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是宋母在唆使宋崇衍收回她手中所谓的宋家祖产,其实要是宋崇衍自己不愿意,宋母一个女子在这个时代,能办的事情非常有限。
算了,不想它了,越想越来气,她还是先养好身体吧。
“最近谭昭人呢?怎么都不见他?我还想找他问问我妹妹的方子是不是要改呢?”
邓绘一回来,就对上了某个妹控叭叭叭的小嘴,他将手里带的居合斋点心递过去,别说,热气球赶路是真的妙,他都快爱上了:“他啊,鱼游入海了,咱们两个人的心眼加起来,恐怕都没他一半多,估计你再晚问几日,他都能跟京中的那些书生们称兄道弟了。”
轻微社恐宋馄饨:“……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他一看就是个古代位面的老手,那小词儿一套一套的,我就没见过这么会玩阳谋的人。”邓绘见宋妹妹走出来,伸手打了个招呼,“现下城里的传言,你猜如何了?”
宋嘉云眼睛一亮:“竟真的办成了?”
“那是,皇权虽然可以做到一手遮天,但咱们又不是没有把这天捅破的能力!妹妹你可瞧好了,再过几日,等你身体养好了,就风风光光地离开这个位面,到时候曾经诋毁过你的人,都会悔恨没跟你搭上关系!”
爽了爽了,光是想想,她的身体就好了大半。
谭昭回来得也正是时候:“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哟,谭公子居然还知道回来啊,今日不是去吃什么三套鸭了,宋馄饨这么好的大厨在这里,你却要去吃别人做的美食,啧啧啧。”
谭昭立刻假作伤心地掩面:“亏我还好心给你带了一只回来,你却这般诋毁我?算了,我还是自个儿吃吧。”
邓绘立刻迎了上去,准确来说,是迎着三套鸭去的:“别呀,你怎这般小气,不过是随口说说的,你别往心里去嘛。”
“我就往心里去,怎么样?邓真人是准备也给小生施个法?”
“施法就施法,看招!”
宋嘉云:……说好的高人气质呢?这两加起来,顶天了七岁,真的不能再多了。
好在打闹过后,谭大夫还知道回访病人,切了脉又看了舌苔:“恢复得不错,等明日再换个方子,再泡上半个月,应该就能承受时空迁移了。”
谭昭将脉枕收起来:“哦对了,如果你半个月后离开这里,你现在的身体,想过怎么办吗?”
宋嘉云一愣,继而抿了抿唇开口:“她……我说的是原主的魂魄,还在吗?”
宋嘉云刚穿来的时候,尚且考虑过这个问题,可以她的能力,实在是无从查起,后来就没心思考虑太多了。
“这个,你找你哥查一下吧,他钱多。”
相较于拜托外人,宋嘉云当然更愿意找哥哥帮忙:“好的,那还有什么事吗?”
谭昭想了想,实在没找到什么委婉的词,所以就直说了:“你的身体确实是在好转,但……心绪依旧沉郁,长此下去,你回了现代恐怕要看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
“啊?这个啊,这个我能感觉到。”说真话,宋嘉云觉得自己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将近八年,到现在还没疯,纯粹是因为靠着一手还算精妙的化妆术女扮男装了五年,因为一直没人发现,起先的五年她在这个时代,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隔阂,顶多是被宋夫人不轻不重地敲打两句。
只能说,古代对于男子真的过分宽容了,哪怕她扮的男人身高略矮小,但凭着现代人都有的几分风度,他在社交场上,几乎无往而不利。
也是因为这一点,后面恢复女儿身后,她才觉得格外地痛苦。
那种和社会脱节的痛苦,和自己三观斗争的痛苦,和丈夫根本不通心意的痛苦,宋嘉云全部尝了个遍,以前觉得过得很快的时间,忽然变得慢了起来。
三年,她硬是觉得人生都过完了大半,因为女子的身份,她开始变得拘束,变得害怕见人,变得不自信,渐渐没了从前的生气。
这一点都不像她,所以最后她忍无可忍,直接就当场休夫了。
“谭先生,我也不怕你笑话我,这种话我也不敢跟我哥说,你要不是我哥信赖的朋友,我根本不会接受你的治疗,你知道吗?我一点一点地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在崩坏,就像碎掉的玻璃一样,每天碎一点,虽然不多,但坏了就是坏了,我很想控制我自己,但我发现我做不到。”
人的心理,要坏的时候,是有征兆的,本人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却根本没有任何阻止的方法。
宋嘉云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声音也很轻:“我以前,从没想过自己会变成这样的人,我自己都有点不认识自己了,谭先生,当男人是不是很好?”
“宋嘉云。”
宋嘉云抬头,脸上是显而易见的脆弱,这份脆弱其实一直都在,只是因为不想叫哥哥担心,所以她才一直藏了起来。
“我没有当过女子,所以无从比较当男人和当女人的好坏。”谭昭认真起来,说的话总会格外动听,“但我知道,你在这里,在这个时代,无论是当男子或者是女子,都当得并不开心,对不对?”
“从前,你只是没的选,但现在,你可以。”
宋嘉云不得不承认,这位谭先生当真是生了一双非常好看的眼睛,清澈又明亮,即便是在这般昏暗的夜晚,也依旧如此亮堂堂的。
“我……可以吗?”
她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都是颤抖的,被束缚太久的人,即便渔网早已解除,却依旧不敢离开从前渔网框定的水域。
谭昭轻轻一笑,然后站了起来:“当然可以。”
他说完,作了个邀请的动作:“其实,我这个人是个非常讲道理的人,一般是不建议别人诉诸武力的,但我想,你或许现在需要一顿暴力疗法。”
宋嘉云不解:“什么暴力疗法?”
她现在不懂,但很快她就明白了。
“你们……这也太大胆了吧?他可是……”
邓绘今天本来都要睡了,朦朦胧胧间被人从床上薅了起来,两人星夜入城虏了冯天放出城,说真的,这种事恐怕也就谭昭想得出来了。
这会儿,邓绘自然已经半分睡意都没了:“妹妹,他算个屁啊!也就是会投胎而已,他敢欺负你,你打他一顿,难道有错吗?”
谭昭也立刻点头:“没错,你现在也不是他的王妃,从前他欺负你,你现在欺负他,合情合理,公平得很。”
别说,宋嘉云真是非常心动,然后……她也行动了。
她大病还没好,力气实在也没多少,但她越打越来劲,明明手酸得不行,心情却越来越舒畅!
冯天放,你他妈的,牛气什么呢,现在还不是照样被老娘打!还叫她自请下堂?啊呸,当初要不是老娘的钱,你还不知道要卖身给哪家的千金当联姻的棋子呢!
你当你那个皇兄是真疼你?别做白日梦了,你那皇兄就是个狼心狗肺的坏种,她的钱给条狗,狗还能给她叫几句!什么投资夺嫡生意,老娘特么亏得血本无归!
邓绘&谭昭:……惹不起惹不起,宋馄饨你知道你妹妹这么彪悍吗?
反正有最高明的蒙古大夫在身边,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没成亲前,宋嘉云觉得冯天放是个还算有风度的男人,会帮她挡风挡太阳,也会偶尔送点儿精致的小礼物给她,甚至还能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来安慰她,这给了她一种或许嫁给这个男人会很幸福的错觉。
但事实证明,错觉就是错觉。
冯天放只是装得更像那么一回事而已,宋嘉云能感觉到刚开始的时候,这个男人是喜欢自己的,不然就算她再怎么恋爱脑,也不可能被虚情假意哄骗。
所以那些承诺过的事,或许放在那时候,是真心真意,可现在,全是浮华泡沫。
真是男人的话能相信,母猪都能上树!
纳侧妃一事,只能说是压倒她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三年她在后宅经历的这些内耗,让她再也提不起任何鲜活的力量了。
宋嘉云打着打着,就哭了出来,她仿佛是要将这三年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一样,旁边两人见了,根本无从劝起。
谭昭看向邓老板:你做万事屋生意的,能说会道,你来劝!
邓绘就退了一步:你当大夫的,话疗是你的老本行啊!还得你来!
反正两人都快把谦让两字写进眼睛里,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好在宋嘉云最后哭累了,也打累了,也就停了手。
邓绘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包湿巾递过去:“还打吗?不打就擦擦手吧。”
谭昭看呆了,居然还可以这样?!
系统:不然呢,活该你到现在还是只单身狗。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人身攻击上了,统统,你飘了。]
谭昭看着邓绘将人扶到一旁,他干脆就过去检查了一下这位翼王爷的伤势,别说,打人就打脸这条规矩,算是让宋妹妹贯彻明白了。
瞅瞅这鼻青脸肿的模样,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出不了门了。
不过才十天半个月,未免太便宜了些,蒙古大夫看了看,扭头问宋嘉云:“你觉得他这个样子,是不是顺眼多了?”
宋嘉云借着月光,还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然后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不错,是顺眼多了。”
“那就保持住,等你看厌了再说吧。”
于是第二天,鼻青脸肿的翼王爷就在全城百姓的围观下醒来,关键他一时半会儿还下不来,因为他明显是被人挂在了半空中,不上不下没有任何支撑,任凭是谁看了,都得惊叹一句仙家本事!
更何况在翼王爷两边,还有用祥云拼就的一副对联,是为:
负心薄幸翼王爷,阴险狡诈宋家人。
非常浅显易懂,就算是不通文墨的普通百姓听了,也能完全能秒懂那种。
没错了没错了,这必然是仙姝手笔啊。
没想到啊,这翼王爷看着浓眉大眼的,居然敢对仙姝不敬,这做女子的若非是被人逼到了绝境,那是绝对不会做这般事情的。
而且翼王妃也不要什么其他的,就要宋家和翼王爷一个体面真挚的道歉,这过分吗?这一点儿也不过分。
老百姓们也很会脑补,从前翼王妃只是个普通女子,那么她就必须受世俗的规矩束缚,可她现在不是了,仙姝怎么可能有错呢!就算是三年无子,那也只能是因为仙凡有别啊!
有那当时在休夫现场的人,就觉得翼王爷真是太多事,家里有个仙女还不知足,殊不知当时觉得翼王妃小家子气的也是他们这群人。
反正因为没有施救办法,翼王爷在京城上空足足挂了一天一夜,才自己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好在下面铺了厚厚的被褥和渔网,倒是没摔断胳膊什么的,很快就被翼王府的下人抬进马车离开。
不过翼王爷人虽然没事,但显然已经在京城这地界社会性死亡了。
毕竟冯天放这人非常要脸,他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地挂在空中,光是那一道道庶民的打量视线,他就足够羞愤欲死了。
“这也太便宜他了,才一天一夜,谭昭你这持久力不行啊。”
谭昭瞥了人一眼:“你行你上啊,这个位面又没有真正的修士,我这点儿灵力还是聚了好久的,现在一下用光了。”
邓绘嘿嘿一笑,最近他一直以邓真人的身份在京中上蹿下跳,现在总算是可以验收成果了:“别说,我以后去搞传销,肯定是个价值十个亿的大项目。”
“真的吗?我看你也挺刑的。”谭昭立刻掏出手机摁下了“110”的数字。
“诶诶诶,说笑的,你怎么还这么较真呢!再说我缺那十个亿吗?”邓绘拍了拍腰包,一副小爷根本不缺钱的模样。
谭昭立刻把手机收了起来:“你不缺,我缺啊!要不,邓老板施舍小的一个亿?”
邓绘就笑了:“你怎么这么缺钱?系统获得时间获取途径单一,确实不好攒,但普通的钱,你随便换点儿金条器皿,那不老鼻子值钱了?”
“值钱归值钱,你要是有书圣的字,你会拿出去拍卖吗?”
“什么!你居然还有书圣的字!”邓绘立刻伸手,“在哪呢,拿出来我瞧瞧啊!我的万事屋就是个杂货铺,什么都收的,价格好商量呀,咱们好朋友对吧,怎么还这么见外呢?”
啥叫社交悍匪,这就是了,这简直就是土匪,就差从他身上直接抢了。
“不给不给,我还不缺那仨瓜俩枣的。”
邓绘就不信了:“我看你也对系统商城也没什么依赖,顶天了就租个热气球买点儿吃的,怎么就花到只剩一年时间了?就这,你还不缺?你的时间都花哪里去了?”
这个嘛,说来就话长了,他赚的那些时间,确实大部分都是花在别人身上的,比如给好友治疗痼疾啊,比如给亲弟弟顾昶买了个系统什么的,反正他从前花时间相当恣意,想花就花了,毕竟今朝有酒今朝醉嘛,谁能想到退休了还要养老金啊。
但话不能这么说:“实不相瞒,当年我年少无知初入武侠位面,因为拜师无门,就在系统商城赊账买了本功法。”
“多少钱?”
谭昭比划了个数字:“上下两册,价值一百年。”
好家伙啊,邓绘竖起了大拇指:“你这也是挺敢的,这功法得是什么神仙功法?”
“别提了,最后还没怎么用上,简直血亏。”
……邓绘已经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了,毕竟要让他说系统商城的不好,万一回小渡口被主系统针对怎么办?那不行,所以他还是闭麦吧。
好在饭点了,宋馄饨出来喊两个凑在一起说小话的人吃饭。
“咦,居然是三套鸭!”
谭昭抬头看大厨,大厨也微微骄傲地冲他扬了扬眉:“尝尝,味道如何?”
这是大厨在谴责他出去打野食?看不出来嘛,不过这桌上的三套鸭显然卖相更棒,即便没吃,但无脑吹宋大厨的谭某人表示绝对是桌上的这道味道更好!
当然,事实也确实如此。
“哇,这味道也太美了吧,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出去吃美食?”
宋嘉与就笑了:“那以后就来我店里吃,我不收你钱。你想吃什么,尽管点就是,不用跟我客气。”
帮他找到妹妹还帮妹妹治身体,虽然药浴的味道一言难尽,但效果是真的好啊。
宋嘉云真心地非常感谢谭昭。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下次回去我想吃臊子葱油面!”
“这个简单,明天就可以做。”
邓绘:……呜呜呜呜,是谁羡慕了,他不说。
这三套鸭的食材就足够新鲜优良了,再配上宋馄饨的手艺,那可真是叠BUFF一样的存在,就算是宋嘉云身体不好,也狠狠怒干了两碗汤。
“啊,好满足啊,我突然有些理解你天天在外面游玩逛吃了。”
谭昭把人推开,辩解道:“我好歹也替你邓真人的事业推波助澜了一下,不仅如此,还交了个新朋友。”
邓绘有些好奇:“咱们可是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你怎么还跑去交朋友了?不嫌麻烦啊?”
“你旅游也会交个朋友吧,我都退休了,做事何必瞻前顾后呢?”而且他就是没退休,也是这个样子的,他只是和别人的生活状态不一样,又不是餐风饮露的神仙,不需要社交和情绪价值的那种。
好吧,邓绘被说服了:“你这新朋友,什么来路?”
谭昭想了想,找到了一个恰当的说辞:“大概是个大学即将毕业、出身优渥却对前路非常迷茫的富家子弟。”
“哦?富到什么程度?”
谭某人指了指桌上的三套鸭:“上次你吃的,他付的钱。”
“你连吃带打包,人家还愿意跟你交朋友?他是什么冤种朋友?”
这话谭昭可不依:“那你吐出来,我去还给人家!”
宋嘉云出来,就看到哥哥的两个朋友又在斗嘴,这两人真是怪有意思的。
“说起来,那周姓书生似乎对翼王的传闻格外在意,他家里或许跟翼王有些瓜葛。”谭昭看到宋嘉云出来,忽然随口说了一句。
宋嘉云闻言,脸色却是一凝,不过很快就舒展了眉头:“姓周的书生?具体叫什么名字?本朝姓周的达官显贵,最有名的应该周尚书家。”
哇喔,邓绘轻轻推了推某个谭姓朋友:“朋友,苟富贵,莫相忘!”
第17章 穿越劝退指南(十三)
“你都随随便便出手一个小目标了,还缺这点儿富贵啊?”谭昭将邓绘撵开,这才回答宋嘉云的问题,“周叔颐,他叫周叔颐。”
“伯仲叔季,看来这周家取名字挺讲究的啊。”邓绘背起了无用的古代取名小知识。
宋嘉云听到熟悉的名字,脸上却没有什么波澜,事实上她已经三年没有见过这人了,就算再深厚的友情,也早就褪色了:“他是周家三郎,父亲是当朝御史大夫,他的大伯就是六部尚书之一的周尚书,周家确实是讲究人家。”
“如何讲究?”
宋嘉云不能久站,坐下来才从记忆里扒拉出来周家的讯息:“周家以诗书传家,虽未到世家的地步,但在京中极有名声,周老太爷当年在儒林很有地位,后来故去后,留下了不少人脉关系,周尚书还做过新帝的老师,虽然时间不久,但情谊颇深。”
“周家大郎也颇有才名,少时就受名师点拨,后来弱冠之年便中了进士,当年先帝在位时,对他颇为赞赏,甚至还将最宠爱的端华长公主赐婚与他。”
邓绘对于古代的认知多数来源于电视和书籍,一听便摸着下巴说:“这么一听,看来这周家圣眷很浓,现在正是朝中新贵,我没理解错吧?”
“差不多吧,但新帝只抬举周家大房,其他的周家人,当的最高的官就是周叔颐的父亲周御史了,但他性格过于耿直,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估计是走不到高位的。”宋嘉云说完,对上谭大夫的眼睛,颇有些奇怪,“先生为何这般看着我?”
谭昭张口就来:“你这么能耐,那翼王居然半点儿官职都没有,到底是他太无能,还是新帝的心眼子太小?”
好家伙,这问得可真够直接的。
当然了,一个敢问,另一个也敢答:“都有吧,他太蠢,另一个又太精。”
“那周叔颐呢?”
“他啊。”宋嘉云略略停顿了一下,才开口,“他倒是个耿直的人,不喜文墨却被家里逼着读书,其实当初我和他相识,就是因为他帮忙赶跑了来劫道的一群土匪。”
“土匪?什么土匪?妹妹,你没事吧?”
宋馄饨这耳朵可真够尖的啊,光听到土匪这两个字了。
“当然没事,我很有自知之明的,带了不少镖师,就算没有周叔颐的帮忙,我也能全身而退。”就是货物可能带不回京而已,“后来为了感谢他的出手相助,我就请他吃饭,一来二去,便也算是朋友了。”
只是周家人高傲,不喜周叔颐与她这等商贾之人来往,她也不图周叔颐什么,就是个多个吃饭聊天的朋友而已,所以也没多少人知道她跟周叔颐是朋友。
后来她女儿身被设计暴露,就再没见过周叔颐,想来他也是那等庸俗男人,觉得跟个女子交朋友伤了脸面。
“他人还算不错。”跟这个时代的其他男人相比,至少没有那种高谈阔论的普信男气质,“他那大哥就很离谱,才名不才名我是不知道,风流却是真风流。”
“周家大郎不是娶了公主吗?”
宋嘉云脸上颇有些厌恶地开口:“娶了公主又怎么样?先帝还在的时候,尚且知道遮掩,自从新帝登基后,都养上外室了,而且连孩子都生了,前段时间被公主戳破,被端华公主好一顿打,这才安生了一些。”
谭昭敏锐地察觉到:“你和这位端华公主是朋友?”
宋嘉云抿了抿嘴,然后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嗯,算是不打不相识吧,当时她来我店里买胭脂,她是公主,又是先帝盛宠,自然没人敢用世俗的规矩去要求她,她想出宫就出宫,想逛街就逛街,当时我也是胆大,张口便要替她改妆容,好悬没被她身边的太监打死。”
邓绘:“……你是不是忘了你当时是男儿身?”
“对,后来反应过来就送了一堆胭脂水粉给她,她还当我对她有意。”其实那时候她只是想要给大佬送产品赚口碑而已,“她那个人就喜欢长得俊俏的人,张口就说要招我作驸马,吓得我差点儿连夜逃离京城!”
宋馄饨听得一愣一愣的,但跟那个狗屁翼王爷相比,妹妹还不如给公主当驸马呢。
“我拒绝不了,索性就跟她坦白了女儿身份。”宋嘉云最喜欢端华公主的一点,就是拿得起放得下,甚至之后也没有怪责她,依旧会到她店里买化妆品,“后来她被赐婚,出宫的机会就少了很多,我又被人戳穿了身份,联系才少了许多。”
宋馄饨当即表示:“那咱们走之前,给这位端华公主送份厚礼吧,她缺什么?我来提前准备起来。”
缺什么?宋嘉云想了想:“她是当朝公主,应该不缺稀罕东西,不过她这人挺高傲的,应该挺看不上她这夫婿的。”
“这个简单啊,我来帮你办……”谭昭一把摁住邓绘,“你别听他瞎咧咧,送这种礼得需要提前打招呼的,别礼没送到人心坎上,反而帮倒忙。”
“我也没说直接办啊,我邓真人现在可是金口良言,你这是在瞧不起谁呢?”
宋嘉云却笑了,自从把冯天放揍了一顿之后,她明显笑容比前几日多了:“不是我吹,公主自幼是先帝教养长大的,文才气度皆是不凡,我敢说,如果她来当这个新帝,绝对比现在这个小心眼人精来得好!我觉得要不是我赶了先,她才是京中第一个休夫的人!”
可惜了时代局限,宋嘉云从前就经常替端华可惜,这要搁电视剧里,怎么的也得配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战神啊,别说是公主看不上周家大郎,她都看不上好不好。
邓绘闻言,眼睛闪了闪,想起这个世界的星轨命盘,此刻倒是缄默起来了。
谭昭看了邓绘一眼,然后对宋嘉云说:“那你,要不要见见她?”
打冯天放一顿出出气,那不过就是盘前菜,宋嘉云心里有郁结,症结并不全部都在翼王一个人身上,大半部分其实在这个同她三观完全不符的时代身上。
在听到宋嘉云的这番话之前,谭昭一直没想好怎么对症下药,但现在,差不多有了一个雏形。
毕竟拿了宋大厨那么多系统获得时间,甚至还蹭吃蹭喝,他要不把人治好,以后都没脸去宋家馄饨铺蹭饭吃。
“可以吗?会不会,很麻烦?”
谭昭当然摇头:“这有什么好麻烦的,你们之间本来就有交情,现在你要离开,难道不应该好好道个别吗?况且,现在你在京中的名声已经大有不同,相信她也应该很想再见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