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能说不好,但心态上来说,绝对没有谭昭这种轻松。
“所以,来嘛,很快的!取了钱我们就换回来,保准神不知鬼不觉!”
邓绘半信半疑:“真的?”
谭昭拍了胸脯保证:“当然是真的!”
一炷香后,邓绘露出了一个疲倦的笑容:我特么真是信了你的邪.jpg。
“你说说,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你自己一个人去吧!”妈惹,这货是男女分不清楚吗?!他,邓绘,一米八猛男,穿小姐姐的衣服,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在小渡口混了!
谭昭试图劝说:“可是我那位朋友,只喜欢易容成小姐姐。”并且,也只愿意教给他怎么易容成女子,所以他才说只有一手。
邓绘敏锐地抓到了重点:“你那位朋友,男的?”
“恩呐,而且他精通各种妆容,每日熏香,一天要换三套衣裙,没人见过他真容长什么样子。”
邓绘的重点瞬间就歪了:“不见阳光?那估计是真容长得不怎么样。”
谭昭露出了一个好险的表情:“得亏你没在他面前说,不然你怎么被他整死的,你都不知道。”
……听上去,是有故事的呢。
邓绘摸了摸自己这该死的好奇心:“你这都交的什么朋友?你真没见过?”
“应该是见过的,但不知道哪张脸是他的。”毕竟姓王的从来一张脸不会用第二次,玩的就是一个推陈出新,捏脸这门技艺,算是让他给玩明白了。
邓绘:……你这朋友交的,连脸都没见过,这是什么新世纪交友新模式?!
“所以,你觉得很新奇吗?就像是现代的景区,古代哎,不男扮女装一次,怎么入乡随俗,对不对?”
邓绘:……只听说过女扮男装,男扮女装是个什么鬼?
“你想都不要想,赶紧给我卸了!”也是怪了,这玩意居然焊脸上了,甚至凑近看,都没有任何破绽,简直比系统易容还要真切。
谭昭主打的就是一个真诚:“我只会一手。”
“所以?”
“我不会卸,它四个时辰就失效了。”
妈惹,邓绘气急,抓着人也来了一顿操作,一刻钟后,两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女子出现在了华灼钱庄,两人遮遮掩掩,一副不愿意被人看到面容的模样,从进去到离开,都带着一股不愿意被人看到的怯懦,但钱庄的掌柜知道,这二位姑娘是东家的贵客,身配令牌,犹如东家亲临。
所以无论二人提出什么要求,作为掌柜他都必须满足。
哪怕两人藏头露尾,看着就不像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但拿着令牌,一万金的银票和碎银他二话不说便给了。
只是在送走两人,他喊来小儿子,将一封密信递过去嘱咐一定要送到对应的人手中。
不久,这封信就放在了云容城提灯卫副统领步费鸣的案几上。
“有人拿华灼令去钱庄取钱了?”
他将密信看完,眉头微微蹙起,两个女子?华灼钱庄是洛乾风的私产,这一事是提灯卫机缘巧合才发现的,华灼令只有洛乾风有,难道说——
步费鸣敲了敲案几,想到今日刚收到的消息,灵山符阵被破,山顶的力量不翼而飞,这几桩事串联起来,总叫他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总府为什么要叫他留意华灼钱庄?哪怕华灼钱庄是洛乾风的私产,洛乾风也早就战死天方城,就算是抄家,也轮不到提灯卫来管。
“副统领,大事不好了!黄统领他他他——”
步费鸣直接站了起来:“他怎么了?”
“他被挂在咱们提灯卫的提灯旁了!而且——”还只有头颅!
太吓人了,可挂头颅那位,身上根本没有一点人气,大白天的,又不是鬼,所以只能是——怪。
那怪甚至还在门外,眼神看着提灯,仿佛像是在看什么仇人一般。
步费鸣脸色直接大变,他挎着剑急冲出去,云容城的统领是三月前新换的,他此前与姓黄的有过龃龉,故而两人很少见面。
他没想到,姓黄的居然被人割了头颅!
步费鸣到了门口,一眼就看到了提灯下挂着的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姓黄的满目痛苦,显然死前经历了非人的折磨。
可是,这好歹是一级玄师啊,步费鸣紧握着手中的剑,然后就看到了门外站着的英挺儿郎。
“洛乾风!?”
“你竟没死?”步费鸣说完,就意识到不对了,“你——”
洛乾风穿着一身白衣,然而衣摆上,皆是斑斑血迹,他抬起头,眸色黑沉:“血债血偿,告诉京中的贵人们,我,洛乾风,从罗刹地狱,爬回来了。”
步费鸣后背瞬间涌起了密集的冷汗,他哑了哑嗓子,刚要说点什么,眼前哪里还有洛乾风的身影啊。
“副统领,您还好吧?”
步费鸣摇头,洛乾风成了怪,这只能说明一点,天方城惨变,怕……是人祸。
“无碍,速速通报总府吧。”
他抬头看了一眼黄统领,姓黄的从前就喜欢钻偏门,洛乾风归来第一个就是拿他血祭,无疑证明姓黄的是与天方城之变脱不了干系。
该死的,提灯总府的玄师都在做什么?!
步费鸣回去忍不住翻出了半年前有关于天方城的公文,上面只写了西北军与大匈血战,因洛乾风判断失误、好大喜功、争权夺利,致使大匈军队破城门入关,幸好全城军民奋勇抗敌,才免于大匈铁蹄之难。
他又翻了翻,上面讣告第一名就是洛乾风,甚至陛下还体察他战死之悲,并没有追究其好大喜功之责,反而是给了体面的葬礼,勇毅侯府甚至还收到了宫内的抚恤。
因这一遭,圣上在民间的名声又高了一层,与之相反的,从前的天方小将军有多被推崇,现在就有多被唾弃。他虽没被死后问责,却完全要受世人唾弃。
天方城百姓,无一幸免于难,哪怕是京中百姓,亦有兔死狐悲之感,对于始作俑者,哪怕死了,言语的攻讦还是如同雪花一般。
当时步费鸣看到时,虽也同情洛乾风早早战死,但年轻人年轻气盛、犯下大错,陛下的决策已是仁慈,便很快就没在意了。
可现在,洛乾风变成了怪,这就说明——
要变天了。
步费鸣神色间全是疲倦,他明明只是想当个除鬼护民的提灯卫而已,为什么就这么难?他看着桌上华灼钱庄递上来的密信,心里甚至有些期望洛乾风能闹个天翻地覆了。
另一边,谭昭和邓绘终于解除了“易容危机”,两人挨到了易容结束,然后迅速换了体面的锦衣,敲开了城中最大客栈芳来客栈的大门。
这天都黑了,怎么还有人敲门,难道是提灯卫?
小二一脸怯意地打开了一条门缝:“二位……”
“小二莫怕,我二人不是鬼,他是符师,我是护卫他的保镖。”
符师?符师大人啊,那没问题了,小二当即开门把人迎了进来,屋内非常热闹,毕竟现在还算是饭点,一进门两人就听到有人在议论今日城中的热点。
“你可听说了,今日提灯卫的黄统领,被杀了,头颅还被挂在了提灯上!”
“什么?竟有这等事?是何人所为,竟如此残忍?”
“我猜你也不知道,这事儿今日下午在城中都传遍了,有人亲眼目睹是个年轻的少年郎一路提着滴血的人头到了提灯卫衙门,那血到现在还在,听说是怎么擦都擦不掉,知府大人知道后震怒,派了数百卫兵在城中搜人,可惜到现在还没抓到!”
这人一听,登时惊愕:“什么?众目睽睽之下,这贼子竟然逃了?他是插了翅膀吗?”而且那可是提灯卫的黄统领啊,听说还是京中来的一级玄师,哪怕不用降鬼手段,那武功应当也很是厉害,怎么就被个小年轻割了头颅?
“可不是嘛,听说是一眨眼功夫就没了,坊间都猜测,是本事非常高明的刺客!”
“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那位黄统领在京中得罪了人,还有人说他其实是杀了贵人家的鬼,被贵人记恨,所以花重金买了他的命。”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因邓绘符师的身份,小二的态度格外地热情,不仅殷勤地主动替两人拿行李,更是直接带到了顶层的上房。
等小二离开,邓绘依旧是一副臭脸:“姓谭的,今日的房费你来出!”
谭昭刚赚了一万金,一点小钱洒洒水啦:“没问题,你在云容城的消费,都由本公子买单!”
……艹了,这可是他女装换来的,虽然说才短短四个时辰,但造成的创伤四年都抹不平:“你以前,都这么能屈能伸吗?”
谭昭抬了抬眸,不置可否:“诶,方才你听没听到,提灯卫的头子被人噶了。”
“你转移话题的方式可以再生硬一点吗?”邓绘啧了一声,“不过云容城的提灯头子应该是一级玄师吧,本事就这么点?”
谭昭伸手给人续上了茶水,堪称体贴:“你看不起他啊?”
“那话不是这么说的,割头示众这种有强烈报复倾向的行为,很明显杀人者与死者有强烈的仇恨关系——”
邓绘忽然瞪大了眼睛,古代割头示众这种行为,多数都发生在两军交战的警示行为:“不是吧,不会是洛……他干的吧?这么凶的吗?你不会早看出来了吧?”
谭昭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我今日一整天都跟你在一起,怎么可能会知道!你才是能掐会算的那一个,你算一下不就知道了。”唔,他只是进城的时候,被符箓中的老和尚提醒了一句,洛乾风到云容城了而已。
又是少年郎又是提灯卫,他很难不作出联想呐。
也对,邓绘摸出卦盘算了一卦,嘿,还真是洛乾风干的。
“这么说来,这个姓黄的被噶,也噶得不冤了。”洛乾风下手这么狠,姓黄的怕是到过天方城,甚至动过什么歪手脚。
“而且,洛乾风本意是直取北上,可他现在特意绕道云容城来杀他,足见此人必然高居他心中的仇恨榜上。”
不然,如果只是小喽喽,对于报仇心切的洛乾风来说,根本没必要走着一趟。
接下来的几日,云容城人心惶惶,毕竟提灯卫的老爷对于百姓而言,那是凶神恶煞能斩鬼般的存在,可现在统领被杀,若是此刻那些恶鬼出世,云容城岂不是没有一级玄师阻挡?
而这么想的人,并不在少数,知府甚至连上了三道折子去往京中,目的就是希望总府尽快派遣新的一级玄师过来坐镇云容城。
然而,洛乾风成怪的消息已经开始在京中传播,倒是有许多人想要离京,但总督不发令,哪怕是一级玄师,在没有路引的前提下,也不能擅自离京,除非他不想干了,找个深山老林蹲到死。
在这种情况下,云容城知府的诉求自然落空,京中不仅没有派遣玄师过来,甚至直接来了一道草草的任命书,叫副统领步费鸣暂代统领之责。
好家伙,气得他直接摔了墨砚。
于是在这种大情况下,曝光了符师身份的邓某人,忽然就在城中炙手可热起来了,具体来讲,就是他出门必会有人找他求符,芳来客栈的老板甚至亲自送菜肴到他的客房,听说知府老爷都没他这待遇。
“……我这是被当大熊猫看了吧?”
谭昭抱着剑,勤勤恳恳地遵循着保镖的人设:“谁叫咱们来得太是时候呢,而且我也很想负担你在城中的消费,但似乎没人愿意收咱们的钱。”
就离谱,邓绘心想老子执行任务时要是遇上这种位面,直接就能躺赢了:“你也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信不信我明天告诉别人,你也是符师!”
“没人信的,你死心吧。”谭昭心里叉腰笑得超大声。
岂可修,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嘛,反正云容城也玩得差不多了,邓绘收拾好东西,准备今夜就离开云容城。
然而还没等他走,知府大人就派人来请他了,他想都不用想,肯定又是找他买符的。
“走吧保镖,咱们去会会这位知府大人。”
云容城的知府,是个留着两撮山羊胡的精明小老头,他请两人过府,显然不仅仅是为了买符,更是想要请两人留下来,更准确来说,是请谭昭留下来。
毕竟邓某人昨天嘴瓢,把自己请了个一级玄师当保镖的事情“不小心”散播了出去。
就非常不小心了,反正谭非子表示半个字都不信。
“这……请恕在下拒绝。”
“若是酬劳方面的问题……”
谭昭摇头,指向旁边的损友:“我已收了他的定金,按理接下来的三个月,我都只能是他的护卫。”
这……知府大人试图说服符师,但众所周知,符师都是犟种,轻易得罪不起,哪怕他是一方地方大员,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后台。
与知府大人的纠结不同,步费鸣在见到人的时候,就知道这位一级玄师必然不会留下来,此人身上的肆意和不拘几乎是写在了脸上。
这样的人,是不会为了普通的金银留下来的,而且这两人说是雇佣关系,其实更像是挚友,知府大人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
果不其然,知府大人只买到了一些高阶符箓,至于留人?一个都没留下。
步费鸣亲自将两人送到门口,表情却有些犹豫不决。
“步统领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步费鸣前日就收到了总府的消息,总督发了召集令,凡大魏二级以上的玄师,若无职责在身,都请尽快赶往京城,若提灯卫遇上在野的一级玄师,尽量在不得罪、不透露怪的前提下,邀请玄师赶往京城护城。
若是从前,步费鸣自然责无旁贷,可……黄统领的头颅还是他亲手下葬的,他能察觉到洛乾风身上的仇恨,那不是普通玄师挡得住的。
眼前的青年还这么年轻,去京城恐怕就是送死。
“这是提灯集结令,你是一级玄师,若你愿意,可携此去京城。”
谭昭看了一眼递过来的小令牌:“提灯卫发的令?若我不去,会怎么样?”
步费鸣便把令牌收了回来,不过还没等他收好,令牌就落到了对方的手里:“不过,如此盛会,不去的话,稍微有些可惜。”
“你可想好了?”
谭昭点头,他自然看得出这位老实人统领的纠结,但他并不准备戳破:“多谢统领提醒,集结必然没小事,但自保的本事,在下还是有的。”
步费鸣目送两人走入人群,等他下了值,应该说是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匆匆赶去芳来客栈,却被掌柜的告知两位贵客已经离开了云容城。
“这么快?何时走的?”
“得有一个时辰了吧。”
一个时辰,那恐怕是追不上了,步费鸣有些索然,夕阳的余光投射在他身上,总觉得浑身都不得劲。
修玄四十余年,入提灯卫也有三十年了,他近些年愈发不知道提灯的意义何在,或许,再过几年,他也会被当做一颗棋子死在贵人们的棋局上吧。
姓黄的虽然偏执性左,但若是个人私怨,不至于会做出戕害百姓、陷害官员的事情,他只能是得到了别人的命令,听令行事。
就像现在这样,他将集结令给了一个过路的年轻玄师。
京城距离云容城其实并不远,若是慢悠悠的走,谭昭和邓绘能走一个月以上,但若乘坐热气球,三日就能抵达。
不过三日的热气球还是蛮贵的,毕竟热气球的租期是按小时收费,所以御剑飞行成了最好的交通方式,而且所用时间更短。
不过一夜不到,晨光熹微中,两人就站在了排队进城的队伍里。
邓绘掐算了一下:“咱们比他更快哎。”不过洛乾风也快了,再有个半日就该抵达京城门外了。
“居然,早知道带他一程了。”
谭昭伸手交了进城费,“不过那样的话,就很刺激了,玄师与怪沆瀣一气,咱们怕是要被整个京城的玄师追杀。”
“……你也知道啊。”
京城的繁华,自然非比寻常,甚至连城楼上都配备了四位玄师,可见大魏对于玄师的任用确实很细致,但从街上来来往往的戒严护卫看,京中应该已经做好了洛乾风来报仇的准备。
不仅如此,出城的队伍里,许多都是华贵体面的马车,可见都是勋贵世家用的,他们此时出门,或恐有避祸之嫌。
毕竟普通百姓不知道怪的存在,但京中的贵人们,消息都是很灵通的,哪怕自己不能走,也会将族人亲眷送到安全的地方。
“诶,你发现没有,守在城门口的那个玄师,对女子特别是两人以上的队伍,搜查得格外仔细~”
邓绘气哼一声,连个眼风都没给:“呵!”
第166章 提灯见诡(二三) 准保他有来无回。
四十年前,大魏初初建立,太祖论功绩封赏功臣,勇毅侯府便是其中之一。
只可惜洛老侯爷因为旧伤早早离世,如今的侯爷是他的嫡次子洛明适,至于长子,早便死在了战场上,洛老夫人便不舍得幼子再去从军,故而就叫次子学了文。
可惜洛明适读书不太灵光,倒是将那些纨绔子弟的恶习学了十成十,还未娶妻家里就有许多通房妾室,娶妻后也没收心,家里的莺莺燕燕都快赶上春华阁了。
他如此钟情男女之情,心思全不在正事上,只凭着侯爷的身份补了个太常寺的五品小官做。如此到现在,勇毅侯府已经败落得只剩下门匾上的荣光了。
洛乾风是洛明适的嫡长子,原配所出,但因原配是老夫人安排的世家之女,操持家务的本事一等一,过于棱角分明的容貌却不得他喜欢,后来病逝了,他立刻就给看中的小官之女下了聘,便是如今的侯夫人杨氏。
杨氏进门后,很快就生下了一双儿女,她也知道自己的孩子不占长,故而一直想尽办法叫儿女去博侯爷的喜欢,对于洛乾风,她不算计已经是最后的仁慈。
只是没想到如此,洛乾风还能翻身,不仅以稚龄封了将军,更是直接收服了天方城。如此耀眼,完全将她的儿子衬托成了米粒之光,她所谋划的世子之位,怎么可能还会由她的儿子继承?
可她不过一深宅妇人,哪怕心有不甘,手也不可能伸到天方城去。
但天可怜见啊,洛乾风这小子阴沟里翻船了,不仅名声烂了,竟是连命都丢了,她看着侯爷进宫回来,连夜找族长开了宗祠,她是三天之后才知道,侯爷将长子逐宗了。
她心里不可避免有些高兴,可高兴过后,却有股莫名的心凉,洛乾风好歹是侯爷的亲骨肉啊,就这么逐宗了,须知道宗族就是一个人的根啊,这是叫……人死后,还没有归处啊。
这得是多狠的心啊。
杨氏内心惊惶,但时间慢慢抚平了她心中所有的担忧,她开始期盼儿子当上世子的日子,然而就在一个非常普通的日子,提灯卫给侯府贴了符,整座勇毅侯府,只进不出。
“侯爷,求求您了,霜儿和阿泉是无辜的,求您想法子送他们出城吧!”
洛明适却十足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自打母亲死后,便再没有人能管得住他,杨氏当然也不能:“滚远点,没用的妇人!只知道啼哭,那些提灯卫是陛下派来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要是能出城,他第一个就走,怎么可能还会在府中等着那个不孝儿子来索命!
洛明适简直恨死了这对母子,早知道如此,当年就应该在此子尚在襁褓时掐死了,也好过如今闯下如此祸端,什么时候,儿子还敢杀老子了!
他就等在这里,看看这孽子到底想要做什么!好好地死在战场上就好了,还要爬回来,简直晦气!
“别哭了!你也是个丧门星的,只知道哭哭哭,你再哭,侯府的运道都要被你哭没了!”
杨氏被吓得抽搐,哪里还敢发出声音,此时此刻她的心就跟被泡进了苦水一样,齐大非偶,当年娘在她出嫁时说的话都应验了。
勇毅侯府一片愁云惨淡,其他勋贵府上也没好哪里去,虽然没有提灯卫锁门,但兔死狐悲,圣上这些年越来越刚愎自用了,太祖建朝没几年,便驾崩了。
圣上继任后,励精图治、广纳良策,不仅提拔了不少能臣,更是一手培养起了提灯卫,如今日夜太平的生活,多归功于彼时年轻的圣上。
可现在,圣上老了,甚至已经很老了,臣子若到了这般年纪,早就乞骸骨回乡荣养,可陛下甚至连太子都没立,早几年陛下有精神头的时候,几位成年的皇子为了太子之位,争得你死我活,可惜谁也没得着好,死的死,残的残,到如今只剩一个五皇子。
然而五皇子其人,就不是当皇帝的料子,他为什么能全须全尾地留着?还不是因为做人太荒唐,想一出是一出,并且沉迷各种风花雪月之事,前些年还有老臣做白日梦,觉得五皇子是扮猪吃老虎,但很显然这些年过去,五皇子还是那只“猪”。
这就很离谱,大魏江山才要传三代啊,让这么不靠谱的储君上位真的可以吗?
臣子尚且这么觉得,皇帝自然也知道五儿子不堪大任。
可没办法啊,哪怕是刘阿斗也得扶上去,毕竟就这一个皇子了,皇帝和大臣好不容易说服自己面对现实,五皇子却更飘了!
五皇子当然也不傻,他养了幕僚,多的是人在他面前献殷勤,他就算自己想不到,总有人告诉他自己要当太子了,他一想以后要更进一步了,天下什么事他不能办。
于是,他就闹着要修葺府邸,要修避暑山庄,玩得比以前更凶了,至于什么治国之策、天下大势,他才不要学。
反正他不学也能当太子,父皇根本没有其他的儿子了。
五皇子非常飘,他心情非常好地上街,然后对一个姑娘……一见钟情了。
这本不是什么坏事,须知五皇子本人虽然荒唐,但他并没有娶正妃,如果这姑娘性情不错、出身也够,就不失为一个鼓励五皇子向正学习的好人选。
然而这姑娘已经定亲了,定亲的对象,还是天方城小将军洛乾风。
五皇子和洛乾风,京中只要不是权欲心极重的人家,闭着眼睛都知道应该选后者,再言之这位叫蒋识月的姑娘,乃是与洛乾风两小无猜一同长大的,蒋家是洛乾风的外祖家,两人关系从小就亲厚,蒋识月自然不会理会五皇子。
但五皇子没有放弃,他认为天下迟早是他的,一个小女子他还得不到,那还当什么太子?于是他闹到父皇面前,要父皇赐婚,老皇帝还是有点良知的,知道不好强夺定亲之女。
而且那洛乾风骁勇善战,一看就是美玉将才,他得给儿子留足够的能臣,才能守住大魏的江山,真的,但凡有另外的选择,老皇帝都不想选五儿子继位。
然而没有,所以只能做两手准备。
但五皇子不懂这份良苦用心,他只觉得不被重视,回去府上的幕僚一撺掇,他就决定弄死洛乾风。
不过就是个小将而已,天底下那么多男儿,他不信找不出第二个良才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