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就死透了——七月半的六点半

作者:七月半的六点半  录入:01-06

他亲吻我的嘴角,他说:“王爵,我叫徐消。”

左晌没有问我去哪儿了,因为他从不问他知道的问题。

小舞坐在窗口写作业,我知道他那些古怪的公式名词各种原理,我擅长这些东西,与此同时我不擅长爱情这样的危险游

戏。这样的小舞很漂亮,非常轻柔温和,他短短的头发在阳光下总是会闪闪发光,美好的像是动画里走出来的娃娃。我

喜欢小舞,他就像是我幻想中的那种弟弟。虽然时至今日他仍会对我产生戒心,可我不在乎这些,毕竟,他是左晌一个

人的弟弟。

他没有回头看我,即使我挡住了他试卷上的那片阳光。我识趣的走开坐到左晌边上掏出p3听歌。

时间的河流。

冲走一切真相洗刷所有爱恨带走生死夺走悲喜。

这是我见过最残忍的扉页,却也是我最喜爱的扉页。

徐消嘴上的温度仍在我的嘴角上,他说,王爵,我是徐消。

我是看着左晌抢过我的P3仍在地上摔碎的。

我脑中还是那句话,王爵,我是徐消。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你是徐消,我知道了又能怎样?我也爱左晌,我也被他折磨着,我又能怎么解决你的困难呢?

徐消。

第23章:王爵

或许王爵永远不会知道我是多么恨他。

是的,我知道王爵也恨我,恨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他恨我,恨不得用那一点点微薄的肮脏的空气杀死我。可惜我真的

不能就这样死去,王爵,你没办法统治我的生活,我的生死。

这便是我在这场游戏中永远不败的原因。

出院办的很顺利,忽略医生的建议护士的劝阻责任声明的单子,一切都很顺利。顺便说句,我把王爵再次从我的世界清

除出去了。

“哥,你别拽我。”

“你别拽,疼!”

“你放手!真弄疼我啦!”

我不管那些声音,也不管声音的主人是否对我产生不满的情绪,我只能像牛一样拖着身后的重物不断前进。我说:“你

还知道疼就好!别不知好歹,左舞!”

我很少连名带姓的叫他,除了我生气的时候。而现在很明显的,我生气了。

“哥!!”左舞奋力甩开我的手,他站在树荫下怒气冲冲的瞪着我,完全不管我是否会当着众人的面打他。他仍给我一

个倔强的眼神,像极了他的母亲。他说:“我真不明白你!”

我笑,干嘛要你明白啊,小屁孩。

“走,跟我回去,别再想跟王爵有任何联系。”

我不喜欢王爵听的歌,全是依依呀呀的狗屁,要不就是一点儿人声都没有的纯音乐,整个装呢,没劲儿。我车里外放的

是王爵P3里的歌,那天我把它摔碎了。可无奈人家质量好,拿起来照样能用,只是有些高音总是劈声,除此之外都挺好

的。

我不喜欢王爵的歌还有一点,它们确实很动听。

总是能唱到心里去,像是齐豫的Weshallovercome,确实是不错的歌,唱到我想起卓凌,想起小舞,想起王爵,想起徐

消,他们冲我笑,对我哭的样子。我坐在车里,关了所有窗户,把P3音量调到最大,我还不停地抽烟,一根接一根的,

直到我看不清前方的路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为止。

其实,不用抽烟我也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徐消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但我都不接,我不按掉也不接起,只是听手机一阵一阵的闹腾,甚至我还会在他不会打来的

时候充满电池以便他打来的时候不会听到的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这是我强迫症的一种,一直控制不了,像是在出门

口不停想是不是我没关门,在做晚饭之后不断回想我到底关了煤气没,睡前一定要再去上一次厕所那样。全是强迫自己

做些没有意义的事。

喜欢上王爵,或许也是我强迫症的一种。我总是会想起跟他的第一次见面,他穿的干净得体,像是冲我轻轻地勾了一下

嘴角,可我后来问他他矢口否认。那时他坐在高高的凳子上,双脚修长笔直的搭在一起,手臂舒展的撑住弧度锋利的下

巴,他跟着耳机里的音乐缓缓地点头打着节奏。这样的王爵一下子吸引了我,我想进入他的世界,我想,跟这样一个人

有所交集。

事实证明,他不是我所想的那样。

他比我想象的,更加有趣。

他会对我大打出手,但又会在我头疼喝醉的时候给我换衣服擦身盖被子。他会花四位数的价钱买一副画给我,在我流露

出鄙夷眼神之前狠狠摔在地上,破口大骂。他还会在深夜让我赶快睡觉,却又总是在深夜独自醒来哼首意大利小调。

这样的人是我从未接触到的,他毫无保留的对我展示出他对我的兴趣,却总是在表达时用偏激的激进的方式惹我生气。

说白了,这是个有些迟钝的可爱的主。我也比常人迟钝,要在很久很久之后才会幡然醒悟,原来有这样的一个人喜欢着

我,他不是作为一个床伴喜欢我,他是作为一个独立的生命个体喜欢我,欣赏我。我也会突然发现,我没把小舞作为性

幻想的对象已经很久了。

我才会发觉,原来我喜欢这样的王爵,即使,他全然不知这一切,即使,他已经不再跟我有任何关系。

小舞不理我了,他现在的生活只有两件事,一是写作业,二就是给我做饭。虽然我总是在桌子上看到三副碗筷,但那真

的是我的错觉。我知道我现在出了什么问题,或许说,在我进医院的后一天我便询问了医生有关问题。得到的答案不出

我所料,也在情理之中。现在就能解释为什么我爷爷,我爸爸都死得早,我也摆脱不了这样的命运一样。我现在要做的

,想做的。就是好好守着小舞,让他好好高考,好好长大成人,别的我就真管不着了。

也不对,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我还没有给卓凌留下足够的纪念品。为此我必须去见那个爱戴爵士帽的男人。我烦他

的笑容,有些恶心,有些欲望,我不知道这两个形容词是不是有重叠的部分,但我确实能在他的脸上看到这两个看起来

没什么关系的词汇。

我开了小舞的房间,他坐在窗前写作业,认真的一遍一遍演算纸上的量与反应,虽然他永远不会明白,这两个东西是不

论怎么计算也算不到的东西。他的手很纤细,却因为握笔的姿势显得非常有力。他耳后白皙的皮肤总是会在适当的时候

出现在我面前,引诱我,并且乐此不疲。可现在我还有事,接受不了这些东西。我走近他,手搭在他的肩上,我说:“

小舞,我出去一下。”

他吓了一跳,脸色苍白的回头看我,过了一小会他才点头说哦,我知道了。

我笑,温柔的像是在做最后的道别。

第24章:张小安

小安是我的生活圈中最重要的一个,也是最年长的一个。他现年45了,看起来有些黑道的感觉,即使他的名字与他的形

象完全不符,但他还是愿意让我叫他小安。他说这样叫就感觉挺安心的,我不置可否,只要他能给我我想要的东西,我

什么都不在乎。

见到小安总是会有传奇般的画面感。他总是喜欢带爵士帽,不论寒暑,帽子上也总是有一个小小的卡通猫别针。他喜欢

这个别针,因为那是他最喜欢的女人留给他的,可能,也不是留给他的。但不论如何,不管他换什么样的帽子,他都会

别上这个黑色的卡通猫,傻呵呵的但是又让人觉得很可怜。我不能理解他的思维方式,就像他也不能理解我。不过我们

也不要什么理解,那都是王爵想的事情,我想的,只有骨灰,雪白的有些粗糙的尸骨粉末。

我这回看到小安又是在他的院子里,他的大树下。

他见我下车高高兴兴的迎上来,最先让我看到的还是那顶爵士帽,和他的卡通猫,他也还是那句话。

“左晌,你弟弟没跟你一起来啊?”

我知道他喜欢小舞,小舞长得像他死去的女人,就因为这个。

我拿手挡着刺眼的阳光,皱着眉看他,我说:“我来了就不错了。”说着我就笑了,我在小安面前特别会笑,不知道是

因为他总能让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还是因为他简单直接的表达方式让我觉得轻松。起码我暂时不用做强势的哥哥,不用

做无情的恋人。也不用做把徐消当做发泄工具的混蛋。虽然我明白那三种身份都能让我感到快乐,但说真的,在小安这

儿我才真的能好好发泄我不能也无处发泄的东西。

小安也笑,他拉着我转了一圈,看了又看看的我都有些恼怒,他眼神不是诱惑,也不是那种让人酥麻的勾人视线,那就

是纯粹的好奇和新鲜,好像从没见过特别好奇。他总算得出结论,他说:“左晌,你又瘦了。”我勾勾嘴角扔给他一瓶

水,我说:“喝点儿吧,嘴唇都裂开了。”

小安扔回给我,他说:“我不渴。”说了蹲下在地上拿树枝画来画去。我挡住他手下的那片阳光,他抬头看我,天真的

像个孩子。他指着我的鞋,他说:“左晌,你鞋挺好看啊。”说着说着又抬起头冲我笑了。我也笑,我说:“你不也有

一双一样的么?”小安听了还是笑,只是抬手扫了我的脚把我摔倒在地。他笑的猖狂,他说:“爷爷我早不穿那些过时

的了。”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我已经爬起来给他一掌,卡住他的脖子,我说:“谁是爷爷?”小安笑,一口吐沫喷我脸上,他说

:“孙子诶,别不老实把你爷爷惹毛了,不然爷爷一颗骨灰都不给你。”说着一只手还摸上我的脸,很温暖很柔软。

我揪住他的领子往屋里拖,我不说话,因为我已经不耐烦了。

“拿出来,别废话了。”

小安笑着看我,他眼神里突然就有那么些难受,他说:“你怎么除了这个就不知道跟我说点儿别的啊?”说着就皱了眉

头。我也不管,还是伸着手要。他也不再笑了,他说:“这次你准备给我什么交换?”

小安跟我就是这样,除了交换就是条件。

他总要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简直像那个烂俗的台湾片第八号当铺一样,除了那些非自然条件不能掠取的东西,他全都

能提出要。前几次他变着办法从我这儿拿了好多东西,像是钱包里的所有现金和一张小舞的照片,像是我身上当天穿的

内裤和一张裸背的照片,像是,我让他上我一次。说真的,我不知道这人的大脑回路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我也不需要

弄清楚,不过就是交换,谁都没有负担。可这次,小安好像提出了让我怎么也摸不着头脑的条件。

他扬起一边嘴角像打量商品那样打量我,他说:“我要徐消。”

徐消又怎么被这位感上兴趣的?我不明白。

我当时甚至没多想,我说:“怎么给你?”说着我就发现小安怒了,他虽没说什么也没拿他的细长眼睛横我,但我清楚

地从他呼吸的方式上看出他怒了。可我不在乎,我能跟他达成协议这么久的原因不是因为他是负责这个烧制骨灰仪器的

技术顾问,而是因为他从不问我他要这些骨灰做什么,也许是因为他也对这些白色的粉末情有独钟,喜爱这些最后的生

命浓缩。所以他按自己喜欢的理解方式理解我收集这些白色粉末的最初动机。我说了我不在乎,就算他问我我也不会多

说什么,因为这些只有我跟卓凌才知道这些白色的粉末是为了什么。

小安轻挑了一下眉毛,他说:“你辞了工作就行,别的都不用你管。”说着见我点头答应便从房间里拿出一个盒子,他

说:“这是护士的骨灰,颜色难得一见的漂亮。”说着对我笑的很是暧昧。

小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着这些骨灰都能发情,别以为我不知道徐消的骨灰从哪里来。

当初徐消悄悄递给我一盒白色粉末我就知道他知道我在做什么,起码他知道我对什么感兴趣。我一瞬便明白他们之间的

关系,不过是小安跟徐消也做了生意,为了拿到讨好我的骨灰跟我分享同一个秘密,他也付出了一些不值提的东西。说

白了小安在跟他做生意的同时也对他感了兴趣,于是,这个生意里最先想打破平衡的还是小安,他只想一直跟徐消纠缠

不清,只想跟他一个人做一个有趣又有意义的生意。

我知道小安比我更适合徐消,起码他是更适合徐消的,他对他感兴趣,这点是我永远比不上的。而且我还有小舞,甚至

我愿意的话我还有王爵。所以我爽朗的笑,小安,你怎么会知道这是我和你的最后一次生意,不论如何我都会得到我想

要的东西。不管你是不是还自认为可以统治我。

你要知道,我是左晌,不是你梦想中的那个说什么做什么的笨蛋。

“好,我只要骨灰。”

我听到自己这么说,很是安静的说。

第25章:徐消

我不知道为什么今年夏天这么热,或者说,还没到夏天就已经这么热。医生嘱咐我要多喝水,多休息。虽然我比他清楚

这些都是绝唱之前的小心翼翼顾虑多多而已。我知道自己的病,并且我非常坦然的接受了。因为我除了接受也没什么别

的办法。

与其做一个废人,不如让我好好的做一个正常人直到死去的前一分钟,前一秒钟。这也是我最后的尊严。

余辉漫天,我看到一排倦鸟归巢。它们边飞边费劲的叫着,声嘶力竭,哀伤不已。

我会不会在死前也这样的难过,也这样的哀伤,也这样声嘶力竭的叫着我生前要记住的每一个人?忍不住笑了,我真不

得不笑自己这个想法,就算在死前叫我要记住的人,也不过只有卓凌而已。

这两个字发音确实很费劲,或许我该给他换个名字,这样我才能叫他叫的顺口无比,在留有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才不至于

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死的那么丢脸。但在这时我突然想起王爵,我总认为,在我死前我会在王爵的身边,不是依偎不是死

在他的温暖怀抱里那样煽情,我只是单纯的想让他陪在我身边,好像这样我才有勇气离开小舞,离开这个没有卓凌得不

到小舞占有不了王爵的爱的世界。突然间,我心中没有别的东西,只剩下不适合我的苍凉和悲戚。我已经快要看不见了

,即使是橘黄色美丽的天空,我也找不到该有的日落方向。卓凌,你死前是怎么想的?你是不是也和我现在一样感到无

助,是不是也跟我一样总是想去死?

我曾觉得你是那么自私自利,我恨不得扒开你漂亮的水晶棺材再弄死你一遍,可惜你真的已经死了,我弄不死你了。我

是这么恨你,恨你说死就死一点不顾及我,没顾及我未长大的弟弟。不是你说你要照顾我连同我未长大的弟弟?就是在

那年蜜桔结成现在这样黄橙橙的天空一样的时候。你说你会帮我逃离这个地方,再也不用看到小舞。你说你要去敦煌画

完你的壁画,但是最后你都没有完成。到最后,你都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死,为什么跳楼。

我真的想知道你在纵身一跃的时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所以我也跳了,我知道那不足以致命,但我总算知道了你在死

前到底想的是什么。不知道你是不是跟我一样,想起的,只有那片金黄色的蜜桔。馥郁的,美好的,漂亮的黄色果实。

卓凌,我恨你,我也爱你。

不要以为我没有爱,我虽然没有在你面前说过这个沉重无比的词,但它确确实实是存在在我心中的。是你在我尖叫的时

候抱住我的头,你蒙住我的眼,你在我耳边低语,没事的没事的,小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推书 20234-04-26 :祸害!——玖重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