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来手捧保温杯,歪头含笑看去:“等什么?”
秦郁上心道等我把你办了,然而现在虽然没有江棠承,天时地利依旧一样不占,何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虽然时机可能并不适合,但他实在等不及。
秦郁上只能做了个深呼吸,把保温杯从江来手中抽出来,用自己宽大的掌心包裹住那双修长的手,而后无比郑重地注视着江来的眼睛。
江来表面不动声色,心脏却在胸腔中一点点提了起来,谁料却听秦郁上问:
“吃饱了吗?”
江来愣了愣,看了眼搁在一边的巧克力:“饱了。”
秦郁上再度做了个深呼吸,再度郑重地看着江来,半晌又憋出四个字:“喝好了吗?”
江来:“……好了。”
“那就行那就行。”秦郁上喃喃自语,舔了舔依旧有些发干的嘴唇,“那个江来,我有事跟你说。”
说完这一句他又卡了壳,觉得很玄幻,江来瞒着他生下江棠承自己却失忆了,忘了他是孩子父亲,现在还得他反过来告诉江来他是谁。
秦郁上努力理清思路,一向伶俐的口齿难得混乱:“那你听我说,我有事跟你说,你好好听着,你是不是六年前在一场酒会上遇到一个人,也就是崽崽的另一个父亲。我就是那个人。江来,我就是那个人。江来,崽崽是我的孩子,他是我儿子!”
说到最后,秦郁上已然无法控制情绪,一句比一句响亮,说完之后便紧张地等待江来的反应。
谁料江来表情一丝不变,静静地回视他道:“嗯,我知道。”
这个反应完全出乎秦郁上预料:“什么意思?”
江来依旧操着平稳语调:“我恢复记忆了,就在地震的时候。”
秦郁上以为听错了:“你什么?”
“我恢复记忆了,秦郁上。”江来一字一字平静地道,“不过就算没有恢复记忆我也差不多能确定,你就是我当年遇到的那个人。还记得我离开岚城前跟你说,回去之后我要跟你说一件事吗?”
秦郁上怀疑是不是他一夜没睡以至于大脑迟钝地转不过弯,为什么江来说的每个字他都懂,但连起来却不知道什么意思。
江来继续道:“你和崽崽有太多的相似之处,我不能不多想。还有你对我的态度,让我觉得我们之前可能见过,甚至不止见过。”
秦郁上的表情一片空白。
帐篷外传来错杂的脚步和人声,而里面这一方狭小空间,空气却仿佛凝滞。
不知过去多久,江来感到秦郁上握着他的手慢慢松开,似乎是终于消化了他话里的含义,表情混杂着震惊错愕,最终艰难地挤出一句:“所以你早就知道?”
一瞬间,秦郁上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这段时间江来意味不明的话语全都在他脑子里闪现。
“所以你总说我眼神不好,要我去看眼科?”
“你还说让我去看脑科。”
“对了,你还说过我有种……”
江来以沉默代替回答。
秦郁上缓缓起身,在狭小的帐篷里如没头苍蝇似的走来走去,最后又停在江来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那张沉静漂亮的面孔:“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一早告诉我?”
江来无声地叹了口气,也从地上站起,同秦郁上面对面:“我起初也只是怀疑,并不能确定,我总不能从你身上拔根毛去做亲子鉴定。”
秦郁上反问:“为什么不拔?”
江来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他:“难道我每怀疑一个人就要拔对方一根毛去做鉴定吗?我没那么迫切要给江棠承找个爹!”
说罢他便绕开秦郁上,径直朝外走,刚要撩起帘子就被拽着手腕拉了回来,而后结结实实撞进了秦郁上的怀里。
“你上哪儿去。”
“你管我。”
秦郁上紧紧把人搂住,胸膛不断起伏。他混乱地想,不对,他千辛万苦来找江来不是为了吵架。
“对不起。我没那个意思,只是知道崽崽是我儿子我太激动了,原本我就打算连夜来找你,结果你又遇到地震。这一晚我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到现在我还点懵。”
江来做了个深呼吸,抬手环住秦郁上的后背,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秦郁上充血的眼睛和眼底的乌青都明明白白告诉他,对方这一晚的煎熬。
“我态度也不好。但我想告诉你,我并不想瞒着你,只是一来我并不能完全确定,二来……”江来停顿片刻,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而后似乎无奈地笑了一下,“你知道吗,我从来不是个犹豫的人,自从遇见你以后,我好像变得优柔寡断,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想干什么,所以我会暗示你,希望你能怀疑,你能去证实。”
“哎。”江来叹了口气,“就像现在,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想说什么。”
秦郁上收紧手臂将江来搂得更紧,怀抱填满的感觉让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沙哑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嗯?”
“你想说你爱我。”
江来没忍住笑了,闭上眼说:“是,我爱你。”
秦郁上呼吸一紧,继而呼出一口滚烫的热气:“江来,我爱你。”
江来把头轻轻搁在秦郁上的肩,放松地靠在他怀里,在兵荒马乱中享受难得的温情,就听秦郁上喃喃道:“崽崽竟然是我的儿子,简直跟做梦一样。”
江来笑了起来,却作势挣扎了一下:“那你去找你儿子吧。”
“不去。”秦郁上将他搂得更紧,“我开了那么远的路就是为了见你,你最重要。哎,你千万别以为我是因为崽崽才这么说,我跟你表白的时候还不知道他是我儿子,知道西崇出了事我想都没想就过来了,都顾不上去看他。”
江来勾了勾嘴角:“我知道。”
帐篷内安静下来,江来沉浸在劫后余生重逢的喜悦里,就在这时秦郁上像是意识到什么,和他拉开一些距离,狐疑问:“等等,我记得那天不是戴套了吗?”
江来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秦郁上在来时也短暂地琢磨过这个问题,他知道避.孕套的作用并非百分百,心道难道他这么猛,连套套都阻挡不了他了?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
江来忽然打断:“首先,避.孕套本来就不是百分之百有效,其次——”
“这我知道,其次什么?”秦郁上一脸好学的表情,发现江来的耳根竟然慢慢红了。
江来自耳根以下红成一片,半晌才在秦郁上催促的目光中咬牙吐出两个字:“浴、室。”
仿佛脑海中有盏灯泡刷一下亮了,秦郁上醍醐灌顶,那一晚他抱江来去浴室的时候没忍住,但酒店套房里的四个套已经用完了,所以就……
秦郁上问:“就那一次?”
江来语气中咬牙切齿的意味更明显了:“你、说、呢?”
“原来是那一次。”回忆当时情景,秦郁上还有些恍惚,继而又发现什么,“等等,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是不是私底下回味了无数遍?”
“我回味你个头。”江来就知道不能对秦郁上抱太大希望,“起开。”
“别走别走,再让我抱会儿。”
秦郁上露出傻子般幸福的笑容,又开始喃喃:“我有个儿子。”
江来心道傻就傻吧,勉强配合地说:“嗯,你有。”
秦郁上继续喃喃:“幸好那一盒里只有四个套。”
这话该怎么接?江来犹豫几秒,只得“嗯”了一声。
“幸好我一夜五次。”
江来黑线:“……”
“幸好我一击即中。”
“……”
短暂的安静后,秦郁上的声音再度响起,掷地有声:“我他妈命中率也太高了!”
作者有话说:
论秦郁上为什么一到老婆面前就变沙雕。
大家的评论都看了,不想断章让大家再等一天,干脆两章合发。感谢小天使们一直的支持,比心~
ps这只是崽崽曲折身世的一部分,剩下的后面再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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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帐篷外空地上。
小周刚给姐姐一家打完电话报平安,此刻正蹲在地上,稀里呼噜不顾形象地吃着一碗他秦导带来的红烧牛肉泡面。
回忆起秦郁上那仿佛从天而降,而后走到江来面前一把将人搂住的一幕,小周依旧感动得稀里哗啦。
脑海中自动播放“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的bgm,小周从泡面碗里抬头,仰天四十五度,眼眶不由湿润。
又是为绝美爱情流泪的一天。
然而就在这时,帐篷里忽然响起秦郁上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高亢,透过一层薄薄油布清晰地传了出来。
“——崽崽是我的孩子,他是我的儿子!”
吧唧一下,泡面叉子掉进了碗里,很快沉入油乎乎的汤底,小周顾不上捞,震惊不已。
他听到了什么?
崽崽,江老师的儿子,怎么成了秦郁上的儿子了?
不对,不对,一定是他太饿了所以听错了。
小周赶紧把塑料叉子从泡面里捞出来,顾不得上面的油,卷起泡面就往嘴里塞。
那一声之后,帐篷里重新安静下来,小周松了口气,心道果然是他听错了,紧接着里头又传来一声响亮的——
“我他妈命中率也太高了!”
小周嘀咕,秦导命中什么了啊,难道是买大□□中奖了吗?
靠,小周不由酸溜溜,作为一个常常幻想一夜暴富每次路过家门口彩票店都会进去碰碰运气的资深彩民,中奖从来没超过20块钱,怎么秦郁上一买就中了。
原本就是各种buff叠满的男人,又找了江老师这么好的对象,怎么连买彩票运气都这么好啊!
小周正想着,就见帐篷帘子被刷一下掀开,他江老师气夯夯地冲了出来。
小周心中一惊,难道是吵架了?他顿时感到一阵低气压自帐篷内漫延而出,身体僵硬地端着泡面,在走与留之间犹豫不定,忽然只听帐篷内再度传出秦郁上的声音,似乎在跟谁打电话。
帐篷里,秦郁上顶着一头被江来呼乱的短发,脚上的皮鞋也被踩了两个新鲜硕大的脚印,他也不擦了,乐呵呵地弯腰从毯子上捡起手机,开始翻通信录挨个拨电话。
“喂,闻绍,我亲爱的好哥们!我有件事要跟你宣布,你听好了,我有个儿子!崽崽是我儿子,我的种哈哈哈哈!哦顺便说一句,我一夜五次!”
“谁他妈是你亲爱的。”闻绍一阵恶寒,“等等,什么儿子,你把话说清楚,喂喂喂?秦郁上你特妈又挂我电话!还五次,我一夜七次!七次!”
可惜秦郁上没听见,拇指一按利落挂断,继续打下一个。
“秦羽希,Elsa,我亲爱的好妹妹,我有件事要跟你说,我有个儿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过这件事先别跟我妈说,我这两天在外地,等我回去亲自跟她讲。”
“什么?”秦羽希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震惊到面膜都掉了,“你什么?哎你把话说清楚,喂喂喂,秦郁上!”
“喂,老师,我敬爱的梁导,您说得太对了,江来的孩子就是我的娃,您说您怎么那么慧眼识珠,老当益壮呢!”
梁松正在喂鱼,手一抖,一包鱼食倒进去一半,一边手忙脚乱地捞一边对着电话骂道:“你个兔崽子,老当益壮是这么用的吗?就你这水平还当导演?哎喂喂喂——”
“喂,珍姐,我亲爱的珍珍前辈,我有个好消息迫不及待跟你分享,我有个儿子啦哈哈哈哈哈!”
俞珍正陪女儿磨咖啡,闻言手一抖豆子撒了一地,立刻被旁边咻一下跑过来的泰迪给霍霍了:“哈?什么儿子,你哪来的儿子,喂喂喂秦郁上,靠,把话说完再挂你会死啊!”
帐篷外听完全程的小周:“……”
三十多度的高温天,小周忽然感到后背凉飕飕的,总觉得有什么鬼魅般的东西在悄然朝他逼近。他顾不上吃泡面,蹭一下站起来,蹑手蹑脚正要走,就在这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摸出来一看,来电显示秦导。
小周动作一僵,犹豫几秒后哆哆嗦嗦按下接听,举到耳边压低嗓门:“喂喂喂秦秦秦导。”
秦郁上的声音自电话内外同时传来,已经从癫狂的状态恢复往日的沉稳:“没什么,就想跟你说件事,你知道吗我有个儿子,嗯就这样先挂了。”
手机里传来嘟嘟,小周风中凌乱,只有一个感觉。
他秦导,这是要疯啊。
蒋楠效率很高,基金会的物资当天下午就运到了,成为了第一批运抵西崇的民间捐赠,除此之外秦郁上还主动申请加入救援的队伍。
而江来则因为有学医的基础,加入了临时组建的医疗队。两人各自忙碌,一天下来碰不了几面,只有中午吃饭时能想办法凑在一起。
帐篷中央的空地上,几块砖头搭起的简易餐桌旁,江来和秦郁上面对面席地而坐。
江来正吃着饭,对面忽然间没了动静,抬头一看,只见秦郁上端着自热米饭,筷子悬在半空,脸上露出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痴迷笑容。
江来一个咯噔,心道又来了。
果然下一秒,秦郁上忽然抬头与他对视,笑容渐渐加深,说出了这段时间不知道说过多少次的话:
“我有孩子了。”
江来扫一眼他T恤底下平坦的腹肌,干巴巴道:“嗯,你有,六个月,快生了。”
秦郁上仿佛没听到似的,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你知道吗,崽崽是我的孩子。”
江来心道就是我生的我能不知道,他在秦郁上又要开口的时候,一边眼疾手快把一块红烧肉塞他嘴里,一边帮他把剩下的话说完:“还有你一夜五次一击就中,行行行都知道,你厉害你最厉害,赶紧吃你的吧。”
这天晚上,江来回到帐篷,秦郁上还没回,他拿上暖水瓶去热水供应点打满一壶,一掀帘子就见秦郁上已经回来了,光着上半身手里攥着条毛巾朝他看过来。
满打满算两天没洗澡,秦郁上估摸自己身上的味道应该不太好闻,本想回来后趁江来不在赶紧擦擦,没想到擦到一半江来出现了。
江来问:“你在干什么?”
秦郁上似乎有些不自在:“白天出了汗,我擦两下。”
江来把暖水瓶搁在地上,走过去道:“我帮你。”
秦郁上却说:“你别过来。”
江来心下好奇,秦郁上天天把一夜五次挂嘴边,这是害羞了?
“我为什么不能过去?”
秦郁上犹豫几秒才道:“我这不是怕身上有味道吗。”
可怜巴巴的语气,江来顿时失笑,睨了秦郁上一眼后径直走过去,不由分说从对方手里抢过毛巾,在旁边的水盆里拧了一把,边说:“这不是你狂野的荷尔蒙吗?”
秦郁上嘴角一抽,随即感到后背被拍了一下,就听江来命令道:“转过去。”
毛巾的质地并不柔软,擦在皮肤上会有些疼,江来尽量放轻力道,从肩膀往下依次擦拭肩胛、后背和后腰,却发现秦郁上越来越紧绷,肌肉纠结成一块一块,他笑道:“五次郎,你紧张什么?”
秦郁上着实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这“五次郎”是什么意思,后背立刻绷得更紧了,想反驳但又无处下口,只能在心中默念他是男人,是男人,男人就该大度,就该忍耐,不能逞口舌之快。
江来开过玩笑后也认真起来,擦完左半边又重新淘净毛巾,开始擦右半边,却忽然动作一顿。
秦郁上右侧肩膀有道长约十公分的伤口。
从表面看似乎是被锐物划伤,虽然经过处理已经止血,却显得异常狰狞。
秦郁上察觉到了江来的停顿,扭头看去:“怎么了?”
帐篷里唯一的光源就是顶上悬挂着的一个灯泡,光线昏暗,所以江来才没能第一时间发现。
他表情沉重,目光闪了闪,似乎在竭力忍耐着什么,而后才张开紧紧抿着的嘴唇,沙哑地问:“怎么受伤了?”
秦郁上垂眸一扫,不以为意道:“今天遇到一群小孩,趁大人不注意跑到塌了的房顶上玩,结果上得去下不来,其中有个小姑娘跟崽崽差不多,我去救她的时候被墙体里突出来的钢筋划了一下。”
江来一言不发,在秦郁上“你干什么去”的询问中沉默地走出帐篷,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瓶碘酒和几根棉签。
秦郁上愣了愣,想说当时就处理过了,然而还没开口就被江来在屁股上招呼了一巴掌:“转回去,站好了别动。”
秦郁上顺从地转身,背朝江来,感到一股暖意自心田缓缓流淌。
江来用手机打灯仔细看了看,伤口应该不深,但有些红肿,恐怕是一直闷在衣服里被汗水浸着所以肿得有些厉害。
他松了口气,拧开碘伏盖子用棉签蘸了一些,而后轻轻涂抹在伤口和周围。
秦郁上喉结不由自主地滚了滚,只觉得棉签轻轻触碰皮肤,仿佛轻柔的羽毛搔着心尖最柔软的部位。
昏暗的光线将两人的影子交叠地投在帐篷的油布上,一时安静无声,但秦郁上却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响。
他控制不住地扭头看去,从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江来白皙的面孔和低垂的眼睫,密密绒绒小扇子似的。
就在这时,江来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冷冷道:“让你动了吗?”
秦郁上维持着扭头的姿势不敢动,唇角却越扬越高:“心疼了?哎呦轻点,我下次注意还不行吗?”
江来面无表情地上完药,扔掉棉签时问了句“破伤风打了吗”,在得到肯定回答后,他又对着那处伤口看了好几秒,忽然俯身,在旁边的皮肤上亲了一下。
秦郁上顿时感到有团火从被亲到的地方蹭一下漫开,几乎瞬间传遍全身,要将他整个人点燃。
他猛地转身一把搂住江来,呼吸急促地道:“你别撩我,我可是五次郎,再撩我就……”
江来的下半张脸抵在秦郁上肩膀,只露出一双弯起的眼睛,语气却故作冰冷,甚至有些挑衅地问:“你就怎么样?”
秦郁上后槽牙磨得咯吱响,仿佛怀抱一块香喷喷的肉却只能看不能吃,半晌挤出一句不具什么威胁性的话:“你等着。”
江来没吱声,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下次别那么不小心了。”
秦郁上喉咙发紧,低低嗯了一声。
两人安静地相拥,没多久江来就感到秦郁上拱在他脖颈间不停嗅,问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好闻?”
江来也有两天没洗澡了:“哪里好闻了。”
秦郁上也说不清:“反正香喷喷的。”
江来只觉得秦郁上的脑袋在他脖颈间拱个不停,刺挠的短发擦过皮肤,顿时激起一阵麻酥酥的痒意。
他呼吸有些不稳,刚要叫秦郁上别乱动,秦郁上忽然自己就停了,站着一动不动,良久才掩饰什么似的慢慢弓起脊背,和他拉开了些距离,
江来心下明了,既羞恼又好气还好笑,道:“你知道吗,一台机器如果频繁启动再强制关闭,很容易减损寿命。”
秦郁上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反应了一会,浓眉皱起:“你能不能别老打哑迷。”
江来微微笑道:“意思就是你再这样下去,说不定等回去就从五次变四次了。哎哎,你捏我干嘛?”
说到一半江来尾音变了调,被秦郁上箍在怀里挣脱不开。秦郁上又捏了一把,接着贴在他耳边恶狠狠道:“五次那都是六年前,我现在升级了,2.0版本懂不懂?”
江来的笑声闷在秦郁上结实的胸膛:“懂懂,你别捏了哎哎哎我错了。”
“这还差不多。”秦郁上哼道,想起什么便松开江来,从裤兜里摸出一样东西藏在手心,伸到江来面前说,“差点忘了,你猜这是什么?”
江来歪头看他:“不知道,是什么?”
秦郁上缓缓松开手指,露出掌心紧攥着的一块糖:“这是被救下的那个小姑娘送我的,我没吃带回来给你。她妈妈是我影迷,还合了张影。”
江来心头涌起难言的滋味,伸手拿过那颗硬糖,拨开纸送进嘴里。
秦郁上笑吟吟问:“甜吗?”
柠檬糖,酸中带甜,江来嗯了一声。
秦郁上道:“那以后咱们不吃其他人的糖了,乖,想吃我给你找。”
江来含着那颗酸不溜秋的糖,回过味来,明白小周肯定跟秦郁上嘀咕了杜阳礼,简直就是个醋精。
继而他又想到,杜阳礼的爷爷至今还下落不明,心中又是一沉。
秦郁上道:“没事,我明天再打听打听,他爷爷叫杜平对吧。”
江来道:“嗯,人很瘦,头发花白,左腿还有些残疾。”
随着夜色渐深,安置点的一个个帐篷都熄了灯。咯噔一声,秦郁上也拉下灯泡的拉绳,灯光随即熄灭,帐篷陷入黑暗。
两人合衣躺在毛毯上,坚硬的水泥地硌得后背疼,秦郁上便搂着江来,让他尽量靠在自己身上。
视线逐渐适应黑暗后,江来望着帐篷顶,回忆着这两日的一幕幕,仿佛做梦一般。继而他想到什么,转头看着秦郁上,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问:“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壹心基金会。”
如果不是看到了运送来的物资上有基金会的logo,江来还不知道秦郁上竟然跟这个基金会有关系。
静默少许,秦郁上的声音才幽幽响起:“这个基金会是我父亲创立的,初衷是想尽力帮助需要帮助的人,这些年规模慢慢扩大,但一直低调也没怎么宣传。”
江来的胸膛不停起伏,他竭力压抑着,想到收在衣柜铁皮盒子里的那一张张受捐证明和感谢卡,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原来曾经帮助过他的人,竟然是秦郁上的父亲……
良久,江来才将那股强烈的情绪压入肺腑,声音有些哽咽地道:“你们是不是会给捐赠的人写卡片。”
累了一天,秦郁上此刻拥着江来躺下,只觉得身心放松,并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异常:“你怎么知道?”
江来说:“你先回答我问题。”
秦郁上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意识飘忽,似乎下一秒就要坠入梦境:“是会写,以前都是我爸写,他去世后就是我在写,每年都写得我手酸。哎,你以后也要帮我分担一点,毕竟都是我们老秦家的人了,这个传统你也要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