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不及你容颜——九鸳

“下官也以为是。”

群臣附和，柳风扬心中便已知晓，想必是林将军在私下已经打通了关系。

“柳丞相以为呢？”

柳风扬没想到庄毅还会问到自己，“臣，也以为。”声音无波无澜。

“好，朕准了，”庄毅气上心头，一拍龙椅，“让人去挑个良辰吉时迎娶林将军的千金。”

朝上之人躬身施礼，“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只有柳风扬呆在那里，他本以为庄毅不会答应的。庄毅看着呆愣的柳风扬才意识到自己又做出冲动之举了。想要一甩衣袖离开，探子却上殿来报。

“报~~~”

庄毅敛了怒气，“有何要事？”

“启禀皇上，康王收复菏泽一带周边大大小小仅百余个县城，如今正囤积粮草，招兵买马。”

让探子下去，“众爱卿以为此事该如何是好？”

第36章

“皇上，依老臣之见，康王招兵买马这件事情不容小觑，应当即刻出兵扼杀于婴孩之时，”林将军的女儿刚刚被册封，林将军自然也想表现一下。

“有理，”庄毅没有过多评价，点了点头。

“那皇上……”是不是该出兵围剿康王呢？林将军想要趁机提议，庄毅根本没有搭理。

“柳丞相你以为呢？”

“臣同意林将军的看法，”柳风扬施礼说道。

“哦，”庄毅环视众臣，“各位爱卿可有其他看法？”

一群人皆摇摇头，庄毅等了一会儿，站起来，“既然如此，退朝吧。柳丞相到与御书房来一趟。”

林将军看皇上驳了自己的面子，在皇上走了之后哼了一声甩袖踏出宫门。柳风扬却不知道为何庄毅传召自己到御书房，要说康王一事自己明明是附和林将军的看法，为何不将林将军也叫到御书房议事？一个太监领着柳风扬到御书房门前，“丞相您等等，奴才去和皇上说一声。”

“有劳公公了。”

转眼间，公公就走了出来，“柳丞相，皇上请您进去。”

“多谢公公。”

庄毅伏案审阅着探子递上来的详细情报，揉了揉额头。若是这个康王能有个本事是个明君，皇位给他也无妨。但是父皇的江山不能交到只求世俗名利者手中，否则江山必会毁于一旦。

“参见皇上。”

“风扬，你来了，”庄毅将手中的情报递给柳风扬，“风扬，你来看看究竟如何是好？”

“皇上，臣以为派林将军率兵收复就好。”

“风扬没有别的想法吗？”

“皇上的意思是……”

“朕看他招兵买马还不足以和朝廷抗衡，放任他下去也未尝不可。”

“可是若将来康王养兵蓄锐不是更大的祸患？”

“风扬真的这么想？”庄毅闭眼休息一会儿，“倘若康王在短时间内想要有和朝廷抗衡的能力必定会使用大量人力物力，然而过度劳役百姓会激起民愤。”

“皇上这么说的话也就是让康王自取灭亡？”

“想得天下者必先得人心啊！”

柳风扬震惊，心中又不禁哑然失笑。父亲，你说要我助庄毅夺得天下稳固地位，却哪知道以庄毅的治国之道自可使国强民福啊。

“皇上英明。”

“这件事情暂且放下吧。让探子继续汇报情况就是了。”

“是，”柳风扬知道这便是圣旨，“那么臣告退了。”

“风扬，你劝谏我册封妃子是真心的吗？”

柳风扬僵住，等自己足够冷静的时候他放平了声音，“是。”

“好，我知道了，”庄毅苦笑，“你回去吧。”

“臣，告辞。”

看着大门之上柳府的牌匾，柳风扬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府的，也许这柳府本应该在父亲冤屈受死的时候就不存在。带着这种心情，柳风扬推开了厚重的大门。管家马上出来迎接，“相爷，您回来了。”

“嗯。”

管家是后来安排进来的，想必是庄毅派来照顾自己的，但是这时候也成了一种阻碍啊。“管家？”

“是，相爷有什么吩咐？是要喝一碗莲子粥吗？”庄毅知道他爱吃莲子粥。

柳风扬笑笑摇摇头，“不是，我就是想问问管家你有多长时间没有回过家了？”

“这……回相爷，大概有一年半了吧。”

“放你一月假回乡看看吧。”

“相爷，这可使不得，”管家跑到柳风扬跟前，弯腰阻拦。

“为何？”

“这……府里上上下下大小的事老奴需要帮您看着，”管家说不出，皇上让他来柳府当管家，有什么事情都要跟皇上回报的。

“要是柳府的管家一年半载都没有休假传到外面去我的脸面该往哪里搁？”柳风扬板起脸来，话里透着威胁。

“可是……”

“没有可是，你若是不放心，我亲自跟皇上说就是了。”

“是，那就多谢相爷了。”

十日后，皇上要举行册封大典，迎娶林将军之女林若文。皇帝册封，举国同庆。柳风扬却高兴不起来，也许是因为庄毅对自己说过的情深意重，也许是因为庄毅对着满朝文武将来要有接掌江山之人，还也许是因为自己的优柔寡断不能尽快了结。柳风扬在府中踱步，下人见了都要退一旁施礼叫相爷。曾经他还是少年，下人们说的是风扬少爷，不过也只是一个称号便是了。“咳咳，”柳风扬咳了几声。

“相爷，您身子弱，回屋歇着吧，”陵红跟在柳风扬身后多时了，只是柳风扬一直没有注意到。看到柳风扬咳嗽才出声劝说。

“陵红，你和我娘一样操心了，”柳风扬说完就陷入了沉默。

陵红也知道了当年夫人上山去寺庙的时候就知道了柳府会出事，多给了自己两个月的月俸让自己回家看看，在回来的路上就听说了柳府的事。陵红十分伤心回了家，听到柳府洗清冤屈才又回来侍奉。夫人对她有恩，她定是要回报的。

知道相爷想起了伤心事，赶忙扯开话题，“是啊，就知道相爷不知道关心自己还是赶紧回屋吧。”

“知道了，”柳风扬少见地笑了。

穿过回廊，柳风扬站定。“相爷，怎么了？”

“陵红，”柳风扬看向转角，“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庄毅，不对，现在已经是皇上了，你领着他来见先生。”

陵红笑了笑，“是啊，那天应该还下着雪。”

“也是，一个皇子怎么会没有读过四书五经？”柳风扬自言自语。

陵红不知道相爷为什么又伤心起来，“相爷，回屋休息吧。”

“好，我也有点倦了。”

和衣躺在床上，柳风扬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就睡着了。直到陵红来敲门，柳风扬才起来。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柳风扬有些吃惊，天竟是黑的了。脑袋有些昏沉沉的，应了一声。陵红端着晚饭推开门就进来了。

“相爷，晚膳时叫您没有应声想来是还在睡着就没再打扰，让厨房温着。不过我想您这个时间也该饿了。”

“叫过我一次？”

“是，想必是过于劳累加上有点风寒睡得实了。”

“也许吧，”柳风扬说要下床一阵晕眩，陵红赶忙扶着。

“相爷，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话有些急，说着就想叫下人。

“不用了，我歇一会儿就好了。”

“那这些饭菜一会儿趁热吃吧。”

柳风扬没有胃口，知道自己说不想吃一定又要听陵红一阵唠叨，“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我先歇一会儿。”

“好，那我就先下去了。”

柳风扬不知道自己有这么贪睡，没过一会儿就又睡下了。许是睡得多了，柳风扬第二天早早就醒来了，去到账房翻了翻账本。跟账房的人说他要去外地处理一些公务，交代多备些银两等到过几天直接来拿。

头还是有些昏，不时还会眼花。柳风扬觉得这也可能是件好事，派人去跟宫里说身体抱恙这几天的早朝就不去了。少见为妙，见了也只是徒增烦恼。

第37章

看来自己真的受了风寒，背后受伤留下的伤疤也好像在隐隐作痛。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想着如果这样撒手人寰会不会更好过一点。

“皇上驾到~”庄毅人未到，太监就先去柳府了。

出来迎接的只有柳府一帮下人。庄毅下了轿，环视一周看见跪在前头的只有陵红，没有看到柳风扬的身影，“都平身吧，你们丞相呢？”

陵红答话，“回皇上，相爷身体不适在房里睡着。本想叫醒……”

“无碍，让他睡着吧，我去看看。”

“是，”陵红跟着。

“风扬生了什么病？”

“想必是感染了风寒，最近一直睡着，一般叫不醒的。”

庄毅停了停，风扬身子弱当初受了伤一路颠簸没有好好休养，如今才会连一个风寒都将他折腾成这样。陵红等着皇上继续走才又跟上，“请大夫看了吗？”

“没有，相爷不肯。”

“胡闹，生了病怎么能不叫大夫来看看！”庄毅气结，风扬总是这么固执。

陵红为庄毅打开房门等他进去后又小心地关上，让他们兄弟二人好好说说也许相爷会想开一点请个大夫来看看。庄毅进到里屋，柳风扬还躺在床上熟睡。呼吸很均匀，面上有些红，却显得十分憔悴。庄毅轻触柳风扬的额头，松了口气，好在风扬没有发烧。

柳风扬感觉到便睁开了眼睛，明黄衣衫在眼前很模糊，柳风扬起初还以为在做梦。闭上眼睛又等了一会儿才又睁开，庄毅就坐在床前，柳风扬急忙起身说要行礼。

被庄毅挡了回去，“罢了，你还生病，就躺着吧。”

“皇上，微臣失礼了。”

“风扬不用这么多礼，”庄毅担心柳风扬特来看他，不是让他一个劲儿的给自己下跪施礼，“怎么不请大夫？”

“皇上，臣休息一下就好了，”皇上还有时间来看自己？册封大典不是正要准备着了吗？柳风扬无心想，他现在还是有些困倦。

“要不要朕请个太医来给你看看？”

“不必麻烦皇上，臣会请大夫过来看看的。”

“这样就好，”庄毅心知他不会让太医来看的，才故有此一说，“对了，风扬，为何我没见到管家？”

“皇上，臣给了管家一月假让他回家了。”

“可是这样一来，你府中的事宜……”

“皇上请放心，我会打点好一切的。”

“风扬，你照顾好身体就好。”

“多谢皇上……关心，”柳风扬还是挨不住和庄毅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风扬……风扬？”庄毅见柳风扬又睡了过去，静坐陪着他待了一会儿就起驾回宫了。

康王所掌握的势力已经名存实亡了，现在只要派兵攻打即可拿下他，只是……轿中的庄毅紧锁眉头，林将军的女儿在这个关头不可不册封，但是风扬他……

册封大典当天，文武百官皆到场。柳风扬也不例外，所谓的风寒一直不见好，不过这册封他不能不出席。庄毅坐在上位，眼睛一直没离开过柳风扬。柳风扬只是低着头听太监宣读林将军之女林若文贤德之词，可惜在柳风扬的耳中太监的声音越来越飘渺，直到最后什么都听不见了。大脑一片空白，眼前一黑柳风扬就晕了过去。

庄毅见到这个情景，想要什么都不顾就走下高台看看风扬出了什么事。然而林将军站了出来，“皇上，不要坏了吉时。我派人叫马车送柳丞相回去。”

庄毅藏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声音尽量不显出什么异常，“那就麻烦林将军了。”

马车中的柳风扬在快要到府的时候就醒了，说晕倒也可以说是自己的意思。头昏是真的，晕倒自然也是真的，他只不过是听从自己的身体一次。大概真的是很累了，柳风扬选择在马车中休息一下。上一次坐着马车还是庄毅带他……算了这个时候想这些早就没有用了。

“柳丞相到了。”

“好，麻烦你了。跟林将军说一声多谢。”

柳风扬回到府中就对下人吩咐，“备好马匹干粮还有银两。”

“是。”

陵红见下人匆匆去办事，“相爷，你要去哪？”

“皇上下旨让我去办些事。”

“这个时候？”

“比较危及的事。”

陵红有些奇怪。今天是皇上册封妃子之日，宴请百官要是少了丞相一人不是更容易引起怀疑吗？“相爷如何回来的？”

“晕倒之后，林将军派马车送我回来的。”

“晕倒？相爷你晕倒了？”

“没有大碍，”柳风扬只在门口等着东西备好。

一会儿的工夫，下人牵着马来了。柳风扬交代陵红暂时不要跟人说起他出门了，只是说在府中休养。陵红认为相爷要去办极为重要的事情，极为慎重的答应了。柳风扬没有一刻停歇，直接踏马离开了京城。未来的路到底怎么走，柳风扬一点都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他离开便是最好的做法……

庄毅知道若不是这个林若文在这里碍事，他早就在今天可以看看风扬去的。心中记挂着柳风扬，庄毅提不起笑脸面对百官的祝贺，但是做戏就要做全套。庄毅同大臣们的宴席直到很晚才散，说是皇上过于高兴，其实是庄毅不想面对那个女人。小太监上来倒酒，顺便递到庄毅手里一包东西。庄毅一惊，看向那个太监更为大惊失色。

“师父！”

“徒儿，这包东西帮你解决了那女人。”

庄毅刚想说什么，紫栾一笑，“放心，不会让那个女人死的。”

庄毅看向宴席上坐着的云启孝，视线正好对上。云启孝点点头，庄毅才把东西收起来。其实云启孝本想在宴席之后把东西交给庄毅的，谁知道他居然一直拖着不散，他坐不住才叫人让紫栾递给他的。

庄毅挥手散了宴席，摆驾到了金秀宫。林若文躺在软榻之上等着皇上临幸，庄毅推开门没看她一眼，从桌上倒了一杯酒放了药。自己也拿着一杯走到她跟前，“都说寻常百姓成亲都要喝交杯酒，作为皇上我也想体验一下，爱妃不介意和我共饮一杯吧？”

林若文尽显娇羞姿态，“是，皇上的要求却之不恭。”

交杯酒喝下，庄毅在放回酒杯的时间，林若文就睡过去了。原来只是蒙汗药，庄毅坐在桌前打算就这么坐一夜。出了这个门的话估计就会有人报给将军府。

风扬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今天看他好像更加消瘦了。

“嗯~”林若文突然呻吟一声让庄毅一惊，还以为她这么快就醒了。看了一会儿认为她没有醒才放心。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