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啊。”乔阮刚才差点失面子,正愁没地方找回来。
他从薛晨风手里拿过那杯酒,递到江来面前:“江老师,你也尝尝?”
酒杯端到眼底,江来看着微微晃动的暗红色液体,记忆深处有什么蠢蠢欲动。
他笑容不减,只目光沉了沉:“老师这个称呼,我不敢当。”
乔阮往前递了递:“敢不敢当另说,你先把这个喝了。”
梁松浅尝两口,同俞珍边喝边点头,似乎都觉得不错,这会儿两人停下,都朝江来看了过来。
乔阮的手一直伸着,大有这杯酒江来非喝不可的架势。
“算了。”薛晨风圆场道,“我看江来今天一直喝水,可能身体不舒服。”
乔阮分毫不让:“我刚刚还看到江老师跟好几个品牌总监谈笑风生,哪里不舒服了。”
江来面无表情盯着乔阮,乔阮被看得有点怵,就见江来又缓缓展颜,露出微笑道:“那就多谢款待。”
说着他接过酒杯,仰脖,一饮而尽。
薛晨风愣神两秒,准备好就红酒发表的高见忽然间就想不起来了。
这个空挡,江来对俞珍说:“宋岚老师。”
俞珍:“嗯?”
杯壁仍残留暗红液体。江来强压住胃部不适,举着酒杯继续说:“老师,你看这杯酒,像不像病人的血,老师喝下去的时候真的能无动于衷吗?”
在场的人都愣了,搞不清江来想干什么。
俞珍也愣了,随即想到什么,脸上闪过惊喜,又迅速冷凝:“你在教训我?”
江来说:“我只是好奇,老师签字放那个病人出院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个病人会这么死了。他本可以活下去,只是因为没有钱你就要赶他走,断了他的生路吗?”
俞珍紧攥着酒杯,妆容遮掩不住愤怒。她一指门口:“我做事还不用向你汇报。你现在给我出去,明天早会要么当众道歉,要么给我滚蛋。”
视后气场不是盖的,话一出口,众人纷纷怔住。
乔阮莫名其妙,薛晨风脸色却难看至极。江来那声“宋岚老师”一出口他就知道要糟。
宋岚就是是《分秒》中女主角的名字,一名急诊科医生。薛晨风看过剧本,江来是借着这杯红酒即兴发挥,演了剧本里的一场戏。
周遭安静,无人出声。几秒后,俞珍长呼一口气,甩了甩头发:“戏瘾上来没控制住,不好意思啊吓到大家了。”
明明是江来起的头,俞珍却说是她戏瘾发作,江来感激地对俞珍笑了笑。
俞珍眨眨眼,带着一种风情万种的美,不掩饰对江来的欣赏:“新人吗,之前没见过你,叫什么名字?”
“江来。”江来说,“江水的江,来去自由的来。”
梁松闻言挑了下眉,不由又朝江来多看两眼。
俞珍露出怀念的神色:“上次给我搞突然袭击的还是秦郁上呢。当时正吃着饭呢,他突然就着场景念剧里的台词,让我措手不及,不过演起来也确实过瘾。”
在得知俞珍是梁松新剧女主角后,江来特意去看了她早期访谈,知道她和秦郁上这一段往事,便借着那杯酒冒险效仿。
梁松神情难辨喜怒,沉声问:“什么意思,故意演给我看?”
江来很坦诚:“听说您在筹拍一部医疗题材的电视剧,我想争取其中一个角色。”
梁松上下打量他:“哪个角色?”
江来道:“盛宁。”
按戏份算,盛宁只是剧里的男三号,梁松似乎有些意外:“剧本都看过了?”
江来只拿到了开头五集的剧本:“前几集都看过了。”
光看过可不会台词张口就来,梁松知道他是下过功夫的:“演这么一出,就问我要个男三号,我都替你亏啊。”
江来说:“能力要配得上野心,我还不够格演您的主角。”
梁松面容松动。
勤奋不浮躁,不贪多冒进,的确难得。
江来说的那个角色算是俞珍的徒弟,两人亦师亦友,有不少对手戏。
俞珍夸张地拍手:“梁导,有这么个长腿大帅哥给我当徒弟,我演起来肯定更卖力,不要片酬都行。”
周围一圈人都笑了,连梁松也没绷住。
江来要想的角色也正是薛晨风想争取的。薛晨风面上陪笑,暗地里却咬紧牙根。
秦郁上在乔阮给江来递酒的时候就到了。
跟Pauson的人谈合作耽误了些时间,进来后,一群人里他一眼就看到了江来。
见到江来是意料之外,而江来的一席表现更是出乎他的想象。
“梁导,珍姐。”秦郁上走上前,一一打过招呼,“在聊什么?”
虽然是晚宴的主角,但秦郁上只穿了一身低调的暗色西装,唯一点缀就是胸前的深蓝色口袋巾和腕上那块积家限量款手表。
气质端的是沉稳内敛,但遮掩不住周身的气场。
梁松进来前在门口见过秦郁上,此刻没表露出太多惊喜,只道:“乔阮朋友拿来一瓶酒,我尝着不错。”
秦郁上扫了眼酒瓶标签:“这个酒庄我知道,以赤霞珠著名,最好的年份是93年。”
薛晨风脸色微僵,他当然知道93年最好,但当年产量本就不多,现在只有拍卖行才有,价格他承受不起。
薛晨风不动声色恭维:“秦老师才是行”
“你这小子。”梁松笑道,“这几年在国外没少喝吧。”
秦郁上笑笑,没正面回答,而是从托盘中端起一杯酒闻了闻,评价道:“醒酒时间可以再长一些,口感会更好。”
薛晨风涨红了脸:“是我外行了……”
秦郁上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对梁松说:“我那儿正好有两瓶93年赤霞珠,您要是喜欢,改天我专门请您尝尝。”
一旁的闻绍有点跟不上节奏。
秦郁上工作之外速来不爱跟圈里人接触,怎么今天啰哩吧嗦废话这么多,像只好斗的公鸡,又像……开了屏的孔雀?
还有,那两瓶93年赤霞珠不是他的吗,什么时候成秦郁上的了?
乔阮似乎还想说什么,秦郁上眼锋扫来,他吓了一跳,赶紧闭嘴。
薛晨风脸色已由红转白。
梁松还有约,寒暄一圈就要走,临走时对江来说:“明天跟你经纪人来找我一趟。”
没明说什么事,但江来知道他想要的角色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梁松走后,俞珍激动地同秦郁上拥抱:“好久没见,还是这么帅。”
她松开秦郁上,指着江来:“这是江来,他刚才跟你当年一样,突然念台词,吓我一跳。”
秦郁上这才缓慢转眸,将江来收入视野。
他方才特意不去看江来,此刻很期待对方见到他的反应。
惊讶,亦或是惊喜。
果然,江来一直在看他,触到他视线后展颜一笑,繁花初绽也不过如此。
秦郁上心跳莫名快了几分。
下一秒,江来的话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秦老师,初次见面,我是江来。”
秦郁上眼皮猛地一跳。
作者有话说:
老婆的嘴,骗人的鬼。
江来的反应同想象中完全不同,没有惊讶,更没有惊喜,像在看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礼貌得体,无可挑剔。
秦郁上脸色瞬间不好了,他没有回应。
江来并不在意,面带微笑看向闻绍:“闻总。”
闻绍说:“你行啊江来,不动声色就把梁导搞定。回头我让法务部的人帮你把关合同,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江来眼睫轻眨,笑意更深:“谢谢闻总。”
秦郁上脸色愈发地冷。
为什么江来对闻绍的笑都要更灿烂三分。
不在公司,闻绍说话行事都更随意些,此刻晃着手中红酒,像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
暗红色的液体在眼前不停晃动,像是某种猩红粘稠的液体。江来喉咙发紧,刚才喝下去的酒在胃部翻滚,他有些无法忍受。
他道了句“失陪”,匆匆穿过花园,往酒店里面走。
中途拦住一个服务生,江来特意询问最偏僻的洗手间在哪儿,循着服务生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确认洗手间里没旁人,江来走到最后一个隔间,插上门,对着马桶,一股脑将酒全都吐了出来,吐到最后只剩酸水。
江来前脚刚走,秦郁上后脚也要走,闻绍还奇怪:“你干嘛去?”
秦郁上没回,他也不知道他要干嘛。
他的脚有自己的想法,闻绍管的着吗?
秦郁上在江来拐弯前捕捉到对方的背影,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
一进洗手间,他就听到了呕吐的声音。
秦郁上动作一顿,轻轻关上门,走到洗手台前,透过镜子看身后一排隔间,很快锁定最里面那个。
声音逐渐转小,安静一会,传出低低的咳嗽声,继而是冲水声。
秦郁上拧开水龙头,面无表情开始洗手。
暗红色液体化成漩涡被冲走,似乎噩梦也不曾存在过,江来闭了闭眼,等胸腔起伏不那么剧烈才开门走出隔间。
洗手台前站着一个男人,江来吓了一跳,脚步停顿,在镜子里对上秦郁上的眼睛。
那双眼不带温度,像是不经意扫过,只在他身上停留两秒就移开。
秦郁上再度低头,按下一泵洗手液。
江来脸色苍白,眼尾红成一片,落了些不易察觉的疲倦,之所以挑最偏僻的洗手间就是不想被人看见,没想到还会遇上秦郁上。
秦郁上明显不想攀谈,江来也不想再勉强自己以笑脸示人,沉默地走到了水池前。
一共三个洗手池,他和秦郁上占据左右两边,中间隔着一个,颇有楚河汉界的味道。
江来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流过皮肤,他不急不慢地搓着手指,一点点平复情绪。
一时只闻哗哗流水声,空气中熏香浮动,似乎有什么在发酵。
两人默契地不说话,又默契地同时关上水。秦郁上抽出纸巾擦手,发现只剩最后一张时愣了愣。
江来那头的纸盒直接空了。
两人隔空对视一眼,秦郁上视力极佳,方才镜子里那一眼已经看出江来状态不好,这一眼更加确认。
他擦干手,扔掉纸团,从胸前抽出手帕递过去:“用这个。”
江来下意识拒绝:“不用。”
秦郁上看了眼他沾水的手,水珠顺着白皙的手背落下,连袖口都沾湿了。
他不由分说把手帕往江来手里一塞。
江来愣了愣,真丝柔软,他攥紧在手心:“谢谢秦老师。”
声音很轻,因为刚才剧烈呕吐和咳嗽,还带着沙哑。
记忆里某一点被触动,秦郁上忽然想到,或许刚才大庭广众,江来不好说什么,才会装作和他第一次见面。
但此刻只有他们二人,没有第三者在场,江来……总该说点什么吧。
说,好久不见。
说,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又或者,没想到是你。
江来没注意秦郁上表情的变化,他垂首擦着手上水迹,连指缝都不放过,很用力,像是要连某种不好的记忆一并擦去。
秦郁上心跳不稳,终于在江来停下动作,抬头的瞬间,心也跟着提了一下。
江来说:“用小苏打加盐泡一下可以去红酒渍。”
秦郁上:?
江来在自己袖口上比划着:“你这里沾了红酒,用我说的方法能洗掉。”
秦郁上低头一看,他露在外头的一截袖口不知何时沾了红酒。
秦郁上忽觉气闷。
他需要洗衣服吗?他的衣服都是交给家政,要么干洗,洗不干净直接扔。
江来跟他说这个干什么?
秦郁上觉得他不该来。
江来摆明了不想跟他有纠葛,人前装不认识他,人后也闭口不提。
或许他也应该像当初对方说的那样,把那一晚只当意外。
秦郁上没有回应,转身要走。
江来只觉得这个影帝脾气古怪,上一秒还和风细雨,下一秒就冰冻三尺,怕不是专门练过变脸。
他攥着手帕,落后秦郁上几步,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声音,伴随着渐近的脚步。
“哥,你在吗,哥?”
江来听出是谁,脸色一变。
秦郁上也听到了,本没在意,却见江来食指竖在唇间冲他晃了晃,而后闪身钻进了隔间。
“哥,哥,你在吗?”
裴颂推开洗手间的门,看到一个男人杵在里头,剩下的话立马咽了回去。
他瞧着对方眼熟,因为社恐,他不太敢看其他人的脸,认人也有些困难,见对方穿着礼服,觉得应该也是来参加晚宴的,潦草点头算是打招呼,也没敢问对方有没有看到江来就赶紧走了。
到没人的地方,裴颂深吸一口气,直犯嘀咕。服务生明明告诉他江来往这边来了,怎么不见人啊。
秦郁上看着裴颂飞快进来又出去,再联系江来反应,明显两人认识,江来在躲对方。
江来为什么要躲对方?
还叫哥,什么关系就叫哥?
秦郁上很想立刻走,但他的腿再一次有自己的想法,硬是在原地站了一分钟。
一分钟过去,江来还没从隔间出来。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逐渐被担心取代,秦郁上皱起眉,想到刚才江来吐了,犹豫再三还是走了过去。
仍是最后那个隔间,门没关死,开了一条缝,秦郁上在缝隙中看到江来坐在马桶盖上,垂头抱着膝盖,一动不动。
他曲指在门上敲了一下,声音有些冷:“没事吧?”
江来没反应。
他很少沾酒,虽然后来都吐了出来,但酒精还是有影响,此刻大脑迷糊,双脚也仿佛灌铅,沉得要命。
换作平时,秦郁上有一百种方法处理此类状况,比如叫服务生,再不济也可以打电话给自己助理。
但看见江来紧紧攥着他的手帕,他的心莫名被戳了一下,又问了一遍:“没事吧。”
江来扶着墙慢慢站起来,摸出手机:“没事,我让我经纪人来接我。”
秦郁上不带感情地嗯了声,事不过三,他这回是真的要走。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另一道声音:“秦郁上,你在不在啊?秦郁上!”
秦郁上同江来对视一眼,下一秒,做出了一个让两人都感到意外的举动。
他闪身进入隔间,还插上了门。
闻绍推门进来,又喊了两声秦郁上的名字。
没人回应,闻绍叉腰站在洗手台前,嘟囔道:“奇了怪了,明明有人看到他进来的啊。”
闻绍不着急走,对着镜子理头发,左照右照,甚至吹起口哨。
隔间里完全是另一种气氛。
狭小的空间不足以容纳两个成年男人。江来几乎和秦郁上面贴面挤在一处,衣物摩擦,他的长腿无处安放,不得不伸在秦郁上两腿之间。
江来酒醒了一半,丹凤眼都要瞪成甜杏仁。
秦郁上硬着头皮回视,用气音在江来耳边道:“许你躲人就不许我躲?”
呼吸喷洒在耳后,江来都不知道自己那处皮肤这么敏.感。
神经被酒精浸泡地有些迟钝,他无力思考事情是怎么演变到这一步的,只沉默地将头偏到一边,后背紧贴着墙,尽量拉开和秦郁上的距离。
秦郁上垂眸,从他的角度能看到江来纤长的眼睫和泛红的眼尾,领口解开两粒扣,露出的皮肤比身后的瓷砖还要白,半截锁骨在衣领下若隐若现。
秦郁上知道,再往下,贴近胸口的位置,有一颗朱红小痣。
六年前,就是这个人坐在床上,对他说“就当是一场意外”。
闻绍把一撮头发从左弄到右,又从右拨到左,对着镜子比了个健美先生秀肱二头肌的姿势,满意走了。
关门声响起,江来松了口气,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个让人窒息的氛围。而秦郁上似乎陷入某种老僧入定的状态,半天了还一动不动。
江来先是清了清嗓子,秦郁上没反应,他不得不提高音量:“秦老师?”
秦郁上回了神。
江来道:“闻总走了。”
你可以出去了。
秦郁上冷着脸点头。
手指搭在插销上,秦郁上刚要开门,就听洗手间的门被轰一下撞开,紧接着响起两个男人的说话声。
“宝贝,想死我了,让我亲亲。”
“滚开,我不想看见你。”
秦郁上动作一顿,回头看向江来,对方眼中是同样的惊愕。
“还说不想我,那你一整晚老看我怎么回事?看得我都快爆了。”
“……谁他妈看你了,睡完了不认账,你有本事一走了之,有本事别回来啊。”
秦郁上:“……”
江来:“……”
“我那不是要去拍戏,不得不走吗?拍完戏我立刻就回来了。”
“你看我信吗?”
“信不信的,先让我亲一口。”
对话暂停,被衣料摩.擦和啧啧水声取代。江来几乎要窒息了。
“你个王八蛋,唔……别……别在这。”
“这里这么偏,不会有人过来,让老公亲亲,那么久没见,我一直想你,做梦都想,宝贝想我没?”
“嗯……想……”
“操,我他妈真要爆了。宝贝你先上车去,我缓缓,待会去找你。”
“那你快点。”
江来目瞪口呆,酒算是彻底醒了。
娱乐圈,这么刺激的吗?
作者有话说:
平时无人光顾的洗手间:好多人啊。
因为还没上榜,所以暂时隔日更,不过这篇文存稿很多,不会坑,大家放心入。
感谢在2023-05-1308:59:43~2023-05-1519:12: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赨渃10瓶;mika、没钱、江影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夜幕下,城市灯火流光溢彩,晚风送来馥郁花香。秦郁上站在酒店侧门,越吹越燥得慌,西装脱下搭在手臂上,还嫌不够,又抬手解开两粒扣子。
很快,一辆黑色SUV在面前停下。秦郁上长腿一跨,钻了进去。
还没坐稳,闻绍的问题就砸了过来:“你去哪儿了,后半段直接玩消失,到处找你找不着,我生怕你迷路了出不来。”
一连串,跟鞭炮似的,炸得秦郁上脑仁疼:“总之没去洗手间吹口哨。”
闻绍感觉被内涵了,但没证据,切了一声,把头转向一边。
上了车还是热,秦郁上对前头的司机说:“把空调打开。”
闻绍又说话了:“什么天啊你就开空调,你热啊?”
说完他意识到什么,压低声音紧张兮兮地问:“你不会又中招了?”
秦郁上吃过一次亏,自那之后一直小心,今晚酒会他什么也没碰。
他闭上眼,一脸“莫挨老子”。
临时助理看出秦郁上心情不佳,缩在副驾上没敢出声。路上无聊,她拿出手机刷视频,不敢公放,一只耳朵塞着耳机。
好巧不巧,司机路口一脚猛刹,助理身体前倾,耳机掉落,正好卡在座椅旁边的缝隙里,一扯,直接从手机上扯掉了。
视频里的声音瞬间充满车厢。
“第二任,姿琅娱乐老板闻绍,两人多次在公开场合互动,据姿琅内部人士透露,闻绍亲自为江来挑代言选剧本,关系可见一斑……”
秦郁上闭着的眼忽然睁开了。
助理手忙脚乱,赶紧把手机静音:“对不起对不起。”
闻绍听到自己名字,饶有兴致问:“在看什么?”
助理战战兢兢:“没什么?”
闻绍伸手:“拿来我看看。”
助理是姿琅的员工,只是在秦郁上回国这段时间担任临时助理,闻绍是她顶头大boss。
老板发话,助理不敢不听,只得把手机解锁递给闻绍。
手机正播放一段视频,底下标题醒目——盘点江来感情史,你pick谁?
闻绍“嚯”了一声:“现在的营销号,真他妈够闲的。”
话这么说,他还是把视频拉到最开头,点了播放。
屏幕闪着幽光,秦郁上假装好奇地凑过去。
“大美人江来模特出道,出道以来桃花不断,猎艳对象难以计数,今天我们就来盘点江来的历任绯闻对象。第一任,知名设计师Eric,也是江来首个走秀品牌的设计师,据说曾在某聚会上公开承认江来是他的缪斯……”
“第二任,姿琅文化老板闻绍……”
“第三任,珠宝集团小开,江来曾经代言旗下品牌珠宝,参加新店剪彩时同小开,活动结束后小开还主动送江来返回住处……”
“第四任……”
“第五任……”
随着进度条拉长,秦郁上的脸色也越来越黑,到最后几乎滴出墨来。
“最后,隆重推出最新一任,大帅比裴颂。裴颂和江来同是模特,相识多年,凡江来出席的场合大多能看到裴颂的身影。今天两人还一同参加Pauson晚宴,同车抵达,携手走红毯。看江来微笑打招呼,一脸幸福的表情分明正沐浴在爱河中……”
视频最后,几个绯闻对象的照片同时出现在屏幕上,一行硕大字幕闪现:这些人里,你pick谁,谁又会是大美人最终的港湾?
闻绍吃瓜吃到心满意足,把手机还给助理,还不忘问:“你pick谁啊?”
助理愣了愣:“要说实话吗?”
闻绍乐了:“当然要说实话,放心吧,不扣工资。”
“虽然闻总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帅气多金。”助理先是一通吹捧,紧接着话锋一转,“但我还是看好裴颂。”
“哦?”闻绍好奇,“为什么啊?”
助理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是身高控啦,江来腿长,裴颂身高跟他差不多,两个长腿帅哥站在一起多养眼啊。”
秦郁上不自觉地动了下腿。
闻绍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输在身高上,摸着下巴说:“但我觉得我跟江来也挺配的,霸道总裁俏美人什么的。”
助理:呵呵。
“闻总说的是。”
秦郁上周身气场又冷两度,戳按钮把前后车厢的挡板升了上去。
挡板刚顶到头,他立刻讽刺道:“你怎么不说自己跟猪更配。”
平白挨了顿呛,闻绍莫名其妙:“你吃枪子了?”
秦郁上懒得废话:“这助理不行,给我换一个。”
“哟。”闻绍说,“怎么着,还怕人姑娘看上你啊?这么久过去了你怎么还这么自恋。”
秦郁上恨不得上脚踹他:“骚不死你。”
闻绍不干了:“我是明着骚,你是暗着骚,咱俩谁也别嫌弃谁,OK?”
回到家,餐厅罕见亮着灯。秦郁上将外套搁在沙发上,脚步轻快地走过去,却看到阿姨从厨房走出来。
阿姨说:“先生回来了?我正好起来倒水喝,要给你煮宵夜吗?”
秦郁上躁动了一晚上的心逐渐冷却:“不用了,你去休息吧。”
阿姨正要走,秦郁上又问:“我妈今天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