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玉周城有这样身份的人,只有一个——县令大人。
澹御笑看着宁景,道:“虽然本官不知华夏是何地,但能出景先生这样的人物,应该也是一处钟灵毓秀,人杰地灵之地。”
对于此话,宁景直接一拱手,坦然道:“确实如此。”
澹御被他这一下逗得不由一笑,摇摇头,道:“你刚刚话本讲的极好,本官很喜欢,赏月会有你这样的话本捧场,才对得起本官费心这么久策划。”
他摆摆手,道:“至于这些意外,景先生不用在意,更不用去兴师动众理论什么,本官相信先生,一切照旧继续,别坏了大家的雅兴。”
澹御勾勾手,招来一名官差,声音淡淡又懒散的道:“你且带人守住这一块地,再有人敢胡言一句,直接押了关大牢里去,本官上回看牢房里可空着不少地方,莫要浪费了。”
“是,属下明白!”
澹御交代完,回眸看了眼身后两个暗暗较劲的人,淡笑道:“走吧,随本官去别的台子处转转,这赏月会可不安宁啊,至于景先生的华夏话本,看来只能来日再去望春楼听了。”
宁景目送这三人浩浩荡荡离去,眼睛微微眯起,果然当官的就没有一个简单的。
这位玉周县令,是他目前见过的三位县令中最心思难测的一位,看似是一潭浅浅清水,实际上他所谓的底只是浮起来的一层泥,下面还深不见底呢!
这相较起来,溪水城县令清澈的有些不像话。
宁景本想携势压去鱼卿席处,迫后者和他当众对峙,但他确实考虑欠缺了一点,便是说书先生不能轻离台子,哪怕他理由正当,之后还是会遭人诟病。
如今县令那话就是不让他离开,让他安心继续讲话本,如果他执意去鱼卿席处,就是违抗县令之意,傻子才会这样做。
而且县令刚刚足够给他面子,还提出日后去望春楼听他说书——
要知,这就是隐晦的向赵楼主提出,让宁景留在望春楼的意思。
在此之前,赵楼主从来没有表达过登台赏月会的说书先生以后就是顶替明先生成为望春楼四大说书先生之一的意思过。
但如今有了县令这句话,此事十有八九,成了。
甚至,宁景想的更多,莫非县令知道明先生已经被逐出望春楼的事?不然怎么会说出这句话,要知道到现在,望春楼都没有放出过明先生已经离开了的实情。
不简单,这位县令不简单。
宁景摇了摇折扇,站在台子整理了思绪,而台下因为官差插手整治,很快平静下来,所有人都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安安静静等着宁景继续讲。
刚刚不知不觉看了一场戏,连县令和两位楼主都出现了,在场的人只觉得被塞了一嘴的瓜,好想吃,却吃不透,难受。
现在一个两个被官差盯着,都有点不敢多动弹,刚刚县令的话一传十十传百,后面没有听到的人现在也听到了——县令说现在谁动一下打扰景先生说书就直接关大牢去,关十年!
见场面安静,宁景笑了笑,目光瞥向下方某个离得很近的身影,缓缓开口,继续讲道:“羿射九日,闻名天下,不少能人异士皆来拜师……”
而另一边,澹御带着两位楼主直接去了鱼卿然处,听了一会儿书,又问了旁边听客几句话。
那听客越多说一句,岳楼主脸色越苍白一分,现在他也感觉出不对劲了。
但澹御听完后没有说话,又带着二人去了下一个台子,直接一路转到了吴先生这里。
吴先生说书的场台是人最多的地方,不少人宁愿挤一挤也要来听他说书。
现场有些混乱,地上还能看到不少衣料布条,像撕碎了的样子,似乎不久前有人在这里打了一架,规模还不小。
澹御找来官差询问,才知道确实打了一架。
那些从鱼卿席处来的听客大闹吴先生的台下,不停咒骂,还有人想冲过来砸吴先生的台子。
吴先生听客数量最多不过,自然不会就这样看着,再说那些人满口逮住一个三足金乌就污蔑吴先生撞本,实在过分。
就是如此,两方人从口舌之争,逐渐矛盾激化,最后竟然直接动了手。
现在打的最厉害的几个人都被官差带走了,场上的人也安静下来,数位官差不停巡逻,防止还有人寻衅挑事。
幸亏他们提前知道有人会来吴先生这里闹事,准备了不少人手,不然还真镇压不住。
而此时吴先生也有点狼狈,刚刚看下面打起来,他着急下去劝劝,结果衣袖衣摆太长,才下台子差点摔倒,又被人扶着上了台子,只能在上面不停大声劝告,导致现在形容有些不雅。
但听客一点也没有责怪他,反而还一个个央求吴先生继续讲下去。
澹御听了官差讲述,觉得有趣,所幸每个台子外面视野最佳的地方都筑建了高台阁楼,他直接带着两位楼主去了阁楼里,施施然坐下,听吴先生说书。
而这一听,就听出不对劲了。
宁景有惊无险将《大羿射日》讲完,此时时间已经不早,月亮渐渐居于正中,而场上的人听完了还是意犹未尽。
为这个故事悲剧结局伤感,也为英雄美人的伟大敬叹,同时也不由讨论起话本里的暗线剧情。
说书最后,还有赠花的一个环节。
由说书先生将手中的花赠给随机的一位听客,表达祝福。
宁景从侍女呈上的花盘里拈起一支金桂,在众多期许的目光下,走下台子,来到了第一排。
之前和柳鱼璃起了冲突的哥儿见宁景走向自己这边,顿时心下跳动如雷,不由捧住脸颊,忍不住羞红起来,“谢谢先……”
然而,下一秒,他看到白衣说书先生将花递给了一位戴着面纱,眉心孕痣处画着水滴花纹的哥儿。
说书先生声音轻柔的道:“赠尔金桂,愿这位夫郎与夫君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作者有话要说:
芜湖,码完了,咕咕虚了~
睡觉睡觉(/≧▽≦)/~┴┴
包子们晚安!(我不是错字,我是故意的,包子香香!)
第62章 相遇游街
柳静秋愣愣看着这支递到眼前来的金桂, 它被拿在一只指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里,呈在自己面前。
柳静秋感觉到柳鱼璃在偷偷疯狂拽动他的袖子, 比他还兴奋,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估计柳鱼璃就要抱着柳静秋打转了。
一阵江风拂来,撩动说书先生宽大的袖摆,柳静秋暗暗吸了一口气, 接过金桂,行了一礼, 清冷的声音响起, “多谢景先生。”
全程,两人的手没有触碰一下,克制守礼。
明明看不见说书先生的脸, 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似乎莞尔一笑, 随后轻摆衣袖,转身回了台上。
“赏圆月, 食月饼,享中秋,说书晚会到此正式结束, 祝诸位阖家团圆, 万事顺意, 祝所有有情人终成眷属,天长地久!”
说书先生退场, 场中响起阵阵悠扬乐声, 人群开始散退, 三两结伴离开, 江岸边停留了许久的画舫也开始缓缓退回江中,再次响起鼓乐之声。
柳静秋因为接了说书先生的花,被不少人瞩目,那个娇气的哥儿还特意从他面前走过,挑剔刻薄的目光上下打量一番,虽然很不服气,但不得不承认柳静秋就算戴着面纱依旧不掩出尘清雅的气质,便冷冷一哼,白他一眼气呼呼转身离开。
柳鱼璃对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拳头,做了个鬼脸,这下可是让他解气了。
但是一转头,他就感觉手中有异,抬手一看,手里一只金桂。
“诶?”
柳静秋把金桂给了他,看了看附近离开的人群,沉静的眼眸里有着浓浓的失落。
晚会都散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宁景,看来这次来玉周城,终究有些遗憾。
柳鱼璃拿着花,道:“景先生给你的花,你给我做什么?”
柳静秋随口道:“传递祝福啊,祝鱼璃也早日寻到如意郎君,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柳鱼璃最是了解他不过,哼了一声,嘀咕道:“你可真是个贞德标杆,不是夫君给的花不要。”
刚刚那么多人看着,加上说书先生只是送祝福,柳静秋就接了,但是过后直接就送出去,那是一点不带犹豫。
对柳静秋来说,接花是礼数,但留一个陌生男人送的花,就没必要了。
说书晚会是最后一个大节目,散开后还有夜市和灯会,今夜玉周城灯火通明,官差通宵把守,百姓可以自行游玩,然后回
柳静秋已经没了继续玩的兴致,走在回酒楼的路上,周围人潮如流,对影成双,他却形单影只。
他举目看了看周围,旋即低下头,失魂落魄的走着。
柳鱼璃看着情绪低迷陷入自己世界的人,觉得柳静秋估计已经把身后的自己忘了,觉得天地之大只有他独身一人。
啊,该死的!
他知道柳静秋素来心思细腻,平日里还好,有时情绪会莫名低落下来,然后就是伤春悲秋,谁也不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偷偷在哭。
本来柳鱼璃撺掇柳静秋来玉周城看晚会是图个开心,来的路费都是他和张弦儿掏,也是他们听说柳静秋夫君打算请他们听书,先礼尚往来一下,至于随行而来的柳安川一家人,柳静秋执意出了银子,柳安川本不想占这个便宜,但最终还是柳静秋一锤定音,由他出钱。
只是来时好好的,现在见不到想见的人,反而弄得柳静秋不开心了。
柳鱼璃还在琢磨明天要不还是直接带柳静秋杀去青山学院找宁景,不经意抬头望前一看,顿时眼睛瞪大。
他看到那个男人对他竖指嘘了一声,浅笑着几步走近,然后抬手捂住柳静秋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宁景下台后,找了个隐蔽地方摘了面具,换上了柳静秋给他做的那身白色衣裳,便急急走了出来,寻了一会,就找到了柳静秋二人。
只是柳静秋看起来兴致不太高,也不知为何,莫非是晚会玩的不尽兴?
他特意将花送给他,夫郎怎么还不高兴了呢?
宁景感觉到手心处的眼睫颤了颤,柳静秋两只手拽住他的袖子,在宁景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柳静秋就一个回身,撞入他怀中。
“夫君——”
柳鱼璃看着大庭广众之下抱在一起的两人,捏着桂花的手紧了——
他真该死的啊,他居然带静秋来找宁景!
好难过,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噼里啪啦砸他脸上。
宁景很快就安抚好小夫郎的情绪,他心思细如发,不过想了想就明白柳静秋刚刚不高兴的原因,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本来他还在想夫郎为何出现在玉周城,毕竟柳静秋不像是喜欢乱跑的人,就算来也会先和他通个信。
现在一询问,才知道是柳鱼璃等好友带他出来玩,这点宁景很赞同,多出来走走玩玩是好事,不过路上得注意安全。
而柳静秋不开心的原因也很明显——他没有见到自己。
对于这点,刚刚被喂了狗粮的柳鱼璃那是一点也没有给柳静秋留面子。
“他就差踮起脚尖,对人群大喊,夫君~你在哪~”柳鱼璃声情并茂的道,还踮起脚尖作左顾右盼状,又皱着鼻子,两眼汪汪,活像一只走丢的小奶狗模样。
此时有宁景在旁边,他们已经摘下面纱,玉周城毕竟是南燕州最繁华的城市,人杰地灵,像他们这样优秀漂亮的哥儿女子不少见,人们也没有过多关注他们。
宁景被柳鱼璃的描述逗得失笑,牵着柳静秋的那只手微微紧握了两下,安抚安抚自己的夫郎。
而柳静秋面无表情,抬眸给了柳鱼璃一个眼神,其意不言自明。
柳鱼璃撇撇嘴,浑不在意。
“夫郎还没有好好逛过玉周城吧,困不困?”宁景低头,微微侧过脸,看向柳静秋。
现在天色不算早了,柳静秋一向好睡,若是平时早就休息了。
柳静秋摇摇头,抿唇对他笑了笑,道:“不困。”
既然这样说了,宁景自然是要带他去好好玩玩了。
只是,宁景看向柳鱼璃,他还没有开口,后者连忙摆手,道:“我找弦儿去,你们玩你们玩!”
柳静秋蹙眉,叮嘱道:“那你小心,太晚了。”
柳鱼璃道:“我就往人多,有官差把守的地方走,你别担心了。”说罢,他转身,甩着手里的金桂离开了。
宁景颔首目送他走开,真识趣。
两人走在人群里,一人白衣玉冠,面容俊美,气质温雅,一人蓝衣束发,马尾以同色发带高高束起,耳边还垂着面纱,容颜清丽,清冷的眼眸却柔软的看向男人,额间孕痣旁浅红色水滴花纹里细细金闪在烛火灯光下一晃而过。
真是一对佳侣。
算来,宁景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三个月,名义上和柳静秋成亲也不过三个月,一句新婚燕尔形容二人,最是适合不过。
宁景带柳静秋在花灯摊子上选了个兔子花灯,纯手工制作的提灯,不得不说非常精致好看,柳静秋拿着爱不释手,一只手牵着宁景,另一只手就提着兔子灯。
虽然周围已经被照的亮如白昼,但一点不影响他也提个灯笼的兴致。
柳静秋高兴起来,就小声和宁景说起他来玉周城后的所见所闻,如他们吃的那家饭馆里的菜味道如何,玉周城哪条街布置的很好看,还有晚上听到的话本里的故事情节。
宁景就含笑听他不停的说,不时附和两句。
他带着柳静秋往玉周城最大的夜市走,这里的人还非常多,各种味道弥漫,香的、甜的、辣的、酸的,刺激着人们的味蕾。
柳静秋没有来过夜市,平遥城也许有夜市,但是他没有去过,至于镇上和村里,根本没有。
这让他非常新奇,拉着宁景的手,靠在他身上,左右观看。
“夫君,这小包子叫什么?好吃吗?”
宁景笑了笑,轻声道:“这叫乌佬粿,很好吃的,你想吃辣一点的还是不辣的?”
柳静秋想了想,道:“一点点辣就好。”
宁景颔首,向摊主点了一份,用油纸包着,淋了酱,插着两根竹签,可以插着吃。
柳静秋尝了一个,眼睛一亮,香香辣辣的,带点咸香味,皮不是包子皮,而是带有劲道的红薯粉做的皮,又软又糯,里面包的馅也特别美味,他吃到了香菇、瘦肉、还有脆脆的蔬菜,一口下去,还有汤汁流淌而出。
“好吃。”柳静秋咬重语气,认真点头道。
宁景见他喜欢,将油纸递过去,看他一口一个吃的开心,但没吃几个,他就不小心吃到一口辣椒,顿时辣的鼻子冒汗,说不出话,只拿眼眶湿漉的眼睛看宁景。
宁景连忙就去旁边凉茶摊子上买了一杯自制的凉茶,喂着他喝下,看他辣的嘴唇红红的样子,不由轻笑出来。
而这边两人甜蜜逛夜市,那边柳鱼璃就形单影只,显得很可怜了。
杅蜥佂璃.
他晃着手里的桂花,无所事事在街上闲逛,这条街吃的少,但是整条街都是各色灯笼,树上都挂满了,还有一幅幅灯谜垂下,只要有人猜出谜底,就可以把花灯拿走。
柳鱼璃后知后觉发现这条街上成双成对的人很多,不少女子哥儿旁边都有男人作陪,他们一起猜灯谜,若有人猜准了,就赢得一阵掌声,有侍从取下花灯,交给猜出谜底的男人,男人又把花灯献给身边人,顿时就会引来一阵羡慕之声。
柳鱼璃脚步顿住,神情有些尴尬,他怎么跑这种地方来了,自讨苦吃?
他准备转身离去,突然有一个声音在他旁边喝起。
“小心!有小偷!”
作者有话要说:
宁景出现前,柳鱼璃:我真该死啊,我带静秋来找宁景!
宁景出现后,柳鱼璃:我真该死啊,我带静秋来找宁景!
第63章 无心有心
柳鱼璃听到这声喝, 马上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荷包,果然看到一把小剪刀悬在下面,荷包都被剪开一道口子了, 里面亮闪闪的银子已经露了个脸。
怎么可以偷我银子!!!
柳鱼璃怒气上头,猛的回头,朝着后面就是一脚,小偷的反应也是快,过了被揭穿的初步惊愕后, 连忙后退躲开柳鱼璃一脚,不过也是一个不小心被自己左脚踩右脚绊倒在地。
“哪里跑!敢偷小爷银子!”
见小偷爬起来想跑, 柳鱼璃想也没想, 就冲上去要抓人。
但他一时气急,忘了小偷手上有剪刀,被逼急的小偷直接将剪刀对准柳鱼璃抓过来的掌心, 只要这一下, 就能将柳鱼璃掌心刺个对穿!
柳鱼璃心里一梗,眼睛瞪大, 由于惯性他已经收不回手了。
然而却在这时,一片蓝色衣袖拂过,将柳鱼璃拦腰勾过来, 跌入一个宽厚的怀抱中, 躲开了那把剪刀。
柳鱼璃一头撞进个陌生男人的怀里, 鼻子磕到男人坚硬的肩膀上,险些酸的掉下眼泪。
不过没有一把被剪刀戳穿手心, 还是让他送了口气, 瞳孔闪动, 带着后怕, 脸色发白,额上还冒出了冷汗。
冉书同将人拉出危险,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刚刚一直跟在柳鱼璃身后,本想送他回了客栈自己就回去,没想到就看到有个鬼鬼祟祟的人靠近柳鱼璃,一看竟意图剪他的荷包。
小偷趁这一下,连忙爬身起来,竟还是贼心不死,冲上来一把拽走了柳鱼璃腰间的荷包,然后冲进人群就想跑。
因为小偷手里有利器,旁人多是避让开来,不敢挡他,一下就被跑出十来米远,也在这时,不少声音惊呼起来。
“我的钱袋子没了!”
“我的也是!”
“我的银子呢?!抓住他,抓小偷啊!!”
柳鱼璃看到荷包被抢,顿时急得要哭出声,跳起脚就要追小偷,却被扶着他的蓝衣男人按住。
“危险,我去!”
柳鱼璃心里一紧,下意识抓住男人的袖子,抬眸一看,只看到男人脸上的狐狸面具,棱角分明的下颌及一张薄唇,男人就风一样追过去了。
“别、别去了,银子不要紧的,别受伤了……”
然而冉书同似没有听到这句话,他虽是个读书人,但平时在家什么农活都干,很有几分身手,速度也是极快,眨眼间就追到小偷身后。
而越来越多的人反应过来,那些男人也不甘示弱,冲过来围住小偷。
小偷被四面围住,左右犹豫了一下,见跑不了了,心里恼怒那蓝衣书生坏他好事,大叫一声,举起剪刀回身就冲着冉书同刺来。
眼见小偷气急败坏,旁边的人就迟疑了下来,毕竟谁也不想触这个霉头,让自己遭殃。
冉书同面具下的眉头一皱,一个紧急压腰,压平身体,躲过刺来的一剪刀,又瞬间直起身体,一记飞腿横扫而过,踹在小偷腰部,将人踹飞出去。
小偷哎哟一声摔在地上,旁边的人见状一拥而上准备将他压服,没想到马上就惊起几声惨叫,原来那小偷还不死心,伸着剪刀不断刺人。
直到冉书同再次上前,几脚踹在他胸口,把人踹得喘气都难,才松开剪刀,死狗一样瘫在地上,很快被人制服。
没一会,闻讯而来的官差就到了,将小偷浑身搜了一遍,摸出了五六个钱袋,场中又一片混乱,不少人都说是自己丢的。
柳鱼璃被挤在外面,本想发挥自己的特长挤进去找那个男人,看看有没有受伤,就看到人群分开,蓝衣男人走了出来,因着他刚刚的英勇行为,人们都自觉让路,一时倒有些排场了。
蓝衣男人走到柳鱼璃面前,手一翻,变戏法似的将一个荷包呈现在手中。
“这个,是你的荷包吗?”
男人的声音清冽淡漠,像山顶的雪,柳鱼璃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的声音太大太急,耳鼓都轰鸣。
“……谢谢。”
柳鱼璃接过荷包,里面银子的重量并没有变动,不由松了口气,他又见男人另一只手扶着脸上的面具,顿时担心看来,道:“你受伤了吗?”
男人似是迟疑了一下,才缓缓放下手,脸上的面具也随之落下,露出一张年轻清俊的面容。
柳鱼璃愣住了。
冉书同眉头微蹙,也不知是不是刚刚被剪刀还是什么划断了面具的绳子,面具一下就要掉下来。
其实这会儿戴不戴也无所谓,他不是宁景才在台上出了大风头,只是台下记录的录笔先生,没有几个人注意他。
而且城里戴面具的不止他一个,也无人在意他,只是为了保险起见才一直戴着。
这会儿见了柳鱼璃,他心里莫名紧张,犹豫再三后,才放下了面具。
他在想,若是柳鱼璃问他为何在此,他就说是宁景让他跟在后面送送他,毕竟晚上一个哥儿到底不安全。
不过,也确实是如此。
刚刚宁景去找柳静秋,他就一直跟着,见人家夫夫去游夜市,柳鱼璃一个人走,他就和宁景对视了一下,宁景对他一笑,其意不言而明。
若是没有冉书同跟着柳鱼璃,宁景也不会这样就让夫郎的好友一个人大晚上的在外面走,城里虽说危险少,但也不是没有,尤其是对一位年轻貌美的哥儿来说。
哪知,柳鱼璃看向冉书同的眼神却是闪动着莫名的神采,唯独不带一点熟悉。
这让冉书同感觉不对劲。
莫非,柳鱼璃不记得他……
柳鱼璃捏着荷包,烛火灯光下,润泽如珠面的肌肤上似有霞色,他唇角弯起,笑得明艳,嗓音像沁了蜜,道:“谢谢郎君,敢问郎君姓名,好让鱼璃谨记于心,答谢一番。”
冉书同雀跃扑腾的心如有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寂静了。
原来,人家一直不记得他。
冉书同沉默了一会,才道:“我姓冉。”名书同。
后面的,没必要再说了,若从来没有上心,不如萍水相逢。
柳鱼璃并没有感觉到冉书同身上的落寞,他心里的小鹿欢跃得不行。
“谢谢冉郎君!”柳鱼璃眼珠子一转,道:“冉郎君帮鱼璃追回荷包,无以为报,就请郎君一起去夜市吃些东西可好?”
冉书同心里挣扎了一下,虽然感觉有些受伤,但看到柳鱼璃灯光下精致的眉眼,猫儿一样的眼神,还是忍不住点头,“好。”
柳鱼璃一下就笑得更开心了,眼眸如星子,像才想起来,道:“啊,忘了介绍,我姓柳,名鱼璃,鲤鱼的鱼,琉璃的璃!”
“我的母父说,鱼璃,就是幸运又珍贵的宝石,是大宝贝!”
冉书同被他夸张的神情逗笑,眼底的阴霾散去一些,罢了,萍水相逢也是美丽的,能认识到柳鱼璃这样赤诚通透的人,就算无缘也是幸运。
“冉郎君是玉周城人士么?那肯定对玉周城很熟悉吧!鱼璃第一次来,冉郎君能带我去逛一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