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反派去说书—— by张师兄在上

作者:张师兄在上  录入:07-09

学子从四面八方而来,到了现场发现场地早已准备好,四周摆放了数盆凉水解暑,草地上隔不远就放了一个大棚用以遮阳,草地上摆放着一个个软垫,旁边还有侍从准备了大桶的冰水或酸梅汤,可供学子免费畅饮。
这样的布置,让一些本来埋怨大热天把人拉出来讲学的学子心中怨气一消,纷纷结伴去占座,讨论起待会儿荣誉院长的讲学。
而到了这时候,有些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大概要讲什么了。
“听说景先生是要教我们怎么干活呢~”
“干活?学这个做什么?”
许多学子不解,他们大多数家境富裕,从小到大别说干活,连碗筷都没有洗过,身边都有奴仆伺候,唯一一次干活,可能就是半个多月前被婧院坑了一把,拉去乡下割稻子。
他们身后有家族存在,只要家族在一日,干活这个话题就不会落到他们身上,就算嫁了人,也都是去别的家族当夫人少君,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管理家族的产业,这样也就够了。
在他们看来,宁景若说教他们什么大道理,那当然是没有问题,毕竟宁景知道那么多的华夏话本,每一个都足够发人深省,开化他们的思想。
可是,宁景不教这些,偏偏插手“干活”这个话题,他们不能理解,还有人觉得宁景这是在哗众取宠。
不说他们不解,贫寒人家的女子哥儿同样也是一脸懵,还有人心中嗤之以鼻,更有人直接开口言道:“景先生是何人,他要教我们干什么活?他知道稻子分几种吗?他会割稻子吗?他知道山间哪些野菜能吃吗?”
这话有些带刺,但也确实是这个理,连仰慕宁景的那些女子哥儿都无法反驳什么。
柳静秋随柳鱼璃等人坐下后,就听到旁边几个扎堆的学子叽叽喳喳议论宁景讲学的事,而且语气中颇多挑刺不屑,不由侧眸看去。
那几位学子虽然同样穿着学子青衿,但举手投足间带了一股乡野之气,哪怕他们竭力学着那些小姐公子的做派,也依旧掩盖不住那股野蛮粗鄙,这种气息柳静秋很熟悉,就是乡间妇人夫郎独有的感觉。
毫无疑问,这几位学子都是出身贫寒,侥幸入了婧院的那批人。
而这时,他们正对宁景要教学的事指指点点,不时发出讥笑之声。
“真是可笑,他能教我们什么?是能教我们刺绣呢,还是教我们纳鞋底?”
“不会是要教我们如何勤俭持家,伺候男人吧?”
“谁知道呢?那景院长听说是秀才出身,一辈子就抱着几本书,他做过的活有我们多吗,就来说教我们干活。”
“教我们干活有什么用,不如教我们如何嫁个好男人,比什么都强。”
“对对对,我也是这样认为。”
那群人聊到嫁男人这个话题立马兴奋起来,随即就是抱怨起婧院,自从上次把那些打马而来的少爷们赶跑,那些少爷果然就没有再来,这让没有赶上那一趟的某些人十分遗憾。
尤其是,听有人说,那些跟着走的五位学子,各个都成了那些少爷的妾室,吃香的喝辣的,出行奴仆成群,还有人风风光光回了娘家,人人都说这一趟婧院来的值,嫁了个好人
而他们这些没赶上的,则被他们讥笑没有这个运气,还被自己家人嫌弃没用。
所以,这群人对于教他们干活这种话题那是一万个不乐意,在家里他们就干够了,好不容易来婧院享受过被人伺候的日子,就奢望以后亦能一直享受。
若这位荣誉院长教他们怎么样嫁入世家当夫人少君,别说烈日暴晒,天上下冰雹他们也要来听。
正在他们大肆嘲笑时,一道清冷声音传来,“若你们以为女子哥儿只能做这些活,那就更应该听听今天这堂课,你们会很需要它。”
这道声音在炎热夏日如一道清凉山泉淌过,令人不由凝神去听。
不禁这些议论的贫寒学子问声看过去,连旁边的人亦是看来,是柳静秋。
一见是他,那贫寒学子中一长相清秀,眉眼间却有几分凌厉的哥儿嗤笑一声,道:“哟,忍不住为你男人说话了?”
柳静秋只是神色淡淡,他虽然不悦这些人对他夫君的质疑,但是同是从乡野间出来的他,能理解这些学子的想法,但他不认同。
“便是为我夫君说话又如何,你们未曾听过他要讲什么,为何就先认定他讲的东西一定没用呢?抱着这种想法,便是景院长讲的再好,你们也听不进去,误了自己,也白费他一番心意。”
那哥儿怔了一下,随即不以为意的一笑,道:“宁夫郎,你种过地吗?挖过野菜去卖过吗?或者说,你拿过扫把吗?”
柳静秋直直看着他,平静的道:“做过。”
他反问道:“那你做过除此之外的活吗?或者说行业。”
那哥儿眉头一皱,似在思考,旁边的人也是冥思苦想,他们对视一眼,道:“还能做什么?”
他们女子哥儿不就能做这些么?
柳静秋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依旧是那句话,“所以你们很需要这堂课。”
那些人还想反驳什么,刚刚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柳鱼璃不忍了,直接呛回去,道:“爱听听不听滚!学院也没强制你们来听学,那么多废话!”
那群人被他这一吼,反而消了气焰,喝着免费的冰镇酸梅汤,低头悄悄说话,不再敢高谈阔论。
柳鱼璃见他们这个怂样,白眼一翻,对柳静秋道:“静秋你和他们讲什么道理,他们脑子里想的东西都和我们不一样,没什么好说的,也就你为他们好,还劝他们好好听课。”
柳静秋摇摇头,淡声道:“他们好不好我不在乎,我只是不希望夫君一番苦心被辜负。”

三声磬响后, 场中学子都依次安静下来,目光注视着讲坛。
此时,讲坛下面放了一排桌案蒲团, 学院的夫子已经两位副院长依次而坐,每位之前还放着笔墨纸砚,用以待会儿做笔录。
再看讲坛下方的一角,华盖之下,一身青灰长衫的冉书同正襟危坐, 面前同样放着纸笔,正在细细研磨, 看来也是来记录讲学的。
忽然, 他听到一声口哨,下意识头一抬,一眼就看到人群中间的柳鱼璃, 后者见他看过来, 放下吹口哨的手,冲他开心的咧嘴一笑, 摇了摇手。
旁边的学子见他如此,一个个不忍直视的摇头,还有人发出“噫”的声音。
冉书同抿抿唇, 垂下眼去, 继续研磨, 然而微微上勾的嘴角暴露了心绪。
再有三声磬响传来,立时有学侍高声喊道:“噤声!荣誉院长到!”
所有学子都是停止交谈, 跟随前方夫子一起站起, 肃然恭迎荣誉院长到来。
只见, 拐角处一道白色身影转过来, 走入人们的视线之中。
那是一位弱冠之年的男子,一身如初雪的白色宽袖长衫,乌发束的一丝不苟,头戴白玉冠,步履稳健,不疾不徐走来,衣带当风,气宇轩昂。
在场不少人见过宁景,但更多的人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只听人说过,还有少数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根本不知道宁景是谁,愣愣的看着人走过学道,拾阶而上,登上讲坛,站于正位之上,转身,面向他们,微微一笑。
宁景看着下方的学子,目光一扫,落到其中一道身影上,他微微一笑,双手一抬,大袖随风飘扬,朗声道:“诸君,我乃景夏,幸为婧院荣誉院长,今日为诸君带来一增学课程,请诸君凝神一听。”
台下诸人回礼,“见过景院长。”
“诸君请安坐。”
“谢景院长。”
等众人都坐定,宁景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折扇,展开扇面,上面赫然龙飞凤舞四个大字“七十二行”。
台下骚动了一下,这四个字莫不是证明,宁景要讲的课程果然是教导他们“干活”。
顿时有人嘀咕道:“这种东西有什么好教的。”
“果真要学这个吗?说实话,奴家有些失望景先生要教这个。”
“先别定论太早,景院长此举定有他之用意,安静听课便好。”
宁景等这些议论之声停息后,微微一笑,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诸君想来最近也听闻过‘穿越’一词,那我们便来做一场假设。”
“若某一日,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来到了逸帝二年,成为了一位父母双亡,家徒四壁的农家子,你该以何手段谋生呢?”
台下一阵寂静,随即爆发了各种声音。
“穿越……逸帝二年?”
“为何是逸帝二年?”
“为什么要是农家子,本小姐再也不想割稻子了!”
“穿越是什么意思啊?”
穿越这个词还是太新鲜,有不少学子不解,不过马上就有知道的人向他们解释了,霎时,明白了的人热情疯狂高涨起来。
毕竟穿越这个话题,别说第一次接触到的姜朝人,就是前世华夏,每个人聊起它,都会有无限幻想。
宁景只给了这一个假设,场中不论学子还是夫子,都不由陷入思考之中,脑中想法源源不断,讲课的节奏也就此被他把握住。
“逸帝二年,旧序废除,百业待兴,士农工商平等视之,书馆茶楼不得将任何客人拒之门外,女子哥儿皆可自在行走于人前,官府大力扶持被归放回来的妇人夫郎从事各行各业,也是在这一年,出现了许多‘新职业’。”
“如淑君贤君,女佣书,哥儿猎户,女行走商……”
宁景一边于讲坛上来回踱步,一边用温润的声音缓缓的言说。
而台下,众学子随着他的话语,思维被一点点拉开,本来还在冥思苦想自己要怎么营生的学子忽而眼前一亮,纷纷有了自己的想法。
“奴家字写得好,奴家想做女佣书。”
“姐姐,你这般想也没想啊,景院长说你如今‘家徒四壁’,你哪里来的纸笔去做女佣书,依我看,还是当猎户,去山上打猎,做无本买卖才好。”
“猎户是无本买卖?这位公子怕是没有上山打过猎,不说猎那种猛兽野禽,便是猎个兔子也得有工具布置陷阱,可不是上了山就能满山捡猎物的,而布置陷阱就要用工具,柴刀,弓箭,叉子,还要准备药物防蛇虫,这些都要准备也是需要银子的,不是无本买卖。”
“那这怎么营生,本小姐能回去找我家爷爷认祖归宗吗?”
学子们讨论的兴趣盎然,前面的夫子们脸上却是露出怀念之色,还夹着几许复杂。
仔细算来,逸帝二年,正是十九年前,学子们大多年幼,未曾经历过那段岁月,然而夫子之中大多数人都是从那时候走过来的。
他们不是“穿越”,他们是在回忆。
而宁景说的那些“新职业”,也是他们从事过的,或许,他们还是先驱者之一。
等台下讨论的差不多,宁景便就开口,随机找了三名学子询问他们选择了何种营生。
学子一是一位模样娇憨的哥儿,他不假思索道:“我做饭好吃,我要当厨子,开一家酒楼。”
学子二是一位气质出众,清丽出尘的女学子,虽然穿着一样的婧院青衿,但从其气度举止不能看出其家境十分优渥,其道:“我略通医术,可上山采药,将药变卖,购买纸笔后,再去书馆接抄书之活,攒下足够银钱后,再开几间铺子,足可生活无忧。”
学子三是一位相貌平平,目光坚毅的女子,她语气平淡道:“我可先替他人浣衣缝补,换取微薄银钱,再挑货行商,攒下钱财后修葺房屋,购置钱财,圈养家禽,然后……”
“开一间私塾,我要当夫子。”
三位学子说完,宁景让他们皆坐回,在旁人以为他会对他们的答案评点挑错时,却见宁景点点头,含笑道:“非常好。”
他话锋一转,道:“那如果你们现在选择的这条路走不通,你们还能从事其他的行业来养活自己,实现自己所想吗?”
台下学子安静一瞬,脑中继续想着自己可能会的行业,结果推翻脑中所想后,他们沉默了。
“我很高兴你们能为自己选择一条路走,而不是茫然无措,自怨自艾,也许你们选择的路不如想象中那么平坦好走,你们也会去努力克服,达到你们的目的。”
“但有的时候,确实克服不了,也许是因为己身也许是因为世道,到了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办呢?”
宁景循循善诱的言道,他缓缓展开折扇,同时道:“此路不通那便,换一条,因为路从来不是只有唯一,只看你能不能发现新的路。”
折扇展开,将“七十二行”四字清晰的展现在众人眼下,清朗的声音响彻讲坛,“今天,我要为诸君上的这一课,就是为诸君开拓新的道路,此课名为‘七十二行’,又名七十二条路。”
台下安安静静,皆是看着台上的白衣先生。
宁景道:“我上这一课,不为教导诸君什么大道理,也不会为任何人的人生做决定,劝导诸君应该去做什么,我只想为诸君提供更多的选择,永远不会陷入束手无策之地。”
“诸君在思考如何营生的时候,是否有对某个行业感兴趣,但却因为不了解其而退而求其次?”
“或许,压根就不知道有哪些行业自己能去从事。”
宁景站定台中,将折扇一合,他道:“我知诸君心中或许不以为意,觉得有家族父母在,哪怕不懂这些,也可一世衣食无忧。”
“我教导这些知识,也希望诸君一辈子都用不上,但更希望在诸君需要之时,诸君正好会它。”
场下沉默了许久,有些人现在才知道,宁景上这一课,不是要劝导他们去做工,而是给他们立身之本。
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就能一世顺遂,衣食无忧,不会陷入困境。
宁景只是给他们假设了一个场景,让他们想想在困境里要如何让自己生存下来,可是大多数人只能想到一条路,这条路还是十分理想的道路,一旦这条路被堵住,就陷入两难之地。
只能说,宁景给他们的假设还是最理想化的,背景在于逸帝年间,朝堂扶持女子哥儿出来谋生从业,各行各业都对他们开放,若是雍帝年间,直接可以等着原地被抢去别人家做媳妇,或是被发卖。
可是,就是如此的假设,他们依旧想不到第二种、第三种谋生,就如宁景所说,他们对那些行业不了解,所以只能退却,或是干脆不知道还有什么行业自己能去做。
本来浮躁的人心宁静下来,到了这时,他们再看宁景手中写着“七十二行”的折扇,心境完全不同了。
而这时,宁景道:“那我们便开始第二堂,介绍七十二行业为哪七十二行,以及它们的起源与现状。”

第239章 介绍行业
宁景摇着折扇, 对台下示意了一番,立马就有两名学侍出现,一起抬着一副巨型画卷往台上而来, 等到台上站定后,两名学侍将画卷缓缓拉开,很快画卷上的内容呈现在人们眼前。
映入眼帘的第一幅画像,那是一位女子,手持书卷, 行走在学堂之中,不难看出, 这是一位女夫子;第二幅画像, 是一位女子于桌案上对照另一本书抄写,显然这是一位拥书人;第三幅画像,柜台里, 一位哥儿拿着算盘在拨弄着, 旁边还有摊开的账本,应是为账房先生;第四幅……
这一卷画卷打开, 有十二幅画像,每一个画像都是单独的场景画,而且不难看出都是一行职业者在工作时的场景, 且要是再仔细观察, 会发现这十二个职业都属于和书有关, 比较文雅轻快的职业。
这些画像画的人物都惟妙惟肖,十分有真实感, 不会给人错误的传递, 可见画技非常高超。
台下的人, 不管是夫子还是学子, 看到画卷后,皆不由细细观摩起来,离得远些的学子都站了起来,以期能看的更清楚仔细。
宁景含笑,任他们先看,他也回眸看了一眼这画卷。
这上面的画像,都是柳静秋的功劳,在宁景忙着收集那些资料的时候,柳静秋便开始制作这些画卷,有时为了画的真实有感觉,宁景还带着他去实地观察别人工作,用了将近二十天,挑灯夜战,柳静秋终于把七十二幅画卷全部画出来了。
那些天放假,别的学子都在外面游玩听书,唯有柳静秋一直在家中忙活这些,有时候画的忘了时间,等反应过来,一夜便过去了。
如此废寝忘食下,等他把这些画卷全部赶出来,人都瘦了几斤。
宁景看着眼里,自然舍不得他这么累,本来想找其他画师来画,可是被柳静秋拒绝了。
宁景也是无奈,他发现,每当做这种有意义的事时,柳静秋就会非常有动力,那卖力的程度,就如蜡烛一样竭力燃烧着自己,尽一份光一份热,纵然燃尽也心甘情愿。
而现在,柳静秋的努力摆在这里,众人兴趣盎然的反应,就是对他最好的回馈。
宁景站在讲坛的一角,等众人都看得差不多,他才走近,来到第一幅画像面前,含笑道:“诚如大家所见,这上面之人就是我等日常所见之人,便是我们的夫子。”
画像联系到人时,趣味一下就大了,下方学子交头接耳,还有人比较起,哪个夫子更像画中人。
宁景道:“诸君,可还记得第一位淑君与贤君出现于何时?”
场下很快有一道声音回答道:“逸帝三年正月初一。”
宁景颔首,道:“很好,请诸君记住这个时间,这非常有意义。”
“那么想成为淑君贤君,自然需要渊博如海的学识与教书育人的精神,华夏有一句诗形容的便是夫子一职,‘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夫子是非常伟大崇高的人,请敬重我们的夫子,也请想成为夫子的你努力。”
他再往下一幅画像走,这是一副拥书人的画像,拥书人很常见,但是这位女性拥书人却让场下一些人心情复杂。
宁景这次没有提问,他直接介绍道:“逸帝二年,推翻旧律,书馆不得将女子哥儿拒之门外,同年,出现第一位女性拥书人,其名江雅,其字体闲雅秀美,用笔圆润,笔法纯熟,书写极速且精,其抄写之真迹,曾一本千两,真正的一字千金。”
台下不知这段历史的学子听的目眩神迷,惊叹不已,还有人兴冲冲道:“抄书这般赚银子么?我也想去试试!”
然而,她的热情很快被浇灭,台下一位夫子站起身,道:“然,逸帝归天,旧序重回,拥书人这一行业亦对我等关上大门,世人不再追捧江淑君之字,视我等字迹以为耻,若有人读,则群嘲之。”
场中学子哑然,一些人发热的脑子也回归了冷静,就算不知道这段历史,大致想一下也能明白。
想接抄书的活就必须去书馆,而逸帝辞世后,书馆对女子哥儿不再开放,更何谈让他们接抄书的活计。
而渐渐的,不知何时兴起的风,世人以女子哥儿娟秀文雅的字迹以为耻辱,觉得其不堪入目,若有人读的书字迹清丽娟细,就会被旁人嘲笑,怎的还读女人哥儿抄写的书!
几年前,一地还发生过一件“趣事”,一位书生因买的书字迹太过秀气,被人嘲笑,一气之下去找书馆理论,几经波折,证实了写字之人不是女子哥儿,是真男人,嘲笑之人得知后,知道自己误会,主动向书生以及抄书人道歉。
这件事当时闹得还挺大,事后传为笑谈,还有人称赞嘲笑之人行事坦荡,敢于担错,可是这件趣事却让很多女子哥儿笑不出来,只觉得五味杂陈。
他们不能明白,为何他们的字迹是一种错。
场下气氛顿时有些低迷,却听台上温润的声音一声轻笑,“事有启,就有落,然只要我辈在,何惧日后不能重现一字千金之盛景。”
“毫无疑问,想从事拥书人,就需要一手好字,书写速度极快,有志于此的学子要勤加练习啊。”
宁景道完,走向下一幅画像。
十二副画像,他用了半个时辰讲完,这时,日头已经垂落西边,天空被分成两色,一色墨蓝夜幕,碎星几点,一色橙红夕阳,霞云道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着那道白色的身影,看着他站在画卷前,信手拈来一段关于这些职业的历史和故事。
他们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些职业背后的起源,先行者是谁,从业者的起落,如今的现状。
也是到了这时,忽然有人惊觉,有些职业的起始时间离他们也不是很遥远,就如淑君贤君二职,自己前面的夫子,就有第一批的先驱者。
而当初他们是怎么勇敢的站出来,跻身只有男人教书的这一行,并且在逸帝去后,各处婧院被覆灭,这些人依旧牢牢扎根。
前座有一位夫子叹声道:“我似乎明白景院长想告诉我等什么了。”
旁边另一位夫子接道:“其实景院长列出来的这些行业,有些曾经出现过,但现在明令禁止女子哥儿踏入,有些一直都把持在男人手中,不让我等染指,我初时不明白景院长为何算入七十二行业之中,以为是用来凑数,现在才明白他的用意。”
“景院长讲述起源转落,以及现状,可能是想告诉我等,要勇于去尝试,去争取,因为任何行业都是从无到有,只有我等合不合适做的行业,没有我等有没有资格去做的行业。”
“确实,景院长目前拿出来的十二行业,我等哪个不能胜任,只是目前世道不允许,但我等又何惧世道二字,总有一日,这些行业中都会有我辈之人的身影,我有些期待景院长剩下的七十二行是哪些了。”
“这一讲坛确实好,我以前也忧心过,我等光教会学子各种大道理又如何,等他们离开了婧院,依旧要为生活奔波,这些大道理不能给他们傍身,反而还会招来祸害,而景院长这七十二行增学,却是弥补这一缺失,人要是连生活都不能维持,何谈追求其他。”
天色已经不早,宁景看着台下,道:“今日便到此结束,往后两天,每日下午都会有一场讲坛,诸君,明日再会。”
众人皆是起身,道:“恭送景院长。”
宁景回了一礼,便转身洒然离去。
之后两天,宁景分别为学子们介绍了七十二行的其他行业,而他每介绍完后,画卷都会被裱在婧院的学知栏上,供学子们观览。
由于宁景讲述有趣,每个行业除了介绍特点,优劣,适合什么人从业,还介绍来历起源,代表人物事迹,不仅引得学子们兴趣大增,渐渐传出去后,还有许多不是婧院之人特意过来,想一听讲坛。
婧院也是非常善解人意,直接大开门庭,加派人手看护秩序,任人进来听课,然后,开设了门票,雅名听学费。
这笔门票里自然也有宁景的份,只是由于闻讯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导致宁景原本说的两天,一再延续,结果一讲就讲了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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