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当事人没提过摩尔当然不知道,惊讶之余也一时应不出什么话来。
霍绯箴倒是没什么,只低头对玖玖说:“所以在你有能力保护自己之前,一定要多留心,不要让自己处于危险的环境里。”
“嗯,知道了。”玖玖应着牵了大人的手,还是会害怕的。
摩尔不太同意她的教育方法,但也不想在小孩子面前多作讨论,只是心想:刚刚是谁说希望小孩子天真点的?这样的教育方式不老成才怪。
但其实,维娜姐并不在这个城市生活,只是时不时会过来罢了。一年到头霍绯箴也就见玖玖那么几回,一天半天的,怎么教育还真不是她说了能算的。
玖玖倒没有太受可怕故事影响,很快就恢复开心的模样。
到了店里,缠了大松一会儿,还参观了厨房。在大松的指导下,体验了一把制作晚餐,还是四人份的。算上她自己,大松、小松和摩尔,四人份。
饭后大人要忙工作了,她就自己找了个光线好的地方继续看书。店里的员工都知道她是大老板的女儿,都对她照顾有加。霍绯箴还给她做了一杯无酒精的特调。
直到晚上十二点多维娜姐才来接女儿。
这是摩尔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维娜姐本人。
身材匀称,眉毛修得很漂亮,妆化得很自然。乌黑垂顺的长发,整齐的刘海,叫人看不出年龄,更不像是个八岁小孩的妈妈。笑起来温温和和的,也看不出是一个手里有很多店的大老板。
摩尔在街道基层工作多年,接触过很多不同的人,知道这种能藏富的人往往更深不见底。
一路走进来,店里的员工都小声而低调地跟她打招呼。低调是为了不影响店里的客人,但也都是恭敬的。
“今天开心吗?”维娜姐问女儿。也许是因为在跟女儿说话,更显温柔一些。
“开心!”
“有什么收获吗?”
“可多了!我还认识了个新朋友。”玖玖指了指还在小舞台上唱歌的摩尔。
“哦?”
“晓晓……姨可厉害了,什么艺术流派都知道,画画很好看,唱歌也好听。”
“那挺好的。”维娜姐笑着摸了摸她脸蛋。
霍绯箴一般很少无故离开工作岗位,看到维娜姐母女俩走过来,她倒是从吧台里出来了。
维娜姐浅笑着说:“今天辛苦你了。”
“没事,反正有空,也很久没跟玖玖一起玩了。”
“还给她带了新朋友呢。”
“碰巧遇到嘛。”
“碰巧?”
“你知道的,她是丽娜的同学,我去接玖玖时她们刚吃完饭。”
维娜姐微笑着应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玖玖,跟小松说拜拜啦,我们要回去洗澡睡觉了。”
玖玖几乎不会在大人说话时乱插嘴,哪怕是在谈论关于她的事情。现在轮到她了,她才上前往霍绯箴脸上啵了一口:
“小松拜拜啦,下次再来找你玩。记得把我的画挂在墙上。”
“那当然,我房间就缺一张画。”霍绯箴弯着腰跟她平视。其实是真的长高啦,小时候是蹲着能与她平视,现在不行了,蹲着不够高。
“下次也要叫上晓晓。”
“那得问问她有没有空哦。”
“我只是预先支会你一声。到时我会自己约她的。”
现在的小孩子都会用“支会”这种词了?
“好好好,你们加好友了?”
“当然,总不能指望你传话。”
霍绯箴挑了一下眉不与她计较。
玖玖走时摩尔还在小舞台上,就远远跟她挥了一下手。
待结束了今天的驻唱工作,摩尔打开手机还看到玖玖给她发的两条消息。估计小朋友要睡觉了,就先不回复。
“刚刚那位是维娜姐了吧?”
“对哦,你没见过她。”
“嗯,第一次见。”
“她可是你同学的姐姐。”
“丽娜说我们初中时她姐就去外地工作了,那时很少回来。”
“哦,这样。”霍绯箴想了想又说,“她跟你想象的不一样?”
“挺不一样的。我以为她是那种……唔,大波浪长发,浓妆艳抹,打扮张扬的大御姐型。”
“哈哈,她以前确实是你说的那样的。”霍绯箴给她递了一杯薄荷柠檬水,“那时她生意还没稳,需要虚张声势。但是哦,有意思的是,某天忽然变成了现在的风格后,反而事业才风生水起。”
“真玄学。”
“生意人嘛,时也运也。”
“那忽然换形象的契机是什么?能透漏吗?”
“当年她说是因为我喜欢,你信么?”
真是叫人捉摸不透的反问。
“那你喜欢吗?”
“一般。其实我更喜欢大波浪。”霍绯箴语气轻松,“但我没告诉她,外貌打扮这些没多重要。”
“你猜我信么?”还是一个模棱两可的反问。无疑维娜姐是漂亮的,也很懂打扮。
霍绯箴笑而不答。
摩尔捋了捋自己卷翘的发尾,喝完水就打算先回去了。从早上到现在没停过,是真的累了,还好明天还是周日,可以再睡个懒觉。
再下一周,再再下一周,生活都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但又有了些许变化。
那幅大肖像的进度停滞了,摩尔说她暂时画不动了,却转而画了好几幅很抽象的小画。
你知道,艺术家嘛,很难懂的。
这段时间,街道上面来了一波卫生安全检查,忙里忙外地占了摩尔不少时间。本来画画就是需要长时间专心致志的事情,这精力一被分散,就更连不起来。
这波检查挺严格,直接导致单位提供午餐的饭堂没有了!短时间内也不会找到新的供应商,午饭自然就大家自行解决。
同事们有的开始带饭,有些住得近的直接回家吃。至于摩尔,单位离家本来就不远,大检查那几天又正好都往这边的街区跑,干脆买了外卖回家午休。
倒是每天中午回来,都能看到霍绯箴在厨房围着个围裙做饭。
说来费解,店里的厨房霍绯箴几乎从不踏足,通常是大松负责,大松休假时就由阿斌跟进。但她在家却会经常做饭,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人吃,也绝不含糊。
于是,同一张饭桌,时间错开些许,一个吃自己煮的,一个吃外卖。
连着三天,跟霍绯箴那丰盛精致的自制午餐比,摩尔的外卖简直能称得上寒酸。
到了第四天,霍绯箴终于跟她说:“明天中午还回来吗?明天有甜虾,多煮一点。”
多煮一点就是多煮一份的意思。
当然是说回,毕竟之前也尝过她手艺,是真的好吃。而且种类变化也很丰富,就算冰箱里只有几种食材,也能一周不重样地做出不同风味的简餐。
第四天,摩尔没再带外卖回来。
连续吃了几天后,中午管饭竟也成了半常态。
当然,也不是很经常,通常是霍绯箴有空做饭那天就问问摩尔回不回来吃。偶尔也会摩尔想吃了,就问问霍绯箴有没有饭。
不知不觉,这屋子里竟也多了些生活的烟火气。
这天中午的餐单是蛋包饭。回到家时,炒饭正在锅里颠得不亦乐乎,阵阵香气往外飘。
“好香,闻到都饿了。”
“很快就能吃了。酱油买了吗?”
“买了。”
“帮我开了拿过来?”
摩尔正忙着核对同事发过来的表格,边看表格边随手开了酱油瓶递过去,没留神提前放了手。
眼看瓶子自由落体往地上摔去,然而才落了一截,又立即被稳稳地停住了!
“干嘛呢?”
“你竟然接住了?!”摩尔很是惊讶,连表格都顾不上对了。明明霍绯箴一直在专心颠锅,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条件反射嘛。”
说着,霍绯箴还把酱油瓶抛起,瓶子在空中转了一圈换到另外一只手,盖子开着却一滴都没洒。换了手往锅里带上均匀一圈,拇指一扣合上盖子放到一边。
再颠两下,锅里的饭粒齐齐腾起,翻转又纷纷落回锅里。
真是动作流畅的附加表演,炫技一般。
“你是不是很其实厉害?那个什么花式调酒。”
“还行吧。小花招而已。”
“在店里没见你用?挺招人眼球的嘛。”
“酒是主角就好,图一时热闹来看花式的客人来得快也去得快。”霍绯箴说得很是寻常。
说话间,炒饭出锅了,又迅速洗了锅,打了几个鸡蛋煎起蛋包饭的蛋皮来。利索的料理过程也是能让人看得心情舒畅。
摩尔却想起当初在那个酒吧,这人也是用这种花里胡哨的技巧引起她注意的。
“你花了不少时间练习吧?”
“嗯。以前年轻嘛,爱搞表面功夫引人注目。”
“以前年轻。”像现在有多老似的。
“相对吧,假如只活70岁,人生都快过半了。”
“最新的数据我国女性平均年龄高达91.03岁。”这些数据摩尔还是记得的,为了应付检查才看过没多久。*[注]
“总会有拖后腿的。”
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说得像马上要退休似的。也不知道是谁在家里做个饭还要摆盘。”
霍绯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快去换身衣服,吃饭了。”
松软的流心蛋包饭,辅菜是可乐饼和沙拉,饮品是柠檬茶,味道和卖相都没有落下。
“话说,你有考虑过从吧台转做厨师吗?”
“吧台、厨房都有做过的,小店里人手少,什么都得会。不过呢,做给自己吃是享受,做几十份一样的给客人吃就是工作了。”
“哦?那我倒是也蹭着享受了。”
“难得住上一个有完整厨房的地方。”
“你以前住的地方没有厨房吗?”
“分租的房子,你也知道的,能多隔一个房间是一个房间。”
“那些违规分隔的房子很多安全隐患的。你也不像很拮据的样子,为什么不住好一点?”
“我在不同的城市飘了好几年,住什么地方都无所谓。看心情有哪住哪。”
“太随性可给不了人安全感。”
霍绯箴撇撇嘴:“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没什么。我也不想给人安全感。”
“为什么?”
如果没记错的话,摩尔听过不止一个女人说过霍绯箴有安全感,包括上次醉酒的女客人,也包括白予绛。
“你也想要安全感吗?”霍绯箴反问。
“谁不想要呢?”
“在别人身上找不到的。”
道理都是这么说的,霍绯箴中止了这个话题。她不想谈论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摩尔很有眼力见的,不谈就不谈,反正就算不说话也不会觉得有何不妥,又不是需要应酬的人。
这阳光明媚的中午,天气炎热,两人都穿着小背心隔着饭桌相对而坐。她做饭给她吃,桌上摆着可口的午饭。确实不适合谈论过于严苛的话题。
如此日常的生活场景,过去是不属于霍绯箴的。以前她讨厌做饭给别人吃,工作以外只愿自己煮自己那份。
但摩尔却是例外,她愿意煮给她吃,因为她不会擅自把这一顿顿饭添加一些别样的意味和期盼。
又或者,还有一个原因,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但摩尔不会入侵她的生活,所以霍绯箴反而愿意跟她分享一些自己的生活了。毕竟人不能总是孤独地活着。
吃过午饭心满意足,摩尔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午休。下午不上班,有半天补休假马上就要到期,不休白不休。
很少有的,两个人都在家的工作日。
也许可以继续画那幅肖像?摩尔摆好东西,戳着颜料,却是怎么都找不回那天的情绪。
她想起了小时候偶尔见到的,她爸坐在画布前烦恼不已的样子。也许现在同样的烦恼也来到她身上了——当你觉得这时间该用来画画,却觉得不对劲怎么都画不下笔的烦恼。
是大检查让人疲于应付?还是最近的生活过于安逸过于平淡了?可是,那天也没什么特别啊。
霍绯箴洗完碗出来,见到摩尔拿着调色盘发呆。
“怎么了?”
“我画不下去了。”
“哦。”往房间走了两步又停下来,“需要我坐在那儿吗?”
“你下午没安排?”
“没,闲着。”
嘴上是这么说,人倒没有往飘窗那边,反而走到画架旁,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人,拉起点玩味的笑意:“看着模特本人会有灵感点不?”
摩尔没回避也没回应,就那么面无表情地仰头与她直视。只消片刻却又忽然说:
“没安排的话,要不找个地方去一下?”
“行啊,想去哪?”
“没有哪里想去的。就是突然有半天假期,不想待家里,出去走走。”
提议是有点突然,但也像是个好提议。
“开车出去兜个风?”
“行。”
车就停在楼下露天的地方,白色的小车上积了些灰,特别显脏。果然平常没怎么派上用场。
身为车主,摩尔竟然抢先坐了副驾:“你开吧。去哪你决定,随意开去一个地方也行。”
“你是本地人,我是外地人诶。难道不该你带我玩吗?”
“就因为是本地人,哪里都觉得没什么新意。就去你想去的地方好了。这个点我还是有点困的,正好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然后居然就扣上安全带准备入睡了。
也行吧。
霍绯箴在这个城市待了四年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店里,不在店里也在忙副业,确实很多景点都没去过。
她想了想,就把车子开了出去。
摩尔午睡的时间很固定,一般到点了就会醒。
醒来时发现暖风拂面,车正开在海堤边的公路上。阳光正好,车窗都打开了,潮热的海风灌进来满是夏天的气息。
倒是没想过会到海边来。
车子开到海堤最里面的尽头才停下。那里有一幢独栋民宿,一楼和院子是面海的餐厅。设计上混合了东南亚和地中海风情,大方又别致,估计出自有水平的设计师的手笔。
路边的木牌上写着店名:六月。
这家民宿小有名气,存在很多年了,这两年常在各种消费点评平台上看到推介。无论作为餐厅还是作为度假民宿都评价很好。
工作日没什么人,车就随意停在门前。
“这个店是我朋友开的。”霍绯箴说,“过来探望他们一下。”
下了车,摩尔环顾四周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色,却只淡淡说:“环境挺好的。”
第26章 小混混的黑历史
穿过种了鲜花的院子,走进餐厅敞着的大门。这个时段店里没有客人,只看到一个扎马尾的年轻女人低头坐在木制吧台后。抬眼看清来人倒是精神起来:“小松?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们。”
看到摩尔,对方又笑着问:“这位是?”
“室友,一起住的。今天放假出来走走。”
“室友?”对方显然有点不信。
“别想歪,真的是室友,不是女友。”
“好吧,真少见呢,你会带朋友过来。”
不是很少,是头一回。她只是觉得不能带一个本地人去常规的景点。
打过招呼,霍绯箴又问:“陆哥呢?”
“在里头忙呢。”扎马尾的女人又回头往里头喊,“陆哥,小松来了!”
很快有人应了一声,从后厨出来一个皮肤黝黑的高大男人,下巴嘴边还留了一圈短短的胡子。也是很热情地跟她们打招呼。
霍绯箴简洁地介绍,这是店主陆哥,这位是老板娘小悦。听名字就知道,店名是两人名字的组合。
“大松呢?没和你一起来?”陆哥问。
“他看店呢。”
“做店哪都好,就是困身。你看我们都在同一个城市,各忙各的,一年也见不上两回。”
“你们也抽不开身来市区玩。”霍绯箴又跟摩尔介绍,“陆哥是大松的好兄弟,我是顺带认识的。”
陆哥双手搁在腰间神情爽朗:“哎哟,什么顺带认识,都是误会。”
摩尔本来就在基层打滚多年,社交能力还不错,客套话也说得大方:“一直都排在度假推荐前列的店,没想到能认识店主呢。几年前我也来过,很喜欢这里的环境。”
“哈哈哈,感谢帮衬。”陆哥倒是挺健谈,夫妻俩给人的印象都很不错,“欢迎常来,小松的朋友都有折扣。”
“会折扣很多么?”摩尔开玩笑地问。
“当然是最优惠折扣,没有他们帮忙这个店也开不起来。”
两人在吧台前坐下,一人一杯气泡饮品端上。认识了很久的朋友见面嘛,总是会叙旧的,而初次认识的朋友则往往从一些故事打开话匣子。于是陆哥就大方贡献了开店的故事:
“那时我们刚结婚,想开一个小店经营全新的生活。”说着陆哥微笑着看了小悦一眼,“可我来到这个城市没多久,没什么特别的能耐,也没什么积蓄。是大松帮我借钱开的店,从一个小餐馆做起。没想到运气挺好,很快就回本了。结果他让我先别还,还又再借了一笔,才慢慢扩展成现在的样子。”
“钱是大松向维娜姐借的。”霍绯箴说,“维娜姐的老公是做放贷的,给别人的利息很高,但给了他一个很低的利息。后来再投资也是维娜姐的意思。”
“那时我们两个人忙不过来,又没钱请人,都是大松在出力帮忙。”
“你帮了什么?”摩尔问霍绯箴。
“压根没出力,那时我还在别的城市飘着。宣传、经营指导也是维娜姐帮忙出主意打点的。”
“那这个折扣要得不合理啊,无功不受禄。”
指的是小松的朋友都有最优惠折扣。
“别见外,小松的女朋友就是自家人了。”
陆哥没听到之前的对话,同样误会了,小悦悄悄锤了他一下:“她说不是女朋友。”
“啊?抱歉抱歉。以前这家伙身边每个女人都是女朋友,这两年也没见过别的什么人,我就以为……”
摩尔说了没关系,还顺带白了霍绯箴一眼:每个,你是有过多少女友。
“那之前说的顺带认识是什么误会?”既然聊开了,摩尔也好奇起来。
“那可是好久以前的黑历史。”
连小悦也在一旁笑,看来是个大家都知道的故事,也是个很经常的谈资。
然后陆哥就开始了想当年。
虽然说了不是女朋友,但其实陆哥和小悦都一下子就把摩尔当自己人了,不然又怎么会刚认识就开始说黑历史?
“一开始我跟大松是敌对的。就是小混混之间那种,互相看不顺眼争地盘。”
霍绯箴纠正他:“你是小混混,他不是。”
“好好好。反正那时我也没好好上学,天天找他茬,但就是打不赢。后来我在酒吧街惹了祸,反而被大松救了,才成了朋友。”
“再之前那部分呢?怎么跳过了?”霍绯箴故意追问。
陆哥搓了搓鼻子继续说道:“再之前,我一直以为她是大松女友。他们天天一起上学放学,大松还给她提书包,又长得不像,谁会想到他们是姐弟。”
说着他又指了指霍绯箴:“有一天晚上,恰巧碰到她落单了,就尾随了她一段,想恐吓她来着。”
“很差劲是吧?”小悦笑嘻嘻地插嘴,“打不过别人就想找别人女友出气。”
“那时年轻傻嘛,况且我又不会怎么样,就是想吓唬她一下而已……”
“他以前可是个混蛋。”小悦扶了陆哥的手臂跟摩尔说,“幸亏就是胆子小干不了多少坏事,后来改邪归正了。”
“听起来不太光彩哦。后来是怎么收场的?”摩尔笑问,“大松及时赶到英雄救美?”
“后来确实是大松来收场的。”霍绯箴还卖个关子,“不过在那之前……”
陆哥不忿地哼了一声:“在那之前,她把我引到小巷子,问我干嘛跟着她。然后……趁我不留神,一出手就把我胳膊拧脱臼了!”
“脱臼?!太夸张了吧?”摩尔难以置信地看像霍绯箴,陆哥看起来可是很壮实的。
“普通的防身技,出其不意还是可以的。我早认出他来了,知道他几斤几两,所以才敢引去小巷子。”
陆哥还在忿忿不平:“一般女孩子哪会那么狠啊!她卸了我胳膊还不收手,还一直拳打脚踢的,还是往死里打那种!”
“一般女孩子晚上被小混混尾随,肯定会往死里反击啊。”
“你都压倒性胜利了,就是在单方面揍我好吗?如果不是大松及时拉住,我可能命都没有了!”
“没看出你还挺暴力。”摩尔说。
“我以前是挺狠的,那天正好心情不好,他撞枪口上了。”
“后来很长时间,我看到她都是绕道走的。再后来才知道他们是姐弟。还发生了很多事,反正就变成朋友了。”
那些陈年破事说起来真的好不光彩,陆哥连连摆手说不讲了不讲了。
摩尔猜,这里头肯定还跳过了好些事情,但陆哥不想讲,也没必要追问太多,好奇心适可而止就好。
说是不讲了,但陆哥还是收不住话,又讲了一些当年的趣事,然后才在小悦的催促下回后厨继续忙活。
说了一轮旧事,时间还早。
工作日的下午店里就她们两个客人,到户外挑了个窗边的桌子坐下消磨时间。窗外的花槽里种着还没盛开的大丽花,桌上摆着小悦亲手做的下午茶和甜点。
不过是想着打发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摩尔没想到霍绯箴会带她来见她的朋友,还一来就听了一段“黑历史”。
也挺有意思,摩尔成长的环境是规规矩矩的,这些打架斗殴的故事都只会出现在电影里。
“你以前也是小混混?”摩尔问霍绯箴。
“看怎么定义咯。”
“按你的定义呢?”
“别人惹事我反击而已。我们那儿风气不好,打架是家常便饭,敢反击的都被归到那类去了。”
“可是听起来你像那种大姐头。”
“他们打不过大松,非要把他捧成大哥。”霍绯箴无奈地摊摊手,“大松又只听我的……根本下不来台。”
摩尔笑笑不说话,想象了一下,脸长得这么凶,还会把人拧脱臼,确实能唬住人。
然后,这位当年的“大姐头”,两个小时前在家里围着围裙,煮了两份色香味俱全的蛋包饭。
今年夏季的酷热已现端倪,而徐徐不息的海风又让这炎热显得恰到好处。海堤外的海面被阳光照得闪闪发光,远处的高积云堆出高耸的形态,手边遮阳伞下的冷饮凝了一层晶莹的水珠。
“真舒服啊!”霍绯箴感叹,伸长了双腿懒洋洋地靠在三角靠垫上,“什么都不用干真不错。”
摩尔也像她那样靠着,看着海:“就像度假一样。”
“像这样坐着发呆你会觉得无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