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森林 下——朝月美姬

可是，这一天晚上，路易士叫出来的话却是不同于以往的。
“还要……我还要……杀了我……”
每当男人往上顶，路易士就发出近乎惨叫的声音，可是，路易士却释放自我，他寻求惩罚。
身体虽然因为快感到疯狂，思绪虽然麻庳了，可是在脑海里回响的声音却没有消失。是艾尔佛烈德的声音……
“我要结婚了。”
这是他在下午听到的话。
路易士纵身于快感当中，企图藉以逃避这个声音。
可是，男人对他的攻势虽然更激烈，艾尔佛烈德的声音却依、然重复着同样的台词。路易士在晕过去之前，一直听到艾尔佛烈德的声音。
路易士突然被艾尔佛烈德叫到宅邸去。时间是艾尔佛烈德报出婚讯整整一个星期后的中午用餐时间。
路易士在管家的带领下进到屋子里，他跟在管家后面走着，心里一边祈祷着不要和艾尔佛烈德的母亲伊莉沙白撞个正着。
艾尔佛烈德的房间跟以前完全的一模一样。书桌的位置、沙发和桌子的地点、窗帘和地毯等一点都没有改变。
路易士的心里被一股怀念的情感冲击着。
他顶多在这个房间里待了四五天，而且当时都有其他的朋友在场，他跟艾尔佛烈德独处的时间实在少之又少。
可是，他还是觉得很怀念。
当路易士望向书桌时，看到正在工作的艾尔佛烈德的背。路易士坐在往常坐的那张沙发上，望着艾尔佛烈德的背影，直等到他把工作告一段落。
还有那张长椅，这张椅子是艾尔佛烈德为他念书时所做的。路易士总是把身体靠在艾尔佛烈德身上，出神地听着他那低沉而稳重的声音。
在邻室的寝室里，艾尔佛烈德拥抱过他。当时路易士还不懂交欢之事，尽管对象是最爱的艾尔佛烈德，可是路易士还是吃足了苦头。他非常地排斥这种事……。
一股悲哀感突然涌上路易士心头。
好想抱艾尔佛烈德。好想被他那健壮的手臂拥抱，溶化在他那炽热的体温当中。好想用全身去感受艾尔佛烈德的存在。
可是，路易士的渴求是不可能实现的。艾尔佛烈德明明就在眼前，但路易士甚至不能对他伸出手。
“坐到椅子上。”
艾尔佛烈德指着沙发说道。路易士勉强压抑住自己想扑进艾尔佛烈德怀里痛哭的冲动，浅浅地坐到沙发上。他连看艾尔佛烈德的勇气都没有。
可是，艾尔佛烈德接下来讲的话却让路易士惊讶得抬起头来。
“从今天开始，我要你负责照料我的起居生活。”
“艾……艾尔佛……的起居生活……”
“你就住那间跟寝室相连的侍者房，情况跟前年你住的时候一样。”
“可……可是……如果被夫人看到的话……”
“我母亲已经不住在这里了。”
路易士闻言瞪大了眼睛，艾尔佛烈德将视线从他身上移继续淡淡地说道：
“洁拉尔将以我的妻子的身份住进来，如果与母亲产生摩擦就难处理了。我不想再引起那样的骚动。我以疗养之名，把她送布莱顿去了。”
“布莱顿?”
“那是一个景色宜人的海边城市，跟洛灵顿截然不同，适我母亲安度晚年。”
路易士不由得站了起来。
“艾尔佛，这样是不行的。因为夫人只有你可以依靠。在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事情比跟自己最重要的人分开生活痛苦的事情了。求求你，艾尔佛，请你再考虑一下。”
“路易土，小心你说话的语气。”
艾尔佛烈德严厉地指责道，路易士顿时吓得缩起了身。
现在跟以前是不一样了，艾尔佛烈德和路易士之间只有仆的关系。称艾尔佛，或者用对等的措词和语气都是被禁止的“对……对不起，艾尔佛烈德先生。可是……”
“路易士，别再说了，这是为我母亲好。她的恶梦就存在于灵顿，我觉得她离开这里对她比较好。再说，我也不能一辈子把你藏在船屋。”
“我无所谓，艾尔佛烈德先生。请您……”
“这也是我的问题，我没有问你的意见。最重要的是，我如跟洁拉尔结婚的话，就必须招待客人。我要你负责客人晚上的娱乐活动。”
瞬间，路易士不得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晚上的活动，意思是要我用身体去招待客人吗?艾尔佛烈德要我像个男妓一样吗?
刹那间，在伦敦卖身时的事情掠过路易士脑海。
那些不但不能露出不悦的表情，拼命求取陌生人的欢心的日子。紧密接触肌肤让人感觉恶劣到极点，交欢的行为令人感到害怕。同时对产生快感的自己到绝望和厌恶。
难道还要重复过那样的日子吗?
“不要……唯有这件事我不要。求求你，艾尔佛!”
路易士违反下人的禁忌哀求着。可是，艾尔佛烈德只是用冰冷的视线盯着路易士。
“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不过你得马上给我离开这里!”
“艾…^艾尔佛……”
“今天晚上客人就要来了。在这之前，你必须下个决定，愿意听我的就留下，否则就滚出去。一旦离开这里，就不准再踏进洛灵顿一步。”
这个冲击对路易士而言太大了，他僵住了。
“没事了，我要开始工作了。你回自己的房间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离开房间。当然，如果你想现在离开，悉听尊便。”
艾尔佛烈德无情地说完便从沙发上站起来，背对着路易士，不再理他。艾尔烈德的态度是如此的冷淡。路易士颤动着嘴唇对着艾佛烈德的背影说道：
“艾……艾尔佛……你那么恨我吗?……那么讨厌我吗?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让我回来?”
可是，艾尔佛烈德头也不回，一屁股坐到书桌前。路易士跑到他旁边去。
“艾尔佛，回答我!你希望没有我吗?你希望我离开这里吗?
求求你，艾尔佛!请你说老实话!你希望我从此消失吗?”
“我希望你做的事情就是照料我的起居和招待客人。你没有听到吗?”
艾尔佛烈德看也不看站在一旁的路易士一眼，迳自摊开帐本。路易士痪软地跪在艾尔佛烈德的脚边。
“求求你，艾尔佛，不要让我去陪那些客人。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做，就是不要让我去赔客人。”
“我并不勉强你。”
“可是，我想留在你身边，我不想离开你!”
“那就表示，你愿意听我的命令行事罗?”
路易士用力地摇摇头，如泣如诉地求着艾尔佛烈德。
“求求你，艾尔佛。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不要让其他的人抱我。艾尔佛，请你……”
“你妨碍我工作了，退回自己的房间去!”
“艾尔佛……其他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做，所以……”
“你没有听到吗?你吵到我 。退下!”
艾尔佛的语气是那么地冷淡，没有愤怒，也没有焦躁，也因此听起来格外地冷漠。
“艾尔佛……”
路易士似乎已经放弃了，把充满悲情的眼睛转了开去。
艾尔佛烈德根本无意再听路易土的恳求了。
路易士慢慢地站起来，垮着肩走向自己的小房间。
路易士披着睡袍，来到被指定的客房门前，深呼吸了几次。
胸口的悸动还是很剧烈。
——我的身体……真是淫乱。原本艾尔佛只是帮我洗身体而已……
一想到这里，路易士就觉得可耻，脸颊发烫。
艾尔佛烈德的手根本就不想为路易士带来快感。只不过是为了把路易士献给客人，所以才特地帮他彻底清洗的。可是，当时路易士的呼吸却紊乱了，无法抑制高涨的情欲。
“不准有失礼的态度出现。你是洛灵顿家的人，不要让人家以为是从伦敦的花街柳巷捡回来的男妓，也不可以太过戒慎。”
艾尔佛烈德捋着路易士那产生了变化的部位说道。路易士虽然缩着那变红的身体，可是心底却掩不住喜悦。艾尔佛烈德愿意触摸他就是一种幸福了。
——我喜欢艾尔佛，不管他对我再怎么冷淡，我都喜欢他。
我要留在艾尔佛身边——
所以，无论如何一定要忍耐。不，是非忍耐不可，因为我要留在艾尔佛身边。
路易士下定决心，举起手敲敲门。出现在门对面的是雷纳德，沙比。路易士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
“公爵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雷纳德将门大大地敞开，把路易士迎了进去，然后带着淘气的笑容说道：
“我想见你，路易士，所以要求史丹佛帮我安排，把我带到艾尔佛烈德家来。好久不见了，路易士。还好吗?我可爱的兔子?”
“你长大了不少，美貌也更胜从前了。是因为艾尔佛烈德给你爱的滋润吗?”
雷纳德半开玩笑地问道。路易士点点头，避免和雷纳德视线对望。
“路易士，你还是一样不懂得说谎。我明白的，艾尔佛烈德根本对你不屑一顾，根本不愿疼你，对不对?”
“不是的……没这回事。”
“是我安排那些男人侵犯你的，你没有必要说谎。”
“不是的，公爵大人。艾尔佛烈先生很宠我。只是……我的身体……以艾尔佛烈德先生的感情立场……”
路易士很羞耻似地缩起身体。雷纳德苦笑着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抱住路易士的肩膀。
“听说艾尔佛烈要结婚了。”
路易士的身体微微地僵住了。雷纳德在路易士的耳边低语。
“路易士，你很难过，对不对?”
路易士虽然摇摇头，可是身体却更僵了。
“没有关系，路易士。你可以承认你很难过，想哭就哭。”
“没……没的事，我觉得……这是很值得庆贺的事情。洁拉尔小姐是个美丽又善良的小姐。艾尔佛烈德……一定会很幸福的。”
“结婚之后，艾尔佛烈德就属于老婆的了。可能就没办法顾虑你了。”
“那是当然的，我……我只是一个……下人……”
路易士说到这里就停住了，泪水滴落在握着酒杯的手上。雷纳一把拉过他那不停颤动的肩膀。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你好好地痛哭一场，你是一个很能忍耐的人，我想你一定把痛苦独自压在心里，默默承受着。"路易士抬起满是泪水的脸。雷纳德微笑着点点头。
“路易士，你就哭吧!至少你不用在我面前强装笑容，我非常能了解的的感受。”
“可是……可是，公爵大人……”
新涌上来的泪水又落一脸颊上，路易士用一只手捂着脸。雷纳德将路易士抱在怀里，温柔地抚着他的头发。
“自己所爱的人跟某个女人共享生活中的大部分事物，这对你当然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实。哭一哭，诉一诉苦并不可耻。人原本就是很脆弱的，所以，每个人都需要爱人，都需要朋友。有时候把心里想的事情说出来也很重要，这样可以让心里的负担轻一点。今天晚上，就让我当你的父亲、你的朋友、你的爱人吧!你尽管尽情地哭吧!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为什么…你会为一个像我这样的人……”
“要是我说是因为和你一起玩得很开心，可以吗?”
雷纳德吃吃地笑了，他抬起路易士的脸，继续说道：
“你既美丽又聪明、温柔正直，个性又坚强，简直就是神明的化身。本来我对神明那种类型的人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我总认为这些人都是伪善者，从来就不想跟他们打交道。可是，你不一样。你让我好感动，你公正的态度和气度都让我动容。我觉得你好可爱，我相信，就算是一个恶魔也会愿意为称做些什么的。”
“公爵大人……”
路易士歪着头看着雷纳，突然紧紧地抱住他。
回到洛灵顿家已经一个月了，可是这却是路易士头一次听到的贴心话。原本用尽所有力紧崩着的心弦，再也承受不了任何压力了。
“我……我……喜欢艾尔佛……”
路易士一边哭着一边喃喃说道。雷纳只是无言地轻抚着他的背。
“我喜欢艾尔佛……我喜欢艾尔佛……”
路易士一次又一次所讲的话就是这么一句。
路易士倒在雷纳德的怀里哭：了又哭，重复着同样的话语，彷佛念诵着咒文一样。

第十章

史丹佛·威尔金一边倒酒，一边凝视着坐在他正对面的学生那端整的脸孔。艾尔佛烈德的视线落在桌面上，时而把酒杯送到嘴边，他不发一语，眼睛连抬也不抬。
史丹佛终于叹了一口气，打开话匣子。
“艾尔佛烈德，你还不原谅我吗?你不也跟我一样，没办法拒绝雷纳德的要求吗?让路易士和詹姆士分手的是他；帮你调派晚上折腾路易士的男人的人也是雷纳德。现在他提出这种要求，你说我怎么能说N0呢?连你也没办法拒绝我们的到访，不是吗?”
艾尔佛烈德一口喝光了酒，将酒杯放到桌上，这才抬眼看着史丹佛。
“谈什么原不原谅?我又没有生气，老师。”
“不，你在生气。你一定因为我没能说服雷纳打消来访的念头而感到生气。”
艾尔佛烈德吃吃地笑了，重新在杯子里倒了酒，同时说道：
“威沙比公爵帮了我不少忙，只要他高兴，我就会帮他达成愿望的。这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雷纳德要的是路易士我知道这是你唯一不能答应的事情。”
“老师，你误会了，你认为我为什么要找人来陪路易士?纯粹是为了让路易士接待我的客人。”
史丹佛皱着眉头，把身子往前探。
“艾尔佛烈德，你可不能这样说自己的爱人，艾尔佛烈德好像很吃惊似地瞪大了眼睛。
“爱人?您是指路易士?"
“艾尔佛烈德，别再装蒜了。”
“我是认真的，老师。路易士是个下人，我怎么会爱一个下人，别开玩笑了。”
“可是，是你想尽办法让路易士离开詹姆士的。你说过，不沦用什么手段，都要把他们分开的。”
“那是当然的，因为路易士是我的。”
史丹佛闻言张大了嘴巴，可是并没有再说什么，他觉得再说什么都是枉然的。
“雷纳德说他想见路易士，这个周末如果你没有其他的预定计划，可否招待我们一下?”
史丹佛先前送来了这样一封信。
“我也一直想对威沙比公爵表达谢意。谨备薄酒恭候大驾。”
当时艾尔佛烈德虽然立刻回信了，但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就一直感到不悦。
对雷纳德而言，路易士不过是个性玩具而已。他之所以要见路易士，无非就是要路易士。
但是，曾受雷纳德大力相助的艾尔佛烈德又不能拒绝他这样的要求。站在艾尔佛烈德的立场来说，他当然希望史丹佛能说服雷纳德，要他对路易士死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