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金匮Ⅱ[古代架空]——BY:羹一瓢

作者:羹一瓢  录入:03-13

  龙彧麟又说:“金子,你说什么大哥都信,你别骗我,你来干什么了?”
  金銮殿的额头贴着龙彧麟热辣辣的脸,气息紊乱炙热,瓮声瓮气道:“大哥我没有……我真没有和她们睡觉……你不信你去问问她们,我真没有,我没不学好,也没有逛窑子抽大烟,裤子都没脱,我没钱……”
  龙彧麟拍拍他的后脑勺,郑重其事道:“有钱也不能想。”
  金銮殿低头在他肩上使劲磕,龙彧麟牵动了伤口,疼的软塌了半边身体,金銮殿道:“让你打我,疼死你、疼死你活该。”
  龙彧麟让他撞够,掐住他的后脖颈,又气又笑:“衣裳呢?”
  金銮殿就这么一个知心人,全心全意的为自己好,什么都不想瞒他,不想再撒谎打补丁:“大哥,我说了你不能打我。”
  龙彧麟道:“你尽管说,该骂还是得骂。”
  金銮殿不敢看他,臊眉耷眼杵在他面前,和盘托出的时候还是有所顾忌,他怕龙彧麟冲动莽撞找二人对质,又怕到时候撕破脸皮大哥瞧不起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仍旧隐瞒了三五分:“大哥……我过得一点都不好,岳关山跟他爸爸回家之后,我去奉天讲武堂念了一年书,毕业之后没有官职,就去拳场里打了几个月黑拳,我怕死,索性合约到期就不干了……之前在讲武堂,头上还有一个师长,我暂且在他手下打杂,就跟他来了南京。我今天回住所拿行李,偏巧在路上遇见了他,他说要和李竟成商量些事情,牵扯到你了,我就先来探些消息。酒桌上有个人喝多了,哕了我一身,这才把衣裳脱了,就撞到你了。”
  “金子,”龙彧麟握着他的双肩,气息不稳,就要落泪:“你——”
  龙彧麟脱下外套往他身上一裹,扛麻袋似的,拦腰将他扛上了肩头,三步并作两步旁若无人往外走。金銮殿一抻腿,龙彧麟拢住他的双腿,他得找个地方把金銮殿藏好才安心。金銮殿耷拉着脑袋不明所以:“大哥,你干什么?”
  龙彧麟重吸了一下鼻子,用力眨巴两眼,声音沉稳厚重:“回家,现在就回家。”
  陈飞将在门口看到龙彧麟扛着个人走来,快步迎上去,一看他像被人扇了脸,慌道:“团长,那帮仗势欺人的杂碎打你了!”
  龙彧麟没接他的话,吩咐道:“飞将,去给我买火车票,现在就买,回上海,现在就回。”
  皇帝不急太监急,陈飞将多嘴两句:“团长,是不是没谈妥啊?那我们可不能就这么受人欺负,会议还没开始,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
  龙彧麟大吼道:“废你他妈的话,给我滚去买票!”
  金銮殿把脸贴到他后背上,隔着薄薄的衬衫,感受龙彧麟身体的温度,实在又安心,也不想下来了。只是别人总朝他看,他不好意思,两只脚丫子互相搓来搓去。
  龙彧麟泪眼朦胧握住他的脚,呵斥道:“他妈的,鞋呢?”
  金銮殿闷哼哼道:“真的回家?”
  龙彧麟摸完了脚面摸脚心:“回家,这就回家。”


第12章 12.意乱情迷
  突如其来的决定让行程变得吃紧,陈飞将凭林冲夜奔的速度冲到火车站买票,平日里头、二等车都坐不满人,近些时日大人物往来频繁,挤破头只能买到三等车票。
  龙彧麟头也不回上了火车,真到了火车上就叫苦不迭了。三等车内简陋逼仄,一个车厢里,搁板上、座椅之间、座椅下,凡是有空间的地方全堆满行李包裹,其次人挤着人,抬起脚再没有落脚的地方,简直让人痛恨多生了一只脚。
  车厢里人多灯暗,拥挤闷热,棺材里似的,车窗悉数打开才能通风透气,可煤灰被夜风吹进车厢,拂的人脸上、口鼻里全是煤渣滓。
  龙彧麟背着金銮殿站在车窗边上,一阵一阵的煤灰让他睁不开眼,他不用扶任何东西,旅人的前后夹击足以让他站的稳稳当当。
  金銮殿尽力蜷起腿,耷拉着的两条腿还是占据了很大地方,他周身都不自在,颇想自己有缩骨神功。金銮殿在龙彧麟耳边说:“大哥,你放我下来罢,还得好些时候。”
  龙彧麟偏头向后抵他:“别露头,外头都是煤灰,直往脸上扑。”
  金銮殿吹吹他的眉眼头发:“到处都是酸臭气,我们走的太仓促了。”
  龙彧麟托着他的屁股大腿往上抬了抬,眯眼笑道:“没事儿,离得近,今晚就能到,你趴我背上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金銮殿道:“大哥,就这么走了,葛叔叔交代你的事情怎么办呢?”
  龙彧麟道:“我哪里能说上话,还不是得听他们的安排,只要不围剿歼灭咱们,都好说,谁知道怎么回事儿?你看那些老狐狸一个个老奸巨猾,哪能心甘情愿听别人的,没准到时候狗急跳墙,要打起来。我就先把你送回上海安顿好了,我再过来。”
  金銮殿微微失落:“那你还回来吗?”
  龙彧麟长吁一声,狠狠呸了几口:“回,我有空就去看你。先不和你说了,煤渣滓全进嘴里了。”
  金銮殿说:“那你放我下来,我不嫌脏。”
  龙彧麟左侧是充当茅房的隔间,门把手坏了锁不严实,就见地板上挖了一个洞充当粪便坑,遗粪沾其边缘,秽气四溢,偶尔再有些臭虫老鼠光顾,隔间旁的落脚处尚算宽阔,却让人避之不及。好在右边地板上只是有些烟头和干涸的痰渍,龙彧麟向前方坐在硬椅上的先生要了一张报纸垫在地上,金銮殿才赤脚落地。
  金銮殿看看龙彧麟又无聊地环视众生,人分三六九等,沈怀璋在别墅里享清福,普通百姓也许没见过抽水马桶,用粪坑要忍受粪坑脏。就这么轻而易举逃出他的辣手,有些不可思议,他想再也不会和天杀的沈怀璋有交集,因为龙彧麟在。岳关山则是求之不得了,不求也罢,既然不能在战场上光明正大了结了岳伐王,他做好了雇凶杀人的打算,必定要和岳家父子来个你死我活。
  龙彧麟揽他一揽,用手臂将旁人挡开,两人胸膛挨着胸膛,紧贴着对方,热出一身黏汗。明明已经盛夏,龙彧麟身上总是带着二八月雄驹的躁动气息,硬邦邦地硌着人,他又一本正经地站成一尊雕像,仿佛他身上有血有肉的玩意儿是别人的,金銮殿替他害臊。
  车厢像是活棺材,让人煎熬的生不如死,金銮殿在微微眩晕中睡着了,再一睁眼就要下车,人如潮水涌出车厢,身边瞬时宽敞凉快了不少。龙彧麟拍拍金銮殿焐得滚烫通红的脸颊,倦怠地笑道:“到了,回去再睡。”
  金銮殿还迷瞪着,龙彧麟转身把他背起来,下了火车又叫了一辆黄包车,二人风风火火回到白弘麒的住所。彼时天色还是一片鸦青,星月高悬,为了不扰人清梦,龙彧麟和金銮殿悄无声息去痛痛快快洗个澡,洗刷掉身上的煤灰和酸腐气,免得白弘麒把这邋遢二人撵出去。
  没成想还是惊扰了白弘麒,他推开浴室门一看,两兄弟正在水里酣畅淋漓地撒欢。金銮殿扭头看去,欢欣道:“三哥,你真的在这儿。”
  “金子?”白弘麒有些疑惑:“这么晚,你们怎么来了?”
  二人洗的差不多了,相继从浴缸里出来,龙彧麟扯过一条浴巾往腰上一缠:“说来话长,吵到你了?时候还早,再去睡会儿。”
  白弘麒见没有外人,便没有心悸不安,只是他的觉向来浅,深夜里醒来就难再入眠,伴着一盏孤伶伶的台灯坐在书桌旁,开始整理白天遗留的文稿。
  火车上的困意仍旧缱绻在四肢百骸,金銮殿挨着枕头再次深眠。龙彧麟稍稍掩上窗户,转身溜进了白弘麒房内,他见白弘麒笔耕不辍,关怀道:“白天有的是时间,不差这一时半会,先睡觉罢。”
  白弘麒将灌饱了墨汁的钢笔放下,看向他问道:“你怎么三更半夜带着金子回来了?”
  龙彧麟拉过一把椅子在他身旁坐下,将“说来话长”诠释一番,紧接着说到激动处:“我在饭店等不见他回来,没成想去妓院里头逮了个准,我气不打一处来,动手打了他,进了屋一看,他一个人拉了两个条子,我气昏了头,一巴掌把他打趴在地上。”
  龙彧麟说的慷慨激昂,白弘麒轻飘飘看他一眼:“又不是什么丰功伟绩,不至于,八成是你自己想多了,还朝他大动肝火。”
  龙彧麟被揭了老底,坦率道“真是的,真是我自己想多了,我总怕他跟着外人学坏了,想也没想就连夜把他送到你这儿来了,我明天就得走。”
  白弘麒道:“怎么这么仓促?葛青云手下没人了?非得让你去吗?”
  龙彧麟苦笑道:“这是丢人现眼的事儿,谁愿意来啊?我不出来挡枪真没人了。不过那又怎么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万多人也不是小数目,总不会说剿灭就剿灭。”
  白弘麒也不拐弯抹角:“你想让金子住在我这里?”
  龙彧麟怕他嫌不清净,忙道:“阿麒,等我在北平安顿好就把他接走,这些日子还真得住在你这里,你别嫌他闹腾。”
  白弘麒道:“你放心,快去休息罢,明天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走。”
  龙彧麟并不打算就此离开,他莽撞地拉住白弘麒的胳膊,几日不见,本想聊表心迹,白弘麒看他一眼,他便犯了怂,眼神也变得飘忽不定,吞吐道:“阿麒……你眼里,我是个怎样的人?”
  白弘麒感到莫名其妙:“怎么?打人没打过瘾,让我说你的不好,再把我也打趴在地上?”
  龙彧麟坐直身躯,可能料定白弘麒会对他置之不理,所以并不紧张,他笑了:“我怎么会打你?阿麒,我一直喜欢你,所以也想让你喜欢我,你说我哪里不好,我就改。我想明白了,这次回北平我就和爸爸叔叔说清楚,我不娶老二,我谁也不娶,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不明白,我把心窝子掏给你,你也不肯和我好。”
  白弘麒的答复直截了当,不过心脱口而出:“你不是他。”
  龙彧麟恼极了安维民,但又不想因为外人伤了二人之间的和气:“阿麒,外面都改朝换代了,他也是旧人了,你忘了他好不好?”
  白弘麒微微蹙眉,他从没想过忘了安维民,是在问龙彧麟也是在自问:“我和他有七年的情分,怎么忘?”
  龙彧麟心急火燎地说:“又不是活到今年明年就不活了,我们还有很多的七年,活到一百岁,还有整十个。”
  白弘麒并不期待,这七年磨耗他太多,无论是精神还是躯壳都被打上“安维民”的烙印,实在是太深了,任谁也难以自拔。白弘麒摇摇头:“好了你出去,我不想再听,我很乏了。”
  龙彧麟暗暗攥紧了拳头,他算是彻底地明白了,看见白弘麒心里的火就败不下去,白弘麒是不会爱上他了,但他可以等白弘麒回心转意,他和白弘麒相识相知二十五年,情分比他和安维民之间的情分要深的多。
  同时龙彧麟对自己持有否定,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犯了贱,憋得慌便想招惹白弘麒,或者是那样的好斗好胜,总是比不过安维民,心里不舒坦,抑或二者兼有之。
  他想他的难题无人可解,要是因为实在憋得慌,要把白弘麒摁在床上干一顿,才知道自己有没有泻火,此后要是不再觊觎白弘麒,那就是过了那一夜没能过的瘾,不是喜欢。
  要是还像这样牵肠挂肚,他不愿辜负自己,也不要辜负白弘麒,他不是个爱情至上的人,他把所有的爱都系在白弘麒身上,如果这种程度白弘麒仍旧不愿意爱他,他没有办法,只好死皮赖脸呆在他身边,呆在他身边过一辈子想必也很好,在一起不就是这回事。
  倘若是因为看不惯安维民比自己强,要等白弘麒爱上自己才能见分晓,如果把白弘麒放在心尖上的人换作自己,证明自己并非比他差劲,那他的胜负欲得到满足释然,只是将白弘麒的爱模糊物化为胜利的标志,大概就不会再叼着白弘麒不放;如若白弘麒爱上自己,自己仍旧是现在的心情,那么便是两情相悦真心相爱。
  等白弘麒爱上他怕是遥遥无期,龙彧麟偏又迫不及待想给自己一个交代,自私和欲望在他心里结成藤蔓,无拘无束地生长蔓延,逐渐把他整颗心笼络、蒙蔽、禁锢,让他失了心智,直接起身将白弘麒扑倒在地毯上。


第13章 13.雷雨夜
  龙彧麟要发疯,白弘麒比他更疯,他的脑子原本就有些毛病。白弘麒倒没有挣扎撕咬,死气沉沉陷在地毯里,即便有个晴天霹雳突然当头劈下来,对他来说也只是死水里的微微涟漪,况且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何止身外之物,是连身躯都带不走,他有殉情的想法之后,对一切都不甚在乎,更何况他不觉得龙彧麟会真的对他做些什么。
  房内暗的异常,窗外突然刮起了狂风,紧接着震天撼地的雷声爆发出巨响,受到雷声的鼓动,暴雨顷刻成瓢泼之势,房内忽明忽暗,光影交错,雨水激烈地打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的激流之后留下一道道水的沟壑。
  雷声惊得白弘麒一激灵,耳边浮现若隐若现的枪炮声,他闭上眼睛,精神心灵都有些不受控制了。他仿佛清楚龙彧麟要干什么,他想龙彧麟是他的亲弟弟,把心给他是不可能了,让他开个荤也不妨事,横竖没有便宜外人,不值得老天爷在这里大惊小怪。
  白弘麒和屋内一样静谧,龙彧麟却比窗外的雷声暴雨还要肆虐。
  龙彧麟急促地喘息着,皮肤毛孔全部打开,黏腻的热汗瞬间渗透全身,他心里诚惶诚恐,行为却热切大胆,他简直不是他了。他痴迷地看着白弘麒,垂涎三尺的馋,想把他一口吞进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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