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毓真那么聪明,周君之知道他一定猜到了什么,只是碍于周君之不肯说,他便也知礼地布强迫询问。这样温暖的态度让周君之不免抬起头来,用动情的眸子打量着沈毓真的眉眼。半晌,他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伸出手,勾勒着沈毓真的模样。
沈毓真没有动,任由周君之的手指滑过自己的面庞五官。半晌,他听见周君之轻声央求一般,道:“毓真,抱我吧。”
“师兄?”沈毓真怔了一瞬,他没想到周君之会有这样的请求。然而看到沈毓真的疑惑,周君之眸色颤动,似有什么破碎了一般,他又慌忙重复了一遍,道:“毓真,抱我吧,抱我好不好。”
或许只有与爱人肌肤相亲,才能舒缓周君之此刻内心的波澜。
沈毓真心痛地看着周君之那濒临崩溃一般的表情,他曾几何时见过周君之这样的脆弱。纵然眼下这个时间恐怕并不合适,可既然周君之如此提出,他也只能顺着周君之的心意,安抚他此刻脆弱的情绪。
于是他俯下身来,小心翼翼亲吻着周君之的嘴唇。
周君之的睫毛颤动着,像是期待又像是有一点点的欲拒还迎。沈毓真没有给他逃跑的机会,他搂住周君之的腰,蛮不讲理一般亲吻了上去,伴随着情欲的流淌,两个人最终摔在了床上。
夜色裹上了一层荒唐的甜美,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包裹内心极度的不安。
或许是碍于第二日的情况,两人并没有折腾到很晚。但是今天的周君之却似乎很是热情和热烈。他索要的很多,甚至在被弄得哭泣出来的时候,也依旧不允许沈毓真温柔。这样所导致的结果,便是等两人结束的时候,周君之便因承受不住而昏睡了过去。
只是纵然昏睡,他的垂泪的脸庞,看着依然让人心碎。
沈毓真心疼地看着他的模样,将对方抱在怀中,轻柔地用舌尖舔去他脸上的泪痕。昏睡的人没有自知,却似乎感受到了身边温暖的依靠,进而发出几声贪恋地呢喃,向沈毓真的怀中钻了过去。
沈毓真轻轻拍着他的背,搂着他,给他最结实的依靠,希冀这样可以让他的梦中好受一点。而随着周君之的沉眠,沈毓真看着他舒缓却又并不轻松的眉眼,不免还是叹了口气。
“我会陪着你的,相信我好吗,君之。”
他轻轻地呢喃着,拥抱着自己的爱人,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同样的风和日丽,比武现场更是比前一日更加热闹。
玄教昨日赢了一局,今日开场士气很盛,显然又乘胜追击的架势。然而乾元观的弟子们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昨日虽是惜败,今日却并不气馁,面对玄教的攻势沉着应对,游刃有余。上午的两场,乾元观全以胜利告终,算是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乾元观的翻身仗打得漂亮,玄教却也并不气馁,下午和晚上的三场比试,玄教以二胜一。由此两天比试下来,乾元观与玄教居然打了个平手,这实在让人始料未及。
江湖侠士们见到这样的场面更加兴奋,然而对于第三天出场的几位弟子来说,压力却是可想而知。周君之约莫也是没有料到这样的结果,这两天他心情一直不大好,如今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爱人要面临的事怎样艰难的环境。
然而沈毓真却似乎并不在意。他甚至反过来安慰起周君之,这顿时让周君之意识到,这几天自己似乎一直在被沈毓真关照,而自己这个大师兄,所作所为实在是有些失职了。
“无妨,我知道君之心情不好。”沈毓真抱着他,轻柔吻着他的额头,道:“我也知道,君之一定有事情瞒着我。但是君之不说,我不会问。”
听得沈毓真这样说,周君之张了张口,有些话似乎就要破口而出,却被沈毓真以吻回应。
“君之,我现在不想听。”他有些固执,神色却还是温柔地,道:“等明天,明天比武结束了,君之再告诉我好吗?”
周君之也知道,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候,沈毓真不想听,周君之斟酌片刻,便也同意了。毕竟眼下最重要的,不是红莲教,而是同玄教的比试。
第三日,比武现场已到了几乎白热化的程度。
台下的江湖侠士们已是兴奋至极,有些人看起来像是三天三夜没睡觉似的,明明眼圈乌黑,精神却还在亢奋。而比起台下的热烈,台上的比试更是毫无保留和谦让。上午的两场比试过后,玄教和乾元观分别拿下一局,以至于场面再次以平手告终。
一切的胜负,都寄托在最后的三场上了。
午休过后,便是沈毓真的场次。他的对手是宇文纳,这在比试的名单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只是现在场面热烈非常,又是至关重要的三局定胜负,周君之看着即将上场的沈毓真,不免还是要担心起来。
然而沈毓真却显得颇为泰然,准备好热身之后,他从周君之的手中接过剑,看着周君之满脸担忧的神色,却还不忘笑一笑,道:“师兄可是在担心我?”
周君之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唇,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沈毓真嘴角含笑,却忽然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有些不要脸道:“师兄若是担心,便亲我一口吧。我一定不会给师兄丢脸。”
如此大庭广众之下的调情让周君之不免一愣,可沈毓真的意思又太明显,仿佛自己不亲这一口,沈毓真便不会上场一样。
眼看着对面的宇文纳已经登场,周君之知道沈毓真不能再犹豫,他定了定神,终于鼓起勇气飞快在沈毓真的脸上亲了一口。
只是亲完了,周君之的脸已经红透了。
沈毓真心花怒放、心满意足,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似的,一把将周君之揽腰抱过来,也不在乎什么别人的视线了,热烈地同周君之来了个深吻。周君之猝不及防,等他想要挣扎的时候,沈毓真却已经放开了他。
“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师兄!”
沈毓真胜券在握,迈开大步两三步便走了上去,只留下周君之一个人,红透了一张脸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宇文纳可是把对面两人的举动尽收眼底,看着一脸餍足模样的沈毓真上了场,他不免啧啧几声,道:“看来今天我这场不好打了。”
沈毓真倒是并不做多言,只是恭敬礼貌地冲宇文纳一抱拳,道了声:“请赐教”。
看着沈毓真认真的态度,宇文纳也吐了口气,抱拳行礼。两人敬过,只听见刷拉一声,两道剑光便已出鞘。
几乎就在一个眨眼之间,两人瞬间冲对方冲去,银色的火花顿时在一片热烈的欢呼声中,炸成了最炽热的烟花。
第九十一章
比武场上顿时一片火光四溅,激烈的对决也让围观的众人渐渐冷静了下来。他们似乎这才发现,这场比赛的对手有着超乎寻常的水平,那快到几乎眨眼就能错过的招式,更是让人逐渐觉得不寒而栗起来。
一时间,台下的喧哗声居然渐渐减弱了,整个场地里,似乎只能听见刀剑的碰撞声。
玄教出场的宇文纳,不少人对此都很熟悉。他是玄教四门的门主之一,武学造诣在玄教中自是上乘。可对手居然能同这样一位能堪当门主的豪侠平分秋色,顿时让围观的众人对这位乾元观出身“名不见经传”的弟子很是好奇。
乾元观怎会有这样出色的弟子?而此前他们却根本不知道这人!
这让围观的众人在震惊中引发了不少窃窃私语的讨论,有人说曾在江湖上见过这人,又有人说刚刚看他同乾元观大师兄周君之关系亲昵……这不免引发了不少人的八卦兴致,在精彩的比武外,开始揣测这人同乾元观又或者事通周君之的关系。
而认真观战的周君之,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众人讨论的对象。
他静默地站在台下,虽然面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平静表情,衣袖下的手却已经攥了起来。他心跳如雷,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沈毓真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招式,为沈毓真险象环生的迎击和果断刁钻的攻击而窒息。
他的身影好像比武场上最健硕的雄鹰,每一个动作都令人痴迷。
周君之看得入神,只觉得自己的心中仿佛也有一团火焰,被炽热的沈毓真点燃了。
然而看着沈毓真心潮澎湃的,显然并不止周君之一个人。看台的最高处,原本神情平淡的柳江清,在看到沈毓真的时候,眸子却不由自主地沉了沉。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甚至他一向懒散的姿势,都变得正经起来。
南宫玉也看着场上的一举一动,只是对他而言,在外修行四年的沈毓真,如今初上江湖舞台,无论使出什么样的招式和功法,他都不足为奇。反倒是看着柳江清的反应,南宫玉心中不免一松,道:“柳教主觉得如何。”
柳江清盯着场上的一举一动目不转睛,似是没有听到南宫玉的话似的并没有回答。南宫玉瞧着他专注的模样,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像是也不期待他的回答一样,南宫玉也重新将视线转回到了比武场上。
比武场上,相比起观战的众人,宇文纳的感受却是最直接的。
他同沈毓真交手几个回合,如今却还是没有太搞明白沈毓真的招式。毋庸置疑,沈毓真是乾元观的弟子,所用的招式理论上应是乾元观的招式为主。柳教主出身乾元观,更是对乾元观的招式套路了如指掌。可如今眼前这个沈毓真,他所用的招式明明看似乾元观的招式,可每一招越到后面越与乾元观的招式相差。
这便导致了宇文纳初时还能应对,可越到后面越没有套路。沈毓真自己是步步逼近,宇文纳却显得有些慌张的手足无措起来。
这种局面不要说宇文纳,就是此前比武的玄教弟子们,都没有遇见过。仿佛一瞬间,就是沈毓真这个人,正在逐渐击碎他们对乾元观的所有了解。
这对玄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更何况宇文纳后面还有两场比武。宇文纳可是玄教门主,若是在这里输掉比武,不仅是玄教的门面问题,更是关系到后面两位弟子的心理压力——最终更是可能关系到这场比武的输赢。
玄教向来以取代乾元观成为国教而自居,怎能在这里输掉!
眼看着宇文纳的心气散乱,观战的乔放顿时忍不住起来。他甚至冲到场地边缘,不顾其他弟子的阻拦,冲宇文纳喊着:“师兄!冷静下来!别被那小子骗了!”
这显然是不合规矩的,乔放喊了两句便被围观的弟子们拉走了。可这两句话落到如今的宇文纳耳朵里,非但没有起到鼓劲的作用,反而让宇文纳心中更是紧张起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对手,而沈毓真却像是被乔放的话逗笑了似的,甚至忍不住游刃有余地一笑。
这一笑让宇文纳更是心如擂鼓,眼见着沈毓真冲他冲了过来。宇文纳屏气凝神,努力让自己静心夏利应对。可沈毓真如今的招式已格外刁钻,他甚至已经不用乾元观的招式做掩饰,咦出其不意地一招,直取宇文纳的要害。
宇文纳心中骇然,本能要挡,然而沈毓真半路却改变了攻势,手中长剑并未直取要害,而是转了个角度反而取攻击他的破绽。宇文纳反应不及,当即被沈毓真刺中一剑。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身体往后退了几步,手中的剑也落在了地上。
比武场上骤然鸦雀无声。
“他作弊!”宇文纳捂着伤口,愤懑地看着面前的沈毓真,“你到底从哪里学来的邪门歪道!你这根本不是乾元观的武学!”
沈毓真所用并非乾元观武学,不只是宇文纳,就连在场的围观侠士们,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场比武的性质在座的众人都一清二楚,而如今,沈毓真所用并非乾元观武学,宇文纳说他作弊也无可厚非。而乾元观又身为国教,居然在这种场合钻空子作弊,显然有损国教的脸面,也有损国教的地位。
难道乾元观就这么想赢玄教吗?
围观侠士们心中凄凄,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乾元观的身上,落在南宫玉的身上,期望他们能给一个解释。然而坐在高位的南宫玉并没有说话,他依旧面色平静地垂眼看着比武场中的争分。到头来,还是沈毓真轻笑了一声,道:“我也是乾元观的弟子,所用的招式自然是乾元观武学。只不过宇文兄没有见过罢了。”
“狡辩!”宇文纳又气又急,可他如今确实输了,又实在没有什么底气,以至于他即便说再狠的话,落在沈毓真的耳朵里,却有显得没有重量。
这对玄教来说也是很不利的局面,宇文纳心中还在愤愤不平,倒是看台上的柳江清骤然起身。
他一个跃身落到比武台上,审视地看着面前的宇文纳和沈毓真。
有了教主的撑腰,宇文纳的态度显然冷静下来不少。只是柳江清看了看受伤狼狈的宇文纳并没有说什么,反而看向了一边的沈毓真。
经过了交手激战,沈毓真此刻脸上还挂着汗水。可即便如此,他的神色看起来却依旧精神饱满、神采奕奕,仿佛还能同宇文纳继续这场比武一样。
两相对比之下,胜负已分。
柳江清并没有责怪输掉的宇文纳,现在他的兴趣显然在沈毓真的身上。将沈毓真上下打量了即便,柳江清终于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几时入的乾元观。”
沈毓真不敢怠慢,道:“在下沈毓真,七岁入乾元观修行。四年前,曾同观主请命下山修行,如今重回乾元观修练。”
他倒是诚实的很,柳江清面上静静听沈毓真说完,却并没有什么表示,而是忽而一把踹起地上的剑,猛然向沈毓真出手。
沈毓真心中骇然,全然没有料到柳江清会对他出手。这不免让他仓皇迎战,可到底没有做足准备,加上两人武功造诣差距实在太大,沈毓真不过两招,便被柳江清一脚踹翻在地。
比武场上下不免发出一片唏嘘之声。
看到自家弟子被打,南宫玉的脸色才终于一变。他忍不住站起来想要制止柳江清这出格的行为,然而柳江清却似乎并没有想要跟沈毓真继续打下去的性质。他将手中的剑重新扔了,反而开口道:“小子,你资质不错,又掌握了新的武学技巧。如此根骨,若是离开乾元观自立门派都未尝不可,何必要拘于乾元观那小小天地,埋没自己的才华。”
当面挖墙脚的事情,恐怕也只有柳江清才做得出来了。
沈毓真一愣,完全没想到柳江清会问他这个问题。他囫囵爬了起来,态度却还是恭敬和肯定,道:“承蒙柳教主赏识,但在下……并没有开宗立派的心思。”
“在下之心已属乾元观,在下此生,也定当为乾元观效力。”
还一片忠心的言论!可这话落在柳江清的耳朵里,却只引来对方一声轻蔑的笑意,似是觉得看错了沈毓真,又似是觉得沈毓真没骨气。他便只是道:“好啊,既然如此,便让我看看未来的乾元观,能发展成什么模样。”
言罢,他似乎也懒得再同众人费口舌,而是拂袖迈步往台下走去。
这让宇文纳不免愣了愣,他忙不迭看向柳江清,急切地呼唤了一声“教主……”只是他一开口,柳江清像是更不耐烦一般,甚至呵斥道:“废物,还在台上做什么。这场比武,是我玄教败了。但我玄教败的不是武学,而是人——你还在台子上做什么!还不快点下来!”
柳江清如此一发话,台下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显然,他并没有继续再看下去的意思,也并不在意到底还有几场输赢,甚至连后面的两场比试都已经不在乎。他明明输了,却依旧昂首挺胸,看起来丝毫没有失败者的气馁和挫败。
反倒是看台上的南宫玉一怔,他似乎没有想到柳江清会如此干脆利落,看着对方将要离去的背影,南宫玉心头骤然一动。
“柳教主请留步”。南宫玉终于开口,同时,他亦飞身落到了比武台上。
没有料到南宫玉会亲自开口,柳江清脚步一滞,这才停了下来。只是他并没有回头,只是斜着眼想要看看南宫玉到底想干什么。
然而南宫玉却拾起了地上的剑,恭敬呈在手中,对柳江清道:“柳教主,可否与某一战。”
以柳江清雨南宫玉、与乾元观的关系,南宫玉此举都让人大为震惊。但震惊之余却又让人更加兴奋——这可是两派顶尖高手的交锋!若是这次错过,恐怕此生难见!
热络的气氛在围观的人群中蔓延,而柳江清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他像是在思考,又像是想要透过这层表象看到南宫玉的本质,但最终他却还是妥协了下来。
他折身回到比武场上,接过南宫玉递来的剑,挽了一个剑花,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了声:“请赐教”。
第九十二章
相比起三天的比试,南宫玉与柳江清的比试虽精彩,却也不过是正常比试的锦上添花而已。在早已决出胜负的当下,即便南宫玉输了,但江湖众人却也已经明白:乾元观的重点已不在当下,而是未来。
有着这样一位弟子,乾元观可谓前途无量。
因此,至暮色席卷了天边,这场精彩纷呈的比武,也终于落下了帷幕。而随着江湖侠士们的口口相传,这场比试中所发生的事情,恐怕很快便会传遍整个江湖武林。
相比起江湖侠士们的热情,乾元观与玄教,反而成为了最冷静的两个地方。
三日鏖战,不论输赢,参赛的弟子们也已有些筋疲力尽。更不要说输掉比试的玄教,即便弟子们有心去消遣一番,面子上也颇为过不去,更何况柳江清并不喜欢凑这个热闹,当晚便要求弟子们早早休息,准备第二日启程返回。
而乾元观这边,也没有太多活动。
作为胜利的一方,乾元观弟子们的心情自然是愉悦和放松的。只是最后南宫玉同柳江清一战,南宫玉算是拼尽全力应对。他这次本就是被迫出关,连续处理玄教与红莲教的事情一直也没有好好休息,身体状态本就不如柳江清。眼下,他更是面露疲惫之色,显然回去不久,也将再度进入闭关修行的阶段。
周君之看着自家师父的模样无不感慨,倒是南宫玉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反而安慰起周君之来。
“未来,乾元观不能没有未来。”他这样同周君之说着。
不仅是对周君之,更是对沈毓真。
周君之知道南宫玉的良苦用心,从没有安排他上场,到安排沈毓真压轴,南宫玉已经在为乾元观的未来做打算了。
周君之心中动容,只是安顿好南宫玉休息,他还要有另一件事要做。
太还记得与韩部的约定,虽然比试结束的时间提前了,但是韩部的约定却并没有变。
这几天他一直忐忑不安,而时间也终于来到了这个时刻。
他自然想要快点去见韩部,然而他知道,在此之前,他必须将沈毓真安顿好。他知道沈毓真一定已经发现了他情绪上的不对,哪怕他并不说,眼下也到了瞒不住的时候。
周君之深吸了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推开房门的时候,沈毓真还坐在窗户边。楼下的擂台依然在精彩进行,相比起他们刚来的时候,似乎是受到了两派比武的影响,如今这个擂台已更加热闹,就连擂主也都换了好几个人。
听见房门的声音,沈毓真这才回过头来。见到回来的周君之,沈毓真不免露出了笑意起身迎上前去,道:“观主那边都安排好了?”
周君之点了点头,他像是在思索什么,眼睛中有些话欲言又止似的,在听到沈毓真问他“在想什么”的时候,却忽然踮起脚尖,搂住沈毓真的脖子吻了上去。
这样猝不及防的亲吻让沈毓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愣了一下,感受到周君之的急切,方才回应了这个吻。然而周君之像是觉得不够似的,他向前几步,逼迫地沈毓真不得不改变自己的方向,最后被周君之逼坐在了床上。
一坐上床,周君之更是热烈,他甚至无师自通一般在沈毓真的身上上下其手。虽说两人已双修过多次,周君之在床上也并非羞涩之人,可这到底同周君之以往的习惯相悖。也因此,沈毓真即便面对他如今的热情,却也没有过分回应,而是冷静地推开了周君之。
床的阴影里,沈毓真看着周君之那双破碎的想要哭泣的脸。
他知道周君之这几天有事情瞒着他,而这件事多半也是同红莲教有关。前几天碍于比试这件大事,周君之不说,沈毓真也不问。而如今,比试已经结束,他们显然也要将这件事说明。
摩挲着周君之发红的嘴唇,沈毓真冷静地问道:“师兄,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周君之就知道一定是这样的结果,他垂了垂眼,掩着那片不安的光,沉思了半晌却终于开口,道:“我遇见韩部了。”
周君之如此一说,沈毓真心中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并没有什么太过惊讶的表情,沈毓真反而笑了笑,道:“这阴魂不散的东西,他跟你说了什么。”
见沈毓真没有惊讶,周君之开了这个话题,也自然只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道:“他让我今晚同他在凤鸣山上见面。”
这显然是有极强的目的性,沈毓真的眸子沉了沉,道:“师兄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吗?”
周君之没有说话,反而像是一只小动物似的俯下身,窝进沈毓真的怀抱中抱着他。看着脆弱又无助的周君之,沈毓真一时间心中格外心疼,他忍不住伸手顺着周君之的后背,一边安抚一边道:“我同师兄一起去。”
“……太危险了。”周君之的声音闷闷传来。
沈毓真摇了摇头,态度显然坚决,道:“我说过,我这条命都是师兄的。我只希望师兄不要一个人去做傻事,我想要救师兄,比任何人都喜欢师兄。”
周君之自然知道沈毓真这纯粹而热烈的心思,只是他摇了摇头,道:“但是我也希望,毓真能好好活在这个世上。”他深吸了一口气,道:“你知道吗,我有时候不经意,还会想起你满口鲜血的样子。你奄奄一息,在我眼前好像要死掉——”
“师兄,别说了,都过去了。”沈毓真拥抱着他有些颤抖的身体安抚着。
然而周君之却并没有停下来,而是道:“我不想再见到这样的事情了,我知道你一切都是为了我,但我也想为你做些事。”
周君之如此一说,沈毓真心中顿时警钟大作。他慌忙还想说些什么,可周身骤然升起的阵法,顿时如同雷电般将他击中。
“唔——”沈毓真闷哼一声,顿时汗如雨下,全身不受控制的痉挛顿时让他头晕眼花起来。然而即便是要晕眩的痛楚,沈毓真却依旧提着一口气,撑着最后一丝精神,强硬却又勉力地拉住周君之的衣角。
周君之倒吸了一口冷气,心疼地看着面前面色惨白的沈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