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留你到五更—— by阿辞姑娘

作者:阿辞姑娘  录入:10-17

沈秋戟也清楚能让谢印雪惦记的不是小事,答应道:“好,我明天去学校后就看看他。”
“对了,这是给您带的枫叶。”随后他又取出一本书,将夹在里头的几片树叶取出递给谢印雪,“我见枫叶公园公交站台路边的银杏也变黄了,颜色很好看,就多带了几片回来,都给您。”
正如沈秋戟所说,那几片银杏其色灿灿,貌似金玉,从书中拿出的霎那,就像是煦阳入室,把整间屋子都映得亮堂了不少。
谢印雪望着它,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人说他在的地方,一年仅有一日能见到这样温暖的颜色,他很喜欢,就连名字都在诉说着对它的渴求。自己既然吃了他送的中秋月饼,便给他备份回礼,下次进“锁长生”时带过去吧。
谢印雪收下银杏叶,抬手想摸摸沈秋戟脑袋:“阿戟有心了。”
沈秋戟却灵活闪开他的触碰,恭敬道:“那您好好休息,我去学习了。”
“唉,去吧。”
小徒弟不和自己亲近,谢印雪很是失落,可惜他这徒弟就是这种性子,就只能独自在心底默默怀念“小孩”众多的卒业副本。
次日,沈秋戟去学校上课。
他记着谢印雪叮嘱他的话,一到学校就在教室里找段文骞的身影。
找到后,他立马开口叫人:“段文骞。”
听见沈秋戟叫自己的名字,段文骞身体僵了下,畏畏缩缩地回头,惊恐道:“大哥,我没钱也没零食了……”
沈秋戟无语:“今天又不野餐。”
“哦。”段文骞也记起自己现在已经没有要求沈秋戟的事了,恐惧顿消,“那你找我干嘛?”
沈秋戟问他:“这个周末你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段文骞头摇得像拨浪鼓,飞速答道:“没有啊。”
“沈秋戟,你怎么和段文骞一起玩啦?”段文骞暗恋的那个小女生娜娜看到沈秋戟居然和段文骞主动讲话,还关心他的身体很是惊诧,“他和不和穷光蛋玩的。”
娜娜并不是要故意骂沈秋戟“穷光蛋”的,可自从上回春游过后,沈秋戟这个外号就在班上流传开来了,大家经常有一句没一句的这样叫他,偶尔也会叫其他同学,虽然或许没太大的恶意在里面,却依旧有可能会在孩子心上留下阴影。
沈秋戟即便不觉得这样的话能刺痛他,然听着仍是不舒服,皱眉道:“我没和他玩。”
“娜娜你不知道,沈秋戟现在有五百块钱,他不是穷光蛋了。”段文骞也指着自己的鼻子,神情忿愤说,“我才是!”
“什么!”
“沈秋戟有五百块钱?!”
“天呐!他怎么这么有钱?我也想有五百块……”
段文骞的话像是落入热油的水,叫班上瞬间炸开了锅,大家都在谈论新晋“富豪”沈秋戟,殊不知“富豪”本人的五百块早就不在了。
不过经此一事,班上反倒没同学再叫沈秋戟“穷光蛋”了。
这个外号自段文骞处起,又自他那消失,沈秋戟瞧着段文骞,忽然觉得这小孩并不坏心,他平时调皮捣蛋,甚至闹到被叫家长的地步,可能是为了引起别人、或是亲生父母的注意。
毕竟,段文骞是重组家庭。
周五那天带他们去吃海鲜大餐的继父对段文骞很好,对他也很慈祥,但沈秋戟注意到一个细节:段文骞没改口叫他继父“爸爸”,只叫“叔叔”。
段文骞都能随意叫他“爸爸”,却不肯叫他继父,由此可见段文骞还是挂念着自己生父的。
沈秋戟会知晓这些,是因为在他进明月崖拜谢印雪为师之前,也曾经历过这种心理状态,他在段文骞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可笑的是他无论做什么事,他的父母都不会多看他一眼,直到听说他成了谢印雪的徒弟,他们才上赶着讨好他,希望能通过这层关系从谢印雪的那得到些钱,好继续去赌。
不是所有沈家人都有钱,像他父母那种败类,如果也能享受到舒适的人生,沈秋戟才觉得不公。
沈家不会因为他成了谢印雪的徒弟而对他们有所优待,相反,沈家人会给他一个清静,让他父母在维持“现状美好生活”的情况下,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说来也是讽刺,谁能想到,选了“穷”命入门后的他,才吃上了这辈子的第一顿饱饭呢?
所以沈秋戟此刻再看段文骞,就有种看小弟的宽容,拍着他肩膀表情“慈祥”道:“如果你有哪里不舒服的话,就和我说。”
段文骞却觉得沈秋戟没安好心,沈秋戟又不是医生,自己不舒服的话和他说了,他能给自己治好吗?这人肯定是惦记上他下周的零花钱了!
于是段文骞一跃三步远,警惕道:“我不会不舒服的。”
沈秋戟挑眉:“那再好不过。”
回去后,他也将段文骞的情况如实转述给了谢印雪。
“我没看出他哪不舒服。”沈秋戟说,“还是和以前一样挺能蹦跶的。”
谢印雪回忆着自己在照片上看到的墓主,轻轻垂眸:“再看看吧。”
说完他又侧身,望着沈秋戟问:“不过阿戟,你什么都看不到吗?”
沈秋戟面露疑惑:“看得到什么?鬼吗?”
“对。”谢印雪颔首,眉心微蹙,“按理来说,你既入了奇门,又随我学了一年课,就算没有阴阳眼,应当也能在特殊情况下看见一些邪祟。”
“可我真看不到。”沈秋戟抓抓头发,“招鬼游戏我们不是也玩了吗?鬼影都没一个啊。”
莫不是小徒弟天赋真的太差了?
“罢了,去玩吧。”谢印雪不愿给小徒弟太大压力,想着有自己这样天赋的人终究太少,叹息道,“总归也不用你拿这个挣钱吃饭。”
沈秋戟顺着谢印雪的话点头说:“是的,师父,我已经想好我以后要干什么了。”
柳不花感兴趣的过来插了一脚问:“阿戟,你要去干什么?”
沈秋戟神情严肃,认真道:“撸铁。”
柳不花:“?”
谢印雪:“……”
他徒弟在学校念书都学了些什么啊?
“我以后去搞健身。”沈秋戟却抬手捏了捏自己胳膊上目前不存在的肌肉道,“没钱了就去工地搬两天砖,挺好。”
谢印雪忍不住反省自己这个师父平时待徒弟是不是太苛责了:“师父不会让你过到那般凄惨地步的,不过健体可强身,多练练也没坏事……”
沈秋戟闻言觉得谢印雪这话是支持自己的意思,因此回屋后就开始拿椅子当举重工具开始锻炼,决定从小就打好基础。
临睡前,他把和段文骞的那张合影拿出来再看了一遍,但着实没看出什么名堂,便又将其塞回抽屉里了。他的桌面上放着的照片只有一张,是去年他入门时谢印雪带他拍的“全家福”。
全家福中有他、谢印雪、柳不花和陈妈,照片上他也没笑,因为那时才刚来,有些拘束。听说今年也要拍呢,他今年一定要记得笑了。
沈秋戟上床躺好,余光瞥见发现他房间里才买不久的空调又莫名失踪了,不过被子里柳不花给他塞了三个热水袋,一点都不冷。
等他把身体练好以后,冬天也不需要空调了,将来谢印雪身体太差,老得实在走不动,自己也能背背他。
想着这些事,沈秋戟渐渐闭眼睡去。
完全不知道他塞进抽屉里那张和段文骞的合影,在发生什么变化。
而第二天沈秋戟去上学时,昨个儿还信誓旦旦说他不会不舒服的段文骞,今天再见时,沈秋戟却注意到他有些精神萎靡。
课间沈秋戟去问了他:“段文骞,你不舒服啊?”
“昨晚做了个噩梦,没睡好。”段文骞撅着嘴,先是有些烦躁,后面又变得开心,兴奋道,“我今晚去找我妈妈睡!”
旁边的同学笑话他:“这么大了还和妈妈睡,羞羞!”
段文骞恼羞成怒,哼道:“要你管!”
只是段文骞对这件事估计还是蛮期待的,放学铃响后离开教室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沈秋戟抬头去看时,就见有个穿着红色半裙的女人在墙拐角的阴影处等他。
段文骞走到那,红裙女人就跟着他一块走了。
是他妈妈吧?
沈秋戟想。
长得好像还挺漂亮的,就是脸色太白了,看上去身体不太好,和他师父一样。
作者有话说:
谢佬:高处不胜寒。
npc:来我怀里暖。
谢佬:?

第137章
段文骞和继父温存叶回到家时,家里只有张阿姨在,她在厨房里准备晚饭,他妈妈段丹眉则还没下班。
“骞骞今天在学校玩的怎么样?”温存叶把段文骞的书包放到客厅沙发上,“爸爸让张阿姨给你做了双皮奶,就放在冰箱里,给你一边看电视一边吃。”
听到有双皮奶吃段文骞眼睛一亮,刚想说“好”却又猛地顿住,小跑到沙发那抱起的自己的书包说:“我先把作业写了再来看电视吧。”
温存叶问他:“老师布置的作业很多吗?”
段文骞答:“不多,而且很简单,我一会就能写完了。”
“那可以先休息一下再去写呀。”温存叶是个看上去很儒雅的男人,柔声关心人时便很有说服力,让人不由自主去听他的话,“在学校都学了一天了,骞骞不累吗?”
小孩子总是玩心重些的,段文骞不是一个坐得住的小孩,他说想先把作业写完再去看电影也不是因为爱学习、自觉性好,而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先做作业就看电视的话,等妈妈回来会被骂——这样的先例有过很多次了。
但段文骞觉得自己今天确实有点点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正犹豫着,结果那边温存叶已经把电视打开了,上面播放的恰好还是他最爱看的动画片,于是段文骞便抱着书包坐到了沙发前,想着就看一小会儿,一小会儿后他就去写作业。
然而段文骞看得太入迷,这一看,直接就看到了段丹眉下班回家。
他耳朵很尖,听见妈妈回家的脚步声就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温存叶也随之说道:“好了骞骞,休息的差不多了,你该去写作业了。”
段丹眉才进家门,就听到了这句话。
温存叶的声音夹在电视里传出的动画声中,掺着因上了一天班而难以压制的烦躁,轻易就点燃了她的怒意。
段丹眉冷脸质问段文骞:“你今天回家又是只看电视不写作业?”
段文骞抱着书包,瘪嘴小声说:“我现在就去写,很快就写完了。”
段丹眉却不想听他辩解,扬手做出要打的姿势:“你整天就知道玩!”
“他还小嘛,都还没上小学,就是贪玩点又怎么样?”温存叶赶紧上来拦住段丹眉,还给段文骞使眼色,“好了骞骞快去写作业吧。”
“我真的就是休息一下就会去写的,没有整天玩。”段文骞却没有要跑的意思,或许是叛逆,又或许是他倔强的脾气和段丹眉很像,总之他留了下来辩驳道,“我今天有点累才这样的。”
“你累?你累能有我累吗?”段丹眉恨铁不成钢,声调越发高,“你还撒谎是吧?”
段文骞看着这副模样,“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他其实是委屈,想要段丹眉哄哄他,可段文骞不知道,有时候小孩吵闹的哭声往往只会叫大人更加心烦,于是最后,他挨了顿打,被赶回了自己房间写作业。
段丹眉说他写不完的话就不准出房门。
然而段文骞写完了作业,到了晚饭时间也没出房门——他在和段丹眉闹别扭。
以前段丹眉骂他,等气消后还是会来哄他的,段文骞觉得这回肯定也是这样。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段丹眉是进屋来哄段文骞了,就是哄完后要拿着他的作业继续训两句:“你看你写的挺好的,为什么每天回家就是不先写作业,非要等妈妈骂了才写呢?”
段文骞窝在她怀中,眷恋母子间难得的相聚,暂时没讲话来。
段丹眉就说:“好了,肚子饿了吧?去吃饭。”
晚饭结束,时间就转到七点多了。
这时段文骞再去看电视,段丹眉也不会再骂他,只是那时段文骞的注意力却不在电视上了,他等到该睡觉前终于鼓足了勇气,仰头问段丹眉:“妈妈,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觉吗?我昨晚做了一个噩梦……”
“不行,你长大了,是男子汉,得自己一个人睡。”
段丹眉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她工作还没搞完,晚上得接着居家加班,哪来的时间陪段文骞睡觉?她连和温存叶进行夜生活的时间都没有。
“你害怕的话,就找张阿姨陪你一起吧。”
“不是的妈妈,我不害怕。”段文骞摆摆手,“我做的噩梦是关于你的。”
段丹眉微愣:“关于我的?”
“嗯。”段文骞点点头,盯着段丹眉的眼睛认真道,“我梦见你撞鬼啦。”
“鬼”字落下的那一刹。
整间屋子的灯骤然熄灭,像是在呼应段文骞的话。
单独的停电段丹眉并不会怕,她又不是没遇到过,可配合着段文骞的那句话,段丹眉纵使心理素质再好,碰到这种情况心中还是会不由一颤。
“啊啊啊啊——!”
不过真正大叫的人是段文骞,方才还说自己不会害怕的小孩现在猛地往她身上一扑,段丹眉觉得有些好笑,抬手抱住伏在自己怀里的人,但双手环拢的那一瞬,段丹眉身体就僵住了。
小孩子体温一向偏高,晚饭前她抱段文骞时,怀里的小孩就跟火炉似的。
而此刻她怀中的身体却很凉,甚至是冷,像是刚从冰柜里取出的冻肉没有一丝温度,段丹眉感觉自己抱着它,就如同抱住了一具尸体。
再者……刚才那声叫喊,是段文骞发出的吗?
仔细想想,她听到的那声叫喊又尖又利,不太像是小男孩发出的,反而像……她自己恐惧时发出的尖叫。
这个念头浮现在段丹眉脑海中霎那,叫人毛发倒竖的寒意便顺着她的脊背狂冒,顷刻就蹿到了头顶,让她连松手去拿自己手机照明的勇气都没有。
幸好此时灯又亮了。
温存叶站在电源总闸那,重新拉起电源总开关道,奇怪道:“怎么跳闸了?”
“是我弄的吗?”张阿姨从厨房那探出头来,“我刚刚开了下洗碗机。”
“不知道。”温存叶说着走进了厨房,“洗碗机功率有那么大吗?”
段丹眉咽了咽口水,明明身处于光明之中心脏却依旧狂跳不止,因为她看见,自己怀中抱着的东西,是沙发上的一个抱枕。
这玩意很柔软,即便不热乎,也不至于冷的像冰。
更重要的是,自己根本没有伸手去捞抱枕啊,是抱枕自己跑到她怀中的吗?
段丹眉鸡皮胳膊起了满身,她望着身旁两只手都乖乖放在自己腿上的段文骞,也不觉得抱枕会是段文骞扔的。
段丹眉惊魂未定,喘了两口气后和段文骞说:“骞骞,刚刚停电了。”
“妈妈别怕,我是男子汉,我会保护你的。”段文骞扭了两下屁股靠近段丹眉,握住她的手说,“你害怕吗?那今晚我陪你睡,你就不用害怕了。”
“我害怕什么,不用了。”盖在自己手背上的一双小手又暖又热,段丹眉狂乱的心跳渐渐慢下,心想那声尖叫,或许是张阿姨叫的吧?
段文骞却不死心:“可我真的梦见你撞……”
“够了!”段丹眉大喝一声,不让他叫最后一个字说出来,瞪大眼睛道,“大晚上的说这些,你是故意的吓妈妈的吧?!”
段文骞被段丹眉突如其来的生气吓住,他愣了几秒,刚要辩解:“妈妈,我不是……”
“你该去睡觉了。”段丹眉把段文骞揪进卧室,“害怕你就找张阿姨。”
段文骞扒着门问:“那你呢,妈妈?”
段丹眉道:“我有你温叔叔陪呢。”
见她态度强硬,段文骞清楚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便满脸失落的躺去床上。
段丹眉也去厨房把温存叶拉了出来:“陪我。”
温存叶挑眉:“你不是还要加班呢?”
段丹眉脸色有些苍白,声音也很轻说:“对,你在旁边陪着我吧。”
温存叶很少见段丹眉展露这样柔弱寻依的姿态,他抱住段丹眉语气暧昧道:“眉眉,我们再要个孩子吧?”
“我们两个生的。”说完,他又强调,“我一直很想要个女儿。”
“我哪有时间生啊?不要赚钱了?”段丹眉叹气,揉着额角烦恼道,“你炒股收益又不稳定,骞骞马上就要上小学了,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呢。一个孩子就叫我头疼了,再生一个怎么养?我如果生了个女儿,肯定是要富养她的。”
温存叶闻言顿了顿,双眼中闪过一次难以察觉的暴躁,又很快消失,用充满磁性的嗓音在段丹眉耳畔低声说:“好好好,都听你的,我就是觉得咱们家的钱也够多了,你不用每天都那么辛苦,我心疼你。”
来自爱人的甜腻情话谁不爱听?段丹眉每天在外辛苦奔波,回到家就是想轻松些,她和上一任老公也就是段文骞的父亲离婚,就是因为那个男人软饭硬吃,天天和她吵架。
段丹眉不介意养男人,但她不想养个祖宗,她连自己的儿子都没那么软乎的伺候过,一个前夫,他配吗?
“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我们一家过的幸福就好了。”
所以现在被温存叶好言软语哄了一番,段丹眉就把停电时的恐惧抛到了脑后,她本就是个胆子大的人,不然能撑起一个家吗?
入睡前,段丹眉还在想她今晚骂了儿子,也很久没有陪段文骞玩过了,那明天买个新玩具给他吧,她还记得段文骞一直想要高达的手办呢,这孩子喜欢的都是些鬼东西,她不多挣钱怎么养得起?
第二天清晨,段文骞被保姆张阿姨叫醒吃早饭时,屋里又只剩下温存叶和他三个人了。
段文骞没见到妈妈,还因着性格像段丹眉异常火爆,故直到温存叶把他送到校门口时,他仍旧臭着一张脸。
温存叶与他相反,心情貌似不错,瞥了眼段文骞难以掩饰的黑眼圈,慈父一般关心道:“骞骞昨晚没睡好吗?怎么一大清早就板着脸呢?”
段文骞不高兴时谁都不想理,重重“哼”了一声把车门砸上,背起书包走向学校。
温存叶热脸贴了冷屁股,笑容便有些僵,段文骞却巴不得他生气去和段丹眉告状,这样段丹眉说不定就会早点回家了。
再说了,段文骞连生父都敢直接甩脸色,何况温存叶只是他继父?
温存叶也清楚这小崽子的脾气,只能咬牙忍下,片刻后,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又勾起一抹诡笑。
气鼓鼓在座位上坐下的段文骞并不知晓这些事,他的同桌和前后几个同学却明白段文骞今天心情不好,要离他远点,不然又要被段文骞揍了。段文骞这家伙的妈妈还护短,被叫到学校里后根本不会骂段文骞,段文骞虽然说他回家后被妈妈教育了,可谁信呢?他要真被教育了,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呢?
等段文骞气稍微消了些,小孩子心性上来想和大家一块玩耍的时候,就发现所有同学都避着他,不带他一块玩。
段文骞环顾了一整圈教室,结果就见全班唯有沈秋戟一人盯着自己瞧,不会躲着他。
段文骞立马懂了:沈秋戟想和自己一块玩,那他就勉为其难和沈秋戟玩一会儿吧。
“沈秋……”
段文骞朝着沈秋戟开口,没把人名字叫完,沈秋戟就先他一步道:“你那黑眼圈是怎么回事?”
“做噩梦了呀,没睡好。”段文骞听完还喜滋滋地摸了把自己的脸,觉着连沈秋戟都开心关心他了,那等段丹眉回家,也一定会关心他的。
沈秋戟原先想详细问问他做了什么噩梦,然而这家伙虽然有黑眼圈,精神状态却很好,偷乐的傻样不像是遇到了怪事的状态,就暂时没贸然开口。毕竟段文骞和他同龄,普通小孩要是撞邪遇鬼了,绝不会是他这副样子。
于是沈秋戟收回目光,埋头在桌上继续画画。
段文骞凑过来看了一眼,好奇道:“你在画什么?”
沈秋戟道:“蛋白粉。”
“什么东西?”段文骞听不懂,他也不关心这个,在沈秋戟旁边坐下后悄咪咪问,“沈秋戟,你妈妈平时对你好吗?”
沈秋戟头也不抬道:“不好。”
段文骞想着段丹眉昨天骂了他,今早也不见人影,就赌气道:“我妈妈对我也不好,她肯定是不爱我了!她现在只爱温叔叔!”
沈秋戟说:“你妈妈昨天不是才来学校接你的吗?今天也送你来上学了。”
他今天早上又看见那个身穿红色半裙的女人跟在段文骞身后,陪他一起走到教学楼前了。
“啊?”段文骞挠了两下头,“我妈妈昨天没来接我啊。”
沈秋戟笔尖骤停,倏地抬头望着段文骞的眼睛,重复问道:“你妈妈昨天没来接你?”
“没有啊,昨天是温叔叔来接我的。”段文骞如实回答他,说完还来气了,“我妈妈从来不接我放学,我上学也是温叔叔或者张阿姨送,她都不管我的!”
沈秋戟攥着笔不说话。
段文骞刚刚听沈秋戟说他妈妈对他也不好,还以为自己这些话能引起他的共鸣,谁知沈秋戟声都不吭一下,几秒后又再度低头,起笔在纸上画着他看不懂的东西,画了一遍又又一遍,直到上课铃响了还在画。
段文骞回到座位上,杵着下巴想妈妈,放学前沈秋戟却来找了下他,递给他一个黄色的三角状物体,上面还有些红色的线条。
“这是啥呀?”段文骞一边问,一边想把这东西拆开,看看那些红色线条画了什么。
沈秋戟本想说是“护身符”,转念又觉得他要是说了实话,段文骞肯定不会听,就瞎编道:“可以让你妈妈对你好的东西,拆了就没用了。”
段文骞停下拆符的动作,欣喜又狐疑:“真的有用吗?”
要是真有用的话,沈秋戟为什么不自己用,这样他妈妈就会对他好了。
沈秋戟继续胡编乱造:“有用,我没和我爸妈住,和我七叔一起住,用了这个东西,他对我好得不得了。”
“哦。”段文骞收下了,还放在贴身的口袋里,“行吧,我先试试,要是好用的话我拿钱和你买,你多给我一点。”
沈秋戟道:“行。”
放学时,沈秋戟还特地观察了会儿,果真没再看到那个身穿红色半裙的女人出现在段文骞身边晃荡了,亲眼看着段文骞的继父把他接走,这才走向路边一辆红色的法拉利,拉开车门坐上去,对驾驶座的柳不花道:“大哥,你不用来每天接我,我能自己坐公交车回家,油钱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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