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别让美人做刺客[古代架空]——BY:穿竹

作者:穿竹  录入:03-12

  鹤云程执拗地把头往一边偏。
  萧璧鸣和他沉默对峙片刻,冷笑道:“所以一开始那么温顺乖巧都是装的是吧?”他端着白瓷碗慢慢向鹤云程靠近,“其实你最难搞了。”
  鹤云程瞥了他一眼,他披散的头发凌乱地垂落下来,撒在肩上,额前的头发遮挡了他半张脸,显得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他鸦翅般浓密纤长的睫毛颤颤巍巍地随着他眼睛的动作而抖动,整个人形销骨立,好像哪怕再触碰一下就会碎掉似的,却仍然有一种夺人心魄的美。
  萧璧鸣舀起一勺浓黑的药汁,苦涩的味道直冲上他的鼻腔,熏得他微微一皱眉,他看向鹤云程,感觉如果他现在真的能下床,一定要掀开被子逃走了。
  他看看鹤云程,又看看勺子里的药汁,沉默片刻,自己尝了一口。
  辛辣酸涩的味道突然一股脑儿钻进他的喉头,紧接着舌头连带着喉咙都苦得发涩,他不由自主地一阵咳嗽,咳得整个人发抖,不得已先将瓷碗放在了一边,还余下一股诡异的药味儿顺着喉咙返到他的鼻腔里,他几乎一阵干呕。
  鹤云程在一旁看好戏,饶有兴致地看着萧璧鸣自找罪受,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
  好不容易咳完,萧璧鸣瞥了一眼鹤云程,见他的防备果然卸下不少,于是又端起了瓷碗,舀了一勺放在他的唇边,挑了挑眉示意他。
  鹤云程看了他一眼,几乎有几分像是要笑的意思,他微微倾了倾身子向前凑,他绸缎一样的长发垂落下来,整个人好像一只引颈饮水的小鹿一样优雅,轻轻抿了一口那药,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
  萧璧鸣展颜,“嗯,你比朕厉害。”
  那是鹤云程精神头还没那么差的时候。
  如今他一觉就要睡上大半天,醒来后气若游丝,萧璧鸣常常整天整天地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仅仅只是抱着,他不知所措。
  他开始幻觉鹤云程是不是变凉了,这个想法让他几近抓狂,他好像活在悬崖边上,差一步掉下去,差一步癫狂。
  “醒醒,鹤云程。”他又将他搂在怀里,轻轻用唇畔摩挲他的头发,“该喝药了。”
  鹤云程没反应,过了很久很久,才睁开双眼。
  他望了望萧璧鸣,没动。
  萧璧鸣并不发火,他现在已经很少发火,他左手去摩挲鹤云程的手,用掌心丈量着他的体温,柔声道:“怎么了?不想喝药吗今天?”
  鹤云程又闭上眼睛,许久才张开,他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没能发出声音。
  萧璧鸣凑近他,将耳朵贴在他的唇边,絮絮叨叨:“嗯,你说,朕在听。”
  他感觉鹤云程很轻很轻地回握了一下他的手,用那种只有贴耳才能听见的极微弱的声音说道:“我……痛。”
  萧璧鸣僵直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动静。
  他感觉到鼻头一酸,眨了眨眼睛,不知所以地抬了抬头,用手掌轻轻地,一遍一遍地去抚摸鹤云程的脸颊,他将头越过鹤云程的肩膀抱着他,甚至不敢去直视他的眼睛。
  “朕知道……朕知道,”他声音有些闷闷的,一遍遍说,“朕知道……朕知道……朕……朕来喂你。”
  他不知为何而哆哆嗦嗦的手去摩挲着一旁的白瓷碗,指尖与白瓷碗接触的片刻发出一阵凌乱的叮当声,他颤抖的手茫然地寻找着,几乎不知道怎样去端起那个碗。
  鹤云程吃力地抬起手,轻轻在他的手臂上拍了两下,示意他放下手,随后好像泄力了一般瘫倒在萧璧鸣的怀里,他闭上眼睛躺在萧璧鸣的胸膛上,乌黑的发丝洒了他满身。
  门外有一太监推门进来,头点到地上,小声说:“禀陛下,摄政王求见。”
  萧璧鸣忽地睁开眼睛,他极轻柔地将鹤云程的上半身安置在床上,他整个人瘦得好像只剩下了一把骨头,搂在手里的瞬间轻飘飘的好像什么都没抓住,萧璧鸣心下一阵抽痛。
  轻轻拢了拢鹤云程的头发,他起身就要向殿外走去,袍角掠过床榻的一瞬间,好似被什么东西钩住了一样,他回头,看见鹤云程骨节清晰的手死死地摁住了自己的袍角。
  他折身望向鹤云程,见他眉心微皱,一双漂亮无神的眼睛里饱含了忧伤,他不含血色的唇瓣无声地翕动着,好像要说些什么。
  萧璧鸣接过他的手,放在手心里捂热了,轻轻地按摩着他的骨节,望着鹤云程的眼睛,他垂眸给了他一个许诺:“你放心,朕会保燕玲十四州,这世上不会再有无谓的征伐与杀戮。”
  鹤云程起初听不大清,于是艰难地向萧璧鸣的方向偏了偏头,他思维已经不大清晰,故而愣神理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萧璧鸣说了些什么,于是他抽回萧璧鸣掌中的手,终于闭上双眼。
  萧璧鸣的手掌莫名地抽搐了一下,虚空地握了握,他盯着自己的手掌若有所思,半晌后自嘲地笑了笑:“鹤云程……”
  他喃喃道:“你待朕要是有待这天下一半好,朕怎么会不满足?”
  “你这心里哪怕是分出一亩三分地给朕,朕怎么会不感恩戴德?”
  他的目光移向重新歇下的鹤云程,欺身吻向了他,触碰到那片温暖柔软的那一刹那,他那经年受大雨浇灌的心灵就好像找到了可以栖身的庙宇,神明圣洁飘渺,他跪拜的那一刹那,连灵魂都颤抖。
  “等着朕,”他从未如此坚定,“朕很快回来。”

清明
  好不容易,雨停了半天,摄政王的车马停在皇城外,车马是接了急令从边疆昼夜不分地奔回了天都,马儿引引蹄,垂下头歇息,车轱辘上粘满了泥土,顺着雨水在地面上洇开,一片泥泞。
  萧煜下了马车,看见皇城外空荡荡的,萧璧鸣下的密诏,所以并无多少人知晓,只有韩青一个人抱着一把剑,倚靠在城墙上若有所思地望着一边。
  他头偏向一边,脑袋靠在墙上,头发高高竖起,一身青色的衣袍被春风吹动,袍角在脚边荡漾开。
  萧煜敛起自己的衣袍,踩着马凳下了马车,看见韩青就朝他走来。
  萧煜眯起眼睛望着他,“你跟皇上说什么了?”
  韩青耸耸肩,揣着一把剑歪头看向他,“我没骗他。”他眨眨眼,“我不会骗人。”
  “只是告诉了他鹤云程的真实身份,他必须要知道的。”韩青将剑安放回腰间,继续道:“死局了,得有人活一下。”
  萧煜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不会那么简单,不论鹤云程什么身世,皇上都不会在意,更不会因为这事就把我召回天都。”
  “我原先以为皇上对于鹤云程的喜爱,不过就是像喜欢任何一只小猫小狗一样,却没想到并非如此。”
  他望了望天空,“此番这么急着召我回来,皇上心里有事啊……”
  韩青盯着他望了一会儿,忽而又将目光转移像他处,闷声道:“多余的不知道,但是我只负责把你接回来就好了,太后会乐得见见你的,想这么多作甚?”
  “回了天都,没有你掀不起的风浪,”韩青转身向皇城内走去,他在城门口回望萧煜,眯起双眼,“除非你也喜欢那个鹤云程?”
  萧煜仰起头望着宫墙,没有回答。
  半晌,他开口:“美人嘛,谁不喜欢?”
  他脸上突然又浮现了那抹一贯的笑意,不无风流地反问他:“难道韩大人不喜欢?”
  韩青直直地盯着他,摇了摇头:“你也有心事。”他抚了抚衣袍,转身就要走,萧煜从身后追上他,手里像变戏法一样掏出一把折扇,拿扇骨轻轻拍了拍韩青的肩头,笑嘻嘻地问:“这话何来啊?”
  韩青突然停下脚步,冷眼望着他,嘲道:“你心里一有事就说废话。”
  萧煜:……
  到了太极殿外,毕安一看见萧煜就匆忙地迎了上去,萧煜笑着道了一声:“毕安公公。”
  毕安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有一丝胆怯的模样,干笑着哈了哈腰,向他行了个大礼,“见过摄政王,您快些进去吧,皇上马上就到。”
  萧煜应了一声就要抬脚向前,回神发现韩青没跟上,一回头看见他站在原地,“怎么?”他回头喊,“不跟上?”
  韩青站在原地望着他,那双惯于不将感情外露的双眼此刻也是一尘不变,他只是直直地望着萧煜,无法从他的眼中看出点什么来。
  半晌,他摇摇头,曲腰向他行了个礼。
  太极殿的殿门打开,宫殿里回荡着厚重的声音,夕阳斜斜地照下来,甚至能透过光影看见空气中飘舞着的尘埃,他远远地望见太极殿的尽头孤身立着一个人,他的背影颀长,被一片金碧辉煌所簇拥着,是那么的辉煌与荣耀,在满壁金光之下,他的荣耀与光芒几乎无以言表,这是整个中原六州的帝王,是一个人能想到的所有荣耀与尊贵的化身。
  然而为什么呢?萧煜突然放缓了步调。
  为什么他的背影却显得那么孤单……沧桑呢?
  他的兄长徐徐转身,一双充满了肃穆庄严与无尽克制压抑的双眸毫无准备地与他相对,由于他和萧璧鸣长得实在太过相像,恍惚间他仿佛看到的是自己,驻足在无尽的辉煌之下,却寂寞得像一位已然孤独了百年的人。
  萧煜几乎是愣在原地,他的兄长与多年前他记忆中的那位少年帝王形象出入太过巨大,以至于他有了片刻的错神。
  他们已经很久没像今天这样好好地看看对方了,一个立于高殿千阶之上,遥远地好像所有人都触碰不到似的,另一个停驻在金阶之下,抬头仰望着这位开万世御六合的君主。
  萧璧鸣张口,“你来了。”他今天并未身着绣有象征着帝王的龙纹衣袍,仅仅只是身披一件玄色长袍,衬得他整个人潇潇而立,外形上乍一看几乎与萧煜并无分别。
  萧煜在触及到他视线的瞬间低下了头,双手作了个揖,垂着头闷声说:“微臣见过皇上。”
  萧璧鸣从高阶上走了下来,哑声道:“免礼。”
  他眉心间好像有一抹化不开的忧愁,承载着这世间的万物,他从不愁己,他将自己的一生视作天都王朝里的一砖一瓦,如果他没有被卷入那被恩怨裹挟着的红尘,他也可以不沾风月,可是叫他遇见了刻在命格里的情爱,他也自私地想弃一切而去。
  于是他望向萧煜。
  他踏下最后一级金阶,和萧煜互相平视着。
  萧煜平日里端的是一副风流王爷做派,因此将头发随意地散下,上半部分的头发松松地挽着,眼里时常透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神态来,他胸前的衣襟有些松垮地散开,露出一小片前襟。
  萧璧鸣直直地望着他,忽而伸手接过了他手中的折扇,用扇柄轻轻一击自己头顶的发冠,发簪被巧妙地击落,他伸手接住,将簪子牢牢握在手中,他被发冠竖着的头发于是如同一汪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垂落在他的腰间,他用那发簪轻轻挑开自己胸襟前的衣衫,然后抬头平淡地望着萧煜。
  萧煜手中的扇子被抽走得措不及防,他的手仍虚握着,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的皇兄做着平日里绝做不出的事,三两下就变得和自己再分辨不出来。
  他眼中充满了震惊,微微皱起眉头,不敢置信地望着萧璧鸣,惊愕道:“皇兄,你这是做什么?”
  萧璧鸣轻轻摸上他的头顶,就像很多年前,他们还是幼子时他曾对萧煜做的那样,他将手中的簪子放倒他的手中,合起了他的手掌,说了一句萧煜这辈子都想象不到的一句话。
  ——“萧煜,朕来做你,你来做朕。”
  萧煜僵立在原地,他看看萧璧鸣,又看看他放在自己掌中的簪子,皱着眉不住地摇头,他干笑着艰难反问道:“你说什么?”
  他的皇兄在开玩笑吗?是为了试探他对皇位的野心吗?是因为萧璧鸣怕他留在天都会窥视皇位吗?所以演了一出戏,演了一出放弃皇位的戏来考验他吗?
  他一阵混乱。
  萧璧鸣看上去完全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他直直地望着萧煜的眼睛,眼神平和而冷静,轻声道:“二弟,”他上前拢起萧煜前襟的衣衫,让它平整得像一个帝王该有的模样。
  ——“你来做萧璧鸣,我来做萧煜。”
  ——“我把帝王宝座给你,你给我一个去爱心爱之人的自由。”

谷雨
  据说那日皇上与摄政王秉烛彻夜长谈,摄政王直言敢谏,细数与寒燕质子苟合之于江山社稷不利,圣上幡然醒悟开张圣听,虚心采纳了摄政王的谏言,当夜颁下诏书:将寒燕质子逐出天都,念及摄政王批驳贼人护国有功,特从边疆调回中原六州,以辅天下。
  “郭大人,您听说了吗?”一名身着官袍的官员偏头歪向一旁,举起手掩住口,悄声说道:“将近两年啦,皇上总算做了一件明白事!”
  他身旁那人点了点头,与他在空中交换一个眼神,“我看也是一样,皇上总算是清明了!不仅下令将鹤云程逐出天都,还将摄政王从边疆调回中原六州了。”
  “要我说啊,”他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又言道:“陛下和摄政王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亲兄弟哪有隔夜的仇啊!要不是那个寒燕质子从中作梗,陛下怎会如此糊涂?”
  他胸中有愤懑:“逐他出天都,实在快哉!只是可惜不能亲眼见到他被千刀万剐!”
  “谁说不是呢,太后一党和王党都虎视眈眈,这下总算是有了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啦!”最先发起话茬的那人加紧步伐走着,“不过……那质子被发配去什么地方来着?”
推书 20234-03-11 :下嫁[古代架空]—》:长佩VIP2023-03-02完结收藏:6,891评论:791海星:19,456恶名在外佞臣攻x骄纵任性探花郎受小白兔惨遭强娶之后,又被窝边草反吃,吃完还哄着他叫夫君。方棠新科进士及第,位居探花,却因家中无甚权贵撑腰,而只做了一个翰林院修编,主要干的是斗鸡走狗、侍花弄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