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秦湛瑛自己还挺惊讶,诶,自己第一次带队打仗,虽然打的都是小仗,居然也没出岔子,一定是秋瑜留下的地形图和事前布置好的策略都很好的缘故吧!
太子爷不觉得自己天赋多好,只觉得自己是按部就班地在干活,他自觉压根就没干什么高难度的事!
带着兵赶过来难吗?让他们规规整整听指挥难吗?让军队秋毫无犯难吗?带着军队在山间顺着敌人的踪迹一路摸过去然后设局活捉大半难吗?干完这一切顺便带军队给老陕的百姓们修个房屋,送个被子粮食难吗?
不难啊!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也就是事前搜集此地百姓户籍,官府账册,然后确定需要帮助的贫困户时花了点时间罢了。
殊不知在他人眼中,这个一到老陕道就军事民生一把抓,面面俱到样样出色的太子简直就是左脸天资右脸纵横。
为了方便骑马时也能削人,秦湛瑛又让人将他的镰刀改了改,主要是将柄延长,这样他就可以挥舞着那把长镰刀使劲削人脑袋了。
而且他这次过来时顺便带了哈斯特鹰如意,兔子年纪大了,经不得舟车劳顿,就放在大京养老。
秋瑜将之称为:死神降临版本瑛瑛。
秦湛瑛太好看了,死亡镰刀一挥,掠过的弯弧状寒光就像一轮弯月,皎洁清冷,不带一丝烟火气,轻描淡写间带走生命。
这场面放漫展得有一群人围观求合影,医学生忙用自己不算精妙的素描将太子骑马挥镰刀的英姿也画了下来。
死后陪葬品加一。
好不容易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了,北孟那边终于认清楚最后一个能打的红河王也被干掉的事实,送了降书过来,承安帝一开始没打算收,说要和朝臣们商量一下。
北孟:我们可以赔偿的。
禹国:我们还是要商量。
打输了割地赔款是应该的,可要是收了北孟的好处,之后再打就没啥借口了,毕竟已经接了降书,就是答应此仗到此为止的意思么,承安帝还惦记着往北打呢。
最后还是秦湛瑛寄信拍板,说:“收降书吧,还要春耕呢,您能一边春耕一边打仗啊?”
承安帝:“不能。”
春耕比天大,万事都要给田让步,扫盲班这时候都不开了,大家都往田里跑,工部负责农事的官吏近几年颇受重视,平时要到处跑,和负责测量地形的那批官吏探查水土,春耕秋收时更是恨不得住地里。
毕竟不种田就没饭吃,百姓们就不敢生孩子,人口暴不起来,地盘也扩不出去,收税时粮仓也没有新粮入库,那仗也没得打。
最终经过两国协商,北孟最后赔了上万匹好马,还有大量的粮食布匹给禹国,金银反而赔得偏少,这让北孟的王公贵族狠狠松了口气,太好了,他们损失得也不是太狠。
然而事实却是为了征集到这些赔偿用的粮食布匹与马匹,北孟百姓已苦不堪言,秦湛瑛开始变得温柔是一回事,但他很清楚敌人越不做人,敌人麾下的百姓将来越愿意归心的道理,在讨要赔偿这件事上他也是使了心眼的。
只要北孟足够不做人,将百姓们逼反,禹国这边打过去时会轻松许多。
结束了对北孟的战事,秋瑜就留守老陕道,要把这里经营稳定下来。
秦湛瑛则带俘虏回归山鲁道,让俘虏们在沿海生活。
分别时,秦湛瑛笑着问:“我走以后会不会想我?没了我,你就得一个人管老陕所有事了。”
秋瑜:“我又不是兔子,才不会那么黏你呢,倒是你,晚上加班时适当吃点夜宵,别饿着了。”
他们伸出拳默契地碰了一个,秦湛瑛反手握住秋瑜的拳,往自己身边一拉,和他撞了下肩。
“保重。”
少年太子翻身上马,腰背挺直,肩头红披风在风中烈烈飞扬,马腹挂着包好的镰刀与长剑、弓箭,秦湛瑛骑马离去时回头对秋瑜笑了笑,眸光清朗,令人难忘。
【小剧场】:
有关素描的起始——
原本大家都以为素描是西方那边流传开来的,但近日从涞水公的衣冠墓的抢救性挖掘中,人们挖出了一个小箱子。
箱子里是用布细细包好的纸,纸页经过时光的洗礼已变得脆弱,上面模糊浅淡的灰痕,似乎是画。
通过考古学界最新的研究,专家学者判断这些是铅画。
等经过技术复原后……
专家们:哇!好逼真的真人画像!
专家团队里的颜狗:这是什么人间绝色!
带队的大佬:嗯?拿镰刀,古时候用镰刀最出名的可是禹世宗,世宗皇帝也的确外貌出色到史书都有记载,难、难道……
后来这些画的复原图被发到博物馆官网。
网友们:居然将世宗少年时代的绝色容颜保留了下来秋瑜你真是配享太庙啊!等会儿,貌似秋瑜本来就配享太庙了?他本人的骨灰都陪葬到太行山里去了。
至于之后素描也进入自古以来系列的事么,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整个承安十六年,禹国都处于一种休养生息的状态中。
先是各地专注种田,工部派出的数位官吏跑得腿细了两圈,终于拿回了精度更高、更有参考价值的水土资料,朝堂上就开始琢磨着怎么修水利,扩散农家肥技术,好继续增产大计。
与此同时,秋瑜在老陕道那边一边种田一边经营对西域的商路。
在秋瑜看来,开商路是一个表达友好以及互通有无的最佳方式,他也最擅长这个,瑛瑛把这地方交给他了,他总得将之治理得和平繁荣,才算对得起自己的君王。
殊不知秦湛瑛把老陕交给他治理,又让他领着军队,这种信任到极点的做法,已经让所有人确定,涞水县子就是太子座下第一重臣宠臣。
他们还不知道秦湛瑛甚至打算把自己的陵修在太行山——秋瑜的封地涞水县就在太行山脉旁边。
这可是意味着以后秋瑜只要不犯天大的错,秦湛瑛从生到死都会庇护着他。
燕红琴和秋瑜配合愉快,正如秋瑜所说,把他保了下来,太子才会保持一种温和理性的态度对待老陕道和西域,而让秋瑜来治理老陕道,显然比太子亲自来也要好得多……太子爷在山鲁道杀的人可太多了。
燕教主还记得秦湛瑛离开前和他说的那些话。
“谢谢您救了秋瑜,师傅。”
彼时燕红琴打了个寒颤:“你要做什么?先说好,就算你认我这个师傅,要收复西域也没有那么容易。”
秦湛瑛淡然道:“迟早会是我的,少流点血不好么?”
太子殿下毫不掩饰自己对西域的野心,燕红琴自然不能徒弟说要他就给,毕竟秦湛瑛一点西域人的血统都没有,他要拿西域,谁会服?
于是师徒俩便打了一架,胜负未知,但秦湛瑛走的时候,队伍里多出了不少西域出身的军士。
有人被打服了,但燕红琴不说是谁,他只是吊着被打折的胳膊,心里怒骂吕家人的怪力不讲理。
而到了承安十六年下半年,曾经在军营中交不到朋友的巴固升了小旗,他融入了新生活中,对自己的现状很是满意。
这些日子里,他与他的同伴们一起带着孟人俘虏,教他们如何适应新的生活,如何做活,以及认字,太子允许他们去靠近边境的地方,与北孟那边的百姓交换些盐糖粮食,再换情报回来。
巴固是个胆子大的,和上官打了报告后,就亲自领人进北孟的领土探查,管理这一伙混了西域人、孟人的精兵营上官对他拿回来的情报很是重视,嘉奖了他两回。
军队里的孟人们私底下交流时说:“新大汗遵守承诺,不会亏待自己的子民。”
要收拢新的子民并不容易,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以及对政策的安置与调控都需要花费巨大的精力。
秦湛瑛回归大京后就一直忙于政务,站在禹国的权力中枢,他梳理和协调着各方,尽力消化着山鲁道与老陕道这两块新地,直到快要秋收的时候,他才缓了下来。
兔子这次是真的要不好了。
作为一只细犬,兔子在秦湛瑛很小的时候就来到了他的身边陪伴他一起长大,狗狗用自己的眼睛看着小主人从柔软娇小的孩子变成一个高大的男人。
现在,狗狗要离开了。
秦湛瑛下了朝后就回到了宸庆宫中办公,老迈的细犬窝在不远处的软软的狗窝里睡午觉。
这种老得不得了的宠物本该放在猫狗房中养着,不该再在主子面前露面,毕竟若是让宠物死在主子面前,既让主子难过,也不吉利。
但秦湛瑛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他拦住众人要将兔子抬走的做法,且把兔子的狗窝挪到了自己的卧室中。
他蹲在狗窝旁边,轻轻抚摸着兔子,捏了捏他软热的耳朵,兔子睁开眼,从喉间呼了一下。
秦湛瑛:“如今已经是夏季,走过这个夏季,再走过冬季,就又过了一年。”
兔子睁着水润的眼睛望着主人,轻轻舔舐着秦湛瑛的手指,秦湛瑛垂下眼眸,温柔道:“兔子,今年也留着好不好?你留在我身边,我照顾你,你要是走了,躺在冰冷的地底,就什么也没有了,没有骨头汤煮的肉粥,也没有被子盖。”
狗狗与人待久了也是能通人性的,秦湛瑛发指令时,兔子都能听得懂,现在他也希望自己的爱犬能听懂他挽留的言语。
兔子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只是摇摇晃晃爬起来,穿上秋瑜帮忙做的肩带,被秦湛瑛提着带着去花园里散了散步。
这只纯白细犬年轻时是如同仙品般美丽的野兽,他的四肢有飘逸的长毛,跑动起来如同云卷伴随着四足,真就如哮天犬降临人间。
现在兔子身上的毛已经没以前那么多了,毛色也黯淡了,但是秦湛瑛一点也不嫌弃兔子,即使兔子不漂亮了,也是他的狗狗。
可惜万事万物皆有终结,此非人力能违抗。
兔子没有活过这一年的秋收季,在某一天,秦湛瑛点完了今年入库的粮食,让户部收好账,又命工部去修新粮仓,忙碌了一整天回到宸庆宫,他将手中文书交给祝大午,蹲到狗窝旁想摸一摸兔子,就发觉往日总会抬头看看他的狗狗侧躺着,已经没了呼吸。
兔子走时很安静,就像是睡着了,太监宫女们也没发现兔子离开了这个世界。
秦湛瑛一顿,连狗窝带狗一起抱起来,对祝大午平静地说:“去后花园,把兔子埋了。”
祝大午连忙上前:“殿下,可要立碑,再找些人来为兔少爷哭一哭?”
“不用,埋了就好了,”秦湛瑛抱着兔子往外走,轻笑着说,“祝大午,我在山鲁道的时候就见过一户地主,在家里的牛马死了后,硬是要佃户们去为他的狗哭灵,要大办丧事,为狗撒纸钱,还要佃户们给白包,实则这些都是没必要的事,折辱活着的人,也闹得走的宠物不安宁。”
“我是兔子的主人,我来安置他就行了。”
太子亲自给兔子挖了个坑,将兔子连同狗窝埋下去。
他没有表现得很悲伤,却在挖坑这件事上亲力亲为,不曾假手于人。
下面的猫狗房很快就遣人来问太子:“主子爷可要养一只小猫小狗,下头新养了一窝细犬,种可好了,纯白!”
秦湛瑛头也不抬地给哈斯特鹰如意喂肉条:“不用了,狗么,养过一只就可以了。”
过来问话的太监点头哈腰,绞尽脑汁:“太子殿下真是重情义,是小的们冒昧了。”
秦湛瑛停住,转身:“不,你们办事尽心,孤很高兴,以后也要如此,有什么事主动来问。”
太子失去了他的狗狗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秦湛瑛没有宣扬,埋了兔子的第二天去上朝时也面色如常。
他的事情太多了,没有空闲悲伤,今年巴蜀又地震了,秦湛瑛得安抚那里的百姓,令人主持重建才行。
只有吕晓璇接到秦湛瑛寄到泽国的信件时,知道儿子心中应当是真的难过的。
她轻叹一声,和沐跃说:“早些年爹想要哄瑛瑛回家,还拿兔子身体不好去骗他,结果他也真被骗回来了,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就和朋友一样,现在瑛瑛肯定难过了,还说以后都不想再养狗了。”
沐跃磕着瓜子:“人越活得久,要面临的分离就越多,但只要是离别,便定有重逢之时。”
她笑道:“丫头,快快将账册给你老娘我,琼崖岛今年收了许多粮食,正好可以让我们往更南边走一走,你说的那什么澳洲,我迟早要摸过去看看。”
吕晓璇:“娘啊,你就不能往北走吗?顺道帮我处理一下九州和四国的事情。”
沐跃:“那儿有什么好玩的?还是南边好,暖和!”
吕晓璇嘀咕:“可是爷爷也在往南边走啊,你们都往南边涌,北边就我一个人管着了。”
说来也不知道吕空如今走到了何处,到底有没有找到他同胞哥哥的消息。
吕晓璇才和沐跃聊着吕空呢,就有宫人赶过来汇报。
“陛下,太后娘娘,洛家传来消息。”
洛家镇守云南道多年,一直防备南越,也许有人会奇怪,那些南越人有什么厉害的,但实际上在现在,那些能在山林间穿来穿去,借着丛林隐匿的凶悍土人当真不好对付,丛林里的瘴气更是只有在此地随便的人才知道如何有效防备。
而如今掌管南越的尤家是早年送时就过去的汉将的后人,说来与中原已经疏离近两百年,其野心勃勃,在南越称皇帝,又说祖地在两广,想要把沿海粤东道粤西道吞并,可谓狼子野心,只是一直被洛家拦着,又不敢招惹南海一霸的吕家罢了。
之前吧,禹国泽国对南越态度其实不算差,毕竟大家都惦记着先扩地盘,顾不上南越,只要南越不自己作死,老老实实朝贡,两边大佬都不管南越。
事实上,两国还挺喜欢从南越那儿买粮食,毕竟泽禹有盐糖布茶瓷等货物,与南越交易时是有贸易顺差的,因此大家近几年也有开互市做生意。
谁知今年这尤家南越王好像是觉得禹国与北孟开战,必然损兵折将,而巴蜀地震,禹国要赈灾,必然也是国库空虚,吕家又忙于吞下东瀛九州、四国两座大岛,兵力并未集中在南海,便要抓住这个机会集结军队攻了过来。
他们甚至还把禹泽两国开在三国接壤之地的互市里的货物都抢走并屠杀了那里的汉人,劫走大批妇女孩子。
得知了这个消息的各方都陷入了沉默。
吕晓璇:“泽国看起来很虚吗?我不是才把倭寇和洋番船队打得跪地上叫姑奶奶吗?”
禹国君臣:“我们今年把北孟打成那个鬼样子,正是开国以来最兵强马壮的时候,为什么南越会来挑事?”
那个白痴怎么敢的啊!
消息传到禹国的时候,秋瑜作为如今的禹国军队山头之一也有所耳闻。
秋将军忍不住吟诗一句:“阿禹敬酒他不喝,阿泽夹菜他转桌,这是脑子有什么大病?”
说起来历史上的禹武宗也是因为南越王突然搞了个骚操作,外加想收拾南方宗族才特意亲征,结果不慎病死在路上的,那时候南越的皇帝正是如今搞事情的这位。
秋瑜:妈耶,想想都好气!那个脑残在史书里那么跳,居然还让他从瑛瑛手里苟下来,最后甚至寿终正寝了!
秦湛瑛知道消息的时候,人正在巴蜀发放赈灾粮,他还特意请了雪樟借人。
本来太子才失去爱犬,又撞上地龙翻身,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南越再这么一作,秦湛瑛立刻就觉得南越王这是找死!
思及外祖父和母亲都说过南越很菜,只靠山林地势便利才苟着,而北方战线那些兵将轻易动不得,承安帝亲征完后又一直身体不太好。
所以秦湛瑛很快就打定主意。
禹泽两国各出一万人,跟着他一起去云南道支援洛家去!
正好如今才秋收完,禹泽粮食都足足的,泽那边还能直接海运送粮,正是有余力发动战争的状态。
在此关头南越搞事情吸引禹泽的大部分仇恨值,也让东瀛和北孟压力大减,让两国脑子正常且深知禹泽战斗力的人生出由衷的感激。
这南越王到底拥有一种怎样的背锅精神!
反正不管禹是不是要干北孟,泽是不是要吞东瀛,两国今年倒是有了同样的默契——他们先一起把南越抬走再说!
总之,秦湛瑛就这么带着兵马粮草直奔云南道而去。
第145章 再南
“上头想要动兵也是正常,毕竟谁也不想和北孟、东瀛打架的时候,竟然被个二傻子在背后捅一刀。”
“南越王狼子野心,一直想吞两广,他也不想想,这两地宗族凶得很,也就太子发狠把他们治得服服帖帖,这几年才好好交税,听闻早些年不许他们杀女婴时,那些族老还笑太子心慈手软,为讨好母亲过于纵容女子,不配为君,结果现在坟头草都比人高了,可除了太子,南越王是收拾得了哪个咯?哪个都不会被个南蛮子搞倒!”
这也是实在话,在秦湛瑛管事前,南边的宗族势力可大了,光是抢水抢田的械斗都死过老多人。
“可不,他们和洛家斗一斗,闹点小动静也就算了,这次竟是杀了互市周边县城上千人,那可真是找死了,把最招惹不得的那位气得出了京,要亲自来收拾这些人呢!”
承安十六年秋季末尾,南越王成了华夏大地南方及周边国家口中最常谈的傻子。
秦湛瑛此人自觉温和,更是在秋瑜心中成了个“不羁而温柔”的发光体,然而在其他人心里,这家伙分明就是汇集秦吕两家战斗力与凶性的顶级狠人,从小就威震南海,将一切不服气他的宗族、士绅、武林门派、洋番、倭寇收拾得不要不要的。
有些人甚至只要一想起秦湛瑛老娘姓吕,他八成会和吕家先祖一样长寿,就绝望得想哭——这可真是要战战兢兢遵纪守法一辈子了,不然指不定头上就会落下把刀来!
可有人怕,就有人高兴。
尤其是在南方沿海,妈祖和雨神信仰传播得最广的地方,对于秦湛瑛的到来可谓欢欣鼓舞。
这些年雨神信仰传播之快也是傲视各教派,毕竟谁也比不得吕家真能预知气候,有他们在的船队就不用担心出海时迷航,台风季来时他们还能给发预警,这可不就和真神一样?
秦湛瑛作为吕家后裔中对气候感知最敏锐的一位,那可是信徒眼中真真的神仙后代,活着的半个仙人!
于是秦湛瑛带着兵马越是往南,路就越顺。
又劝退一个带着孙子和果盘来上供的百姓,秦湛瑛面无表情。
这就是他以前在南边各处乡间考察时总要披各种马甲甚至不惜女装的重要原因——在很多人眼里,他秦湛瑛甚至不能算人,就是个神,劝他们别把自己当神仙,他们不听,还搞出一套“假神仙招摇撞骗,真神仙藏身人间”的理论。
扯不清干脆避着点,不然有些宗族会借着要拜神直接汇聚家族财富献与秦湛瑛,这其中固然有真心来投的,但也有借机敛财的。
梅沙替秦湛瑛打发完人回来,感叹:“许久不曾见这么多人来拜您了。”
还怪令人怀念青春的嘞。
乌鸦:“要是秋将军在,他就能分担一下了。”
自从巨灵神的那个名头喊出来后,秋瑜也成了信仰加身的人了。
秋瑜那身高放这年代就是很容易被当人外。
梅沙:“怎么就不让秋将军也来呢?人家才是真能打仗的,太子殿下擅长治理民生,为何不是太子去老陕接管,秋将军来打仗呢?”
这也是太子身边许多人的疑惑,要说太子是要借此压秋瑜一压,不许秋瑜再立军功也不对,那秦湛瑛大可以扶另外一个将军过来,而不是亲自上啊。
皇帝可从来是站在天平中间搞平衡的那个,亲自下场的都是局面很坏了。
两个属下表达了疑问,秦湛瑛很坦然地说了实话。
“因为秋瑜比我更适合经营老陕,那儿如今和西域有了联系,也开了互市,燕红琴对秋瑜印象好,对我却很是忌惮,我本来在大京也有事,就不留那刺激他们了。”
秋瑜这种军事商业一把抓的人才最是适合安抚异族为主的西域,而且他性子温和,碰上个极品给逼急了也不至于和太子一样直接上刀子,把秋瑜放那,也算秦湛瑛日后往西域伸手的一步前置棋。
自古以来中央的命令到地方后都要大打折扣,秦湛瑛能实际掌控的也就是京城与周边、边军、山鲁道和两广,湖湘道都是刘紫妍和蓝阿萝放手后才逐渐归心中央,巴蜀道那边则是姜平、岚山轮流去管,秋瑜既然对他忠心耿耿,那就是天然的瑛派,是太子管控和经营地方的牌,秦湛瑛会在收复地方时本能的选这张最可靠的牌。
就这么到了云南道,洛家赶紧来迎接太子,因为京里提前发过话,没人敢修行宫搞奢侈浪费,不然万一太子冷着脸说要查账本,那战前己方就得先非战斗减员一波。
不能酒池肉林,那就来点土特产吧。
洛家家主给秦湛瑛呈了一桌菌子宴。
秦湛瑛看着这一桌,说:“母皇曾游历云南道,说此地的菌子吃了能看见小人。”
洛家家主大汗:“太子殿下尽管放心,这些菌子都是炒熟的。”
这话真不让人放心,秦湛瑛只对蒸鸡蛋动了筷子,又啃了个鲜花饼。
这次跟出来的郑尧没什么事,梅沙却开始在空气上画小人。
洛家从家主到厨子跪了一地,都觉得自己要完了。
洛家夫人觉得自家倒血霉,明明那菌子炒熟了,平时吃着也没事,怎么今天就出事了呢?肯定是有人捣鬼!
太子没深究,挥挥手,回去休息了。
有洛皇后守承安帝身边,又有洛奇逸给吕女皇做臣子,洛家堪称禹泽两家下注的典范,但换句话也是禹泽一家亲的象征,他们对太子的性情素有耳闻,也不敢搞献自家女孩讨好那一套,来侍奉的女孩都是出身干净,相貌中等偏上,性情温顺,动作规矩的。
一水的适合贵族男性出门在外发泄欲望后收用然后丢院子里不声不响老死的类型。
送上这样的女孩都不叫讨好,纯属王公贵族的来往礼仪,这是太子不喜但也没法名正言顺地完全掰掉的“社交潜规则”。
他只能挥手让人下去,连发火都没理由。
因为秦湛瑛已经快要十七岁了,换言之,他的三年孝期即将走到末尾,而皇族男性本就有绵延子嗣的职责,随着十七岁越来越近,全世界都会开始催促秦湛瑛去睡一个女人,然后生多多的孩子,将他那两国皇族结合的尊贵血脉传下去。
他还不能明着反对,因为他继承禹国的法理就来自自己的血脉。
不过敢在太子打仗时还搞送女人这一套,那些人是真的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