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涯子冷哼一声,“非常道?简直是邪魔外道!”
“他在哪儿,让老夫去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温也:“......”
他好像一不小心,对阮七恩将仇报了。
最后在温也和云越的多番劝解之下,总算是让云涯子成功被饭食转移了注意力,不再嚷嚷着要见阮七。
温也觉得云涯子虽然脾性难以琢磨,但也不像是那种嫉恶如仇的人,就算他不喜欢阮七修炼的武功,但也不至于听说阮七的名字便这么动气才是。
“哎呀,你是不知道,我爷爷早前其实是不掺和寄春君这些事的,”云越偷偷跟温也说,“但这寄春君处处留情就算了,谁知道惹上了不该招惹的人。”
温也觉得这里面有大故事,“他惹上了谁?”
云越低声道:“你既然知道阮苏的事,就应当知道他之前对一个门主始乱终弃,搞得江湖鸡飞狗跳,招来整个门派追杀的事吧?”
“然后呢?”温也点点头,眼神里带着奇异的光,一脸期待地看着云越。
云越:“......”
他怎么觉得一向温和矜持的小公子,突然变得有那么些,八卦?
错觉,一定是错觉。
“咳咳,”云越轻咳两声,“那门主,说来我还应该唤一声世叔。”
温也:“!!!”
云越说:“上一任天刀门门主曾救过我爷爷的性命,我爷爷那性子,知己好友没两个,倒因为此事,和前任门主结为忘年交。
他儿子顾熠唤我爷爷为世伯,还是我爷爷看着长大的,阮苏当初跟世叔纠缠过后拍拍屁股就走人。
世叔却心有不甘,竟练功到走火入魔,要不是我爷爷及时赶到,啧啧啧,你还跟他提阮苏,爷爷现在只怕恨不得杀了阮苏的心都有了。”
温也默默消化了这个江湖八卦,心想,这阮七招惹谁不好,怎么连鬼医的世侄都敢招惹,这下就是他想帮忙都帮不了了。
温也听完八卦,又轮到云越问他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这其中涉及到钟卿手下人的事,温也不太好说,也不想云越担心,便只能避重就轻地提了几句。
云越还是气哭了,嚷嚷着要去找夏绮瑶算账。
温也这才想起夏绮瑶这么一号人。
正巧暗卫来报,说夏绮瑶受不住刑,不久前已经死了。
温也面色并没有太多变化,夏绮瑶害他家人,差点废了他双腿,现在又差点害死钟卿,完全是死有余辜。
“倒也难为她能挺这么多天了。”
前几日钟卿去看过夏绮瑶,怕她忍不住酷刑寻死,便让人挑断了她的手筋脚筋,又拔了她的舌头,灌了她哑药,活活折磨了他这么多天,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现在,也该是时候了。
温也嘴角漾开一抹温纯的笑意,“侧妃娘娘身死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让夏大人知晓。”
钟卿曾经有令,他不在的时候,暗卫一切事宜都要听温也命令,经过这几天下来,暗卫们深深觉得,平日里看着温良无害的温也,心眼比起他们主子当真是不逞多让。
但这并不会教他们心生厌恶,甚至于不少人开始从心里彻底接纳温也,觉得这两个心眼多的人果然是天生一对。
“是,属下这就去办。”暗卫颔首领命。
第八十七章 骗子
“等等,”温也又问,“宣王那里消息可带到了?”
“宣王在回来途中听闻主子病危,已经快马加鞭赶回来,大概过几日便到。”
温也点头,“下去吧。”
云涯子又连着给钟卿引了两天毒血,每每看他受不住了,便把他丢到浴桶中泡药浴。
云涯子的医术果真了得,不仅将钟卿体内的余毒渐渐逼出了个七七八八,还专程给温也调制了治疗伤口的药,据云越所说,他爷爷配的药都是顶好的,敷了之后定然不会留疤。
温也用了药后,虽说没有立即见好那么夸张,但能明显感觉到身子比以前恢复得好了不少,连身上的伤口也没有从前那般疼痛。
他倒也没忘了阮七的事,偷偷让栖衡去跟阮七通个气,让他先避避风头,别被云涯子给逮住了。
要想云涯子放下芥蒂,只怕是还得让钟卿出马。
钟卿再醒来时,已是两日后的午时。
房间里淡淡的熏香氲着暖意,使人舒服到不愿睁眼,但钟卿恢复了意识,还是迫不及待睁开眼。
云越正在给温也端上药,并检查他的伤处。
钟卿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微微侧头,目光眷恋地看着他。
温也手上不方便,便只能由云越晾了药喂他。
钟卿本想再看他一会儿,见此便闲不住了,低声轻咳几下。
药碗刚递到嘴边,温也乍然一回头,看到钟卿正睁着眼看他。
温也愣了一下,直到云越唤了一声;主子。
温也这才反应过来,眼眶顷刻间便红了。
云越赶紧放下。药碗,将温也推到钟卿面前,又小心将钟卿扶起来。
温也由于手脚都不方便,且心中撼动太大,有些无措,红着眼呆呆地看着钟卿。
云越手忙脚乱,又是给钟卿倒水,又是给他号脉。
钟卿喝了水,干涩的嗓子不再那么难受了。
他伸手轻轻摩挲着温也的眼角,硬生生把他憋在眼眶的泪意揉了出来,温也眼尾都被他揉红了,却死死咬着唇不说话。
云越眼见这副情景,识趣地退下,打算出去将钟卿醒来的好消息告诉其他人。
钟卿向他张开怀抱,声音低哑,却很轻柔,“阿也......”
听到他说话,温也鼻子一酸,彻底忍不住了,眼中泪光莹莹,嘴唇微微颤动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好不可怜。
钟卿心头酸软,倾身将温也抱住,将他的脑袋按在怀里,抚摸着他的发顶,“对不起......”
温也在他怀着抽泣着,嗓音里带着哭腔,出声极其哑,“骗子......”
“你骗我。”
温也伸手在钟卿胸前发泄似的捶了几下,却不敢太用力。
钟卿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低头亲吻着他的耳朵,“对不起阿也。”
温也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却因为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看不出半点凶狠,只有被骗后的委屈和担忧,“你哪里对不起我了?瞒我那么久,还帮我把后路都想好了,我是不是该感谢你事事为我周全?”
面对温也的责难,钟卿有些心虚,可是看到他难过的样子,又觉得心疼极了。
“钟景迁,你有想过我吗?”
“对我许了那么多承诺,又想丢下我一个人,”温也瞪着他,泪水奔涌而出,“明明病得那么严重,你却什么都不告诉我,这次好歹是没事,可你要是有个万一,你要我怎么活?”
钟卿捧起他的一脸,一向能言善辩的他,突然变得笨拙起来,“对不起,对不起阿也,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
温也一向是那么温柔坚韧的人,除了在床第之间,他甚少见他哭得这样凄惨。
而他却让他这么难过。
其实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钟卿大抵都知道。
许是因为濒死之际回光返照,他被栖衡带回去后没多久意识便苏醒了。
可他无法睁眼,也无力起身,整个人的魂魄像是被牢牢锁在这具肉身里。
他听到府医和暗卫在说他熬不过子时,听到温也在他耳边恸哭,听到阮七的威胁。
再后来,是温也以命做注,才换得他苟活三天。81Zw.m
但是三天后云涯子能不能救回他,这也是一个难题。
钟卿半夜总能听见温也将脑袋抵在他怀里,低声压抑着哭诉。
那一刻,钟卿无比后悔,后悔当初不应该这般轻贱自己的命,不该认命地吞下毒药。
即使往后可能再也不会遇见温也,他也不想让他在自己怀里这么无助地哭,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连出声安抚他,抱他一下都做不到。
那几天,无疑是他最痛苦的时候。
钟卿紧紧抱着温也,像是要弥补这几天的伤痛和遗憾,“这几天委屈你了,我保证,以后无论什么都会同你讲好不好?”
温也红着眼看他,恶狠狠道:“你要是再、再敢瞒我,等你死了,我就去找别人。”
钟卿眸色一深,轻捏起他的下颌,“你敢?”
温也不服输地看着他,“你大可以试试!”
钟卿也知道他是太过担忧自己,说的气话,但骨子里的占有欲还是让他感到了威胁,“我若死了,你哪里去找如我这般的?”
温也哽了一下,的确,钟卿这么好,就是威胁他再找别人,他也看不上。
“找不到,那我、我就下来找你便是。”
温也抱住他的腰,无比认真道:“你若是死了,我绝不独活。”
钟卿阴鸷的神情褪去,俶而有些慌张,“阿也,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温也把头埋在他胸口,沉闷道:“我所言句句真心。若是没有你,这世间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的。”
钟卿心头一软,“我知道。”
他能理解温也的心情,因为他又何尝不是,今天躺在这里的若是温也,他只怕会更生气,待他醒来定要狠狠“惩罚”他一番,让他记住教训才好。
而他能苟活到现在本身就是为了温也,若是温也先他一步离去,他对这世间也并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所以,下次别再为我试毒了。”
温也惊讶望向他,“你是如何得知?”
钟卿不想再瞒他,“这几日里,我虽未曾醒来,但许多时候,对外界的事是能感知到的。”
“那......”温也脸色红了,想到自己晚上抱着钟卿偷偷哭,还偷偷吻他,觉得有点羞人。
钟卿哪儿能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低头抵住他的前额,“我都听到了,阿也,我们以后都不要做傻事了好不好?”
温也脸上的羞红褪去,静静感受着这份失而复得的宁静,轻轻地吸了吸鼻子,“那你以后再也不许离开我了。”
“好。”
钟卿在他额上亲吻,温凉的唇印在额前,带着无比珍视的意味,嘴唇轻柔向下,点过他的鼻尖,最后落到他的唇上。
钟卿没有撬开他的唇,只是安静地贴在他的唇上,两个人紧贴着对方,却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直到钟卿想起了自己一开始出声的初衷,“你的药该凉了。”
云越去告知了其他人钟卿醒来的事后便回到院子里候着,他拿着树杈在雪地里画小人,刻意去屏蔽两位主子没羞没臊的肉麻话。
听到钟卿的呼唤,立即丢下树杈,起身跑进去,“主子您唤我。”
钟卿身子还很虚弱,连日失血过多难免觉得有些恶心犯晕,便也没有轻易下床,只教云越将凉的药放在炉子上温一会儿。
待温好后,云越便想伺候温也吃药,一双修长的手却将药碗截去,“我来便好。”
温也看着钟卿泰然自若地将药碗端过去,突然想起了之前云越喂他药的时候,怎么恰好钟卿就咳嗽醒了?
他看着小气的钟卿,但笑不语,后者要喂他药,他也就乖乖坐着等喂,喂完了药,钟卿细心地替他擦擦嘴,指腹在他的唇瓣上不轻不重地摩挲。
温也瞥了一旁装瞎的云越,看着钟卿深邃的眸子,脸渐渐红了。
此时栖衡端了肉粥和几碟小菜进来,“主子,吃点东西吧。”
慕桑得知钟卿醒来的消息,本来也想去探望一番。
但他身上还疼着,腿脚也不方便,又想着栖衡和云越大抵也都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两人。
特别是栖衡。
自打那晚之后,这货又给自己玩消失,明明每天都在同一个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可这人就是仗着他残了,躲着不肯见他。
慕桑心里装着事儿,越想越不是滋味,就连云越回来了,他发现自己也没有想的那么开心。
门被敲响了,慕桑问:“谁啊。”
“慕桑哥哥,是我,我来给你送饭了。”
慕桑没什么胃口,但是又不想拂了云越的好意。
“成,你进来吧。”
云越端着食盒进来,将菜一碟碟摆上桌。
慕桑自己慢慢起身,“主子如何了?”
云越放完了菜,便过来扶慕桑,“主子刚刚醒,身子还有些虚弱,不过问题不大,主子现在余毒清理得差不多了,修养些时日便可痊愈。”
慕桑点点头,“那就好。”
“对了,老大说你最近胃口好像不太好,特意做了几道你爱吃的菜,慕桑哥哥你可得多吃点,看你这段时间都瘦了。”
慕桑一愣,看着桌上的菜,别扭地问:“菜是栖衡做的?”
“对啊,”云越说完,一拍脑门,“哎呀,不过老大不让我跟你说,慕桑哥哥你就装作不知道吧。”
慕桑心头涌起一阵说不清的感觉,故作不屑道:“没事儿,反正他又不想见到我。”
云越疑惑:“此话从何说起?”
慕桑摆摆手,“算了算了,你就当我没说吧。”
云越看着慕桑那别扭劲儿,想不明白怎么自己这才离开一趟,这两位突然就变得不太对劲儿了。
第八十八章 让夫君看看...
连下了好些日子的雪终于有了停歇的迹象,下人们拿起扫帚和簸箕,细细清扫着阶前廊下的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