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先生,您叫我斯宇就好。”听着谢印雪对自己的称谓,萧斯宇受宠若惊,“我姐姐现在吃得好睡得好,听说一个人在家也不觉得害怕,说什么交了贴心的闺蜜……就是和苏谦的离婚手续还没办下来,可能得走诉讼离婚。”
柳不花替萧如诗觉得忿愤:“什么?还要起诉才能离婚啊?”
“是啊,他前妻那件事都被掀干净了,苏谦还不愿意离婚呢。”萧斯宇想到自己曾经叫过这个男人姐夫就觉得恶心,“我姐姐碰上这种渣男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谢印雪离开萧家后不久,萧如诗也回她和苏谦的“家”去了,卧底几日后,萧如诗成功找到了苏谦的护身符,并假装不经意的毁去。
因此当晚,苏谦便见到了他许久不见的前妻。
听萧如诗说,苏谦也大病了一场,被折磨得瘦脱了相,活像行尸,比萧如诗当时撞鬼时的模样还要憔悴,因此回了老家休养。到这他们两夫妻算是彻底撕破脸皮,苏谦躲在老家不肯回来,更不肯和萧如诗离婚,像是要和萧如诗耗到底似的。
说实话,苏谦没有出轨,更没有离婚意愿,要法院立刻判他们离婚也不太可能,虽然夫妻分居两年可以判离,但要萧如诗陪苏谦那个渣男耗这么久也太不值了。
“新闺蜜?”谢印雪念着这词意味不明的笑了声,咕了一口奶茶轻声道,“我教你一个办法。你回去告诉你姐姐,让她告诉苏谦,说中元节就快到了,苏谦是希望她的婚姻状况那一栏,日后写丧偶还是离异?我想苏谦听了后应该会做出正确选择的。”
萧斯宇听了面露震撼:“谢先生,您果然……”
他大概是想夸谢印雪的,可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好,最后只憋出四个字:“是个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谢印雪又自掏腰包,买了两杯珍珠奶茶才坐上柳不花的兰博基尼回明月崖,回去后,谢印雪把奶茶分发给陈妈和小徒弟沈秋戟。
之后他就让柳不花带着沈秋戟去一趟凉亭。
师徒两人手捧奶茶,在凉亭中对立而坐。
他们面前的案桌上却点着一盏通身玉白的人油灯。
“阿戟,来,师父给你看个宝贝。”
谢印雪将奶茶放下,用火柴点燃人油灯,任其幽香散出,再从袖中掏出两片柳叶,沾水往面无表情的沈秋戟眼皮上一擦,然后问他道:“你看见鬼了吗?”
沈秋戟:“……”
这就是谢印雪要给他看的宝贝?
沈秋戟不说话,柳不花见状也跟着拿了柳叶沾水擦眼,给自己开阴阳眼。
他环视一圈四周,别说鬼影,整个院子里除了他们三个人,再多的人影都没了,柳不花觉得自己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也找不着鬼实在难受,向谢印雪求助:“干爹,我也没见鬼,这人油灯里的鬼是不是跑了啊?”
“不好说。”
谢印雪也不由蹙眉,毕竟他要教导沈秋戟遇鬼如何自保,可是要学习,那也得真能见鬼有素材才行啊。
“这盏人油灯没什么用,你拿去品香玩吧。”谢印雪颇为失落,将人油灯熄灭抛给柳不花,再对沈秋戟说,“现在没鬼,阿戟你先继续学绘符,等到了七月半,我们在子时玩一下招鬼游戏应该就可以见鬼了,届时为师再教你自保之法罢。”
柳不花大喜:“好耶!”
沈秋戟:“……”
谢印雪看着小徒弟的表情,觉得他应该是不期待七月半的,但是柳不花对七月半却很是期待,谢印雪后来又看了下日历,发现七月半当天,竟然是他和柳不花下一次进入“锁长生”的时间。
于是谢印雪就想:他这次不会又在十二点整就进游戏吧?
好在当晚十二点到时,他和柳不花依然好好地待在内院的凉亭里。
“很好。”谢印雪点点头,觉着他和柳不花应该会晚点进游戏,玩个招鬼游戏的时间应该还是有的,“现在阴气正浓,我和你不花大哥也赶时间,我们就赶紧开始游戏吧。”
不过他们先玩哪个招鬼游戏比较好呢?
最终谢印雪采纳了柳不花的提议,决定他们先玩笔仙,毕竟这个招鬼游戏够经典,招来的鬼往往也是女鬼——后者是柳不花强推的原因。
可沈秋戟望着他们等会要用的字纸却皱眉道:“师父,这上面有些字老师还没教呢,我看不懂。”
“我们玩这个又不是真要问问题。”谢印雪抿唇,用笔轻轻敲了下他的脑门道,“能见鬼就行了”
闻言沈秋戟更无语了。
然而谢印雪和柳不花却已经同时握住了笔,摆好姿势,催促他道:“阿戟,就差你了,快……”
快来的“来”字还没说出口,谢印雪就看见他眼前凉亭内的景物发生了熟悉的扭转——他和柳不花进副本的时间到了。
他们这次进入副本的情形也和前两回一样,是带着和自身接触的物件瞬间到达副本内的。
因此,谢印雪和柳不花保持了玩笔仙的动作,带着纸笔、矮桌和蒲团坐垫,一起出现在了一艘有些破旧的小渔船上。
这艘小渔船太小了,谢印雪看清周遭景物后便断定这不会是他们参与游戏的主要场地。随后他便抬眸查看四周,想知道这回参与游戏的人都有哪些。
孰料谢印雪却看见了一张叫他倍感意外的面孔。
他望着那处双目骤然微睁,唇瓣张合道:“你……”
一个身穿玄色行衣,长发凌散在脑后半扎半披,神色冷漠的男人闻言抬头,看向谢印雪。
谢印雪却看也不看他,目光径直坐在男人身旁一个穿白T恤的青年身上,问他道:“黎弘,你怎么也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npc:你不是看我的?
谢佬:你是谁?
npc:?
虽然如此问了,可谢印雪和柳不花都知道答案:黎弘要死了。
只有在现实世界内濒临死亡,才有机会在临死前被拉入“锁长生”之中,参与游戏——赢则延寿一月,输则即刻死亡。
但黎弘不一样。
谢印雪在第一次见他,帮他解决文馨楼顶楼撞邪事件时就说过:黎弘的八字重,面相还为长寿之相,绝不可能在二十出头的年纪死去。
当时吕朔和萧斯宇都在,可他们两个也没在黎弘面前提一句和“锁长生”有关的话,因为黎弘不是游戏参与者。
所以,谢印雪和柳不花就不该在“锁长生”里见到他。
可他们偏偏见了。
黎弘脸上慌张、疑惑和好奇交织的神情也在表明,他是头一回进副本的新人。
而在谢印雪唤他之前,黎弘身边就待着个面容姣好,穿着白色雪纺长裙的女生,她攥着黎弘的胳膊,焦急害怕道:“黎弘,这是哪啊?我们不是该在教室里交实践作业的吗?怎么到了这个地方?”
“是啊?”另个一个穿吊带碎花粉裙的女生也不安道,“怎么回事?”
她的话还有一男一女也在附和:“我们又撞鬼了吗?”
黎弘跟他们围在一起,几人明显是一块到这里的,脸上也都是如出一辙的慌张和不解。
“谢先生,您也在吗?那真是太好了!”
不明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艘看上去十分有年代感,还又破又旧小渔船上的黎弘看见谢印雪竟然也在,便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大松一口气,问谢印雪道:“谢先生,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白裙女生闻言登时望向谢印雪,看清他的面容后愣神了一瞬,随之嗫嚅道:“……谢先生?”
李露茗见黎弘如此兴奋的和一个青年打招呼,也跟着瞧过来后却发现这人自己不认识。
青年看上去很清瘦,甚至有种孱弱之感,肤色是病态的白皙,好在他双唇红润有血色,冲淡了不少青年周身萦绕的沉沉病气;自己就是舞蹈系的学生,平时在系中也能看到不少美人,可像青年面容如此精致,好似工笔细细琢磨才小心落笔绘出一般的却是少见。
最主要这人的长相年纪和她们差不多大,似乎还要更小些,怎么黎弘却要叫他一声老成的“先生”呢?
还疑惑间,李露茗便听道黎弘稍微压低了些声音,给自己和虞沁雯、段颖还有徐琛介绍谢印雪的身份:“茗茗,这位就是我和你们说过的,帮我解决了那件事的谢先生。”
说完他又对谢印雪道:“谢先生,这几位就是……和我一起去顶楼的那几个同学。”
谢印雪微微颔首,轻声道:“噢,我记得的。”
他的目光淡淡扫过黎弘身后几人的面孔,觉得他们应该就是李露茗、虞沁雯,还有段颖跟她的男朋友徐琛——去过文馨楼顶楼的人全都到这来了。
如此巧合的事,真有可能存在吗?
这边谢印雪神情淡薄、意态慵懒,对周围的怪异景物像是打不起什么兴致,那边李露茗、虞沁雯一行人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也在面上的表情和出口的话音中透露了这种惊讶:“他就是谢先生啊?看上去很年轻啊。”
段颖也问:“真的是他帮了你的吗?”
“嗯!你们别看谢先生年轻,可是他真的很厉害!”黎弘像是谢印雪的迷弟似的,对着自己的小伙伴们将谢印雪一顿吹夸,“我找他帮忙后就再也没碰到过那些怪事了。”
“可你不是重病了一个月吗?”徐琛却仍是不太信,狐疑道,“昨天才刚能下床,所以我们小组的实践作业一直到今天才能交,我和段颖还以为你要病死了呢。”
“那是因为……”
黎弘刚要解释自己重病是请谢印雪帮忙要付出的代价,不过他才说了四个字,话语便被一个人呻吟着从地上坐起的男人打断。
五人看到这个男人揉着脑袋,翻身从地上坐了起来露出正面后,便瞪大双目异口同声道:“晁老师?怎么你也在?”
被他们喊作“晁老师”的男人看上去三十左右,穿着深灰色的休闲西装,头发因为生着许多少白发而有些发灰,戴着个黑框眼镜,面容清俊,一看就是文化人士。
“……这里是?”男人睁开眼睛后也和新人黎弘他们那样环顾四周,震惊道,“我不是在403教室里改作业的吗?!然后你们几个来交实践作业了——”
黎弘摊手无奈道:“对,晁老师,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怎么就到这里来了。”
“你们快死了。”
这句话是谢印雪说的。
他的声音很好听,清润干净,徐缓温和,很能安抚人心,然而谁也想不到他说出口竟然是这般直白难听,还很不吉利。
但谢印雪觉得早些让这些人知道真相也是好的,因为接下来他们还要面对更加残酷的游戏。
于是他接下来继续说:“我们现在在一个名叫‘锁长生’的游戏之中。”
如今正在参与第三个副本的谢印雪也算老人了,所以在副本有新人出现时,他也得履行一下老人的责任:比如给新人们介绍一下大致的游戏背景及相关规则。
这份工作在谢印雪的前两个副本中,都有老参与者主动承担,可在现在这个副本中,黎弘、李露茗他们吵吵嚷嚷说了这么久,也没一个老人出现打断他们的话。
再看一眼船舱里的其他人,他们几乎全是身边没带什么道具装备、眼底还有难掩的惊恐与困惑的新人,只有两个人看上去还算镇定——一个是坐在黎弘身旁不远处矮脚扶手椅上,黑发半扎半披的冷漠男人,还有一个则是怀抱铁皮行李箱,刘海几乎要遮住眼睛,神情阴郁,内向少言的青年。
这两个人看上去都不太像新人,是老人的可能性要大一些,问题是这两个人明显就是不爱说话的性格,要等他们开口谢印雪觉那得等到海枯石烂,并且就算他们吱声了,也绝不可能为新人们介绍游戏背景及相关规则。
所以谢印雪只能当一回好人,揽下这个任务。
他也知道这种事有多么让人难以接受,因此当谢印雪将所有事给大家讲述完毕后,看到众人几乎都呆呆地僵在原地,一副不肯相信的模样并未感到多少意外。
黎弘喃喃道:“……这也太扯了吧。”
“萧斯宇也是游戏参与者,我们两个在同一个副本里认识的。”谢印雪直接将黎弘好友萧斯宇的身份也说出,“这件事他应该没和你说过,我想他大概是不想把你牵涉进来。”
闻言黎弘不信也得信了,因为他和萧斯宇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而萧斯宇以前是个无神论者,所以当他去了趟文馨楼定投开始撞邪后,黎弘抱着吐槽的心和萧斯宇说这事时还担心他不会信呢,谁知萧斯宇不仅立马信了,还为他推荐谢印雪,说谢印雪可以帮他的忙。
——原来萧斯宇的变化竟是这个原因。
但是谢印雪的话并不能让所有人信服,被黎弘他们叫做“晁老师”的大学教师晁清河就皱眉道:“这不科学吧?”
段颖吸着鼻子,眼眶红红地靠在男朋友徐琛的肩头:“可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我们为什么一转眼就从教室中消失,出现在了这里。”
晁清河闻言便沉默了,几秒后,他大概也明白目前的情况容不得他不信,便讷讷道:“那这个游戏副本是外星人弄的吗?还是别的什么?”
“不清楚,也不重要。”谢印雪侧眸望了他一眼,然后道,“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是要如何活下来。”
柳不花也拍拍手,让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他身上来,他说:“这艘渔船还在航行,我想目的地应该就是我们要进行游戏的副本地,在游戏正式开始之前,我们都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方便认人。”
这个建议无人反驳。
柳不花第一个开口,便从他起开始说自己的名字,就连那个看上去就很孤僻不合群的长刘海的青年也都开口了:“我叫路陵,老参与者,这是我第四个副本。”
他说话简短,声音不轻不重,仅是能让人听清的程度,期间也没抬一下头,以至于众人连他长什么样子都看不清。
另一个男人则比他好些,因为男人大多数头发都往后扎起来了,只有几缕凌乱的发丝垂在额角,为他平添几分肆意,用低沉的嗓音慵声道:“我叫步九照,老参与者。”
他的自我介绍和路陵差不多,区别只在于最后一句:“这不是我第一个副本。”
一般老人自我介绍时都会讲一声自己在过第几个副本,或者已经过了几个副本,要是不想说就干脆完全不提,可这个男人却偏生说了像是废话的一句——这不是他的第一个副本。
他自己都说了他不是新人,是老人,那他过的副本肯定就不是第一个啊。
所以这句话不是废话又是什么?
然而谢印雪却不觉得男人的话是废话。
他抬眸朝步九照看去,目光轻挪上移后却发现男人也在望着自己。
步九照的臂肘就搭在扶手上,手掌半握成拳抵着额角,身体往右侧微微倾斜着,恣行无忌的坐姿和谢印雪几乎是同款的,只不过谢印雪向来不会露出和他面上一般冷漠的神情。
男人的面孔谢印雪觉得很陌生,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觉得这个人自己应该是见过的。
谢印雪弯了弯唇,笑着问他:“步先生,我们以前见过吗?我觉得你有些眼熟。”
这种搭讪的话语是最老套的,但也是最有效直接的。
因为谢印雪问完后男人也勾唇笑了起来,可他说的话却像是在故弄玄虚似的:“那就要看是多久以前了。”
柳不花听到这嘀咕了一句:“总不可能是前世有缘吧?”
“我和他前世肯定没缘。”谢印雪看了看柳不花,挑眉道,“你们俩倒说不定有缘。”
“什么圆不圆方不方的?”
小渔船前行的速度并未慢下,一个身材高大,腹部却有些发圆,富态难藏的男人掀开门帘钻进了船厢,他穿着白色的背心,下套一条齐膝小短裤,趿拉着拖鞋摇着塑料扇朝众人喊道:“嗳!起来了起来了,都别瘫着闲着了!你们这些家伙,一天到晚光吃饭不干事,我给你们工钱可不是让你们在这当咸鱼的!”
“现在还有十分钟就到丰年寨了,都给我勤快着些。庆丰村长出手阔绰,咱们要做可是一笔大生意,所以这次戏绝对要唱好才行,别再像上回那样了,听到了没?”
来人一边唠叨一边骂人,嘴里叼着的牙签一直没掉也是奇迹,但是从他的话中,众人却可以听出很多线索。
比如他们这次的目的地肯定就是男人嘴里的“丰年寨”,而他们去那里的目的是要为寨里人唱戏。
虞沁雯瞪着眼疑惑道:“唱戏?”
“怎么,睡觉睡傻了啊?咱们这金元宝剧团去丰年寨不去给人唱戏去干什么?锄地吗?”男人说着对虞沁雯乜个白眼,将尖酸刻薄的模样演绎到极致,“你别告我你连班主我闵元丹都不认识了。”
男人的话又道出两个线索:他们这些参与者都是金元宝剧团的员工,而男人则是剧团的班主,叫做闵元丹。
谢印雪见状挑眉道:“这是引导者npc。”
不过这次的引导者npc怎么感觉戏比赫迩之梦号的以诺还多啊?
真该让以诺也来一趟这个副本,和闵元丹角逐影帝。而且谢印雪觉得以诺可能都干不过闵元丹,因为以诺动作表情都很浮夸,表演痕迹重,可闵元丹几乎就本色出演,完全把自己当做了金元宝剧团班主,他们这些参与者则全是受他剥削的小员工。
“我觉得好像还挺有意思的。”一个叫做廖鑫阳的新人听着闵元丹骂骂咧咧的片刻后,居然还觉得气氛轻松了不少,和众人说,“有点像那种真人的剧本杀。”
冷僻的路陵听到他这句话,破天荒地接了一句:“可是没有哪个剧本杀会真正死人。”
廖鑫阳闻言便缩着脖颈,不敢再说话了。
说话间,他们乘坐的小渔船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开始靠岸停下。
众人跟在闵元丹身后陆陆续续走出船厢,在甲板上站定,一抻脖颈便可瞧见岸边泱泱站着许多人,他们穿着八九十年代的港风服装,看上去很有年代感。
身穿T恤的黎弘徐琛他们与其格格不入,唯有身穿长褂的谢印雪柳不花看上去没那么突兀。
下船前闵元丹大概是为了表示郑重,去船厢里换了一身长裤和短袖衬衫,而船才刚刚停稳,闵元丹便忙不迭冲下人群中,为首站立,头发花白的一位藏蓝衣裳的老人,握着他的手点头哈腰道:“庆丰村长!您怎的还亲自过来接我们?”
庆丰村长是个长相严肃的老人,年纪这般大脊背也依然听得板直,眉心间因为长久皱眉而留有一道沟壑般的皱纹,使其看上去不怒自威。
纵然他笑了,旁人在他面前也放不开,有种拘束感。
“不止我,村里的人都在盼着你们赶紧来呢。”庆丰村长笑着和闵元丹握了握手,下一瞬目光便随及落到了闵元丹身后的众参与者身上,问道,“他们都是这回要唱戏的演员吗?”
“是啊。”闵元丹对庆丰村长弯着眼应了一声,转头看向众人时就拉长了脸,横眉道,“都愣着干嘛呢,快向庆丰村长问好啊,真跟傻子一样的。”
新人们牢记着谢印雪的叮嘱:尽量不要违抗引导者npc的话,因为不管引导者npc是什么性格,他都不会说假话。
所以即便闵元丹的德行十分欠打,新人们也还是学着他刚刚的样子对庆丰村长恭敬鞠了个躬,异口同声道:“庆丰村长好!”
剩下的老人们,比如谢印雪和柳不花、步九照和路陵都没鞠躬,不过倒也颔首同样说了句庆丰村长好。
“行,都好都好。”庆丰村长点点头,抬手朝身后一挥,对一个穿老式土色唐装的中年男人道,“阿福,快给几位大家发红包。”
“大家”对戏剧演员来说算是个很尊重的称呼,庆丰村长待他们如此客气不说,叫阿福给他们一人塞了封大红包后还喊了几个精壮男人去帮他们卸行李——金元宝剧团的戏服、舞台道具都装在里头。
“闵班主,你们的住处我也让人给你们安排好了,现在我就叫阿福带你们过去。”闵元丹的红包则是庆丰村长亲自给他的,比他们这些参与者的红包明显厚多了,“接下来的几天,就拜托你们了。”
“庆爷,您这也太客气了。”红包一到手闵元丹连对庆丰村长的称呼都变了,他重重回握庆丰村长的手,“你放心,我们金元宝剧团,一定会为村里的人唱一出绝世完美的好戏。”
庆丰村长笑着呼出一口气,面露欣慰目送他们前往丰年村安排的剧团住处。
而庆丰村长不在,闵元丹又变回了那副耀武扬威,尖嘴薄舌的班主模样,他从口袋里又摸出根牙签叼着,头也不回对众参与者们说:“庆丰村长找了座闲置的村屋给咱们住,我住正屋,剩下的屋子你们爱住哪自己挑吧,挑好后到院场来一趟,我有事要说。”
他们即将入住的村屋是一座简单的小四合院,占地面积不大,房间却挺多,排除主屋后还有近十来间屋舍,他们总人数只有十三个,八男五女,完全够住。
段颖二话不说抱住徐琛的胳膊:“我要和我男朋友住。”
闻言黎弘就看向李露茗,毕竟他是喜欢李露茗的,虽然他自己也害怕,不过他愿意保护李露茗。但李露茗要和虞沁雯一起住,另外两个叫做许璐和应伊水的女生也说要一起住,他们这么一分配,剩下来的人一个人住一屋说不定房间都还有剩。
路陵也随意选了间屋子推门进去,然后头也不回地关上了门,用行动表明自己独住的打算。
谢印雪在黎弘的眼睛瞅过来时就启唇道:“我也一个人住。”
黎弘闻言只能把主意打到柳不花身上:“柳先生,我第一次进游戏有点害怕,我可以和你一块住吗?”
“行啊。”柳不花没有谢印雪喜欢独住的习惯,就爽快的答应了。
结果他们两人是最后一对要一起住的,剩下的人都是独自占据一间屋子。
等众人都将房间选好,把自己或多或少的行李放置好后,便记着闵元丹的话聚到了院场中。
“慢死了慢死了,你们这些懒生家伙!”
闵元丹早早就在院场里长方凳上坐着,他看到众人过来,“啧”了一声又开始骂人,骂完后他才爽了似的开始说正事,扬着下巴指向院场方桌上的一个装着几根竹签的小圆筒说:“赶紧抽签吧,抽完我们还得去赶村席吃呢。”
众人虽然不知道抽签有什么用,但都依言照做了。
他们排成单列的长队,次第上前从竹筒中捏走一根竹签。
“和尚六?”李露茗望着自己手中竹签尾部用红笔写下的字,满眼困惑,“什么意思?”
“你是和尚六吗?我是和尚五诶。”虞沁雯听了她话,便把自己的竹签给李露茗看,说完又问段颖,“阿颖,你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