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不久之前,韩管家还派人将宁淼与宁木接去凌府小住了?两日,对于两个小朋友,韩叔是真的疼爱。
宁颂与两个小朋友对视了?几秒,最终下了?决定:“我去求凌师兄。”
想?请韩叔帮忙,自然得凌师兄这个主?人答应。
说是求凌师兄,可宁颂这一回?并没有往常的行动力,他足足在书院里拖延了?两日,才策马往临州走。
一路上,他反省着自己的反常之处。
上一次在储玉的婚宴上见过一面之后,两人其实再未见过。彼此之间的联系次数甚至还没有与韩叔之间的多?。
宁颂原本大可以安慰自己,是因为那位梁巡抚的到来,导致凌师兄工作量增大,无?暇与自己说话。
可当他安静下来,回?想?过去,眼?前又会出现那日在宴会上无?意间见到的凌师兄的眼?神?。
正是那一次的惊鸿一瞥让他退却。
这成为了?两人减少见面次数的原因。
若不是此次实在找不到照看宁淼与宁木的人,宁颂也不会主?动找上门去。
由于宁颂是凌府的常客,到了?凌府,门房见了?他甚至不用通传,就殷勤地打开了?门,请他进去。
对于他的来意,韩管家自然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韩叔搓着手?,一脸兴奋:“少爷马上回?来,我同?他说一声,立刻就收拾东西和您走。”
宁颂听说了?凌恒马上到家,愣了?愣,心中莫名有几分紧张。
正如韩管家所说,刚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门口就有了?动静,再然后,便是熟悉的身影。
“少爷,颂哥儿来找你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宁颂的错觉,在管家说完这句话之后,那远远而来的身影顿了?一下,然后加快了?脚步。
终于,双方又一次见了?面。
韩管家原本正打算同?凌恒请示,却不知道为什么,左看看右看看之后闭了?嘴。
他莫名觉得,此时此景,不大适合说话。
“你来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宁颂听到了?凌师兄的声音。
莫名地,他从中感受到了?对方心情的愉悦。
就好像他的到来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一样。
想?到这里,宁颂的心跳也漏了?一拍。
就在两人我看看你,你看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时,门房喘着气,疾驰而来。
“宁公子,门外有个人,拿了?一封信,说是从书院里来的。”
门房听了?,担心是急事,也怕误了?宁颂的正事,连忙跑了?过来。
“怎么了??”此时此刻,宁颂尚且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门房道:“据说您的家里人给您定了?一门亲事,人还在书院里,所以着急通知您回?去。”
关于婚姻的人生大事,刚回?书院的吴管家听了?,打听了?宁颂的下落,连忙派人来通知。
“什么婚事,我怎么不知道?”
宁颂脱口而出,下意识转头,朝着凌恒的方向看去。
此时此刻,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去关注凌师兄的反应。
只是在下一刻,他发现凌师兄原本多?云转晴的脸色忽然变得冷若冰霜,望向他的眼?神?可怕极了?。
“我可以解释!”宁颂连忙举起手?。
第68章
关于婚约的具体情况, 吴管家派来送信的人一问三不知,相关的线索只有对方捎带来的一封信。
“去休息吧。”
韩管家适时将人带了下去。
宁颂抬头看了凌恒一眼?,打开了手中的信。
这封与婚约有关的信是远在松阳的伯母写?的, 内容里不出?意外写?的便是详情。
大意是他年龄到了, 伯父伯母不好看他一个人在外, 于是介绍了一位淑女给他, 并且列举了女方的家世。
说完了婚事的详情,对方让他好好考虑, 抓住机会, 不要“自?误”。
宁颂不置可否, 将信递给了凌恒。
“给我?干什么? ”凌师兄说话的语气中还带有冰碴子?, 只是见宁颂自?始至终态度坦荡, 眼?瞧着态度好了许多。
宁颂没有回答这个类似于挑衅的问句, 只是保持着手上的动作。
凌恒接过了信,一目十?行, 很快将信件看完。
“……你伯母提到的这家倒也不错。”
撇开心中的杂念, 单纯以师兄的角度去评判,信中的林家的确不差,这个名叫林堂的官员他也听?说过。
若以宁颂现在的情况来看,这门亲事也不算是辱没。
只是, 再换一个角度, 他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师兄觉得不错吗?”宁颂若有所思道。
凌恒看了他一眼?, 没有吭声。
宁颂收回了信,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他似乎调整好了思绪, 面上显得滴水不漏。
“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
随着这句话说完, 也不顾凌恒的反应,就告辞离开了凌府。
“对了,还麻烦师兄将韩管家借给我?几日。”在出?门时,宁颂扭过头?,笑眯眯地道。
“……”
婚约的事情说不清楚,可问他借人,却丝毫不觉得难为情,这一时半会儿,凌恒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
“……少爷,这?”
韩管家送走了那?位来报信的小厮,回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他犹犹豫豫地凑上前来问。
“啰嗦什么,还不快去。”
凌恒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宁颂就真的信了他的话,同意了婚事。
“等等。”
眼?看着韩管家急匆匆地离开,凌恒叫住了他:“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
“是。”
相处这么久,韩管家哪里没看出?此刻少爷心情的复杂,只不过凌恒不提,他就假装不知道。
就让少爷着急去吧。
此番有人干着急,另一边,宁颂离开了凌府,却没有立刻回书?院,而是按照记忆朝东走,最终在一个巷子?前停了下?来。
“年轻人,你找谁?”
这一片区域离临王府不远,全都?划归给了临王府的亲卫,宁颂还是第一次来。
“我?找陆行,不知是否住在这里?”
那?人听?了,挑眉道:“你找陆校尉啊,是他什么人?”
在听?说宁颂是陆行的亲戚之后?,对方很快就转变了态度,带他往前走:“嗨,你早说嘛。”
一路上,从这位亲卫的口中,宁颂了解了他这位表舅如?今的情况——
原本是边疆士官出?身,因为身法好、脑子?灵活,被临王看重提拔为了亲卫,这些年来,亦是步步高升。
算上来亦是冉冉升起的一颗明星。
来到陆行的府前,宁颂敲了敲府门,等了一会儿,就有人与他来开门。
“你姓宁……表少爷?”
听?门内人听?说过宁颂的名字,带路人便放了心,与宁颂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就走了。
宁颂被请了进去。
“最近夫人带着小少爷回了娘家,请表少爷见谅。”
在这个时候,宁颂才知道自?己的便宜表舅成?了亲,还有了一个孩子?。
“劳烦了。”
此时正好是下?值的时间点,宁颂只过了一会儿,就等到了陆行回来。
“你是说,是想让我?帮你拒绝这门婚事?”
听?完了宁颂的来意,陆行颇为意外。
毕竟在他看来,纵然之前宁颂与这位黄氏之前曾经有过间隙,可这门亲事却算不上差。
按照年龄,宁颂也该到了谈婚论嫁的时间节点了。
“现在情况复杂,加之乡试即将到来,我?并不考虑自?己的婚事。”宁颂给的理由?很是客观。
陆行想了想,点了头?。
成?婚与乡试之间冲突,倒也不是什么问题——毕竟若是成?了,也只是订婚而已,可宁颂说的那?句“情况复杂”,却是提醒了他。
无论是他也好,宁颂也好,都?与临王府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今京城情况复杂,在这个时候,还是宜静不宜动为妙。
万一真有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靠着婚事做文章呢?
“行,你需要我?怎么做?”
宁颂说道:“以舅舅的名义写?一封信,替我?拒绝了就好。”
——这也是宁颂在听?到消息之后?,第一反应是来找陆行的缘故。
身为秀才,身上有了功名,按道理说宁颂已经在社会层面上有一定身份的“大人”了,可论起辈分来,在曾经的养母面前,“功名”又不是那?么有用。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作为表舅的陆行来与伯母进行平辈之间的对话。
这也是最方便的办法。
写?完了信,陆行将宁颂送到了门口,此时天已经黑了,担心宁颂一个人回书?院不方便,他开口道:
“你等等,我?去骑马,送你回去。”
虽然认亲之后?,双方之间的关系并不算亲近,但作为长辈,陆行还是拥有一定的责任感。
“不必了。”
走到门口,宁颂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婉拒道。
“有朋友送我?。”
朝着陆行挥挥手,宁颂朝着远处疾步走去。
从远处看,两人似乎说了两句什么,宁颂就上了马。
“陆哥。”陆行在门口送人,方才给宁颂带路的那?位亲兵凑了过来。
“怎么了?”
亲兵神情有些恍惚:“我?刚才在路口的时候,好像看见凌持之凌大人往我?们这边来了。”
先不说他们这一片住的都?是亲卫,凌大人不会轻易来。就算来了,也不会往他们家的路口走。
“……你好像确实没看错。”
顺着陆行的视线,亲兵看到了两个陌生的身影。
两人骑着马,正朝着离开他们路口的方向驶去。
见状,亲兵莫名地咽了一口口水:“那?个年轻人,不是你侄儿吗?”
“他与陆大人是什么关系?”
怎么一个年轻的学子?,还有陆大人亲自?来接?
陆行与他面面相觑。
这问题你问他,那?他去问谁去?
在陆家宅院门口见到凌师兄,宁颂即意外又不意外,事已至此,他只有骑着马,与师兄并行离开。
“师兄明日不用上朝?”
在问出?这句话时,宁颂得到了一个属于凌大人的白眼?。
一路无话,在夜晚的路上狂奔,不知不觉间,这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趁着拐弯的功夫,凌恒默默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怎么了?”
骑着马,宁颂好奇地转过头?。
“没什么。”
凌恒发现,在月色下?,宁颂那?一双眼?睛如?同他曾经见过的湖泊,闪烁着粼粼波光。
这波光似乎一路荡漾了他的心中。
在过去半年里,他试图想各种办法说服自?己,逃离过,也试图用冷处理的方式来结束这份心思。
可最后?发现,所有一切的挣扎,都?会在这个静谧的夜晚里尽数消解。
剩下?的,只有他想要这一条路更?长一点,待在一起时间更?久一点的祈愿。
他骗不了自?己。
既然骗不了,那?就只有接受。
在一个拐弯处,凌恒拍了一下?自?己的马,微微加速,与宁颂并行。
“师兄?”
习惯了一路上一前一后?的身位,此刻见凌恒忽然加速,宁颂好奇地望了过来。
“没什么,走吧。”
一路安静无声。
纵然两个人都?不希望这一路的行程这样?快的结束,可路总有终点,在疾驰一个多时辰之后?,书?院近在眼?前。
“你回去吧,我?不送你了。”
凌恒明日仍然得早起去府衙,因此送完宁颂之后?,还得赶回去。
“好。”
宁颂拍马走了几步。
没走几步,他又停下?来。
转过身去,发现那?个本应该赶回临州府的人仍然还在原地,看见他转头?,朝着他抬了抬下?巴。
“你快回去。”
远处人对着他点点头?。
带着这样?的好心情,宁颂进了书?院。齐景瑜在门口蹲他,见到他,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齐景瑜听?说了婚约的详情,便担心是宁颂的那?位养母作祟,害怕宁颂一个人处理不了,被人用辈分拿捏,于是一直等着。
没想到这位当事人从临州府回来,非但没有生气,还看上去心情颇佳。
齐景瑜打量了宁颂一番,一把捏住刚下?马的小伙伴的肩膀,恶狠狠说:“眉眼?带着春|色,说,去临州府干什么了?”
他怎么不知道宁颂在临州还有一个相好?
“胡说什么?”
宁颂嘴上说着,手上却没忍不住摸了下?自?己的唇角。
果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嘴边的弧度没有下?去过。
“那?你怎么一幅心情很好的样?子??”
宁颂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看错了。”
两人你捏我?一下?,我?打你一下?,如?同顽皮的学童一般往宁颂的住处走。
走到了附近,宁颂才看到自?己家的灯烛仍然亮着,映照在窗纸上,看上去分外显眼?。
“颂哥儿。”吴管家看到他,如?同看到了救兵一样?,赶了过来。
“什么情况?”宁颂问。
吴管家说:“送信的人还没走,非要等你回来,有个结果才肯离去。”
“……”这么晚了,按道理说宁木与宁淼也该睡了。
他倒是要看看谁这么执着。
宁颂拧了眉,朝着待客的堂屋走去。
魏林弓着背,坐在桌子边上喝茶。
他打量着四周的陈设——红木茶几,几个凳子, 看上去都是最常见的木料做的。
除此之外, 墙上挂着几幅书法作品, 没有落款, 按照经验来看,应当是主人自己写的。
总之, 这位曾经的少爷看上去经济状况都称不上好, 很是符合对方穷秀才的身份。
可是, 话又说回?来了, 书生们穷归穷, 偶尔也会被他?们这些人嘲笑, 可归根到底,对方有的是社会地位。
就像他?们这些依附于权贵过日子的人, 纵然日子过得花团锦簇, 在外人看来亦是不错。
可在这样的读书人面前?,似乎总少了一点儿?底气。
更何况,曾经这位被赶出家门的小小少年,如今已经是秀才了啊。
怀着极为复杂的心绪, 魏林端着桌上的茶壶, 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他?想起了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
那一日, 林大人找上门,想要与宁家结一门亲事。
这本是极好的喜事,奈何对方想要结亲的对象出乎人的意料。
主母黄氏笑吟吟地答应了林大人的请求, 借口自己到底是伯母,管不了宁颂的婚事, 将事情拖了下来。
“世兄的盛情我当然不会拒绝,只是一则世怀不在家,我做不了主。再次嘛,也得去问?问?颂哥儿?的想法。”
林家是来结亲的,不是来结仇的。
林大人听黄氏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想了想点了头,留下了信物暂时先回?了临州府。
黄氏思考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叫来心腹。
“我想了,这事儿?不能让老爷知道。”
在外人看来,小辈们的婚姻都是大事,黄氏无法自专,就应该快马加鞭去找丈夫拿主意。
可黄氏并不这样想。
“当时将颂哥儿?赶出去,是我的意思。当初,我想的只是颂哥儿?与我们家没有缘分,想着将他?放出去会更好。”
“可颂哥儿?显然是不这么想,在离开之后,从来未与我们联系过。”
黄氏的心腹一个是身边跟了她多年的老嬷嬷,专门负责内宅的事,另外一个,就是魏林了。
魏林低着头,脑海中随着黄氏的这句话,想到了当时宁颂被打了一顿板子,生着病被塞进了马车时的样子。
小小的一个孩子,当时他?们都以为再见不到他?了。
“我担心,颂哥儿?若是对我们心怀怨恨的话,要得了这门亲事,会与我们翻旧账。”在自己的心腹面前?,黄氏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所?以,这婚事不能成?。”
婚事不能成?——若是没有这婚事,宁颂仍然是一个普通的侄子,哪怕背着他?们偷偷用功,考取了功名,仍然是一个人单打独斗。
一个没有助力,没有家族的普通秀才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但若是和林家结亲就不一样了,有了林世兄这位妻族长辈作为后盾,宁颂之后的路就会顺得多。
若是丈夫知道了,怕也是会将注意力投入在这个侄子身上。
她的儿?子还没成?长起来呢。
所?以,无论如何,这门亲事不能成?。
“姑娘的意思是?”老嬷嬷拧着眉问?,哪怕黄氏嫁入了宁家这么多年,老嬷嬷的称呼仍然没有改过。
“不告诉老爷,魏林去一趟。”黄氏拧眉道。
“最好让颂哥儿?自己拒绝了这门亲事。”
若是宁颂不愿意,那么无论是林家还是丈夫这边,双方都好敷衍。
“……这,若是老爷知道了呢?”魏林听完了,忍不住问?。
黄氏笑了笑:“他?不会知道的。”
何况,知道又如何?
丈夫靠的是她和她家,而不是自己都还没有立住的侄子。
翌日,魏林带着黄氏写的亲笔信出发了,目的地是临州府的白鹿书院。
他?不停歇地赶到时,宁颂恰好不在书院中。
那位自称是管家的、姓吴的人拒绝了他?想见一见宁颂一双弟妹的要求,将他?带到了这里。
眼前?茶壶中的水已经换了两?回?。
就在魏林踌躇着是否该离开时,门外忽然有了响动,他?站起身来试图走出门张望,还没有动身,就有一人携带着夜色的凉意进了门。
见到来人,魏林愣了一下。
眼前?人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直缀,头上一根木簪子将头发束起,脚下踏着的鞋看上去也是最普通的款式。
然而就是这么简单的装束,来人却穿出了一种?写意潇洒来。
就好像是魏林还在黄家时,偶尔见到的世家公子。
这是宁颂?
这怎么可能是宁颂!
在他?的记忆中,宁颂分明是那个羞怯的、胆小的、不敢言语的少年才是。
难道读书会有让人脱胎换骨的本事不成??
“你非要见我?是伯母的意思?”就在魏林还处于震惊、不敢相信的情绪中时,眼前?人已经说话了。
语气中透露着几分陌生,可说出来的话却不是这样。
“是,是的。”对于这样陌生的宁颂,魏林在说话时,竟然打了个磕绊。
“哦,伯母有什?么吩咐?”
能有什?么吩咐?
魏林在对上宁颂似笑非笑,似乎看透一切的目光时,难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总不能说,其实主母的目的,是派他?来想办法诱使对方拒绝婚事的吧?
“有趣。”
对于他?的沉默,对面人评价了一声。
“回?去和伯母说,婚事我没答应,日后也不要来找我。”宁颂这话,说得格外不客气。
在这不客气背后,宁颂的情绪是不满。
他?以为上一回?伯母因为陈家而来找他?,他?拒绝了,对方就应该明白他?的想法。
“给。”
宁颂将一封信递给魏林。
“在这里住一晚,明日再回?去。”说罢,宁颂出了门。
之所?以没有再说难听的,没有将魏林赶出去,也是因为宁颂在原主的记忆中曾经见过这位姓魏的年轻人。
当时,养父下令之后,是魏林打的板子。
对方没有用劲,只是做了样子。
翌日,魏林骑着马带着信回?了松阳。
关于黄氏看到信之后怎么操作,怎样瞒着宁世怀拒绝婚事,又怎么找机会收尾,都不是宁颂的关心的事。
他?如今的注意力正式转移到了备考上。
因为乡试来得着急又难以预料的缘故,今年白鹿书院干脆取消了假期。
在临近年关时,所?有秀才们都进入了模拟考试的模式。
模拟考试,用的是宁颂以前?在西山村私塾时用的方法——联考。
如今书院不是像当时私塾那样的遍地都是,因此联考在参加成?员方面,只邀请了府学。
临州府的府学在去年乡试时,因为陆之舟陆大人那封折子的缘故,损失了不少优质生源。
到了最后,甚至招收的生员只有平日里的一半多。
府学里的教?谕丢不起这个人,因此专门去东省各地的县学里挖了一些人来。
目的虽然是为了脸上好看,但归根到底,仍然是心怀芥蒂,想要在一个正式的场合击败白鹿书院证明自己。
“无论什?么年代,读书都是以官学为首,哪能让这私人开的书院抢了先。”府学人亦有自己的骄傲。
联考的请求被府学婉拒,白鹿书院无法,只好自个儿?找别的书院一起。
考试的结果不必多说。
哪怕联考的试题已经完全交由?别的书院的夫子来出,阅卷也是双方交叉阅卷,可答出来的水平仍然差距巨大。
“就好像他?们在考完了府试之后就再也没有读书一样。”
看着结果,白鹿书院的学子忍不住吐槽,遭到了夫子鄙视的眼神。
“你也不看你是在哪里读书。”
白鹿书院敢在临州范围内与府学叫嚣,显然不仅仅是因为自身是普通书院这么简单。
无论是院长的身份,还是学子们这些年来逐步进入官场,这些先辈所?积累的经验,都变成?了新一届学子们掌握的解题方法。
这些积累,无异于是让新来的学子站在巨人肩膀上读书。
由?于书院之间?的学业水平差距过大,以往采用的联考的形式便没有了效果,宁颂想了想,同院长提了新建议。
模拟考试。
所?谓的“模拟”,不光是模拟试题,还模拟考试的环境。
连考试的时间?都要一样。
这一个提议,惊到了许多人,就连苏期都瞪大了眼:“这,我们在书院里考试,也要进号舍吗?”
众所?周知,乡试考试与之前?的考试有一个巨大的不同,就是考试途中需要在号舍里做饭,并且还要过夜。
许多学子知道归知道,但内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一点儿?逃避心理。
他?们知道乡试的考试过程很辛苦,但船到桥头自然直,到了真正要考试的时候,只要咬咬牙,就能渡过去。
反正无论怎么辛苦,归根到底只有一次。
如今宁颂打破了他?们的侥幸,提出了模拟考场艰苦环境的办法,实在是不给他?们留活路。
“你们还以为今年是往年。”
若是往年,对于宁颂提出的这个办法,书院的夫子们是要打犹豫的——他?们也不想将学子们受苦,将具体?的考试情况这样早的进行模拟。
可问?题是,今年的情况不一样。
就在年前?,那位梁巡抚忽然同朝廷上折子,要求自己的加入明年的这一场乡试,作为主考官来主持这次乡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