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清甜的口感十分爽口。
“好喝唉!”
肚子吃的浑圆,裴长缨靠着船舷,吹着风开始发饭困。
魏山阙与灵枭他们还在喝酒。
裴长缨眯着眼看着面色沉静,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天青色酒杯的男人。
烛火下,男人的凌厉的眉眼看上去柔和了不少。
“嘿嘿。”
男人看过来:“看够了没?傻笑什么。”
许是风大,画舫突然颠簸了一下。
正准备说话的人突然脸色一变,把头伸出船外,吐了个昏天黑地。
灵枭嫌弃道:“白吃了。”
魏山阙放下酒杯,端了杯茶走过去。
轻拍裴长缨的后背,待他吐完了,将茶杯递过去:“喝口茶,漱漱口。”
然后又掏出帕子替他擦擦嘴角。
裴长缨闹了个大红脸:“师父,我自己擦吧。”
“已经擦干净了。”魏山阙收回手道:“回去吧,回府再吃些,许是有些着凉。”
回府后,裴长缨啃着点心等厨房做晚饭。
灵枭翻了个白眼:“你还吃得下啊。”
裴长缨道:“我都吐完了,为什么吃不下?对了,我去让厨房做碗醒酒汤。”
灵枭道:“干嘛突然这么好心,我可不喝。”
“也没说给你的啊。”裴长缨笑灵枭自恋。
不给他给谁?督主?
灵枭摇头,督主那千杯不醉,才不会喝劳什子的醒酒汤。
“师父,我进来啦。”裴长缨端着醒酒汤,拿胯把门顶开。
“师……”
入眼的,是精壮的后背,宽肩窄腰,肌理分明。
魏山阙随手又把上衣披上:“什么事?”
第42章 梦
朦朦胧胧的,耳边似乎有水声。
裴长缨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处在一处温泉边。
温泉里一个男人单手支着头,正在小酌,他的面前漂着一个放着酒壶的托盘。
黑瀑般长发和小麦色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男人素来冷厉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长缨,来。”
裴长缨乖乖下水,脚下不知怎么的一滑,直接摔进男人怀里,鼻尖撞上他的胸口。
托盘被打翻,酒壶落入水中,消失不见。
“毛手毛脚的。”男人将他扶起来后,手依旧搭在他的腰间。
“只剩半杯酒了,喝不喝?”
低沉的声线有些特殊的蛊惑。
可能是温泉水温有些高,裴长缨干干的开口道:“喝。”
男人将酒一饮而尽。
“师父!”
不等他生气,男人倾身压过来,将酒渡过来。
裴长缨呆愣愣的,他想,这酒好像没有味道,是买了假酒吗?
“走神了,你不乖哦。”男人将他压在池边。
蒸腾的热气让他一阵失神。
热……师父他在做什么?
今日院子里安安静静的。
魏山阙还是如往常的时辰起来。
这小子,莫不是昨夜晕船晕的厉害了?
门外,听力卓绝的魏山阙听到屋内小狗般的呜咽声。
他连忙推门进去。
床上的少年满脸晕色,眉头紧皱。
“长缨?”魏山阙将手放在他的额上,入手一片滚烫。
糟了,发烧了。
冰凉的触感惊动了魇在梦中的少年。
他虚睁开眼:“师父?”
一时间,裴长缨分不清眼前的这个是真人还是梦境。
魏山阙道:“你发烧了,我让人给你请大夫来。”
冰冷的触觉让裴长缨回过神来,他高声道:“不要!不要叫大夫!师父你帮我把门关上!”
魏山阙不明所以,还是起身将门关上。
裴长缨的脸看上去比刚刚更红了。
声音低的像蚊子哼哼。
“师父你拿条裤子给我。”
魏山阙难得没反应过来:“嗯?”
裴长缨羞愤欲死:“我好像……尿了……”
魏山阙没忍住,闷笑出声。
“师父!你别笑了!”
从柜子里拿出一条裘裤,魏山阙想起什么似的,将裴长缨裹在身上的被子拉开一条缝。
这是……
哦,孩子长大了。
“师父!”
裴长缨急的往床里缩了下,连忙撤回自己的被子,还不忘抢过魏山阙手上的裤子。
“长缨长大了。”魏山阙笑着揉揉裴长缨乱糟糟的头发。
将男子成人一事细细说与他听。
裴长缨懵懵懂懂:“所以我不是……”
“对。”
“那我现在是大人了,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了吗?”
“嗯,小男子汉。”
裴长缨眉头舒展开来:“哈哈哈,我是大人了!那以后我可以喝酒了吗?”
说到喝酒,裴长缨不可避免的回忆起梦里的场景,再看魏山阙的脸时,他忍不住脸又红成一片。
魏山阙道:“可以,但饮酒伤身,不得多饮。”
“嗯嗯嗯,不乱喝、我是说不多喝。”裴长缨胡乱点头,眼神乱飘,不敢拿正眼去看魏山阙。
以为少年这是害羞了,魏山阙起身出去,还贴心的把门关上。
床上,裴长缨的脸色渐渐恢复平静,他双手捂住脸,闷声笑了起来。
脑海里还在回顾已经有些模糊的梦境。
他长大了。
离和这个男人并肩,更近一步了。
不,不只是并肩,他想要的远不止于此……
第43章 少时好友
京城最大的书局:天下书局。
灵枭跟着裴长缨在里面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他想不通这个平日里除了兵书,其他的书多看一个字就能立马睡着的主儿,今日怎么这么有兴致来逛书店。
转了一圈,被各种书名弄的头昏眼花。
裴长缨把老板拉到一旁问:“老板,你这里卖话本吗?”
老板道:“有啊,我看公子转了多时,想要什么样的?”
裴长缨看了眼满眼好奇的灵枭,对老板道:“江湖传奇的有吗?还有山间精怪的。”
老板会意:“有的有的,公子请随我来。”
书架上从《江湖百谱录》到《白眉大侠大战黑风怪》,从《书生山间庙奇遇》到《我的管家是狐狸》,各种正常的、奇怪的话本应有尽有。
裴长缨从书架这头拿到书架那头,心里想着下次出来还是不能带灵枭,他要是买了什么有些不对劲的书,灵枭这个大嘴巴子立马就要说给魏山阙听的。
见他买这么多数,老板心知是来了大户,结账时他又拎了一提书过来:“既然公子如此喜欢话本,这些话本眼下已经不时兴了,但写的都不错,就送给公子了,以后还请多多惠顾。”
“谢谢老板。”
裴长缨和灵枭一人提了两摞话本离开书局。
灵枭道:“我说公子,你买这么多,看到猴年马月啊?”
“睡前翻两页呗。”裴长缨慢慢走着,心里却想要不是你在旁边盯着,我哪里会买这么多不要的书。
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传来,前方惊呼声不断。
只见一匹马仿佛受惊了一般,横冲直撞,马上的人抓着缰绳被颠得东倒西歪,眼见着就要摔下来。
众人避让开来,有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小姑娘被挤到道路上,呆呆地站着。
裴长缨将书都丢给灵枭,快步上前将小姑娘抱到旁边,随后飞身上马,抢过缰绳,将马控制住。
被颠地七荤八素的人手脚发软地爬下马:“多谢壮士相助——长缨?”
裴长缨从灵枭手里拿回书,听到声音回过头,觉得这人似乎有些眼熟。
那人指着自己激动道:“我啊,周柏书!”
“是你啊,好久不见了。”裴长缨点点头。
再次见到这个少时玩伴,裴长缨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周柏书的侍从终于追了上来,将马牵走。
他跟在裴长缨身边嘴里絮叨个没完:“真的是好久没见了,一起去吃个饭啊!”
“不去,有事,忙。”
“你忙什么呢,以前咱们玩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间你就不出来玩了呢?我去找你,你们家管家也只说你爹不让你出门。”
“我一会要去军营。”
“那我也去啊,我陪你啊,正好我在家无聊,我娘天天张罗着给我议亲,好烦。”
“我去军营训练。”
“额……那太累了。”
“嗯,你别去了。”
周柏书问:“长缨,你是不是不想理我?”
灵枭也是第一次见裴长缨这副冷淡样子,但周柏书怎么说那也是康王世子,不好弄的太僵。
他笑着插话道:“我们督主给公子布置了许多功课,他今儿都不高兴一天了。”
“哦,这样。”周柏书看到两人提着的书,心有戚戚:“魏督主这么严厉呢。”
感谢书店老板,把书包的严严实实看不见封面。
第44章 话本
魏山阙刚回府,灵枭就把事情告诉他了。
院里,少年端了个小凳子,坐在树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被脚步声惊动,他抬起头来笑道:“师父你回来啦。”
“嗯。”魏山阙将落在裴长缨头顶的叶子拿去:“想事情想的这般认真,叶子落到头上都不知道。”
“师父,我今日遇见小时候的玩伴了。”
裴长缨的声音有些飘忽。
裴长缨的三个哥哥年纪轻轻就成为战场上的一抹英魂。
剩下的两个儿子成为裴夫人仅剩的寄托。
在八岁前,他是有很多玩伴的,这一切在八岁那年他的四哥走丢、娘亲因此忧思成疾郁结于心后,戛然而止。
“从那以后,我爹娘就不让我出去玩了。有时候夜里我娘突然惊醒,开始找我,她怕我也不见了,结果……是我再也找不到他们了……”
魏山阙没有说话,他伸手将裴长缨拉起来。
“来比划比划?”
接过抛来的红缨枪,裴长缨眨了下眼。
眼中的迷茫散去,双手握着枪杆,目光坚定道:“来!”
魏山阙拔出腰间的佩刀:“来。”
灵枭蹲在墙头啧啧称奇,不愧是督主啊,安慰人的方式真奇特,效果居然还不错。
一场酣畅淋漓的切磋后,裴长缨大汗淋漓,他喘着气看着气息只是微微有些乱的男人。
不服气道:“为什么你看上去一点都不累?”
魏山阙将帕子递过去道:“因为我是你师父。”
裴长缨一哽,好有道理,他无法反驳。
晚上,裴长缨蹲在房间里把书局老板送的书拆开来。
全是些才子佳人的。
正常的缠绵悱恻,不正常的过于伤风败俗了。
他翻的不耐烦了。
突然有一本封面没有书名的话本引起他的注意,翻来一看,似乎是江湖侠义话本。
随手翻到中间居然还有插画。
待看清画上的内容,他猛地瞪大眼睛,一把将书合上。
心口猛地跳动加速。
定定神,裴长缨重新翻开话本,找到刚刚那一页,没看两眼,便面红的仿佛要滴血一般。
他拉了下衣领,感觉周身仿佛要烧起来一般。
老板阴差阳错倒是送了他需要的话本。
下床倒了杯冷茶,一口喝完,冰凉的茶水带走内心的燥热。
裴长缨干脆将茶壶放到床头。
然后继续往后看。
将插画都看完了,那壶凉茶也被喝光了。
这本书,不能叫别人看到。
左思右想,裴长缨用布把书包起来,一跃而起塞到房梁上。
做完这一切,他松了口气。
那些画面过于逼真,冲击力太大,裴长缨辗转反侧睡不着。
无奈又爬起来找了本志怪话本,里面恐怖的场景描写让裴长缨躁动的心慢慢恢复平静。
第二日,裴长缨躺在床上,睁开眼感觉到身体的异样,整个人弓着身缩在被子里,欲哭无泪。
那书上画的两个男人的鱼水之欢,但没有画一个男人该怎么办啊!
要不问下魏山阙?
不成不成,拿这个去问他,万一戳了他的痛处怎么办?
敲了两次门都无人应答,魏山阙推门而入。
床上的少年苦大仇深的皱着眉,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第45章 呜呜呜
魏山阙出声道:“怎么了?”
“没事!”裴长缨一把拽过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只露出一双黑亮亮的眼睛看着巍山阙。
“当真?”
“就是遇到了一点点,小问题……”
魏山阙坐到床边问:“什么问题?”
裴长缨十分纠结这件事情能不能说,说了魏山阙不一定知道,搞不好还会让他心情不好。
魏山阙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等着,最终裴长缨鼓起勇气,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魏山阙低沉地笑了起来:“是我的问题,上次就应该一并告诉你的。”
裴长缨很少见男人笑,他眨眨眼,盯着男人嘴角的笑容。
只一个浅浅的笑容就令人心醉不已。
魏山阙笑着把裴长缨脑袋上的被子拿来,在他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下。
“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我没有不好意思!”裴长缨矢口否认。
魏山阙道:“是,没有不好意思,是我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