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户夫郎家的连锁面馆—— by鹿绒

作者:鹿绒  录入:09-12

许仲越却摇头,说:“你先收下,我还有事要你帮忙。”
庄砚跟玩儿核桃一样把玩银锭,说:“好,你说。”
“一则,你帮我留意着宋家,宋遇春、王娇娇和他们儿子宋时金,尤其是宋时金在省城的情况到底如何。只是先留意着,不需做什么。”
许仲越打听过宋时安过去的遭遇,心疼他良久,但宋时安从不诉苦,是以这些事他先备着,若宋家不再骚扰,他便不会进行下一步。
“二则,你在醉春楼认识的人多,帮我布置布置,去找画眉巷子一户姓高的人家,那人叫高明达。他喜欢赌钱,手气不好,接近起来应该不难。”
不必许仲越多说,那庄砚便听出他言外之意。
“这个局,恐需要你请客吃饭,带着玩上几天,花销必然不小,这二十两银子先给你,若不够你再和我说。”
庄砚展眉大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奉命吃喝去也,这银子收着痛快,痛快!”
许仲越这位兄弟,长得清风朗月的,其实骨子里的东西,庄砚有些摸不透咧。
汉子之间多是慕强的,许仲越越厉害,越是捉摸不透,庄砚便越发的佩服他。
两人喝到月上树梢才散,那庄砚自去找温柔乡喝第二摊,许仲越酒量不错,只是腮上脖子上都红了,他慢慢走着醒酒,却走到了裁缝店旁。
裁缝娘子前些日子接下他的生意,赶着做好了一套新郎官穿的大红衣袍和大红发冠,见许仲越正好经过,忙把他叫住,让他试一试衣裳要不要改。
铜镜子里,许仲越唇红齿白,一身的喜气,看着喜袍,他眼前仿佛出现了大红花轿,一掀开轿帘,宋时安便在里头含羞带怯的看着他。
从见到宋时安起,许仲越便有一个憧憬,和这个秀丽双儿成婚,两人过平淡和美的日子。
双儿过去生活不好,他能照顾他,做屠夫的,日日能让他沾油水,缺大钱花了,他也可以重操旧业,回山林去猎狐、鹿,再生几个小娃娃。
酒气有些上头,许仲越稳着步子刚走到自己门前,隐约看到树下有个熟悉的身影,似是宋时安,他刚要喊,谁知家对面空地上停着辆马车,从里头下来个年轻姑娘,趁着夜色朦胧,笔直的冲到他面前。
“许大哥,我听说你定亲了,是真的吗?还是别人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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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宋时安知道,大下午的顶着热毒日头,许仲越是去找帮手帮柳姨妈了,他一介遵纪守法的好良民,惴惴不安的生怕许仲越要找帮手打高明达。
他可不是心疼高明达,只担心高明达身子骨太脆,真出人命不好。再加上家里留的肉多,吃不完坏了实在可惜,便炒了两个菜,又用木筒子装了新熬的酸梅汤来找许仲越。
等了许久,许仲越才回来,宋时安还没来得及走过去,便看见一个苗条俏丽的姑娘哭唧唧朝许仲越走过去。
今晚月色真美,莹莹的月光照在姑娘脸上,湿漉漉的大眼睛直勾勾望着许仲越。
看得宋时安心里头酸溜溜的,比酸梅汤还酸。
两辈子加起来,宋时安都算生得好的,他也想找漂亮女孩子当老婆来着,开面馆时候,熟客里很多美女,她们也都很喜欢宋时安。
可惜的是,美女们感情的浓度,只停留在还算喜欢,觉得宋老板白白净净很可爱的阶段,当男朋友似乎差了点。
宋时安知道,自己和许仲越相比,是缺了点男人味。
钱庄赵小姐满腹心事,在看到许仲越的一瞬就要和盘托出,她贴身的丫鬟比她眼神更尖些,撩起马车帘子往下跳的时候,已经瞥见了阴影处站着的宋时安。
精明伶俐的小丫鬟赶紧冲到赵小姐身边,拽拽赵小姐的袖子,抢着说:“许屠户,上回我家小姐去上香,你帮着赶走了野狼,小姐很感激你,所以命我带了些菜肴谢你。这也不是稀罕东西,请你一定收下。”
许仲越已经拒绝了严婆帮钱庄赵家提的亲事,这会儿自然还是拒绝的,只是赵小姐被丫鬟一挡,并没有将心事挑明,他主动说重话,也并不合适。
是以他颔首,用钥匙打开大门的同时,朝阴影处招手。
宋时安慢慢挪步过去,许仲越觉得一个下午不见,他整个人似乎被晒蔫儿巴了,怏怏的像只蜗牛。
“赵小姐,这是宋时安,我的未婚夫郎,下个月我们就要成亲了,赵小姐若有空,不妨来喝一杯水酒。”
情敌见面,赵小姐受到的冲击不小,她嘴唇都哆嗦了,不得不重重咬着。
其实严婆捎回不好的消息后,爹娘都让她消停些,别再巴巴的贴上去丢人。只是赵小姐从小被宠大的,打探到宋时安在码头上卖吃食为生,便起了较量的念头。
“好事儿将近,恭……恭喜你们啊。”赵小姐一咬牙,迈腿往屠户家里走,“晚上出来匆忙,我还没吃饭呢,宋哥哥,你不介意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许仲越眉头一皱,刚要回绝,谁知宋时安竟连连点头,动作大得头上一缕翘起的呆毛跟着晃。
“好啊。”
她喊他哥哥诶,少女甜糯糯的嗓子,喊起哥哥来尾音带颤的,甜到人心里去了。
好好听。
许仲越无语。
宋时安都答应了,他自然不好驳自家夫郎的面子,只好点起两盏油灯,把堂屋照得四下明亮。
赵小姐家的丫鬟先把食盒打开,骄傲的将一盘盘菜端上桌,心说自家名厨精心制作的佳肴,必然把宋时安比下去。
挑夫们天天累成那样,饿的如狼似狗,啥玩意弄熟了都要疯抢。在码头做吃食摊子的,能有什么好手艺?
许屠户有眼不识金镶玉,丫鬟替自家小姐抱不平,一定要让他追悔莫及,半夜哭醒了捶墙。
她端出的都是硬菜,红烧鱼、香酥八宝鸭子、清蒸鲍鱼、红烧猪肘子和荪角四宝汤。
和财大气粗的赵家相比,宋时安带来的菜便简单多了,一个红烧猪肘子还和她们撞上了。
丫鬟又用描了兰花的细瓷小碗盛好饭,送到许仲越手里,许仲越点点头。
他虽和庄砚喝了一下午酒,但喝到后头,菜没怎么吃,纯是说话喝酒,到现在确实饿了。
赵小姐见他闷头扒饭,几次夹菜都只夹宋时安送来的酸豆角炒肉和红烧猪肘子,全然不动她家的饭菜,她一急便想帮许仲越夹菜。
许仲越又皱眉,还没等赵小姐直起身,便夹起一头鲍鱼放到宋时安的碗里。
“赵小姐家经常光顾我的生意,是咱们家的常客,她送给我们的菜,你多吃一些,不要辜负了赵小姐的一番好意。”
宋时安眨眼,他发现,许仲越这人是不爱讲话,但真需要说话的时候,句句说的恰到好处。
整个吃饭的过程,赵小姐但凡想帮许仲越夹菜,一有苗头,还不等她起身,许仲越便把菜殷勤体贴的往宋时安碗里夹,鲍鱼鸭子肘子肉,很快把他的碗堆得冒尖尖。
赵小姐没办法,只是幽怨望着许仲越,拖长了嗓子抱怨:“许大哥,你为何不吃我家的菜呢?难道是不好吃么?”
她含嗔带怨的样子好可爱,撒娇的大眼睛像有钩子。
宋时安看呆了,心口闷闷的不舒服。
许仲越好受欢迎啊。
羡慕嫉妒,但他知道,许仲越一直在拒绝,他没理由怪他。
赵小姐以为自己都这样抱怨了,许仲越为了安慰自己,总要退让些,谁知许仲越理所当然点点头,说:“对,和宋时安做的菜相比,味道确实逊色些。”
这怎么可能!?
别说赵小姐,连她的丫鬟都五雷轰顶。
“不信的话,你们自己尝尝。”
犹豫很久,赵小姐还是伸出了筷子。
主要是许仲越吃的太香了。
他虽是屠户,吃东西却是斯斯文文的样子,不砸吧嘴,也不会满嘴食物说话,一筷子接一筷子的夹酸豆角,把肘子用公筷撕下来吃。宋时安烧的肘子,似乎和自家厨子做的有些不一样。
糖色像红枣,肉烂胶黏,酱汁堆在盘子里,闻着特别香。
赵小姐嘴是有些刁钻的,素来不喜吃家里厨子做的肉,觉得瘦肉柴,肥肉腻味,更爱吃素净些的菜和各种细巧点心。她小心翼翼的伸出筷子戳一下,一块儿肉带着皮,竟是轻轻松松从骨头上脱落下来,丫鬟忙伸碗帮她接住了,她这才小口吃了起来。
吃下第一口肥肉,她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肥肉都炖的软软糯糯的,酱汁浓郁,真的好好吃哦!
她把一大块肘子吃完,又夹了酸豆角炒肉丝,那肉丝进味便不说,酸豆角酸酸辣辣的,嚼一口汁水爆开,刺激得唇齿生津!
吃了两筷子菜,赵小姐继续眼巴巴的看许仲越夹菜,眼看着碗里的菜越来越少,她终于一闭眼一咬牙,对丫鬟说:“帮、帮我盛一碗饭。”
啥?小姐晚上一向胃口不好……
饭盛好,赵小姐挖了好几大勺的酱汁,把饱满的粳米每一粒都裹满,吃一口肥肉或酸豆角下去,一口米饭,真是极致享受啊!
宋时安没加入战局,真是努力的吃碗里的鲍鱼。
鲍鱼泡发的不太好,吃起来不够嫩,用力嚼嚼嚼。
一顿饭在赵小姐和许仲越奋力干饭中结束,赵小姐捂着撑圆了的小肚子,甚至没忍住,打了一个羞涩的嗝,她用帕子捂着唇,脸都红了。
临走时,她终于没再看许仲越,而是动情的握住了宋时安的手,说:“我确实是甘拜下风,输的心服口服。”
宋时安和许仲越送赵小姐和丫鬟上了马车,他还偷偷看自己的手。
刚才赵小姐握过的。
女孩儿家的手果然是香香的,柔弱无骨的,好好握。
许仲越看出自家的小夫郎情绪不对,另一边,坐在马车里的赵小姐手托着腮,望着窗外的月儿,叹气说:“真的好吃,我怎么才能再吃上一顿呢?”
不知道许大哥和宋时安的婚礼上,宋家哥哥会不会亲自下厨。若他能下厨,她……她有一点想参加了。
许仲越喝了两碗酸甜可口的酸梅汤,便要送宋时安回家。
时候不早了,他一个美貌的哥儿独个回家,汉子自然不放心。
两人一左一右的走,话痨的宋时安很安静,到了院子门前,他刚要关上门,许仲越却攥住了门。
“生气了?”
宋时安摇头,刚想扭头,尖尖的下颌却被许仲越攥住了。
汉子知道,还没成亲,不应唐突了哥儿,但他也知道,再过不久,眼前人便是自家的夫郎了。
月光下的宋时安,白白软软的,眼睛亮亮,嘴唇红红的,特别动人。
在宋时安不安前,许仲越松开了手,略粗粝的指腹抚过下巴,引起一阵奇怪的悸动和酥麻,他的手转而按在宋时安的脑袋上,将翘了一晚上的呆毛捋顺,柔软微凉的厚实发丝,穿梭在汉子的手指间,来回了好几次。
宋时安呆呆看着许仲越,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相貌身材,真是没有缺陷了。好看得足以让男人看呆。
他脱口而出:“你为什么拒绝赵小姐?”
在他的认知里,赵小姐是顶好的那种姑娘,漂亮又擅撒娇,如果换做是他,这会儿已经晕乎乎,只会说“好好好”了。
许仲越笑了,月下,他的笑容格外温柔。
“因为有了你,我自然要拒绝她。”
“诶?”宋时安没喝酒,却比喝了一下午的许仲越还醉,他掰着手指头算日子,撞见严婆说媒的时候,他和许仲越才刚认识……
“你、你……难道你……?”
许仲越愿意在心爱的夫郎面前袒露自己。
“是,我对你确实一见倾心。你呢?”

第十六章
宋时安的表情变得很复杂,开了颜料染坊一般,他扭了好几下,把脸转到另一边,哼唧两声没回答。
许仲越只是微笑。
他知道宋时安的心意,小家伙可能亲爹不靠谱的关系,对汉子缺乏信任感,总有些试探的行为,被他拒绝一次之后,还急慌慌的想另外找人。
但他的心意,许仲越是明白的。
哪怕他过去不明白,干屠户这一年多,多少爱慕他的双儿姑娘,带着做好的饭菜、缝好的衣裳帕子来找他,那样子和主动给他做菜送饭的宋时安是一样一样的。
没成亲的哥儿害羞,他自然不会过分的逼他,只是朗声笑着,让宋时安当着他面把门拴好。
宋时安到树下看看鸡窝里的鸡子,天热,已经把鸡窝挪了出来,和种上菜的地方隔了一道篱笆。
因为五只小鸡崽也大了许多,和小母鸡一起喜欢满院子溜达,鸡子的爪子很厉害,不但喜欢啄菜,还能轻易把菜根都拽出来。
原先孙叔说给他做篱笆,结果这道足够高的篱笆是许仲越帮他做的,连每一片竹篾条都打磨过,没有余刺,不会弄伤手指。
他苦恼地摸摸小母鸡的脑袋瓜,把闭眼蹲在窝里睡觉的母鸡都摸醒了,瞪大豆子眼望他。
他没想到自己竟这样有魅力。
没能迷倒漂亮的姐姐妹妹,甚至没迷倒隔壁白胖可爱的芸哥儿,只迷住了许仲越。
许仲越对他一见钟情,想到纯情汉子对他的心意,宋时安就一阵阵的心里发虚。
觉都睡不安稳,等柳姨妈过来找他,都担心起来。
“成亲前的姑娘双儿,都是有些忧心的,但你也不是不认识许仲越,何必这样忧虑,把身子都熬垮了。”
姨妈心疼地摸了摸他瘦一圈的小脸,又看看他乌青的两道黑眼圈。
“我没事,就是天气太热,身上不舒服。”宋时安干笑两声,把空空的木推车收拾好,赶紧让柳姨妈进屋坐下,又给她倒了一碗薄荷茶水降一降暑气。
清江镇天气热的早,才农历四月出头,青石板的地上都能摊熟鸡蛋了。
“姨妈,你怎么出来走动了?家里头……”见宋时安担心自己,柳姨妈忙说:“没事,你高姨爹最近这几天也不知抽什么疯,非让人给他做了个拐杖,拄着拐天不亮就往外跑,家都不着,我这才想着出来看看你,马上要成亲的人了,有没啥需要姨妈干的活儿。”
柳姨妈是眼睛里有活儿的人,不等宋时安指明,她便瞧见五斗柜上搁着的一卷布,那布不是普通的红布,竟是光泽动人的丝绸,在光线不那么明亮的房间里,依旧熠熠生辉。
她眼都笑眯了,满意地点头说:“那布料是许屠户送过来的吧?”布料上乘,足以见许屠户的用心。
都是镇上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不奢求什么富贵荣华,只要孩子能和可心意的汉子粗茶淡饭、白头到老便是幸福。
“都几半暂了,你还不把布料送出去做嫁衣裳啊?”柳姨妈嗔怪,起身找隔壁借了软尺,让宋时安站起身,踮起脚尖帮他量身上尺寸。
宋时安从柳姨妈身上,总能体会到妈妈一样的关怀和唠叨,他乖乖转圈,抬手臂,说:“姨妈,若是姨爹真想和你分开,你带着妹妹来我这儿住吧,我教你和妹妹们做热干面和豆皮生意,养活自己真没问题的。”
柳姨妈憔悴的脸上多了笑意,附和着说:“要真这样就好了,咱们几个人一起攒下钱,去租个铺子,比风吹日晒的推车子舒坦些。”
宋时安也是这么计划的,“是这个道理。”
柳姨妈带着布回家,她生怕婆婆和丈夫生事,把布料偷走换钱,干脆在招待客人的西厢房睡下,干啥都把布料随身带着。
柳姨妈一手刺绣功夫精妙,常年给绣坊接活计,这也是高明达开始赌钱败家,高家还能撑下去有饭有肉的原因。
镇上一般姑娘双儿嫁人,嫁衣裳的刺绣有一两朵过得去便行,但柳姨妈想宋时安风风光光的,夜里把窗户关紧,悄悄点油灯都在绣龙凤祥云、如意纹、海棠枝。
她生怕高明达看见了,冲进来和她闹,谁知这些日子,高明达十分神秘,拄着拐早出夜归,见她挑灯不睡,还以为柳姨妈在等候自己,满脸横肉的脸上显出复杂踟蹰的表情来,半晌不吭声,自个儿回房睡去了。
柳姨妈自是不知道,许仲越和庄砚碰面后不久,高明达一起赌钱的狐朋狗友便带着炸鸡骨、猪耳朵、上好的金华酒等吃食上门探望。
这让高明达十分意外,毕竟狐朋狗友,只是吃喝赌钱才在一块儿,自己倒霉时,从来见不到他们的踪影。
那朋友把金华酒拍开,端给高明达喝,才说:“兄弟,如今郊外开了个新赌坊,阔气豪华着呢,哪怕不赌钱,晚上也有花魁献艺,不花钱的山珍海味敞开着吃,你要是走动得了,兄弟带你去见识见识!”
高明达赶紧把压箱底的钱取出来,骂骂咧咧让柳氏找人给他做了副拐杖,一瘸一拐心急如焚的出家门。
这一趟,见识长得不一般。
他非但去了个格外华丽的赌坊,还见了许多漂亮的花魁娘子。
漂亮的姑娘双儿们穿着薄薄的纱衫子,跳起舞柔弱无骨,那婉转妩媚的样子,看得高明达眼都直了。
太年轻貌美的他不敢招惹,只没想到,他竟也有一番艳遇。
有个年纪略长一些,举止形貌十分温柔的娘子主动接近他,说他是赌坊里难得不赌钱的,看着正派可靠。
其实高明达不赌钱,只是最近手头紧,腿脚不灵便,柳氏突然冒出人帮她撑腰,他不好打骂逼她干活挣钱罢了。
但温柔美貌的娘子赞他,他自然而然的迎合。
这娘子姓水,和高明达几番来往后,将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
原来水娘子年纪总也有二十五六了,在烟花之地也不是长久之计,因她年纪大了,管束她的老鸨渐渐的口风也松开了些,和她说,若有知心合意的汉子愿意娶她,赎身的钱只要五百两纹银便可。
高明达听得咋舌,心说五百两给一个妓子赎身,这不是冤大头么?
见他沉默不语,那水娘子悄悄把箱笼打开,让他看。
看得高明达一阵眼花缭乱,那箱笼里,竟满满都是珠宝首饰,拇指大的明珠亮堂堂,金凤玉钏儿堆得高高的。
水娘子低声说:“我这么些年,瞒着老鸨也偷偷攒了不少珠宝首饰,只是咱们清江镇的当铺都有老鸨的熟人,把东西拿去当,我怕打草惊蛇,让老鸨察觉,把我的宝物都搜刮走。”
高明达看得心旌动摇,已经不知该怎么想事儿了。
“郎君若能帮我赎身,鸨儿说了,可允我带走随身衣裳出嫁,到时把这些金银珠宝混在衣裳里,不就可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到郎君家去了?”
高明达心想,这一箱子珠宝换钱,少说也有数千两纹银,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这样多的银钱,只要娶了眼前的妓子,就全是他的了!
见他再抬起头,脸色全变了,水娘子满意的一笑,说:“但有一点,我图的是一夫一妻,天长地久,郎君需娶我做正室娘子,我是不做妾室的。”
“好好好,只是……”高明达昏了头,旋即苦恼说:“五百两纹银并非小数目,哪怕将我家祖宅都卖了,至多能卖上三四百两银子,剩下的怎么办?”
水娘子依偎到高明达怀里,柔声说:“郎君莫要担心,这一百两我还是有的,咱们今后既是一家人了,一起凑凑便是。”
高明达原先还在犹豫,水娘子催促了他两次,又说他若不是诚心娶自己,那她也不再纠缠,另选良人便是。
把高明达急的赌咒发誓,拄着拐深一脚浅一脚赶回家,窥一遍柳氏和女儿的房间,便迈进老娘的屋子里。
高家老婆婆一开始不肯答应,列祖列祖没让妓子进门的传统,但听说那一箱笼的珠宝首饰后也动心了。
高明达跺脚说:“黄花大闺女我又不是没娶过,有啥用啊?这水娘子不但年轻漂亮,还有这样多的银钱,等她进家门,咱们都能享福了!”
他又趁柳氏带着女儿出门干活,把水娘子接回家一趟,水娘子打扮得高贵美丽,带了好几提的肉脯、香茶、精致糕点,高家乖孙吃得滋滋有味,直冲着水娘子喊“娘”。
因水娘子急着进门,次日高明达早早写好了休书,等柳氏过来便摔在她脸上。
柳氏虽不识字,休书和自己名字还是认得,她顿时想起宋时安和许仲越的话,一时有悲有喜,滋味难辨。
“……夫妻一场,你真要把我休了么?”
高明达不耐烦:“忤逆公婆,不懂伺候丈夫,也不擅照料儿子,早该休了你。”
柳氏见他说的绝情,心也跟着冷了,缓缓问:“雨儿和露儿我自然要带着,可以么?”
高家老婆婆迟疑:“只能你出去,孩子怎能带走?”俩女儿过两年就能卖钱了!
柳氏道:“若不让我带走孩子,除非告官,否则我就不走了。我伺候公公替他送终,论理是不能被休弃的。”
她说的原没错,伺候公婆送终的原配妻子,不在下堂之列。
高明达皱着眉说:“娘,让她带着女孩儿去,耀祖不可带走!”
柳氏目光朝着儿子移过去,问:“你真不和娘、姐姐们一起走?”
高耀祖把高家老婆婆的腿抱紧了,大声嚷嚷:“我才不跟你走呢,你走了,我爹给我换个新的娘,她比你漂亮,带来的肉和点心比你外甥给你的好吃!”
柳氏眼神黯淡下来,连连点头说:“好,好,既然如此,咱们的母子情分,就断了吧。”
她一手拉着一个女儿走出高家大门,门立刻在身后怦然关上,仿佛生怕她后悔回头。
俩女儿和她眼里都含着泪,总算是彻底出来了!

柳姨妈和高雨高露两个表妹的到来,让三进的屋子多了许多生气。
她们连夜赶过来,敲门的时候宋时安都睡下了,迷迷糊糊听到门口动静,和女子轻微的喘气声,忙不迭的把门打开。
两个表妹怯生生的向他问安,像是害怕收容她们的话,只是宋时安随口说说而已,她们随时会和亲娘一起流落街头,看得宋时安一阵心疼。
因时候不早了,宋时安把屋子给她们拾掇出来,让她们先睡下。
他自己是一挨枕头便能睡到大天光的,还没睁眼,便听见外头动静,原本他挂香肠的绳子没卸,上头挂满了洗干净的衣裳。
宋时安原本只有身上穿的一套衣裳,面摊生意红火,手头宽裕后又去成衣店买了两套麻料的,又便宜又透气,他虽爱干净每天都换衣裳,有时候却偷懒不想洗,堆了满满一桶子,没成想,两个小表妹给他洗得干干净净。
他脸上一红,赶紧去厨房炒了一大锅炒面,用了刚炼出来的上好猪油炒,切了两大根香肠,又切了一把刚长出来脆生生的小菜,金黄的面条炒得油汪汪、高雨和高露都吃得狼吞虎咽,高露奶声奶气说:“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
因柳姨妈过来的匆忙,很多贴身的物件都没来得及带,她还犹豫着要回去一趟取,宋时安忙说:“那边再也别回去了,姨妈你们缺什么,咱们一起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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