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弋的鱼—— by乌筝 CP

作者:乌筝  录入:07-19

他坏笑着:“别害臊啊小芋头,是小薏米哥哥啊。”
声音多猖狂,眼眶却是红的。
霍域线条起伏的身体就摆在他面前,他却没有半点邪念,全身的力量都被用来控制自己的声线平稳,手里的小毛巾一滴一滴地淌着泪。
能被他看到的青紫尚且触目惊心,那被石膏和纱布挡住的呢?今天医生进来看霍域腿的时候,随口提了一句开放性骨折要怎么怎么样,游弋当时就是一愣,此时忍不住去想象那条腿送来医院之前的样子。
得多疼啊。
他光看着这一身伤都害怕,车祸发生的当时霍域得多怕呢?
小毛巾的泪忽然连成了串,在地板上留下一汪水渍。
游弋攥着拳头,努力地平复自己的情绪,霍域却忽然睁开眼,抬起手用力拽了他一下。
头被霍域按进了怀里,心脏的位置。有力的心跳声就在耳边,一下又一下。皮肤紧贴着皮肤,空气被挤压又挤压,这触感让游弋踏实,也让他鼻酸。
霍域用手搓搓他的脖子,低声说:“不怕了,不怕了,我在这儿……”

隔天茁茁壮壮到的时候,一推开门就吓了一跳,差点没再退出去。
霍域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直在笑,游弋坐在一边,正捧着手机给他讲故事。讲的是《兔子的尾巴为什么变短了》,还是魔改版的。
“本来吧,兔子也是有一条美丽飘逸的长尾巴的,后来尾巴变短了,你猜是为什么?猜不出来吧?好,带着这个问题听我给你讲哈。”
“那天兔子想去河对岸蹦迪,可是它又不会游泳,过不去呀,怎么办呢?它就开始使坏了”,游弋捏着嗓子讲,“它托着腮、撅着腚,眨着大眼睛跟乌龟说,龟龟呀,听说你们家族龟丁兴旺,但我悄悄告诉你噢,我们兔兔家族比你们旺多了。乌龟不信,兔子就说,不信把你们家龟龟都叫出来,从河这边排到对岸,我们来数一数啊。”
“乌龟老实啊,上了它的当。兔子就踩着乌龟们一蹦一蹦地往对岸去了。你说你都得逞了你就消停地蹦你的迪去呗,它不,它还要嘚嘚瑟瑟地笑话老乌龟,说你是不是傻啊你被我骗了,我不过是拿你们当桥使啊笨蛋。这谁能忍得了?乌龟生气了,在兔子跳上岸的一刹那,一口把它尾巴咬掉了,从此以后兔子就只剩下一小捏捏尾巴了。”
故事讲完了,他用手里的手机模拟话筒,举到霍域嘴边问:“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什么道理啊霍域同学?”
霍域笑着说:“告诉我们要爱惜生命,小心自己残了后代都得跟着残。”
游弋一愣,边笑边骂:“你有病吧霍域,你整个一个黑童话缔造者。”
在一旁听了半天的谷壮壮插了句话:“你讲的就像黑童话,那调调听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霍域眼睛需要尽量闭着休息,游弋怕他无聊给他讲了一早上故事。谷茁茁谷壮壮来了,病房里也热闹起来,几个人把这些年隔着屏幕没说完的话都翻出来说了个遍。
聊了半天,谷壮壮忽然说:“本来你回来我列了一堆要干的事儿呢,咱得一块儿喝顿大酒,一块儿去看看老狼和小羊,还有咱家旁边新开了一家烤鸭店,巨干净巨好吃,你都还没去过呢……”
这话听着跟临终告别似的,游弋啧了一声打断他:“他还活着呢,出院了去不就完了,你在这儿可惜什么?”
谷壮壮急了:“我还没说完!我是想说让域哥赶紧好起来我们一块儿去!”
游弋噢了一声不说话了,霍域笑着看他一眼,拍了拍他放在旁边的手。
谷壮壮满脸不服气地说:“我可惜的是现在不能马上去吗?我这不感慨人生无常我域哥太惨吗?你说怎么什么倒霉事儿都能让他碰上?小时候也是,现在也是……”
眼看他嘴上要没把门的了,谷茁茁看了他一眼,叫了声:“壮壮”。
谷壮壮反应了一下,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没事儿,没什么不能说的”,霍域说,“小时候我妈要没不要我,我能认识你们吗?如果让我选,再重来一百八十遍我都还是想跟你们一起长大。”
听了这话,谷壮壮一愣,噌地站起来跑到窗边去了。
游弋瞥他一眼,撇撇嘴道:“没出息的玩意儿。”
“你有出息!你厉害的不得了”,谷壮壮回头瞪他,“那天是谁哭得稀里哗啦的?”
“你俩谁都别说谁啊,不是你俩抱着哭的吗?”谷茁茁笑着说,“全走廊的人都在看你们,我都想走了。”
长大后的双胞胎虽然长得还是很难分出来谁是谁,但性格还是很不一样的。小时候天真单纯的谷茁茁如今也变得成熟稳重了,小时候总是调皮捣蛋的谷壮壮如今还是没有半点儿为人师表的样子,跟游弋闹起来还像个小孩儿。
两个幼稚鬼叽叽喳喳地在病房里闹了好几天,霍域觉得挺好,至少游弋不会总是想东想西了。
之后几天,白天双胞胎和霍荻罗青意有空都会过来,晚上大家都回家,游弋自己睡沙发。没人劝他,都知道劝不动,连霍域都没说让他走的话。
于茉莉又打过一次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林秋荷倒是没催他们回家,不过总说一些家长里短的话。游弋知道她们想霍域,这么久没见,刚回来没两天,话还没说够人就找不着了,怎么说都不像话。这也就是霍域,这要换了他,于茉莉早骂人了。
可游弋只能搪塞,他没办法,这几天霍域身上的淤青更明显了,连视力都没有任何好转,他不敢跟家里说。
其实他自己也一直悬着一颗心。骨折的手臂和腿,以及缝了针的地方他都不太担心,总会长好,唯独忧心霍域的眼睛。医生明明说视力会逐渐恢复,可这几天每天的例行检查之后结果都是一样的,视力并没有见好。
霍域话里话外地总是开解他,今天说之前太忙了正好能借这个机会休息休息,明天又开玩笑说回头要弄个海盗眼罩戴着玩儿玩儿。
游弋非常配合,一点儿都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任何担心的样子,总是开玩笑说:“你欠艺术家的债可越欠越多了”。
可出了那间病房他又会不自觉地拧起眉。找医生问过,找护士聊过,都是让他别着急。他能不着急吗?那可是霍域的眼睛。一个画画的人的眼睛,一个把建筑设计玩儿出花的艺术家的眼睛,也是他看了这么多年,爱了这么多年的眼睛。
那天接完于茉莉的电话,游弋没有第一时间回病房。脑子里杂绪太多,他想出去透透气,省得霍域看出来。
入夜了,天桥上三三两两的人,左右楼里亮如白昼。游弋趴在栏杆上看着下方,小花园在地灯的点缀下看起来像大家闺秀的蓬蓬裙,端庄又漂亮,可那一个个穿梭其中的人却大多无暇欣赏。
他忽然觉得,这就是人生啊。
总是匆匆的,无可奈何的匆匆。被时间追赶,被远方追赶,被自己追赶,被死神追赶,被明天的早餐和未来可能的意外追赶……
人生无常。这些天他把这四个字品了又品,嚼了又嚼。不管老天爷给你颗糖还是给你块儿石头你都得生生嚼了咽下去,这就是人生。
十八岁那年他无力地接受了跟霍域的分别,二十二岁这一年又无奈地接受了命运的残忍。
过了一会儿,旁边忽然递过来一支烟。游弋偏头去看,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地问他:“来一支吗?”
“谢谢,我不会抽。”
那人笑了,收回手点上那支烟吸了一口,吐出一串长长的烟雾说:“天桥上还有不会抽烟的人啊。”
游弋一挑眉,明白了他的话。不过他今晚没什么心情跟陌生人聊天,所以只笑了笑没说话。
那人并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往下说:“这个点儿还来这儿发呆的,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能睡踏实的,恐怕在梦里都在祈祷,不抽根烟心里那点儿郁结往哪儿吐呢?”
游弋先是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问了一句:“你家得的什么病?”
那人又是一笑:“这问题问得就对了,天桥上的人聊天的标准开头。”
说完他垂下头,抖着手吸了口烟,停顿了一会儿才回答:“癌,晚期了”。
游弋莫名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以前这字眼离他很远,现在虽然也只是从一个陌生人口中听到,但对方苦笑的表情和认命的神态忽然就让他对这个可怕的病有了实感。
“坚持了十多年了,很不错了。我们算幸运的,治得起,能用最好的药,多少家庭治不起,说放弃也就放弃了。坚持到现在,生命已经谈不上质量了,说白了就是苟延残喘。这苟延残喘都是给家属的安慰,对病人来说,早一天咽气就是早一天的解脱。”
这话多可怕啊,游弋看着他想。
“所以别愁了弟弟,命还在,天塌不下来。”
那人留下这句话,不紧不慢地走到垃圾桶旁,灭了烟揣着兜走了。
游弋看着他的背影发了好半晌呆。
跟那些人比霍域当然是幸运的,可他身上的幸运一定要是相对的吗?一定要用别人的悲惨才能衬托出他的幸运吗?他就不能完完全全的、从生到死都是幸运的吗?
想到这儿,游弋也笑了,爱一个人真的会变得蛮不讲理。
那晚,他躺在沙发上依然睡不着。他以为霍域睡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却听到霍域叫了他一声。
低低地,带着叹息,语速很慢地说:“我知道你担心,担心我的右眼从此以后都这样了怎么办?你连医生的话都不信。但即便是那样,能影响什么呢?我还有一只健康的眼睛,还能看风景还能看清你,顶多是别人不用偏头就能看见,我偏偏头而已。退一万步讲,哪怕现在的医疗水平真的治不好了,我不是还活着吗?往后人生还有几十年,我们等等看啊,说不定哪天就能治好了。”
黑暗中,游弋想起中考前,他在屋顶上问霍域:“万一连重点高中都考不上怎么办?”霍域说:“那也没事,天黑了不都得回家吗?”
现在他的语气跟那晚一样温柔,一样轻飘飘,好像右眼看不清和他考不上重点高中一样,都是无足轻重的事情。
他忍不住问:“你不怕吗?”
霍域说:“不怕,我只怕你天天这么着急上火的,坚持不了几天就要病倒了。”
游弋开了个玩笑:“那正好,咱俩一块儿打点滴呗。”
霍域没搭理他,声音没什么起伏地说:“闭眼睡觉”。
游弋闭上眼睛想——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他,唯独喜欢他这件事一瞒就瞒了这么多年,不知道该夸自己演技好还是该骂他太迟钝。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于茉莉忽然来了电话。
游弋当下就预感不妙。因为于茉莉来电话也会晚上来,上午她总是忙里忙外,根本没那闲工夫给他们打电话。游弋莫名有些忐忑,举着手机给霍域看了一眼。
霍域微微点点头,朝他伸出手:“我来”。
他把手机接过来,按了接听:“妈,是我,游弋还没醒,怎么了?”
那边于茉莉像是愣了一下,顿了顿才说:“噢,小域啊。”
说完这句话她忽然没了下文,霍域又叫了她一声,她才提起一口气说:“告诉妈,你们在哪?”
于茉莉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稳,霍域看了游弋一眼,叹口气道:“我们在医院,没什么事儿别吓自己。是我,我路上出了车祸,就是个小骨折,都快好了。”
游弋一听这话,立马坐直了,沙发上坐着削苹果的罗青意也看了过来。
于茉莉没说别的,只问:“哪家医院?我们马上过去。”
这通电话挂了之后,霍域叹口气说:“她们要来,只说骨折的事儿不说眼睛的话能瞒住吗?”
“能吧”,罗青意看看他说,“单从外表看的话看不出来”。
游弋不同意:“我觉得够呛,小动作上还是能看出来不对劲的,瞒能瞒几天呢?”
“那怎么办?全招了?”
霍域看向游弋,游弋看向罗青意,三个人都没了主意。
最后霍域说:“先瞒吧,能瞒几天算几天,眼角本来就缝了针,看着够吓人了,再告诉她们视力受了影响她们得吓死了。”
游弋点点头,然后指指他的眼睛跟他说:“你看右边东西的时候不要太偏头,该眨眼就眨眼,你现在总不眨眼,老直勾勾地盯着人看。”
“是吗?”霍域问罗青意,“有他说那么夸张吗?”
罗青意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说:“可能分人吧”。
对好了“口供”,游弋才问:“哪儿露了馅?”
霍域拧着眉想了半天,没想明白。
两位妈妈来的时候是罗青意下去接的,提前安慰了一路,但她们进了病房一看霍域还是瞬间就红了眼。
游弋叹了口气,把位置让了出来,退到了沙发上坐。
林秋荷走过去拽着霍域的手说不出话,霍域赶紧安慰:“真没事儿妈,过几天就好了,现在都不疼了。”
于茉莉红着眼睛没好气地说:“伤成这样你说不疼你骗谁呢?不疼你给我下来走两步我看看。”
游弋没忍住笑了一声,于茉莉马上把矛头对准他,指指他说:“我还没说你,你行啊,长本事了,敢瞒着你妈了是吧?行,地球装不下你了,过两天你弄对儿翅膀探探火星去吧,也算为人类发展做点贡献。”
这一通数落兜头砸过来,游弋直喊冤:“哎,这锅可不能我一个人背啊,罗老师,茁茁壮壮,荻哥,还有床上那个,都瞒了,不能光骂我一个吧?”
于茉莉气得还想说什么,林秋荷回身拍拍她的手,红着眼眶说:“难为孩子们,别说他们了。”
“不难为不难为”,游弋马上说,“回头我让他赔我误工费。”
罗青意对上林秋荷的视线,勉强笑笑说:“我就更不难为了阿姨,霍域是坐我爸的出租车出的事。”
这话一出口,霍域和游弋都愣住了。罗青意没理会他们的暗示,这事儿总得有人跟家长们说,与其让别人替他犯难,不如他自己来说。
此时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林秋荷,像在等待她的审判。
林秋荷愣了一下,看看霍域又看看罗青意,一头雾水地问:“他出来了?”
罗青意苦笑着点了点头。游弋赶紧跟她们解释,说罗青意他爸并不是故意的,而且已经死了。
他和霍域刚才都没想到会聊这个,不过之前他们已经想好了,跟家长们说的时候只说司机死了,不再去强调司机是罗青意他爸,没想到罗青意自己直接说了出来,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霍域也赶紧跟着解释。林秋荷拍拍他的手又看看游弋:“妈明白了,你俩别着急。”
说完,她垂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再抬眼时看向了罗青意。那双一向温柔的眼睛此时格外坚定,每一个字说出来都是柔软的也都是有力量的:“青意,放过自己,记着妈这句话——你是我们家的孩子。进过监狱又死了的那位对我们来说就是个陌生人,跟你也没有半点关系。”
罗青意一愣:“阿姨,我……”
于茉莉笑着打断他:“傻不傻?叫妈。”
罗青意和霍荻在一起五年了,其实早该改口了,几位家长一直没提这茬儿是怕提起他的伤心事,毕竟爸妈这样的字眼在罗青意这儿都不怎么愉快。
他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走了,别人都说是被他爸打跑的。这些年,他尽管过得很苦却从来没有埋怨过妈妈,他认为妈妈的决定是对的,那样喜怒无常的父亲让他一个人面对就好。
他不记得妈妈的样子,更不记得有妈妈的感觉。这些年他其实早就把林秋荷和于茉莉当妈妈看待了,也非常清楚她们不会怪他,只是怎么都没想到林秋荷会如此坚定地说出这样一番话。
她垂下眼睛沉默是因为一个母亲对儿子撕心裂肺般的心疼,抬起眼睛说出这番话也同样如此。
罗青意张张嘴,上下唇一碰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林秋荷走过来,帮他捋了捋散落的长发,又抱了他一下,温柔地笑着说:“傻孩子,哭什么?”
于茉莉蹭蹭眼角,也走过来抱了他一下:“要喊妈两个都得喊啊,不然以后我蒸包子可不蒸你的份儿。”
“我……”罗青意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张嘴叫了两声妈,声音都是哑的。
那边温情脉脉的时候,霍域勾勾手把游弋叫了过来。游弋以为他有什么事儿,走过来俯下身问他:“怎么了?”
霍域抬手蹭了下他的眼睛,笑着问:“你现在怎么这么爱哭?”
游弋一愣,笑了:“这场面……我应该给荻哥拍下来看看的。”
“是”,霍域笑着说,“回头他问,你就说你只顾着哭忘拍了。”
“啧”,游弋举起手比划着,“我捶你你信不信?”
“你捶他一个我看看?”于茉莉忽然回过头,指着游弋喊了一嗓子。
游弋吓了一跳:“干嘛啊于女士?你嗓门太大了吧?我就比划比划我能真捶他吗?再说他现在整个一个瓷娃娃我敢捶吗?”
游弋今天其实是有意地在活跃气氛,毕竟在大家眼里霍域有事儿他一定是最着急的,他想,他如果表现得很轻松,那两位妈妈也许能放心一些。
放没放心游弋不知道,不过至少听了他们的瞎话以后两位妈妈没提出什么质疑。
霍域问了一句:“没告诉爸爸们?”
“废话”,于茉莉说,“我俩不看看你什么情况敢告诉他们吗?血压一个比一个高,抗压能力一个比一个低。”
这话游弋是同意的。这几年几位爸爸越活越像老小孩儿了,年轻时候那种雷厉风行的状态随着血压的飙升一去不复返了,现在大家都得哄着他们玩儿。
此时,于茉莉抬抬下巴指指霍域,问林秋荷:“就这半个木乃伊的状态你敢告诉老霍吗?”
“告诉吧?”林秋荷说,“咱俩被瞒着不也瞎琢磨了一天吗?不告诉他们万一被他们发现了再急出个好歹。”
于茉莉想想,也对,于是点点头说:“行吧,明天让他们来吧。”
说到这儿,霍域想起来了,问了一句:“我们到底哪儿露了破绽?”
林秋荷笑笑,走过来从兜里掏出个木雕小猴子塞他手里,满脸温柔地说:“那天我们去吃饭,你换了衣服忘了拿这个都特意上楼拿的,我问你你说小弋给雕的平安猴儿,走哪都带着。这些天我一直没进你屋,今天想着你应该快回来了,想给你通通风晒晒被,进去一看这个在桌上放着呢。我想,你要是真走了能不带这个吗?就算忘了,这些天怎么会从来没问过我有没有看到?”
霍域一愣,这是他出国走那天游弋跟那张卡片一起塞进他包里的那只木雕小猴子。这些天他确实没惦记这个东西,一是因为游弋就在身边,二是他以为车祸那天他带了,想着肯定丢了或者坏了,没想到是落在了家里。
当年,游弋在小卡片上写:“小芋头一路顺风,愿你走过的路阳光都很好,路过的桥风景都很美,愿你早起清风相伴,傍晚夕阳相随,万事平安顺遂。”
说平安猴儿是开玩笑,但这些年他带在身边,不能说事事如意,至少确实平安顺遂,这一忘就出了车祸,他都快要迷信了。
此时,他看着发愣的游弋笑了笑说:“我以后可得带好了。”

林秋荷和于茉莉一直在病房待到下午,死活不肯走,都开始商量每天怎么倒班了。
每天都过来他们三个肯定不能同意,一来怕她们太操劳,二来也是怕她们待久了要露馅。
虽然医生护士那边都打过招呼了,但有些事还是很容易露出马脚。比如刚刚游弋给霍域滴滴眼液的时候,于茉莉就问了一句,霍域只好说眼角缝了针需要消消炎。
到了晚饭时间,医院送来了饭,游弋还是照常忙活。
他先把汤打开盖子晾着,自己去洗了手,回来把病床摇高又给霍域围好餐巾,这才坐到病床边开始喂饭。
先喂了小半碗汤,又用筷子把菜夹到勺子里,放了一点米饭一起送到霍域嘴边。
他喂得仔细且小心,像照顾小孩儿一样,汤蹭一点到嘴边都会马上拿餐巾纸沾一下,霍域不吃的也一概挑到一边。
林秋荷和于茉莉一直坐在一边看着,插不上手。
饭后,游弋又去洗了一盒蓝莓,小叉子叉着一颗一颗喂进霍域嘴里。
其实霍域不输液的时候完全可以自己吃水果,但游弋一直没让,怕他碰到留置针。
等霍域水果都吃完了,游弋抽了张湿巾,给霍域擦干净嘴,这才回过头问:“你们晚饭想吃什么?我叫来。”
他边说边起身收拾餐盒、擦桌子,又非常熟练地把桌板收回去,病床降下去,还顺便帮霍域吊着的腿调整了一下位置。
林秋荷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有点愣神,于茉莉在一旁也是满脸的一言难尽。
游弋奇怪地看着她们问:“你俩怎么了?”
“没事儿”,于茉莉笑着叹了口气,“就是发现这儿是真用不上我们。”
林秋荷张张嘴,想问问他这么多天了一直都是这样照顾霍域的吗?也想问问他累不累,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只笑了笑说:“我们还是只管做饭吧,从明天开始我们做好菜让你爸他们送来。”
“对嘛”,游弋笑了,“你们在这儿熬着也没用,把你们也熬病了怎么办?”
刚才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霍域身上,这会儿林秋荷看着游弋,这才发现这么几天的功夫他也瘦了一圈了。
她叹口气说:“你俩都得补补了”。
想想这么多年,他俩好像从来都是这样。一个高高兴兴的时候另一个也是活力满满,一个满面愁容的时候另一个也跟着失魂落魄。个子是一起长高的,瘦也总是一起瘦的。
这会儿一个在病床上躺着,一个又累得瘦了一圈,说不心疼是假的,可插不上手也是真的。
临走前,林秋荷拍拍沙发垫子,问游弋:“有点儿硬,你睡这儿睡不惯吧?”
游弋笑笑说:“妈你别操心我,我哪儿都能睡,睡得香着呢。”
林秋荷摇摇头叹了口气。她知道游弋不爱睡硬床垫,也知道他一换地方就睡不好,但她没再说什么,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她俩走的时候,游弋出去送她们,一路送到停车场。
于茉莉拉开车门都要上车了,动作又顿了一下,像是实在忍不住了一般,忽然回过头,红着眼问游弋:“你怎么敢瞒的?你们怎么敢瞒我们的?我吓不死,你林妈也吓不死,我们不怕!我们怕的是你们有事我们不知道,怕的是你们都被推进手术室了我们却不在,你懂吗游弋?”
这话字字带血,她说得肩膀都在颤,也把游弋定在了原地。林秋荷走过来拍拍他后背,安慰他:“你妈昨天有点儿着急,没事儿。你照顾好自己,明天我让爸爸给你带蒸饺来。”
推书 20234-07-19 :带着空间宠夫郎(》:[穿越重生]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全集 作者:青青园葵【完结+番外】晋江VIP2023-07-06完结  总书评数:1543 当前被收藏数:9609 营养液数:2005 文章积分:93,496,688  文案  末世三年,林启为庇护家人吃尽苦头,到头来却死在亲人的手上。  他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