个人的幻想世界中怡然自得。他说,那
树就是他老婆,他就是这整个院子的国王,他和他的王妃每天都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他们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
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比琼瑶更琼瑶,比金庸更金庸,比安妮宝贝更宝贝。我记得他的口吻,那是一种混杂了寂寞和悲凉
的语调,但却给我一种幸福的错觉。他接着说,后来,那颗槐树倒了。
我笑着调侃他,我说你发育了吧?学人家鲁智深倒拔杨柳树。
王爵眼睛雪亮的跟我说,是被他砍倒的。
他说,那天他妈妈为了钱盒里少了五角钱揍了他一顿,他脾气不好,拿树撒泼。我知道王爵小时候家里很困难,因为他
妈妈是戏子,文革时候显然不能以此为生,就在工厂里给人家捡玻璃瓶子洗,洗一个才给一角钱。至于为什么王爵家里
现在这么有钱,可能是因为他妈妈改嫁给台湾老板飞上枝头做了凤凰。但这些王爵都没跟我说起过,我也不愿意问,不
管怎样,先回到王爵的故事。
他说,他对着槐树,他的老婆拳打脚踢破口大骂,但那树显然是不会说话的,它只会被风吹着发出沙沙的声响,而这声
响彻底激怒了王爵。我曾问他,你怎么就为了这个把树砍倒了呢?再说你那个时候才多大啊,砍得动么?
他眯起漂亮的眼睛对我缓慢的摇头,他说:“我找了几个院子里的小朋友帮我一起砍,一人给两毛钱,砍了整整一个下
午才算完工了。”他说完抢过我嘴里叼着的烟,笑的很是漂亮。他的手和腿总是最最吸引我的地方,修长笔直隐隐约约
的闪着光。当时我只顾着看他的手,没注意到他快速的转身,王爵压在我身上笑的很是张扬。
我知道那是他逃避的一种方法,他不愿意讲完他的故事。一般这样的时候我都会选择放弃继续追问,可那次不一样,我
特别想知道王爵为什么要这么干。于是我用力把他压在身下给他一个疑问句。
问的时候我也没闲着,低下头虔诚的亲吻他充满生命力的年轻。王爵很兴奋,他双手一直紧紧抓住我的头发,并且用他
的动作告诉我他期望我往下亲吻。我在那时很大方甚至慷慨,对于他的请求,我实现了。
王爵靠在我的手臂上轻轻喘气,他碰碰我,让我给他点根烟。我扔给他点好的烟,差点烫到他漂亮的胸膛。但王爵没介
意,他只是快速拾起放到自己嘴里,接着吸气,呼气。吸气,再呼气。青烟一阵一阵的从他桀骜不驯的双唇中吐出,他
说:“我当时想,要是我砍倒它,我就真的自由了。”说完把烟递回给我,两根手指触碰到我冰冷的嘴唇。
我没说话,难得抱着这么一个叛逆的人安安稳稳的躺在一起,我说:“你真是个行为主义者。”说完我笑,转头看到王
爵也在笑,他甚至笑的眼泪都顺着眼角流下来,他说:“是啊,我知道你觉得我是个怪胎。”
就是那一个瞬间,我忽然觉得王爵和我是一个共同的生命个体,亲切无比。
于是我说:“你就接着瞎说吧。”
我搂住他,他也环紧我的身体。
“左舞,你觉得这样挺有意思的是吧?”
我生气的甩开他递给我的筷子,我瞪着他,眼神恶毒。
我发火的原因很简单,小舞摆了三副碗筷在桌子上,而家里只有我和他。他给谁摆的再明显不过,他在抗议,甚至是谴
责,我把王爵不分青红皂白的赶走了。但我不明白,这两位前段时间还是有你没我的生死冤家,现在怎么就感情好的不
知道谁是谁弟弟呢。是,我吃醋,我也承认,我真的怕小舞跟王爵搞上,起码,不能在我对他们两个失去兴趣之前。
我能接受只有小舞或者王爵的世界,却不能接受这两个我最在乎的人生活在一个共同的空间,还那么相安无事。
小舞没说话,他只是露出奇怪的眼神,好像我在发疯一样。他歪着头看我,像是猫狗在疑惑的时候会歪过头那样。可现
在我什么可爱都感觉不到,只觉得怒气难以抑制的将喷薄而出。我指着他房间的门我说:“进去!”
小舞还想说话,被我一把推进去,如果他再不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做出后悔一生的事。
我上了锁,小舞在里面大声呼喊,但我没理,又开始头疼了。
我需要王爵,但我知道不能那么做。
我踱回自己的房间,但是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我转身走回饭桌边上,发现摆在桌上的只有两副碗筷。
第18章:左晌
“你怎么还在吃这个啊?快放下吧,我给你买了包子。”
“你管得着?”
“你怎么说话还这么噎人啊?!亏我还从那么老远的敦煌回来看你。”
“我叫你回来的?你自己屁颠屁颠回来还好意思说?”
“左晌!你可太不上道了!我他妈为了谁啊这是,导师都说了,今年再不完成这倒霉催的壁画我就过不了答辩!”
“哟,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在意这些东西啦?我可不信你导师说的话,他就想跟你睡一觉,别的都不图。”
“呵呵,怎嘛?吃醋啦?别介,这不是你一个电话我就回来了嘛,他跟你比起来算个屁。”
“是啊,我连个屁都不算。”
“你这孩子,真不懂事,你哥哥我是费了多大的劲才从那不毛之地回来啊,一句好话不说还给我整这些没用的。”
“是,你多累啊,别碰我!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吧你!”
“你别犊子啊,过来给哥揉揉,为了给你买这家的包子我可是一路走来回。”
“你傻啊?有车你不坐?我这都吃饱了你才买回来,安的什么心啊你!”
“哪儿有车啊?”
“门口那十四路不是有嘛。”
“十四路?啊!新开的路线吧?再说那车费还得一块呢,来回两块我才不干呢,这包子才多少钱啊。”
“说你小气还没人相信……真亏的你这样我还跟着你,没前途。”
“呵呵,那是我弟弟有眼光,认定哥哥将来飞黄腾达!”
“去,死一边去!”
“让谁死呢你,不教训你我看是不行了啊。”
“姓卓的,你别以为就你青春期发育了啊,我一点不比你瘦。”
“哈哈,求之不得!来吧~”
我吃着徐消给我带回的包子时才想起这段老掉牙的对话,它发生在我跟卓凌之间,没有任何含义,只是我们交往中的一
段废话。我想起这些纯属偶然,可能因为这家的包子馅也放了花椒水,特别鲜。
我最近总是想起卓凌,这挺恶心我的。
我知道这跟王爵有关,没他的日子我都容易想起那些烂谷子的破事儿,烦。但我不能去找王爵,因为我真的介意他跟小
舞的关系,也发现我真的挺在乎他的。
然而我是不愿在乎任何人的,等小舞一考上大学,我就真的没什么可在意的了。这原本就是我在卓凌死后定下的契约,
王爵虽然很特别,但我也不允许他破坏我自己定下的这个契约。虽然它束缚住我,但也确实给我力量,在我即将崩溃的
时候。
我捡起内线电话放好,今儿早上徐消来的时候我把它碰掉了,没高兴捡。没想到一放上去电话就响了,我看都不用看就
知道是徐消。
“喂。”
“喂,左晌,我还有豆浆没给你。”
“呵,你自己留着喝吧,我这儿有别的喝的。”
“啊……那行,挂了啊。”
“昂。”
我放下电话,心里清楚这是个求欢电话,但现在我没那个心情,虽然以前一天两三次是家常便饭,但这几天我都不想碰
徐消,今儿早上我差点不举,做完连胃口都没有了,现在十点半,我才吃上徐消给的早饭。我暴躁,焦虑,感到厌烦,
我想,这一切都和王爵有关。
他现在肯定在家里听音乐看书,下雨天,这是他的怪癖之一。只要一下雨就算天王老子来他也不会出门,有段时间是雨
季,总下雨,他也总是不去上班,他经理威胁他说要是再不来上班明天就不用来了。
王爵口气轻松地说,行,有本事你开了我。
后来那猪头经理当真开了他,连那个月的工资都没给齐。
再后来的一个月,那公司的机密文件出现在对头公司的办公桌上,王爵的原话是,我不知道。
但他眼里的笑意说明了一切,我就是被他这种奇怪的气质吸引,甚至在他吃痛拧紧眉毛的时候我都觉得他的表情处于一
种扭曲的情欲中,让我性志高涨。我的爱给不了,但给了就是全部的伤痛。
王爵有幸领略过我给的耻辱,但他给的只有三个字,让我无比羞愤,他说:“无所谓。”
第19章:左晌
我总是在想,喜欢上左晌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命题。
首先,我是否具备这样的能力,关于喜欢和爱的能力。
其次,我的宾语是不是正确,左晌。
最后,我不认为这是个完整的正确的命题。
但我现在明白,这不是命题,也不是关于能力的问题。这句话只关于两个人,我,左晌。而左晌,才是我的主语,我的
世界少不了左晌,他是我生命中最最坚强的最后力量。我也了解到,之所以我在左晌面前这样伪善是因为我想让他对我
一直留有弱者的印象,这样我才能光明正大的一直依靠他,依赖他。
我对于王焕,王冕,一直都是伤害。
即使我真的爱这两个在世上除我母亲之外最亲的人,但我给他们的除了伤痛就是悔恨,好像只有这样我才能获得永远的
被记忆的权利。
是的,我怕被人遗忘的感觉。这便是为什么我总会羡慕小舞,他总被他哥哥记在心里,不管左晌在做什么,甚至在跟我
做爱的时候,他的眼中都有所保留,他给左舞永远留着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位置。我羡慕,我嫉妒,但我也很快乐。
因为我总算知道,左晌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
因为我总算知道,我有可能让左晌记得一辈子。
不论那是好是坏。
前两天我妈从湿热的台北打电话给我,她的语调里已经带着鼻音浓重的台语腔调,让我感到扭曲的陌生感。
她说她知道了王冕的死讯,大概的说了一些他们之前的事,总的意思是他毕竟跟她夫妻一场过,想让我帮她上一炷香。
这么多年,她还是放不下那个当初狠心抛弃她的男人。其实我懂,爱情早已入土,但她为王冕所遭受的那些白眼,那些
千千万万的不眠之夜都已经一点一滴的侵入她的五脏六腑,难以割舍。
我答应,说等过短时候会去给他上一炷香。
她嗯了一声,但没有要挂电话的意思。
我知道她想说谁,她想问王焕的情况,但我不打算告诉她,自己爱过的男人的孩子,不论是好是坏都会横亘在一个女人
的心里。她不知道王焕与我的关系,或者说在王冕要告诉她之前他已经中风,那些大逆不道的事实都被永永远远的封在
王冕嘴里烂在肚子里。对此,我不知该感到庆幸还是悲哀。
我妈叫我的名字,王爵,连名带姓。
出乎我的意料,她没有问起王焕,她只是说,好好照顾自己。
在那一刻我觉得这是我所不认识的女人,她变得真的像一个女人了。她不再为我做一个父亲该做的事,不再为我挡风遮
雨,而是依偎在自己的情人身边祝福我,叮咛我。这说明,她真的幸福了。
对此,我欣慰无比,无比欣慰。
我还在想左晌的事,他怕了,我看得出来。
我进入了他的世界,并且干扰打乱了他的计划破坏了他与左舞之间的微妙平衡。这是左晌的大忌,他不能对任何人投入
感情,这与他年轻时喜欢的那个人有关。卓凌,我是该对这个人抱有怎样的情感?
小舞跟我谈起过卓凌,很简短的评价,但非常说明问题。
小舞说,因为卓凌,我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这个样子,那么之前的左晌是什么样子呢?我想认识下以前的那个左晌,但本能的抗拒这件事。因为只有现在这个
痴迷于暴力的左晌才会让我感到安全,我才能任性的占有他心里所剩无比的空间。
这样,我才能真正的做我自己,做我的王爵。
第20章:左晌
小舞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那是我从未听过的仓皇悲戚,甚至我听到了头顶飞鸟尖利的尖叫声,即使我所伫立的那片天空没有任何东西,比如星星
,比如月亮,比如飞鸟。我握着电话手不断发抖,小舞很难组织起自己的语言,他只是不断地抽气,一声一声的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