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人特别多,慕栖看到很多带孩子的,应该是快过年了,提前来买衣裳,不然等到最后人可能会更多。
伙计忙的脚不沾地,应对不过来,他也没有叫人,挑选好布料和几件成衣,就去结账。
掌柜看他买的多,赶紧过来搭把手,不好意思道:“今个铺子太忙了,这么多您是都要吗?”
慕栖点头。
掌柜眯着眼笑的更灿烂了:“行,我给您算便宜些。”
说是算便宜,算盘珠子一打,噼里啪啦十两银子出来了。
“一共是十两三百文千,收您十两银子如何?”
慕栖心里有数,倒没怎么惊讶。
“对了,哥儿成亲了没?”掌柜突然问,说完赶紧解释:“没别的意思,就是这两天花灯节,我们铺子也制作出很多漂亮款式的荷包,可以送给如意郎君。”
慕栖心想,他虽然没跟对方按照这里的礼节正式拜堂,但冲喜,也算成亲吧。
不等他回答,掌柜从后面拿出一个荷包:“哥儿这么漂亮,这算我送你的,回头有人问就说是在如意布庄买的可以吗?”
这是要他帮忙打广告?
荷包非常精致漂亮,不仅用的好料,绣娘的功夫也了得,慕栖收下来:“行,那多谢掌柜,不打扰您忙了。”
不是自己做的,他不打算送给某人,留着自己用好了。
一走出来就犯难,东西不好拿,正想着去买个布袋或什么,突然看到路边有卖类似背篓的编织品,不过不是竹子编的,像厚实的布料,说不上来什么材质。
“奶奶,这个怎么卖?”他弯下腰拿在手里试了试,特别轻便,纯手工做的,也很结实。
老人家笑的很慈祥:“小哥儿,这个要一百文钱。”
在府城这个价,还算合适,他干脆的取出银钱,“行,我买一个。”
见慕栖打算装衣裳,老奶奶用布把里面擦干净,极有耐心。
慕栖接过后轻笑:“谢谢您。”
随后去了首饰铺,想看看没有适合阿爹戴的镯子或什么,一起生活那么久,从没见他戴过什么。
十几分钟后,他走出来,手上拿着一个盒子。
中午前,终于到了食肆,原来古代逛街买东西也这么累,不过看着背篓快装满,还挺有成就感。
有小二过来问,他要了壶收费的茶水,想等憬书来再点菜。
热水拿在手里温度正好,刚好暖暖手,他小口喝着,不时看向门口,突然身前落下一片阴影,有人坐过来了。
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大冬天拿着折扇,似笑非笑看着他,慕栖看看几桌空位,皱眉打算换个位置。
见人要起身,男子开口道:“别走啊,看你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我们说说话如何?”
慕栖蹙眉,这不是现代某些骚扰男的搭讪方式吗?他一个男人都觉得油腻,正要离开,门口熟悉的声音冷冷道:“你想说什么,我夫郎不愿,要不说给我听?周岩。”
看到来人,周岩惊的站起来:“这是你夫郎?抱歉,我不知道,那啥,我还有事先走了。”
见同窗浑身着寒气,他讪讪加了句:“这顿饭记我账上,算是赔罪。”说完,赶紧溜走。
这位不仅学业好,武力也很惊人,在书院基本没人敢惹。
李憬书把书放在旁边,烟雾缭绕中,看着夫郎那双水润眼眸,此时带着点笑意。
“很高兴?”他声色不明道。
慕栖轻笑:“他好像很怕你,你在书院里是不是天天冷着脸,一副高冷学霸模样?”
“不是。”他大概明白高冷学霸什么意思,重新给夫郎续上温水,举手之间可没有高冷一说。
“好吧,不问了。”其实憬书对人还是很友好的,前提是不惹他,而且特别尊敬师长。
“周岩有没有做什么?”
慕栖摇头,心想,就说一句话还被你听到了,随后,他发现李憬书微蹙的眉松开了。
小二正等俩人点菜,见气氛缓和,赶紧上来询问。
吃饭间,慕栖才知道,书院今天放假了。这些东西下午买多好,可以问问憬书意见。
“还有要买的东西吗?”吃完后,李憬书问。
慕栖想了想,摇头:“应该没了。”
“那待会儿我们去平安河。”
“去那里做什么?”他下意识问,平安河就是霖州最大的那条河,上次还想着去放花灯,想到这,他看向对方,嘴角忍不住翘起:“那我要买两个?”
李憬书点头轻笑:“好。”
不到晚上,平安河周边放花灯的人并不多,河边风更大,却也挡住来往的人。
莲花形状的花灯慢悠悠往前飘,里面带着他对未来满腔的热爱和期待。
“许了什么愿望?”身边人突然问。
看着花灯飘远,慕栖收回视线,抬眸看着对方眼睛,随即神秘一笑:“不告诉你。”
“好吧,那我也不告诉你。”李憬书淡定点点头,伸手把人拉起来。
旁边都是小情侣,慕栖也放开很多,起身后顺势扑进对方怀里,脑袋撒娇一样蹭了蹭:“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我们只要等着实现就好。”
李憬书把主动送上来的人圈在自己怀里,低头埋在夫郎颈窝,轻轻应了声。
毕竟天还亮着,他轻轻把人推开:“买的东西还存放着,还是早点拿回来吧。”
闻言,李憬书只能把人放开,但眼角眉梢都带了点不满足,克制片刻,道:“嗯,我过去拿。”
慕栖明日想请张秀娥夫妻来家里吃饭,回去后先去问了对方有没有时间,被秀才家夫郎邀请,她怎么会不同意,说好明日一定去。
第二日,李憬书把宿舍整理好,他平常只有午休时会过来,所以东西很少,只带回来一些衣物和书本。
临走时,遇到同样拿东西的苏言俞,不过对方不必亲自动手,等着家里奴仆收拾好就成,他来主要是其他目的。
把手里绣的格外精致的荷包放在旁边桌上,苏言俞轻笑道:“我又来跑腿了,这次没办法,不然这年都不好过。”
李憬书看都没看,淡漠道:“我拒绝的不够明显吗?”
苏言俞耸耸肩:“他不死心,我也烦得很,要不你那天在亲自跟他说说?”
“没什么可说的,已经够清楚了,我先回去了。”李憬书拿着东西,头也不回离开。
到家时,夫郎在做最后一道汤。
“回来正好,饭菜都好了,你去叫张姐他们吧。”冬天灶房里待着倒是暖和,慕栖撤下剩余的柴火,对进来的人道。
李憬书身上还穿着书院的衣袍:“怎么不等我回来?”他用干净的棉布把夫郎鼻尖和下巴上的灰擦掉,神色有些不愉。
“没事,你走之前都把菜都洗好切好,我就挨个炒一遍,费不了多大事。”他把人带出去:“快去叫人,别到时候饭菜凉了。”
出了灶房,慕栖左右看了看,跟憬书告状:“我刚才给小黑猫一块肉,叫它去叫人,这毛孩子人没叫回来,自己也不见了。”
“等晚上让它睡小黑屋。”李憬书无情道。
慕栖把人推走,他身上还围着围裙,一身油烟味,还是先去换身衣裳吧。
张秀娥男人听见外面敲门,以为是那家来取东西的,连铁锤都没放下,就去开门。
门一打开,第一眼以为是哪来的世家公子,愣了愣神,直到听见对方那句刘大哥才回过神。
赶紧请人进来坐,怎么能让人家秀才叫大哥。
李憬书并未坐下,看了眼对方手里铁锤,说出夫郎交代的话:“家里饭菜备好了,可以现在过去吗?”
张秀娥男人也才意识到手里东西,平时带着老家伙顺手,但被对方看一眼就感觉怪怪的,他真的没恶意。
“当、当然可以,我去叫秀娥,壶里有热茶,先给你倒点。”
李憬书摇头:“不了,我先回去。”说完不在停留。
看着对方挺拔的背影,不由得摇摇头,真是的,被一个少年人气场镇住了。
张秀娥刚换好衣裳出来,因为待会儿要去别人家吃饭,她特意打扮了一下,把头发梳的规整好看,还带了玉簪,见男人傻愣愣站在门口,拍了拍他的后背:“看什么呢?还不快去换衣裳,还让人家过来请不成。”
“来过了,哥儿相公来的,才刚走。”他有些怂怂的看着自己婆娘。
张秀娥要被傻大个气死:“你咋不叫我。”知道自家男人啥样,哪里会待客:“算了,我们快些,别让人等。”
一桌子简单的饭菜,荤素都有,憬书回来时买了酒,等人坐上桌,清冷的小院子也热闹起来。
一杯酒下肚,张秀娥男人砸了咂嘴:“好酒。”
张秀娥嫌弃的给他夹了菜:“好好吃饭。”随后不好意思的看着慕栖他们:“老刘性子就这样。”
慕栖笑了笑表示无事:“还不知道刘大哥叫什么呢?”
张秀娥怕男人在人秀才面前失礼,替他回答:“刘铁生,大家都叫他老刘。”
李憬书给刘铁生续上酒:“我敬刘大哥一杯,谢谢你们对我夫郎的照顾。”
慕栖也端起酒杯,远亲不如近邻,他胆大一个人开门做生意,大多因为张秀娥夫妻俩在隔壁,两家门都敞开着,发生什么事喊一声都能听到。
这段时间,多亏他们照顾。
张秀娥夫妻赶紧端起酒杯,俩人算霖州中低层的人,家里做了点小生意饿不死,但也无法大富大贵,虽知道对方是村里来的,但秀才的身份已经高过他们。
浅尝一小口,慕栖被酒呛的微微蹙眉,这时,碗里被人夹了些菜。
李憬书取下他的酒杯:“吃点菜压压。”
张秀娥虽然平时喜欢打趣慕栖,但有李憬书在感觉莫名有道屏障将他们隔绝在外,吃饭也时刻注意着。
正想着,碗里出现一块肉,刘铁生笑的憨厚看着她。
一顿饭吃的愉快,末了,慕栖不好意思说起正事:“有件事想麻烦你们。”
张秀娥轻笑:“别说麻烦,有什么事说说看。”
慕栖看了眼李憬书:“家里之前卖鸡蛋,我养的鸡比较多,明日跟憬书回去肯定不能带走,所以想请你们帮忙照料一二。”
张秀娥原本以为是什么大事,一听更乐了:“栖哥儿脸皮还是太薄,一句话的小事罢了。”
李憬书拿出银钱放在桌面:“可能要等到书院开课前几日回来,时间不短,还请你们收下。”
刘铁生先急了:“李秀才,可别这样,一点小事我们收下不就生分了。
慕栖看着张秀娥:“张姐,这不是一两天的事,你们收下我们也放心。”
张秀娥叹了口气,点点头:“你们还真是。”
慕栖终于放下心,刚坐下来,脚边熟悉的喵喵声传来,他故意装作不知道,慢悠悠的喝着茶。
“哎,小黑球咋来了,好长时间没见它了。”张秀娥惊讶道。
以前每隔几日都来她家蹭饭,只要有剩下的,她也不吝啬,隔这么久,她还以为发生啥意外了。
她唤了几声,小猫像是没听见,一个劲的昂着脑袋对慕栖叫。
“看着怎么脏兮兮的,是谁欺负你了。”
闻言,慕栖下意识低头看去,小黑的毛发是黑色,身上那些灰色的脚印很容易看清。
他赶紧给对方检查一遍,小猫也不挣扎,翻着肚皮任他摸,还好只是有点脏,没有什么伤口,但那脚印,明显是被人踢的,他看向李憬书:“会不会伤到了骨头?”
李憬书弯腰在猫身上摸了摸,末了对夫郎道:“放心,还能活蹦乱跳。”
慕栖吐了口气,想起它吃了肉不做事:“你跑哪儿去了?”
小猫不会说话,只知道抓着他手指,一双金灿灿的眼睛都黯淡了。
张秀娥似乎想起什么:“刚才我们来的时候,在门口看到吉祥酒楼的人,不知道他往这里来做什么?”
刘铁生紧跟道:“看着偷偷摸摸,不像是做什么好事。”
慕栖回想起之前要买茶叶蛋方子的人,心里有些不安,难道此人还没放弃。
他把小黑猫放到张秀娥脚边:“张姐,这猫能不能也麻烦您帮忙看着?”说完慕栖羞赧,他不喜欢麻烦人,照顾鸡因为给了钱,但这猫可就说不过去。
张秀娥没说同意,而是诧异问:“你们收养它了?怪不得这么久没来我这。”
说着不等慕栖回应,揉了揉猫头:“放心吧,其实就算我不养也有周围邻居会喂它,想当初头一次见它还是小小一点,也是吃着百家饭长大。”
慕栖道了声谢,其实他想过把猫带过去,但距离太远,人都被折腾的不行,何况是猫。
没说多久,他们家有生意忙,俩人离开后,慕栖烧了些热水,打算走之前给猫洗个澡。
李憬书在旁边,边洗碗边听夫郎说话。
“上次车行的人还可以,一路上也没出什么事,要不是最近那条路不好走,说不定我们两三天就能到。”
李憬书点头:“嗯,这次还是那个人,我留了住址,明天早上直接到门口。”
“那晚上我们要赶紧收拾了,不,给它洗完澡我就去。”慕栖怕到时候自己犯困,落下什么。
夫郎有午睡习惯,今天也忙活这么久,李憬书想让他去休息:“也没多少,我去就行,要不这样,你躺床上再想想?”
慕栖确实脑袋晕晕:“嗯,我在想想。”
稀里糊涂给小黑洗完澡,最后擦干还是李憬书来的,他坐在椅子上,看对方白皙修长的手穿梭在黑色毛发间,显得特别好看,手背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遗憾的是有条疤痕留着,但憬书说,再涂一段时间的药就会消失。
桃花树下,夫郎撑着下巴,比手里瑟瑟发抖的猫还要乖巧,甚至可爱,李憬书眼眸微动,微微倾身,清浅的吻落在对方唇上。
慕栖呆愣的表情有点傻,没想到这么突然,他摸了摸嘴唇,面上慢慢泛红。
小猫疑惑的看着不说话也不动的两个人,喵了声,很不客气的将其打破。
然后就感觉放在身上的手紧了紧,甚至有些疼。
李憬书压制着把某只猫丢出去,走过去将夫郎打横抱起:“去里面。”
“放我下来。”被这样抱着好像要去做什么,慕栖羞窘的挣扎:“你说过现在不会的?”
“不会什么?”对方垂眸:“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闻言,他羞窘又气恼:“你欺负我。”
“乖一点,抱你去休息。”
听到他低沉克制的声音,慕栖终于放弃挣扎,只把脑袋埋进他胸口。
小猫也想跟着进去,但被李憬书毫不留情的关在外面。
说的好听,刚把他放下,自己也跟着压下来,到嘴的话变成细碎的呜咽声,慢慢的,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对方温柔又生涩亲吻。
翌日,天刚蒙蒙亮,霖州天气变化快,昨日还晴空万里,而今天阴沉沉,慕栖坐上马车,只希望不要下雨。
张秀娥知道他们今早走,也早早起来,还煮了鸡蛋让他们路上吃。
李憬书锁上门,将钥匙交给对方:“麻烦了。”
马车缓缓离开巷子,慕栖掀开帘子挥挥手,视线往地下看了一圈,也没找到某个没良心的黑团子。
算了,有张姐他们在,应该饿不死它。
走的还是上次的路线,完全离开霖州起码要下午,他一路上时不时看看天气,希望赶紧走出头顶的乌云。
“别担心,下雨也无妨,我们找个地方停下来就是。”李憬书打算从箱子里给夫郎拿些吃食,一打开,一个黑团子跑了出来。
迅速抓住这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小猫,皱了皱眉,将其丢到脚边。
“你怎么跟来了?”慕栖诧异:“这可怎么办,都快离开霖州了。”
李憬书嫌弃的看了小黑猫一眼:“丢路上吧。”
慕栖踢了他一脚:“这里都没多少住户,丢在这岂不是让它自生自灭?”
叹了口气:“算了,带着吧。”他把小猫抱起来:“真是不乖,下次被关小黑屋我不管你了。”
小猫像是知道自己能留下,软着身子往慕栖怀里钻,还时不时伸出个圆脑袋看着对面脸色不好的人。
傍晚时分,雨终究还是下了,附近没有客栈,但有几户人家,车夫经常往返,倒也不担心,提议去农户家借宿一晚。
李憬书看着这几户住房,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夫郎坐了一天马车,肯定不舒服。
任意敲了一家门,开门的是个面容慈善的老奶奶,慕栖乖巧的叫了声奶奶,说明来意,对方热情的请他们进来。
除了老人,还有一个不到十岁的小男孩,听老奶奶说是他的小孙子,家里其他人都去外面干活了。
这样似乎也能说得通,何况一老一小就算有什么,他们这边还有三个男人。
慕栖抱紧怀里有些不安的小猫,总觉得小男孩看他们的眼神怪怪的,发着光,就像是饿了好久的狼,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手上暖意传来,李憬书眼中担忧,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车夫离开后,他们去了最外面靠近门口那间房,屋里不太好闻,被子有发霉的气味,慕栖皱着眉,把御寒的披风搁在中间,宽大的披风刚好盖着两人。
天色完全暗下来,房间连油灯都没有,床角,小猫团成一圈,只有两个,慕栖终于说出自己心里不安。
“我觉得这户人有点问题,明早不管雨停不停,我们都离开好不好?”
俩人面对面侧躺着,说话时对方的呼吸洒在脸上,李憬书握住他冰凉的手,吻了吻夫郎额头,轻声道:“好。”
栖哥儿能察觉到,他又怎会不知,天色黯淡,像是可以遮住些什么,但所有的不对劲加起来,就表明这就是一处陷阱。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李憬书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快动手,不到后半夜,车夫那边传来几道呼喊声,但又很快消失。
轻轻把怀里人叫醒,慕栖睡的本就不安,很快清醒过来。
“外面不对劲,不知道有多少人,你去里面的柜子里躲躲可以吗?”说罢,他安抚夫郎:“别怕,有我在这,等解决了麻烦就去找你。”
慕栖也听到轻微动静,他知道这次情况不同,尽量表现的冷静:“你要小心。”
自己做不了什么,外面的人显然不比上次那个贼,说不准就是些刀口舔血的亡命徒,他知道憬书身手好,只能尽量不给对方添麻烦。
大概有五个人,听脚步都是成年男人,他们仗着人多也不在小心翼翼,砰的一声踢开门,月光下,泛着冷意的刀刃折射出点点亮光。
没有听到想象中的惊呼,带头的男人顿感不妙,一掀开被子,里面只是两个枕头。
“人呢?该死的,跑哪去了?”
“大哥,会不会逃走了?”
“不可能,老三一直堵在门口,根本没人出去。”
“去里面找找,人还没走。”带头人看着留下的行李,表情阴寒又凶残,随即想到什么,咧嘴一笑:“里面有个哥儿,你们注意点。”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轻微的动静,他耳力极好,也肯定不是风吹。
脸色顿时一变,带着两人追出去。
剩下一人一个堵在门口,一个在里面寻找,破旧的屋里什么都清晰可见,只有一个布满灰尘的柜子孤零零的立着。
男人走到柜子前,手刚碰到柜门,就感觉脖子一痛,连声音都没发出,瞬间没了意识。
李憬书拿走他手里的短刀,看了眼紧闭的柜门,随即快速离开。
夜色中,动作灵敏的少年趁对方往外看,走到他身后,一刀封喉,同样没发出多少动静。
带头大汉追出后就意识到不对,但等他回来时,院子里静悄悄的,门前站在个看不清面容的人,月色下熟悉的短刀上,滴落着点点血迹。后面不远处,他的人倒在地上。
李憬书没说话,拿着短刀走过去。
对方都是些亡命徒,身手不说多好,浑身血腥气就能将普通人逼退。
慕栖听到外面打斗声,死死攥着手心,此刻他不知道怎样才好,只能祈祷憬书好好的。
声音渐渐停了,很快脚步声走过来,柜门被人打开,慕栖擦了擦眼泪,努力看清来人。
夫郎蜷缩着身体,哭的满脸泪痕,眼睛鼻子红彤彤的,李憬书拿出棉帕小心为对方擦拭。
虽然已经洗过手,但身上的血腥气还在,他蹲下身,沉默片刻,才慢慢说道:“是我不好,总是让你担心,让你哭。”
知道有问题,也可以避免,他却顾忌着其他,反而陷入险境。
慕栖摇头:“不是的。”对方眼里的愧疚他怎会看不到,这种事谁又能想到。
“有没有受伤?”借着外面一点亮光,努力想要看清。
李憬书摇头:“没有,我抱你出来。”不知想到什么,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看着夫郎眼睛,他问:“你害怕我吗?”
明明是为了保护他,却这样问,慕栖知道因为那次的事,看着对方逐渐暗淡的眼睛,他赶紧道:“我不怕,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自己不仅脸上哭的难看,身上也脏兮兮的,李憬书丝毫不嫌弃把人抱进怀里,亲了亲他红肿的眼睛:“你这样以后想离开,我也不会放你走。”
慕栖吸了吸鼻子:“那就锁起来好了。”他心甘情愿想跟对方锁在一起,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不会离开。
喵喵声打断两个对话,从外面进来的小黑同样浑身脏兮兮,也不知道钻哪儿去了。
李憬书垂眸看着这只猫,没像以往那样嫌弃。
车夫是在另一户人家里找到的,此时,原本还算体面的汉子,裤子湿淋淋的,不知看到什么能把人吓尿。
李憬书将绑住他的绳子解开,淡淡道:“去收拾一下。”
旁边最里面亮着光,李憬书拿着短刀走进去。
慕栖听话的在外面等着,片刻,看到他手上拿着一个小箱子出来。
房间里火烧的旺盛,箱子一打开,他被里面东西刺的眨了眨眼,惊呼:“这么多钱?”
“应该是从过路人身上抢来的财物。”
几个小团伙就能抢这么多东西,无法相信,那些群居的山匪有多吓人,手上沾了多少人血。
被钱刺到只是一瞬,都是不义之财,他也不想要:“把这些钱送给路上的穷苦人家吧?”有想过给当地的县衙,但说不准会惹祸上身,只能这样广散出去。
李憬书点头。
全部解决完,天已经微微亮了,车夫换好衣裳,但神色间满是挥之不去的惊恐,时不时愣神。
李憬书蹙眉:“你想留在这?”
话音一落,对方像是想到什么极为恐惧的事,萎靡的模样全无:“不,这就走。”
慕栖不解,到底发生什么事,憬书不让他进去看,里面是有什么吗?把一个什么都不怕的人吓成这样。
在人想问之前,李憬书把他喜欢零食拿出来:“这几块糕点再放就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