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月光奏鸣曲 gl—— by半十

作者:半十  录入:06-23

此时她无比庆幸自己租了个厕所就在阳台边的房间。刚洗了还潮湿的被单也成了她的救命物。
过了十来分钟,消防车来了,消防员把她从阳台捞了下去,还夸她应急做得好。
火还没灭,冒着滚滚浓烟的正是她邻居的窗户。连带的,她的房间也开始冒烟了。
真是飞来横祸,现在,她的全部家当,就剩下这身衣服和肩上随身包里的东西了。
虽然屋里也没什么值钱的家当是她的,家具电器都是房东的。
路上聚了很多人,吵吵闹闹还夹着小孩哭声,很多住附近的人都下来看热闹,还举着手机拍视频。
她无处可去,退到路边看消防员灭火、救人。足足过了半个小时,火势才被控制住,消防车还在不停地往屋里洒水。
时间也不早了,人群渐渐散去。忽然听到背后有人连名带姓叫她。
回头看是一个穿着淡黄制服的女人,眼睛不大,眼角微微上提,唇下有很小的痣,长发扎起来盘在脑后。
没有化妆,但她认出来了,是摩尔。
“你住这附近?”摩尔问。
她指着楼上的窗户:“着火那间的,旁边。噢,也着火了。”
摩尔顺着往楼上看了看,又说:“我是街道办的,这栋楼属于我服务的网格。我姓洪,洪晓晓。”
哦,真是巧,还是意想不到的职业。更万万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听到她的真实姓名。
“洪晓晓。”
霍绯箴把摩尔的真实姓名又重复了一遍,念起来有种陌生感,就像在叫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街道办的人也能兼职驻唱?”
“不影响工作就可以。”
“之前来走访的好像不是你?”
“我刚调过来三个月。”摩尔看霍绯箴站在草地上,一副镇定的模样,不像其他从火场逃出来的人吓得直哆嗦。又问:“有受伤吗?”
“没有。”
“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需要去医院吗?”
“没事。”
“需要登记一下你的身份证。”
霍绯箴从背包里翻出身份证,摩尔拍了个照又还回来。
“你就带了这个包出来?”
霍绯箴颠了颠包:“勉勉强强。”
“一个人住?”
“一个人。”
“有地方落脚吗?”
“暂时去店里过一晚吧,再过一阵就打烊了。”
“需要帮忙的话随时联络我,街道服务中心会为居民提供援助。”
“好啊。”霍绯箴应了,还有闲心饶有趣味地看着她穿着制服的样子。
咋眼看去和那些一本正经又态度不好的街道办事员没太大区别,但若仔细瞧,垂目抬眼间还是流露出些许驻唱时见过的神情。
等摩尔忙了一圈回来,见霍绯箴还站在原地。想了想,就走过来跟她说:“别去店里了,店里啥都没有。去我那儿吧,再等一阵。”
有免费地方睡当然比去店里强,至少有床,霍绯箴立即说好。
这回是坐车过去的,本来就不远,很快就到了。
摩尔住的地方是个两居室,虽然大楼有点年头,但室内布置得很舒适,装修家具都很新。一点都不像霍绯箴住的出租屋,这是个正常住家该有的样子。
小房间是客房,是为偶尔会过来小住几天的妈妈准备的。打开收纳在储物柜里的折叠床,铺上被褥就能用,倒是方便。
霍绯箴倚着门框看摩尔铺床。盘着发,还穿着那身街道办浅黄制服,很朴素也很一本正经。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切换个身份角色而已,给人的感觉已截然不同——她把在酒吧驻唱时的百般风情藏到哪里去了呢?
“我还以为能睡你房间。”
摩尔白她一眼:“还有心思开玩笑。”
“又不是没睡过。”
重遇这一个多月以来,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明着提过这件往事。此时此话一出,连整理床铺的动作都停了。
“你还是去店里过夜吧。”
霍绯箴倒是嬉皮笑脸:“不是说需要帮助随时找你吗?出租屋网格负责人洪小姐。”
“给你安排酒店也行。”洪小姐有逐客的意思。
“对呀。为什么会带我回来呢?”她还是那样笑着,“其他邻居你们都安排酒店收容了。”
不就是见她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那里忽然起了恻隐之心而已。
摩尔顿了顿,没有正面回答她的疑问,只继续铺床,说:“以后别开这种玩笑。”
这么说还是有“以后”的。
“好吧。我帮你拽一边。”霍绯箴收了玩笑,过去搭把手。新床单扬起落下,被芯装入被套,一人一边拉直扯平。最后放上枕头,是同色系的一套,中规中矩的深灰色。
时间不早了,收拾好后摩尔已经哈欠连连。她大概指点了洗手间和相关东西的位置,让霍绯箴自便,就回自己房间关门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摩尔还没出门,大松就匆匆忙忙赶过来了,看到霍绯箴人好好的才松了一口气。大松让她休息两天,店里有他照看不必担心。如果实在没地方住去他那里住几天也行。
“你们不是姐弟吗?”摩尔问道,意思是你大可以去弟弟家住几天。
“没有血缘关系的,不太方便。”霍绯箴的解释很直接。
对别人家的私事太好奇是不好的,况且摩尔也赶着提早上班处理公务,就没再细问。匆匆换上那身淡黄制服,盘起头发素颜就出门了。也不介意这两姐弟留在她家里,还留下了备用钥匙。
大松逗留了一阵,看没什么事就回去了,还交代体力活随叫随到。
没多久维娜姐的电话也打过来,前前后后问了一大轮。末了还给霍绯箴打了一笔钱,说人没事她就放心了,身外物可以再买,钱不够了跟她说。
然后是警察的调查电话,例行问了一大堆细节。
还有房东的电话。说没钱退她押金了,过几天给她挪个别的房子住。
再晚点,就是各路朋友的慰问。早些年霍绯箴待过不少地方,结交的朋友也很多,知道她倒霉遭了火灾,都纷纷问候来着。
这一天下来,班没去上,住处暂且不找,光感受人间温暖了。
摩尔一直忙到晚上将近11点才回来,也没提让她去收容酒店,估计是让她再住一晚了。
“房东说没钱退押金,过几天给我挪个别的住处。”
“你那个房东,是个二房东。”摩尔边说边脱掉制服,换上家里穿的小背心,换衣服也没关门,就背对着霍绯箴,“套了好几个一房东的房子,分隔成一个个单间再转租。”
“不是很常见吗?便宜的单间。”
“常见不代表合法。”摩尔白她一眼,累了一天,懒得再跟她解释法律法规上的事情,“行吧,你就先在我这儿住着。过两天看他能不能挪出住处来。”
“不会不方便吗?我和你……”
摩尔已经拿了毛巾衣物准备去洗澡,站在原地又瞪她。
霍绯箴靠在门框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人:米色的背心跟肤色有点接近,深色的小短裤,卷发还高高盘着。身材很好……跟五年前比好像更好了。唔,表情有点儿严肃……
“什么事都没有。”她的话适时转了个弯,“谢谢收留。”
摩尔昨天说过的:以后别开这种玩笑。

第11章 洪晓晓
摩尔,是她在酒吧驻唱时使用的名字。而在日常生活里,她是洪晓晓——这才是她的本名。
普通的名字,平淡的日子,稳定的工作,无趣的同事。只有周末去酒吧驻唱的时候,她可以跳出生活的框框,可以浓妆艳抹肆意打扮,可以在一首一首的歌里演绎不同的悲欢,想象不同的人生。
然后到了周一,她又会变回洪晓晓,穿上不好看的米黄色制服,收起化妆品,盘起卷发,朴素地去上班,重复无甚新意的工作。
她很平凡,不是多有能耐的人,她需要稳定的工作带给她稳定的生活。有了生活保障,她才可以放心在周末扮演一个不同的自己,以满足对于浪漫和疯狂的想象。也至少比她那些只会柴米油盐无营养消遣的同事有趣。
对于像她这样的人来说,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不满足?
当然有,大部分日里,她总是孤独地一个人生活。又也许,“不好不坏”本身就是一种不满。
说起来,洪晓晓也算生在一个艺术家庭,爸爸擅长画画,妈妈擅长唱歌。爸妈的才华都充分遗传了给她,就是唯独漏了外貌,她的五官哪一个挑出来都是选不好看的那方遗传。
虽然也不丑,但绝算不上漂亮。
小时候爸妈就已经感情不好,家里不是冷战就互相怨怼。表面说是为了孩子要维持完整家庭,其实就是两个人互相耗着。
好不容易熬到洪晓晓14岁,终于想通肯离婚了,三个人都觉得轻松。
反正爸妈都各自有外遇,对她的抚养权也不是很有热情。最后她选了跟妈妈,毕竟妈妈收入高点。
艺术之路都不好走的,能在人前风光的都是极少数幸运儿。有爸妈的前车之鉴,她知道以自己的条件,将来无论是画画还是唱歌都会走得很困难,前途黯淡。所以她收起爸妈给的才艺,规规矩矩地考了个普通的大学,选了个普通的专业,毕业后找了份稳定的工作。
那时她还没去酒吧驻唱,也还没给自己起“摩尔”这个名字,规规矩矩地就叫洪晓晓。
一切都还好,就是感情运不太好。
虽说中学时候暗恋过隔壁班的女生,但总体来说她还是规规矩矩地找男友的。然而,前两个男友都不算顺利,一个劈腿,一个干脆连分手都没说清楚就直接从她生活里消失了。
到了第三个男友,她下定决心更认真投入地经营关系。虽说不上多浪漫,头半年也甜甜蜜蜜好得很,然而慢慢又变得不靠谱。后来更是半天不回信息,约会也显得漫不经心。
为了修复这日渐冷淡的关系,洪晓晓特意在两周年纪念日这天精心打扮,还请他吃贵到心痛的高级日料。
是真的贵,那时她的工资还不及现在的一半。
结果男友不止忘了纪念日,还迟到大半个小时,理由是加班。吃饭时气氛也不太有兴致,末了还说约了朋友打游戏先走了。
这简直,和当年她爸妈的相处如出一辙!
纪念日那天的空气是闷热的,洪晓晓从日料店出来,独自站在路边,思索这份感情还有没有继续的可能。难道就不能让她遇到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人吗?
好死不死,偏偏在这种时候,意外看到了高中时暗恋过的人——她唯一喜欢过的女生。
那是全年级最有书卷气的一个特别的女生。高高瘦瘦的,头发不太整齐,戴着眼镜,总是和一群闹腾的朋友待在一起,却永远只是安静地拿了书本在看。
当年喜欢她喜欢到什么程度呢?喜欢到悄悄画了一本画册送给她。可这段暗恋微小到什么程度呢?微小到跟她讲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没有交集,她连她手里的参考书都比不上。
更让人懊恼的是,时隔多年再见到她,那一瞬间,心里还是狠狠咯噔了一下!
听说那女生成绩很好,去了美国读书,很快就拿下了博士学位,没想到毕业后又回来了。此时她正和朋友站在一起,还是中学时那副模样,只是更有学者气质了。
就那么远远看了一眼,甚至对方都没发现自己,却瞬间把自己那不成器的男友比了下去!
其实没有事实依据的,距离高中毕业已经过去六年了,那女生的现状她一丁点都不知道。是完全出于主观的比较,甚至只是出于想象的比较。连洪晓晓自己都鄙视自己这山望着那山高。
可她寻思着,可以过去打个招呼吧!毕竟今天自己也是精心打扮过的,是个适合重逢的状态!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那女生忽然小跑着穿过门廊的阴影,跑到一辆火红的跑车旁,低头跟车里人说着什么。
惹眼的火红跑车里的人,她早在再之前就看到了,也是隔壁班的,最耀眼的班花,姓古。她在新闻上见过她,是媒体爱关注的商界新星。
上天并不公平,火红跑车里的女人有骄傲的资本,聪明漂亮成绩好家境好,从小享有万千宠爱,长大后耀眼度更是只增不减。
相比之下,像自己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人则黯淡无光。即使精心打扮了也不会被注意到,连男友都能在周年纪念日去跟哥们打游戏。
红色跑车轰鸣着开走了,张扬非凡。她喜欢过的女生还站在原地,目送那车拐弯看不到了,才回头跟她朋友有说有笑。
她们都站在耀眼的亮光里,而自己则站在晦暗的阴影里。
——终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打消了过去打招呼的念头。
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了一段时间,想想自己的平庸生活,想想那一段段痛苦远多于愉快的失败感情,洪晓晓越想越难过。
她随意晃进一家吵得要死的酒吧——买醉。
这日子真是过得一团糟,干脆再糟糕点好了。
灯光昏暗音乐吵得很,她独自坐在吧台边,一来就点了半打名字奇怪的短饮。子弹杯里的酒由深到透明分了三层,最上层的透明酒上直接点了火,窜着淡蓝色的火苗。
盘子上摆了六根短短的吸管,是给怕被火烫到的人准备的。但调酒师说不必等火熄灭,迅速连火一起喝更有风味。
穿着复古小马甲的男调酒师凑近了说话时,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道。跟她送给男友的那瓶是一样的,但男友没怎么用过。
看着那蓝色跳动的火焰,她皱眉把心一横,舍弃吸管,连火带酒一股脑吞进嘴里。
果真的不会烧到的呢!
一瞬间,热酒冲上头,眼泪落下来,很好。
“有人要请你喝酒!”穿着黑色T恤的女调酒师隔着窄窄的吧台,凑到她面前大声对她说。
“什么酒?”
“稍等。”
女调酒师嘴角挂着自信的笑,浮夸地展开双手给她调了一杯马天尼。用最具表演性的花式手法,酒瓶和雪克壶在她手里左右翻飞,随心所欲变幻莫测。就在她面前,近在咫尺像只表演给她一个人看。
这个女调酒师有着浓重的眉毛,不驯的眼睛,戏谑的浅笑。而且,由始至终眼神都没离开过她双眼,直白放肆的注视,这点叫人很受用。
而那时,洪晓晓脑子里却满是日料店门前重遇的那个女生的样子。
都是女生,都是短发,怎么就差那么远呢?一个那么文气,一个看去那么野。
盛酒的倒三角高脚杯被推到面前,刚表演完“杂技”的女调酒师还瞧着她等反馈。
洪晓晓看着她的脸,干脆也学着对方那样戏谑地笑回去:“这是要小费吗?”
对方笑而不语,只凑过来一点,侧头表示音乐太吵了她听不清。
可能真是酒喝得太快有点醉了,她也凑过去,却往对方脸上亲了一口:“喏,小费。”
女调酒师也不生气,自个倒了杯酒拿着,从吧台里出来走到她身边。
那个穿复古小马甲的男调酒师还在吧台里。洪晓晓看了一圈店里服务员统一的小马甲衣着,再看眼前这个穿黑色T恤的人。意识到了衣服上的差异。
“你不是在这里工作?”
“不是。”还指了指吧台里的调酒师,“那是我朋友。”
“那是谁请我喝酒?”
“我。”
哦嚯,她来酒吧喝闷酒,店里男比女多,然而她却被一个女人搭讪了。
酒吧的音乐声响震天,不就是为了制造不得不贴着耳朵说话才听得见的暧昧效果而已。洪晓晓和那个搭讪她的女人挤在吧台边,倚坐着高高的吧台凳,一来一往地贴着耳朵说些不着边际的无聊话。
对方问她名字时,她正没来由地分神想起,高二那年,那女生跟她说过的最长一段话:1摩尔就是6.02乘以10的23次方,是一个表示量的单位,所以……
“喂喂,别走神呀……”对方摆摆手把她注意力拉回来,“你叫什么?”
“摩尔。”就那么随口应了一个假名。
烈的酒、假的名字、靠近的陌生人,被烘托的暧昧的气氛却勾人放纵。
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经和那个女调酒师吻得热烈。唇齿间充斥着烈烈的酒气,混着马天尼特有的一丝腥气。
第一次接触女人的嘴唇,真的就和最滥俗的说法一样:好软!那丰润的嘴唇绵缠过来,像能把平庸感通通吸走!
直到酒喝得足够多,吻也变得足够深时,她们就去了酒店。
讽刺的是,去的还是她为了周年纪念日而预订的豪华大床房。
陌生的女人抱紧她,肌肤相亲的感觉叫人沉醉。闭上眼,她甚至没想起平庸的男友——她居然已经用“平庸”这个词来形容他了,谁叫今晚的经历如此新奇呢?
是的,房间里灯光很亮,她闭上眼,只想把抱着她的女人想象成那个文气的女生——她想要她的温柔——真是荒唐,年少求而不得的东西总叫人难以忘怀。
可是啊,这两个女人差异太大了!
眼前人就像高昂的暴风骤雨一般,席卷她,砸向她,取悦她,把她带入一个不曾涉足的世界!用热烈的欢愉直逼她漫游天际,抛却那些虚幻的想象,忘掉扰人的烦恼,充分享受此刻!
在这半醉半醒、睁眼闭眼间,她找到了一种奇妙的切换体验。闭眼是暗恋那个人,睁眼是眼前这个人,偏偏这两个人又是那样的截然相反,简直就像两个正反世界。
来回往返其间,两个世界的山峦便一再颠倒。
颠倒间,她又仿佛同时拥有了两个人。
第二天中午洪晓晓醒来时,陌生的女人还睡在身边,趴在枕头上,一条手臂塞在枕头底,半个脊背敞在空气中,肩膀的线条柔中也带刚。
这次真的是一团糟了!身体上还残留着别样的印象,昨夜过于愉悦的体验让她有深深的负罪感。
她往远退了退,仔细打量那靠在白色枕头上的脸。浓密往两边肆意延伸的眉毛,细长的眼线,略略下抿的嘴角,招摇的耳朵,还有点双峰下巴。这特别的长相让她联想起一个画家,那个著名的墨西哥女画家:弗里达·卡罗。
趴在枕头上的人醒了,睁眼看到她,半眯眼展开笑:
“Hey,摩尔。”
“Hey...”叫什么名字来着?
对方还是笑着:“我叫霍绯箴。”
说着探身扯过床头的便签纸,一笔一划写下名字来。

第12章 夏季通心粉
从火灾现场逃出来时,霍绯箴只来得及拎了个背包。不过她算好的了,早发现火情,还能带个包,有的人被救出来时两手空空只穿着睡衣,更惨。
摩尔倒是有点好奇,问她都带了什么。
“证件,手机,还有……这个。”
霍绯箴从鼓鼓的背包里拿出一个木盒子,扁扁方方的,看起来有点年头了,木色润润的。
打开是一套锃亮的调酒器具,雪克壶、盎司杯、吧勺、酒嘴、捣碎棒……各安其位。
“我的第一套调酒器具。师父送的19岁生日礼物。”
摩尔凑过去看,有频繁使用过的痕迹,但也看得出保管得很仔细。每一件上都刻了字母“H”,“霍”字字头。
“他老人家知道你逃命都带着一定很欣慰。”
“哈哈哈,她不老啦。我师父就是维娜姐,没比我大多少。”
“大多少?”
“别猜,维娜姐的年龄可是秘密。”
不猜就不猜,反正摩尔也不认识她。但霍绯箴的身份证她是看过的,想想上面的出生年份,再看眼前这个穿着黑色背心的女人。光洁的脖子和线条流畅的手臂,利落的中短发,伶厉的眉眼。再想想单位里差不多年龄的女同事。
——真不像一个已经34岁的女人。
出租屋爆炸起火的新闻没引起太多关注,热闹了几个小时就过去了。相比身边事,人们更愿意去关注远离生活事不关己的八卦。
警方封锁了现场调查起火原因,过两天解封后霍绯箴回去拣了一些还能用的东西出来,也没多少,连行李箱都塞不满。
这一暂住,不知不觉逗留了一周。房子是顶层,二十九楼,向西,在附近的房子里几乎是最高的。从次卧和客厅那边能看到老旧的居民小区、餐饮街和两所学校;从阳台还能眺望不远处的高档小区和再远点的商圈。
霍绯箴颇喜欢这个视野不俗的位置,只要架起一个小小的望远镜或者长焦镜头,就是一个绝佳观察路人的地方。
她喜欢所有临街又隐蔽的位置,她喜欢观察陌生人,从一些蛛丝马迹猜测他们的身份背景以及生活状态。然而她也很少会求证猜想,她只是纯粹享受猜想的乐趣,事实是如何并不是必须知道的。
然而此刻她既没有望远镜也没有长焦镜头,所以她只是把洗干净的衣服晾起,寻思着得再买几件夏装。事发突然衣物基本全报销了,又得花一笔钱,当时真该再多带两件工作衬衣,那可是挺贵的。
负责的社区网格出了火灾,摩尔自然脱不了关系,跑前跑后忙了好几天,甚至都差点忘了还有个人住在她家里。这也不能怪她健忘,霍绯箴晚上6点上班,凌晨2点下班。除了一开始那两天,接下来整整三天连个影都没见着。
因着火灾的事,周末还得加班,驻唱的工作自然也得请假了。
直到星期天中午班才加完,这个周末两天只剩半天了。
回到家看到霍绯箴穿着背心从次卧走出来,手里拿着瓶矿泉水,一下一下地抛着。然后她才想起:对哦,这人还在她家。
“吃饭了吗?“霍绯箴问着,瓶子从空中落下,稳稳当当地落在手里,就没再被抛出去了。
“吃了个面包。”
天气真的开始变热了,早晚还凉,但到了中午温度就直线上升。房子是顶层,白天被太阳一晒,更显热。摩尔不太喜欢开空调,回房间脱掉制服换上凉爽的背心短裤。房门也懒得关,完全不在意家里多了个人。
又听得霍绯箴在背后说:“面包够饱吗?我还没吃午饭,正要做……唔,借用一下厨房你不介意吧?”
“有什么吃的?”
“通心粉配夏季肉酱。”
摩尔偏头就看到霍绯箴站在敞开的房门外,靠着对门的墙,墙上挂着自己画的装饰画,日光从侧面映进来,光影融合得刚刚好。
淡然问那人:
“你就这样看着别人换衣服?”
“有什么关系嘛,你又不介意。”
确实不介意,介意的话门早就掩上了。
对方如此直白且不主动回避,就像在等着看她失去淡定。多大点事儿,她当然不会让她得逞。
没提不吃通心粉,那估计就是吃的。做餐饮的人做饭当然很利索,很快两份通心粉就做好了,盛在白色的盘子里,摆盘就像在餐厅的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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