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酒肆—— by小狐昔里

作者:小狐昔里  录入:11-12

“你怎么就知道我文采好了?”
邓绘指向不远处茶楼里挂的抨击檄文:“至少你看得懂那些文绉绉的东西啊。”唔,虽然这些字拆开来他每一个都认得,但组合起来,也未免过于佶屈聱牙,且完全没有断句,他的文化水平能看懂个大概已经是极限了。
“……你在小渡口时,还跟我说熟读上下五千年呢!”
“对呀,带注解拼音那种,有问题吗?”
谭昭服气:“行吧,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你是想卖华海观一个好,他们现下也正需要一个正面人物来洗清合川带来的负面影响,而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知我者,谭兄也!”
而之后他顺势上位,再替宋馄饨的妹妹平反名声,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谭昭觉得这法子确实不错:“不过,此计若要成行,还差一点。”
“差哪一点?”
“君心。”谭昭指了指皇城的方向,“华海观是依附于皇家的道观,若新帝私下派人传话叫他们不要接纳你,他们的观主就算有十八个狗胆,都不敢应你这封帖子的。”
……艹,皇权对于平头百姓真是太不友好了。
邓绘若是从前去过古代世界,就绝不至遗落这一点:“那你说,该怎么办?”
“很简单,你把帖子换个地方发。”
邓绘立刻有种不祥的预感:“发哪里?”
谭昭做了个“格局打开”的手势:“天子皇城啊,你觉得怎么样?”

“为什么?”
“我说大哥,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邓绘手指戳向皇城,“虽然吧,我也挺讨厌这古代皇权的,但天子是气运之人,你我和宋馄饨都算是偷渡者,个顶个黑户,咱们办个合川那是手拿把掐,但搞天子?那会被天道发现的。”
谭昭终于是反应过来了,哦对哎,他居然从没考虑过这一点。
系统:终于啊,老天爷啊,可算是有个人说出了本统的心声!
[容我提醒你一句,你已经退休了,磕你的电子瓜子去吧。]
……退休系统就不能仗义执言了吗?好过分。
“这就算是搞天子了?”谭昭这人偷换概念这招玩得贼溜,“这难道不是合理地规劝天子吗?”
邓绘细细一品,眼睛也眯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天下文人,笔墨到刀书为剑,为天子谏言献策,难道不是书生意气、凭正直发声吗?”刚好,他也不太想当邓真人的大弟子,这帖子合该叫别人来写。
“谭昭,你说实话吧,是不是嫌弃当本道长的大弟子磕碜?”
谭昭当即否认:“没有的事,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就算是有,那也不能承认啊。
……你都写在脸上了,还没有的事,啧,成年人的社交辞令真是虚伪啊。
合川可是京中名人,他的罪名罄竹难书,次日一早自然就被各大御史搬上了朝堂,有人写了对华海观的抨击,历数这些年华海观种种越界之举,有人说应该判合川斩立决,言此人藐视皇权、欺上瞒下,当不堪为人,当然表述各不相同,却一个赛一个戳新帝的肺管子。
反正这早朝上下来,他已经气得连中饭都吃不下了,今日也就是陈府尹没来,不然的话,恐怕新帝的眼刀都能把人戳个七进七出了。
“陛下,还请陛下严惩合川这等恶徒。”
有人推波助澜,有人想要出头博名声,反正现在朝堂上,只要你批判合川,那大家就是同盟,毕竟往日里合川可太倨傲了,得罪了不少不大不小的京官,现在落难了,还是这等确凿的罪名,谁不踩上一脚,都对不起今天早起上这早朝。
再说了,合川虽在京中很有脸面,却并非官场中人,和他们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自然也就没人愿意为了他去违逆洪流。
新帝本来还期待有那么一两个替合川说两句中肯的话,毕竟合川这人虽然混账,但看家本事还是不错的,可惜啊,一个都没有。
新帝只能怒着脸不情不愿地下了旨意申斥合川,并且叫陈府尹从严处置。
御史们讨到了旨意,便高高兴兴地下了早朝,周御史自然也在其中,不过他性子比较独,在官场没什么朋友,出了宫门也没有个同行的人。
周叔颐远远地看到父亲从宫门口出来,立刻就下马迎了上去:“父亲。”
“你怎么来了?你不应该在书院读书吗?”
周家是世代书香,底蕴非凡,周叔颐的父亲周泽原如今当着御史大夫,虽然性子过于耿直,但因为家里的关系,这官位还是当得非常稳当的。
至于家里什么关系,那就很有说头了。
周老太爷虽早已病逝,但留下的遗泽颇多,而周叔颐的大伯更是官至一品尚书,且他曾经是新帝的老师,有这一层关系在,周家在本朝地位相当稳固。
而且先帝在位时,还将端华长公主殿下赐婚与周家大郎,周叔颐行三,换句话说,他得唤端华长公主一句嫂嫂。
当然了,端华长公主地位尊贵、个性骄矜,自然是住在公主府中的,周叔颐也就逢年过节能与之见上几面,实在没有过多的交集。
“回禀父亲,大哥……叫殿下给打了,大伯人呢?”
周泽原一听就皱起了眉头:“你大伯被陛下留下了,一时半会儿恐怕是出不得宫门了,你大哥伤势怎么样?”
“不知道,是他的小厮跑来府中搬救兵,说是再不去,长公主殿下就要将人打死了。”周叔颐看了一眼亲爹的神色,继续说,“儿子身份又不好单独登公主府的门,便只能来宫门口候着了。”
这倒也是:“那你大伯母呢?”
“已去公主府拜谒了,但您也知道长公主殿下向来与大伯母不睦,这去了,怕是火上浇油。”
周泽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若不是长公主殿下身份尊贵,这般闹腾早该被夫婿下堂了:“到底是什么原因,哪里有妇人棒打丈夫的道理?你大哥为人敦厚,性子也好,长公主殿下到底哪里不满意了?”
周叔颐心想我哪里知道了,他一个做隔房小叔子的,难道还要去窥伺大哥家里的事吗?不存在的。
“这日日月月如此闹腾,若是先帝还在,为父定要去讨个公道的!”周泽原显然有些怒气。
只是现下先帝不在了,这桩婚事又是先帝赐下的,周家就算是再不愿意,也得捏着鼻子过下去。
好在,今日陛下留人的时间不长,周尚书很快就从宫里出来了。
“二弟,叔颐,你们怎么在这儿?”
周泽原就说:“有话路上说,你先去公主府,叔颐你在前头开路。”至于他,还得去衙门当值呢,就不去公主府凑这热闹了。
好嘛,又是公主府,周尚书已经相当从容了,幸好公主府也不远,两人很快就到了公主府门口。
公主府的门房见是周尚书,自然不会不开门。
可这一开门进去,就听到亲儿子被人摁着哎哟哎哟地打,周尚书脸色瞬间就难看起来了。
“殿下,不知犬子是哪里又惹怒了殿下?”
端华公主今日穿了身洒金色的宫装,衬得她贵气逼人,哪怕周尚书这等朝中大员明面上对她极其不满,她也半分不惧:“他在外头花天酒地,本宫管不着,但窥伺本宫房中人,你说本宫打他,何错之有?”
“这不过是殿下的一面之词!我儿在外头养人,确实是我儿的错,但殿下您已经罚过他了,他也吃过苦头,发誓再也不犯,他又不糊涂,怎敢窥伺——”
端华看向周夫人,只说:“那你问他,趁着今早本宫不在府中,急匆匆地跑府里来要带个小丫头走,你说他要做什么?”
周大郎一听,哪怕屁股已经开了花,依旧倔强地辩解:“那小丫头分明是翼王府的人,我不过是来替翼王殿下带她回去的!我才不会窥伺你府里的人!”
“哦?是吗?你有证据吗?这小丫头的卖身契呢?”端华嗤笑了一下,“这小丫头的契书可在本宫手里,你说她是翼王的人?说这种话出来,周尚书,本宫打他有错吗?”
周尚书看向跪在一旁的小丫鬟,却有几分楚楚动人的姿色,说是翼王府的人,他却是不信的,虽然端华长公主和翼王关系不和,但一个小小的丫鬟,还犯不着公主亲自出马。
可周叔颐却认得这个小丫鬟,这是……宋嘉云身边伺候的,当初他们相交时,偶尔见过几面,他的记性很好,不至于连这个都会记错。
只是,为什么宋嘉云的丫鬟会出现在公主府?端华长公主居然还会庇佑她?难道说,宋嘉云……躲在长公主府?
当日喜堂他不在现场,所谓突然消失这个说辞,周叔颐是不太相信的,反而他更觉得是有人故意传出谣言,为的就是将宋嘉云彻底打落尘埃。
这也是为什么他想要帮忙、又无从帮起的原因。
他不了解事情内情,若是胡乱帮忙,或许还会适得其反,又因为男女有别,他也不好明目张胆地去打听翼王妃的事情。
周叔颐心中几番思量,周尚书已经跟长公主致完歉带着夫人儿子回家去了。
“三公子这是怎么了?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难不成也是被妖孽夺了身?他们人都走了,你还不走?”
这话说得可真是不客气,但端华公主自来不喜欢周家人,特别是父皇给她找的这夫婿,长相呆板、个性沉闷,还动不动就上纲上线地给她讲大道理,就这般不堪的男人,居然还敢在外头养外室,这桩婚事要不是父皇定的,她早就不忍了。
现下见到这三公子,一水儿的敦厚模样,她看得就来气,语气自然也说不上多好。
“殿下,我认得这小丫鬟,她是翼王妃的人。”
端华这才转过身来,眼神奇特地盯了人好几眼,才开口:“三公子了不得啊,竟还曾窥伺过翼王妃的身边人?难不成,你是要讨了她去?”
“殿下误会了。”周叔颐其实知道自己不该开口,可话已经到了嘴边,他根本收不住,“我……我曾与作男儿身打扮时的翼王妃相交,她如今可在公主府上?”
“不在不在,而且你说认识就认识啊?三年了你都没吭一声,三公子以后还是不要说这等话了,也就是本宫不在意这些,若是传到外头,怕是辱没了你周家的好名声。”
这天自然是聊不下去了,周叔颐被仆妇端端地请出了公主府,想来以后也没什么机会上门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已经过了正午,他也没什么心情去书院,干脆就沿街走下去,直走到饿了,才找了家食肆用饭。
也是巧了,他刚点完饭食,就迎面撞上了那日在落霞湖偶遇的谭姓书生。
“周兄,这般巧?介意拼桌吗?”
周叔颐当然摇头:“不介意,谭兄今日怎么没有出去游湖?”
“哪能日日出去潇洒啊,况且这城里现在热闹得紧,湖边的船家都没心思划船了,我只能来岸上尝尝这京中著名的三套鸭,昨日就定好了,今日这不就来尝尝了嘛。”
哎,没办法啊,宋馄饨这个妹控现在日日做清淡的补汤灵食,虽然味道非常美味,但他还是更想吃点儿浓油赤酱的。

“倒是你,看着比上次遇到时还要烦心,事情还没解决吗?”
谭昭真的只是随口提起,对面坐着的年轻公子却真的表情认真地思考了一番:“谭兄果然是火眼金睛,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倒也没必要这么给他戴高帽,这实在不是多难看出来的事情。
只是这一副被雨淋湿的模样,谭昭干脆敲了敲桌子,见对方讶异地看向他,才说:“那就先吃饭吧,吃了饭也有力气烦恼。”
周叔颐忍不住一笑:“谭兄说话,当真是好风趣啊。”
“风趣也不能当饭吃,周兄你说对不对?”
适时,三套鸭被小二端上了桌,这可是吉祥楼的招牌菜,往日里要提前三日才能吃上的,也就是近日合川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大家伙儿就都去状元楼凑热闹,这才叫谭昭昨日定了,今日就吃上了它。
所谓三套鸭,就是将鸽子整只塞入板鸭的腹中,而填好的板鸭又塞入一只肥鸭的腹中,名字取得很形象,这吉祥楼的做法却又有些不同,那塞入腹中的板鸭是事先用盐焗过的,炖鸭子的汤又格外讲究,这道菜费时费工,难怪要等这么长时间。
“好喝,汤色醇亮,鲜而不咸,这鸭肉也够酥烂,难怪小二极力推荐呢。”
这心中无烦忧,谭昭自然吃得很开心。
“怎么样?有没有心情好一些?”
要不说美食能够抚平一切呢,哪怕周叔颐心情不太好,这对面坐了个吃得香的人,等他反应过来,一碗满满的饭已经下肚了。
“这顿饭,我请谭兄吧。”
“好呀,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怎么会有人性子这般爽直却叫人根本讨厌不起来的,周叔颐在这锦绣京城中长大,什么样的人都是见过的,却从没见过这样的。
“谭兄以后,可要走科举之路?”
谭昭立刻摆摆手,他都退休了,考什么功名啊,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为何啊?”
“我孑然一身,既无投身社稷之心,又无煊贵大方的家世,再说了这天底下也不缺我一个读书人,既然如此,我当顺心而为,不是吗?”
周叔颐忍不住有些恍然:“谭兄竟半点儿不顾世俗之念吗?”
找他当知心树洞,可需要另外的价钱呢:“我若是顾了,世俗能给我半分好处吗?不能的话,我管它作什么?”
倘若他也能如谭兄般恣意放肆,就好了。
周叔颐捏了捏自己的拳头,他有心投身军旅,可家中父辈却叫他读书习文,他抗争多年,却依旧不过是在京中书院里读书。
“噫?那边好似有热闹可看,去看看吗?”
周叔颐顺着人的视线看去:“那是城中的钟子楼,应该是有京中举子们联名上书了。”
谭昭一讶,邓老板办事这么利索的吗?
“走,去看看。”
谭昭并不认识什么钟子楼,若是他一个人,就直接飞檐走壁过去了,可惜身边还有个新朋友,便由新朋友带路过去。
钟子楼是圣祖开国年间,在朱雀大街的街头设立的民间举荐机构。
说是这么说,普通百姓文墨不通,真正举荐的当然更多的是书生举子们,后来这里就渐渐变成了只有读书人才能来的地方。
所谓举荐有推举、谏言之意,但现在更多是谏言的功能,反正统治者看不看是一说,书生们群情激奋时,钟子楼就是个极好的去处。
而钟子楼的对面,就是状元楼,这会儿三层楼都坐满了人,当然大部分都是来凑热闹的。
“他们这是准备做什么?”
周叔颐在书院里读书,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应该是准备联名上书从严处置合川,再有华海观在本朝地位非凡,它出了此等败类,华海观只是将合川除名,其他没有半分表示,实难平民怨!”
“竟有这等事?京中的道观,地位好高啊。”
周叔颐就解释:“华海观与本朝圣祖有渊源,地位自然不比寻常道观,再有京中信众极多,他们不忿于被合川欺骗,故而想要华海观给一个说法!”
脱粉回踩嘛,谭某人表示他懂,就是不知道邓绘是怎么操作的了。
两人被人流拥挤着进了钟子楼,里面当真是比外面还热闹,而且出乎谭昭的预料,站在里面浑水摸鱼的,居然还有不少身穿道袍的道长。
“他们是?”
“应该是京中其他几大道观的道长,往常他们都被合川压了一头,现下合川倒了,道门的名声都因他毁损几分,他们应该是来……你懂的吧?”
明白了,他们是来踩着合川上位的,可惜了,邓道长已经先人一步了。
这可真是好热闹啊,谭昭看了看四周,也随大流在谏言书上写了名字,顺手还添了点建议,反正大家都写,来都来了,不写点都对不起他挤这趟人海。
这边厢书生们意气奋发,一心是为了陛下和江山社稷着想。
可惜宫里的陛下,却在收到消息的当场,直接砸了桌上的琉璃灯盏。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造反吗!朕要做什么,还需他们建议?”
宫人们跪了一地,各个瑟瑟发抖,没一个敢撩虎须的。
新帝发了好大的火,可他心里也知道,合川这事儿是不能善了了,短短数日,此案已经闹得人尽皆知,就算他有心替合川减免罪行,也堵不住这悠悠众口。
既然如此,他在权衡过利弊后,便决定立刻下旨。
然而御笔监的旨意还没拟好,华海观观主就来了个请求,说是要请邓道长肃清华海观的冤孽之气,如今华海观乌烟瘴气,若要还清名于它,找邓道长是最快的途径。
新帝也不蠢,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而且他也想探一探这位邓道长的底细,故而思虑一番,便直接准了华海观观主的请求。
但很快,新帝就后悔了,且是肠子都悔青那种。
这世上怎么会有此等给脸不要脸的人!什么东西,竟还敢驳皇家的脸面!新帝差点儿把嘴都气歪了。
却原来华海观好不容易联系到邓绘,邓真人呢态度却很暧昧,一会儿不想见人啊,一会儿又说心诚则灵,反正某个不靠谱的谭姓朋友说过,他大可姿态高一些,高人若是太上赶着,就掉价了。
邓绘一想是这个理儿啊,于是“扭扭捏捏”了三日,这才又出现在人前。
“要贫道去你观中也可以,但合川从前种种言论,都须得一一摆正,你可认可?”
“真人说的是,合川说过的话,当然不当真。我会派弟子去从前的香客家里一一说清,若他们还想求道祖赐福,可免费到观中请福。”
“善也善也。”邓绘笑着摸了摸假胡子,“不过还有一事,须得你亲自来做。”
“什么?”
“翼王妃乃妖孽托身的传闻,可是从合川这里传出去的?”
怎么好端端的,忽然就又扯上翼王妃了?观主表示不理解:“应该是的,合川在事情未败露前,确实被翼王请去过翼王府看事,应该是那时候传出去的。”
“既是如此,就须得替翼王妃洗清名声,才是正理。”
“这……”
邓绘见这位观主表情勉强,当即肃容:“贫道也不与你说假的,从前我在深山潜修并不出山,偶有一日夜观星象,见京城之地有仙友渡劫之相,这才往京城而来。”
“贫道几番打探,终于确认是那仙友必是翼王妃。”邓绘作出一脸不解的表情,“本来,贫道是准备斋戒三日送拜帖上门拜谒的,却未料三日没到,城中竟传起了她是妖孽托生的传言?这岂非可笑至极!荒谬至极!”
观主:……明白了,合川你栽得不冤啊。
“贫道自然不允许有人诋毁仙友,便来你观中寻合川此人,却没想到此人面相凶恶,说他是杀人如麻的江湖绿林,贫道都是信的。”邓绘适时作出一脸痛惜的表情,“如此之人,贫道怎能叫他遗害道门!”
不管观主信不信,反正邓绘说得自己都要信了。
“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翼王妃仙人渡劫,必然胸怀坦荡,此刻若替她洗清名声、荡涤邪孽,他日仙友渡劫成功,必感念华海观的好,甚至有可能福泽大陵朝。”
华海观观主一听,心思也有些异动,只是陛下那里,恐怕是不会同意的。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真人若不先来观中小住?”
邓绘才不吃这套呢,转个身拂袖就走:“你不愿意说,那贫道自己去说!仙缘难得,贫道清修多年,就遇上这一位仙友,若你们挡了贫道的机缘,贫道可不会再出手相助了!”
观主正欲再劝两句,谁知道抬眼的功夫,人就直接消失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他立刻递了消息进宫,新帝得到消息的时候,城中已经沸沸扬扬地传起了翼王妃并非妖孽托生,而是仙姝下凡渡劫的传闻。
前者是臭名昭著的合川传出来的,现下合川臭了,显然这谣言不可信。而后者,则是点破合川身份的邓真人所言,再有从前翼王妃那妙不可言的化妆术在前,风向瞬间就变了。
“原来竟是如此?那合川当真是个祸害啊,他到底哪来的熊心豹子胆啊?这等谎言张口就来,他也不怕遭报应?”
“他现在,可不就是遭报应了嘛!”
“所以,你们猜现在翼王的心情,会是如何?”
这若真是仙姝,哪怕是三十年无子,那也是天大的恩赐啊,这……怕不是要结怨了?再有那陛下的赐婚,现在一品也是非常微妙了啊。

“荒谬!简直荒谬至极!”
冯天放一向来自诩文人君子,也不会什么粗鄙的骂人难听话,可他现在心里实在是恼,先是妖孽后是什么仙姝,怎么的,他的翼王妃就不能是个人吗?
“那个姓邓的,到底什么来历?去查!我要知道他现在到底落脚何处!”冯天放觉得自己很了解宋嘉云,宋嘉云是个很新奇的姑娘,她心中没有任何敬仰和敬畏的存在,所以一开始他完全被她的模样吸引住了。此事说不定就是宋嘉云自己搞出来的声势,为的就是叫他难堪,叫皇兄难堪。
像是这种事,宋嘉云做得出来,只是……她居然还藏了这么一手?
冯天放心里有些忐忑,他想找个人说说话,从前他在外头遇上拿不住主意的事情时,就会找宋嘉云商议,现在他一转身,什么都没了,他心中没来由地空荡荡,不过很快他就掩饰了过去。
“侧妃呢,怎么不见她?”
“回禀王爷的话,侧妃娘娘身体不适,已经喝药歇下了。”
冯天放对宋嘉云好歹还有几分感情,对于进门没几天的侧妃,却连表情都没遮掩一下:“才进府几天就病倒了,她是在怪本王将她照顾得不好吗?”
这话说得实在叫长史没法接,好在冯天放也并不需要回话,他兀自气了一会儿,最后一个人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练字。
安长史站在门外,那是一脸的苦涩,你说王爷他又是何必呢,既然对王妃有情,却将人逼到这种程度,现在闹成这样,哪里还能回到从前了?
哎,早知道从前他该在王爷面前多替王妃说些好话,说不定现下就不是这等光景了。
宋嘉云对冯天放这个男人,却没有过多的留恋,事实上当初她要是有的选,肯定不会那么快就嫁入翼王府,她是现代女性,骨子里就没有依附男人生活这个选项,如果在事业和男人之间做一个选择,她肯定毫不犹豫地会选前者。
怪只怪她恋爱脑上头,又碍于古代男尊女卑的破烂规矩,她没有办法抗争,所以才选择嫁入翼王府成为王妃,因为这样至少还能保住她手中一部分的铺子。
但后来发生的事情告诉她,不仅冯天放不靠谱,她当亲弟弟教养的宋崇衍也是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推书 20234-11-11 :行灯照路—— by云》:[近代现代] 《行灯照路》全集 作者:云肆锦【完结+番外】晋江2023-11-05 完结文案:表面清冷实则沉稳宠溺攻X精神障碍小狼狗受照碌想在烧烤店门口吹吹风,遇到了不长眼的“好心人”姜行光。他想向姜行光要点路费,姜行光想送他回家,俩人一拍即合。直至锁上车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