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变成了四个人,但是顾宁就像是看不见身后跟着的墨宝和玄鹤,躲在梁无疾伞下,笑哈哈的给他讲笑话。
在长的路,也不过半个时辰。
到了王府门口,玄鹤就先进了门。
墨宝给顾宁打上伞:“少爷,咱们走吧,不早了。”
梁无疾被顾宁亲自送到门口。
王府的门口有三阶石阶,梁无疾在上,顾宁在下。
顾宁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三哥,小宁走啦!三哥!小宁真的走啦……”
顾宁不感觉自己难舍难分的样子有什么不妥,就想看三哥而已。
谁知他再一回头,却看梁无疾从石阶上慢慢走了下来,到他跟前同那日在茶楼一样,伸出白净又修长的五指,掌心朝他:“不愿走,便陪三哥一晚。”
“那说好啦!”
顾宁高兴的快要抬起来“啪”的一声握住了梁无疾的手,然后提着衣摆火速走到伞下:“就一晚上,明天小宁肯定乖乖回家!”
梁无疾自是拿少年没办法,便点了头,“走吧,外面冷。”
墨宝紧随其后:“少爷等等我!”
晚上雪大了起来,顾宁在梁无疾书房里玩儿了一会儿他的收藏。
书架上还有不少书籍可以看,顾宁随便抽了一本,守在三哥身边,看他在写点什么。
“是这奏折吗?”顾宁好奇的看着三哥手里的折子,这东西他在电视剧上见过和三哥这里的差不多。
梁无疾放下笔,等墨迹干了些便拿给顾宁看:“嗯,怎么小宁对这个感兴趣?”
顾宁才看不懂呢:“没有,就是看三哥的字体好生娟秀,这本书我看有三哥的署名,是三哥写的书吗?”
顾宁拿着的是梁无疾抄写的一本诗集。
“嗯,”
顾宁把折子收起来还给梁无疾,又把自己拿着的那本集递过去:“这本书里面的字体和三哥折子上的字体不太一样,这本是什么字体,好看。”
梁无疾:“瘦金体,你喜欢?”
顾宁点头:“喜欢!”
梁无疾垂眸,取出一张干净的宣纸,唤顾宁过去,“过来,三哥教你。”
“好!”顾宁屁颠屁颠的坐了过去和梁无疾挨着,看着三哥动手刷刷两下便写出两句工整的诗句。
梁无疾将笔递给顾宁:“你试试,注意落笔。”
顾宁点头,有点小紧张的握住了笔,照着梁无疾写的样子自己写了一句。
顾宁小时候上不少艺术课,其中就包括书法,虽然写的还行,但是和梁无疾的一对比就明显丑了很多:“这差别也太大了,小宁太笨了。”
顾宁一噘嘴,倒是十分可爱,梁无疾看着他难自禁的抬了抬嘴角:“无妨,三哥教你。”
梁无疾说教便认真的教了,大掌握在顾宁笔杆子上方,两人挨得及近,但是梁无疾的注意力全在纸上。
顾宁也想放在纸上,但是就是忍不住的想去看三哥。
为什么三哥的手掌这么热啊?!
三哥的侧颜好好看啊!
还有……
顾宁自己出神,梁无疾看他,也丝毫没注意,知道被人喊了一句:“小宁?”
梁无疾松开了笔杆,顾宁的手立马按在了纸上,“啪叽”一声,墨水都染在顾宁手上。
梁无疾垂眸看他:“分心了?”
顾宁微微低下头,道:“我,我还是自己学吧,三哥能把这本诗集给小宁带回去吗,小宁回家学……”
书房里暖炉子烧的正旺,炭火燃烧发出霹雳霹雳的响声,房内静悄悄的,顾宁生怕自己心跳的砰砰声被三哥听出来。
好在三哥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笑道:“好。”
“时间不早了,三哥送你回去休息?”
顾宁乖巧的点头:“嗯嗯。”
第二天一早,梁无疾早早带着粥去杏园吃早膳,吃罢饭两人作伴出门,顾宁这次没有理由不回家了。
顾宁知道三哥要去上朝,便不敢再耽搁,朝着三哥的轿撵挥了挥手:“三哥路上慢点啊,改日小宁再过来陪三哥!”
送走梁无疾顾宁跟着墨宝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
回到顾府,顾培已经上朝走了,家里自然也没人追问顾宁昨夜没回家的事儿。
主仆两人回了西厢房,生上暖炉,墨宝去煎药,顾宁就在房间里钻研梁无疾的书法。
昨夜三哥那里拿回来的那套诗集,越看越感觉字体好生娟。
就是临摹起来,还是难事,习惯了简体字,再写繁体字的时候就吃力很多,不过他也没什么事儿做,就想着抄写一本,等上元节的时候,送给三哥。
一个月后。
“顾宁,你今日又要去摄政王府?”
说话的人是京卫少史,此人名叫林如琢,听着名字文绉绉的但是个武官,前半个月他来家里拜访顾培,在家里帮着顾宁捡了树上的风筝,两人这才相识。
“你管我?”这家伙好生烦人,没事就喜欢来顾家贴顾培,每次来了就会来西边院子找他,上次还当着他的面说他的字体丑。
林如琢:“明日就是上元节了,晚上会非常热闹,不过昨天才下来雪,你身子弱,身边没个看护的人不行,我陪你去吧?”
“不用,我和三哥约好了,一起去,你瞎凑什么热闹?”顾宁不满,把桌子上的茶水一口喝了,瞪着他:“你能不能好好坐着?脚把我的凳子踩脏了?!!”
“你和王爷还真是亲近,一口一个三哥的叫着?你是不知道陛下见了王爷都恭恭敬敬喊一声皇叔呢?”
“王爷倒是宠你。”
顾宁被这一句话哄开心了,表面上谦虚,实际上小表情快要炫耀到天上去了:“你休要瞎说,陛下和三哥是有血缘关系的自然恪守礼仪,我和三哥是好朋友,只不过是三哥大我八岁,又排行三,所以我才称呼三哥。”
林如琢咂舌,不高兴:“看你得意的样,像是一个小媳妇。”
又道:“小墨宝,你快别加炭了,这屋子里都快要热死了。”
无辜中枪的墨宝:“林公子你知道什么,我们家少爷身子弱受不了冷,这炭火还是昨日王府的嬷嬷们亲自送过来的,王爷生怕在家里冷着我们少爷了,你习武身子热,受不了便出门吧!”
林如琢:“………………”
“得了,墨宝越发随你,”林如琢起身:“不是说今天去王府喝茶,我和你一起去吧,咱们都是小辈,想来王爷也不会不接待我吧?”
顾宁:“……随便你,爱跟着就跟着。”
三人徒步从顾家出来。
这一个月来,顾宁隔三差五就摄政王府里跑,走了十几个来回了。
林如琢今天倒是第一次来,路上逛个不停,和墨宝两个人买了两串儿糖葫芦啃。
顾宁身上穿着那件雪色大麾,这件衣服他格外爱惜,穿了一个月一次水也没下,所以就怕弄脏了,平日里都挂在自己的小柜子里头。
林如琢大咧咧的拿着糖葫芦吃,还贱兮兮的问顾宁吃不吃,顾宁烦他,怕他把自己的衣服搞脏了,就不理他。
谁知道自己越是不理他,他就是发蹬鼻子上脸,快走到三哥家的时候,他家伙果然把蜜糖滴在了他的大麾上!
顾宁生气,看着自己被弄上黏糊糊的污渍的衣服,拿着手帕一擦一边输出 :“你吃个东西离我那么近做什么,我的衣服脏了!”
林如琢看人是真的生气了,便赶紧拿着墨宝的帕子给顾宁擦衣服:“你不要生气呀,我就是看你不高兴想逗逗你,我给你擦擦。”
这时候,梁无疾恰好出门接顾宁。
两人已经形成了十分的默契,若是约好了时间,顾宁一定会提前一刻钟过来,他也就提前一刻钟出来接人。
路上,墨宝围着顾宁,身边还站着一眼生的少年。
林如琢:“好了,我改日让府里再做一件给你好了,不要生气啊!我又不是故意的。”
顾宁:“你起来,这可是三哥给我的,你随便一句再做一件,哪里知道三哥与我的情谊。”
梁无疾垂眼,顾宁恰好抬头。
顾宁看见梁无疾,高兴的喊他:“三哥!”
顾宁小跑过去,将自己挑的汤婆子塞到三哥手里:“这是小宁前些天淘来的,看着模样精致便买下来送给三哥。”
梁无疾看着顾宁塞过来的精致小袋子,打开一看是城中玉器坊的物件,他倒是听说前些日子,玉器坊出了点新东西,本还想着买了讨顾宁欢喜。
梁无疾:“三哥喜欢,快进屋吧。”
林如琢上前给梁无疾行了礼:“王爷,小的是内阁大学士林品之子林如琢,在京卫所当值。”
梁无疾垂了垂眼看着地上的少年,看着和顾宁年纪相仿,估计是朋友。
梁无疾:“起来吧。”
进了王府,顾宁便跟着三哥往小厨房走。
梁无疾边走边和顾宁说这几日家里给他准备了什么小吃,说是嬷嬷们让他过来试菜。
顾宁:“上次吃的枣泥酥不错,三哥喜欢吗?”
“三哥不喜欢吃甜的,小宁倒是忘记了。”
梁无疾看着自己身边的人,笑道:“喜欢的。”
墨宝和林如琢并未上前跟着,而是在院子里候着,看着身前越走越远的两个人,好奇的问墨宝:“小墨宝,你家少爷每次来,都是王爷亲自来接吗?”
墨宝吃着嬷嬷端给他的绿豆糕,想起少爷和王爷相处的那么舒服,就高兴的点了点头:“是啊,王爷对我们家少爷可好了,不仅每次来接还亲自送回去,有时候晚了少爷便在王府住下了,感情好着呢。”
林如琢心中诧异,“啧。”
林如琢自言自语:“你怕是没见过王爷上朝时候的样子,我倒是见过一会,不知道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弹劾了王爷,人当时是我拉走的,陛下那次下了令要杖毙的,可是最后王爷却要亲自见见。”
“那可是北镇抚司的诏狱,王爷进去了,只说了两句话那人就咬舌头自尽了。”林如琢说着摇了摇头:“我还以为王爷私下和朝上一样,杀人不过头点地,不过听说王爷私下以仁慈著称,这才想来看看王爷私下是什么样子。”
墨宝听的云里雾里:“哦哦,那你看出来啥了?”
林如琢咬了一口绿豆糕,看着顾宁远去的背影,道:“没什么。”
吃完了枣泥酥,恰好到了正午用餐。
以往顾宁往日陪梁无疾吃饭都是二人,今天多了一个林如琢。
本来顾宁感觉林如琢跟着没什么,他性子不坏又在京卫当差,虽然有意跟着三哥,那日后也是为三哥效力之人。
但是这家伙话实在太多,顾宁在三哥面前很少能停下嘴。
倒是比他还能唠。
“王爷您可知上次在北镇抚司畏罪自杀之人?”林如琢:“陛下后来命金吾卫又多番查探,竟是王爷提议的政法受到剥削的灵州知府的亲侄子!陛下顺藤摸瓜查了好大一件贪腐,灵州处在大梁北侧,土地多贫瘠,当地民生苦难,那灵州知府却私自加收纳粮,若不是这次查出来,恐怕当地百姓就要征兵起义了!”
此时朝廷上下早就人尽皆。
顾宁也听见顾培在家里议论此事,倒是不知道,竟然是因为三哥才查出来的。
林如琢这几日在顾家待着,也没少给他透露三哥在前朝的。
顾宁:“三哥才智过人,小宁好生敬仰!”
林如琢附和一句,作揖:“小的也好生敬仰王爷!”
梁无疾给顾宁夹了一块他爱吃的酥肉,面色平淡,似乎不喜欢这种攀附之言,道:“不说这些了,甚至无趣。小宁此番过来,是带三哥去上元灯节,不知可还记得答应三哥的事情?”
林如琢立马噤声。
顾宁没脑袋的笑道:“记得,多厚点,别冻着,还有和三哥一起放河灯!”
三哥可是时时刻刻记挂他的身子。
顾宁说罢,梁无疾满意点头:“嗯。”
这一顿饭加上了林如琢,比往常多吃了一刻钟的时间,顾宁吃的很少,三哥吃的也不多,倒是林如琢这个家伙,把剩下的饭菜一扫而光。
大米饭炫了四碗,直接抱他看呆了。
林如琢吃完了,才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小的吃的多些,王爷见笑了。”
梁无疾:“无妨,你正长身体,多吃些好。”
“小的和小宁一般大,今年也二十有二了,不长身体了,只是王爷家的饭菜可口了些,就吃多了。”
梁无疾垂眼扫过少年,“是吗,当真是年轻。”
林如琢笑了笑:“不小了,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
顾宁:“…………”
怎么感觉三哥不太高兴的样子?
也是,他和林如琢今年一样大,三哥则比他们大上八岁,林如琢这么一说自己到了婚配的年级,那三十岁的三哥还没结婚,岂不是变相说三哥老了?
这个大笨蛋!
顾宁瞪了林如琢一眼:“成婚早了不好,人生在世,诸多变故,感情之事强求不来,若是遇见的晚了,能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是美事,若是早早结婚,日后再遇上心仪之人,岂非会因为在责任,而流逝红颜,此生留一大憾。”
“所以到了定性之年,再与上良人,两人皆心智成熟,便方能长久。”
顾宁说罢,林如琢这个不长眼的脸上一板,反驳他:“你说的不在理,婚后遇上喜欢的,再收进房内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说的轻巧,可真的能做到的又有几人,有些人虽然表面只有妻子,但背地里却不知道有多少红颜交好,做哪等不得台面的事儿,还不如不成亲的好,不负有心人,也不给自己诸多羁绊。”
顾宁:“你在这是耍流氓!”
林如琢:“怎么就是耍流氓了,你敢说以后你若成亲,能保证一辈子只爱妻子一人吗!?”
顾宁:“怎么做不到,若是做不到,我便不会结婚,若是遇上心仪之人,自然是先了解一二,若真两情相悦,一生一双人又有何难,做不到那便是单纯的有好感,算不得爱。”
林如琢:“我说不过你,你且问问王爷,可有这样的想法?”
“本王倒是觉得小宁说的在理,”梁无疾看着面前吵嘴的二人,又道:“不过心意藏在心里,确实很难得知良人是否也同样钟情。”
顾宁抿唇:“喜欢说出来就好,若真是下了决心,我定不会拖拖拉拉。今后……今后若是三哥有心悦之人,想来三哥也定会表达自己的心意吧?”
梁无疾品了口清茶,垂睫看着面前为了争执,惹得小脸通红的少年,道:“嗯。”
林如琢:“我……我说不过你。”
梁无疾安抚顾宁:“好了,去后院摘点梅枝吧,三哥房里的花瓶空了。”
顾宁这才停止了话题,点头:“好!”
路上,顾宁跟在梁无疾身侧,细细回味刚刚三哥说过的话。
他倒不是感觉三哥多愁善感。只是感觉三哥是个有故事的人,在感情之事上多次回避又或者犹豫不决。
但是他又感觉,以三哥的性子,定是深情之人。
不喜宣之于口,怕是怕自己不能给爱人持之以恒的爱意,还是怕自己不够好,所以不敢宣之于口。
难道三哥也经常emo?
想想自己上一辈子,过的就是太舒心,身边追求者太多,他倒是感觉厌烦。
若是……三哥这样的。
顾宁闭眼,恨不得捶胸顿足。
他这个铁基佬,怎么能肖想三哥!
三哥这般温文尔雅,待人亲和,嬷嬷们又经常和他说三哥喜欢孩子,所以三哥定是喜欢女孩子!
先前和三哥不熟的时候,感觉三哥英俊,便生出了腌臜的想法。
如今三哥对他如亲弟弟般,他又怎能生出这样的想法!
该死该死。
只求能常伴三哥身边做个好友。
他也就满足了。
过了酉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顾宁和三哥乘坐一辆轿车,穿过集市往城南的灯节上走。
此次的灯节围着京都内一条名称岁河护城运河,马车都到河廊前段的时候,便能看见不少颜色鲜艳的灯笼,河边摆满了各种卖灯笼的小贩,人流熙熙攘攘好生热闹。
顾宁掀开帘子,忍不住好奇往外看。
今夜路上的灯笼多的像是要把天空点燃一般,河上的石桥上有人在放孔明灯。
天空上方,数不清的灯笼聚集在一起,明明暗暗像是星星一样。
这时候街上有人招呼他们停车:“贵人,这边停下马车吧。”
顾宁和梁无疾下了车,马夫把轿子赶走。玄鹤和墨宝如琢三人一早下了车在街上的各种小贩摊子上逛游。
梁无疾和顾手里各自拿着一盏花灯,在人流中走。
路上遇到买面具的,顾宁便心血来潮,买了两个和三哥一人一个。
今夜是京都最盛大的节日,妇女老少皆手中执花灯,有带小孩儿出门玩儿的百姓,也有身着华丽衣袍的贵女,更是有三五成群带着面具出门的公子爷,乘着小船往河对面的春风馆驶去。
顾宁被眼前盛景惊艳到了,想不到古人的夜生活也是如此丰富多彩。
梁无疾是跟着顾宁身侧,两人不徐不疾,在人流中边走边聊。
顾宁看着身边的人,问:“三哥,往年的上元节也是如此热闹吗?”
梁无疾:“年年如此,大梁建国一来,每到这个时候,陛下便会着户部分出一部分银子,专门做上元节的开销,多做城中花灯生意的贴补。”
顾宁:“那三哥去年是和玄鹤一起出门玩儿的吗?还是和其他人。”
梁无疾:“那倒没有,往年这是时候只有府中的嬷嬷们会出门玩儿,那时候三哥没什么人陪,自然也不出门。”
顾宁摇头:“三哥是王爷,想要人陪着出门玩儿自然有大把的人陪着。”
“三哥是感觉无聊吗?”
梁无疾不反驳:“我本就是个无趣的人。”
“倒是小宁有活力,若是以后想玩儿,便带着三哥一起,这样三哥也就不无聊了。”
“三哥才不无聊,三哥只是性子温润,有事儿都藏起来,”顾宁停步,看见梁无疾头上飞上了纸花瓣,便垫脚想帮忙拿掉:“三哥低头。”
梁无疾停步,微微侧了侧身子:“可是三哥头上落下了脏东西?”
三哥足足比他高出一头,应该是190了。
顾宁只有177想够着梁无疾的头顶着实费力。
猛地一垫脚才将发丝里夹着的纸花瓣拿下来,握在手心,递到梁无疾眼前打开:“桃花瓣,看来三哥最近要走桃花运的。”
长夜灯火璀璨,饶是花灯晃了眼,梁无疾垂睫看着阑珊星光下的少年,只一眼便分了神。
顾宁呲牙笑了笑,拉着梁无疾的手:“三哥,我们去放花灯!”
街上的人流越来越多,稍不留神便能走散。
顾宁先是拉着三哥的手,后来又感觉不太妥,便松开了,这时候有一男子怀中抱着一幼儿身边跟着一衣着华丽的女子,拦下了他们的去路。
“臣李忠携犬子贱内见过王爷。”
被拦下的顾宁瞅见不远处卖荷花灯的小贩,便眼神示意梁无疾先去。
被人缠着的梁无疾停下与那一家三口寒暄,再找到顾宁的时候,百人已经在河边捧着两个花灯,“三哥!这儿!”
梁无疾顺着人流过去。
顾宁看见了,便笑着拿着花灯朝着是三哥挥手:“三哥!三哥!”
这时候人群中不知发生了什么意外,一群飞鸟服的金吾卫带人快速向河边涌来:“速速让开!”
饶是害怕出了流贩,人群惊错。顾宁本是看见了三哥的,一眨眼的功夫便找不到人影了。
第十二章
顾宁自己摸索着找了一圈儿,却看见不远处的官兵,正围着一十几人挑着的轿撵,阵仗浩大,周围带刀侍卫足有半百人。
顾宁本是好奇,想上前看看,这时候人群里林如琢跳了出来,从后面拉着他的袖子,喊住了他。
“那可不是你能冒犯的人,”
林如琢和顾宁并肩,敲了敲的他头:“我方才看见王爷去那边了,那是天子的轿撵,不知是什么重要事情才过来,你还是老老实实在这儿待着吧。”
顾宁:“?”
“皇帝?”
电视剧里的皇帝他都见过,活着的他还真是好奇。
不过林如琢说的也对,三哥是摄政王是皇帝的叔叔,这时候他们一家人团聚,自己还是不要上前的好。
顾宁只好收回自己的羡慕的目光,转身看着身侧的林如琢,问:“行吧。”
顾宁说罢,林如琢神秘兮兮的将身后另一只手拿着的三个荷花灯耷拉在顾宁眼前:“看这是什么。”
顾宁眼前一亮:“荷花灯?!”
这时候,不远处的河堤上墨宝拿着一个孔明灯朝着顾宁伸手:“少爷!快来呀!”
林如琢把荷花灯递给顾宁,笑道:“三个都是你的,我方才在摊子上抢了好久呢,待会儿你可以许三个心愿。”
顾宁藏不住笑,“哼,别以为买三个荷花灯我就不生气了,你把我的衣服弄脏了,起码要五个才能让我消气!”
林如琢摊手:“走吧祖宗,你就别为难我了,我上哪里去给你找五个?”
顾宁和林如琢去墨宝站着的河堤边上放灯,这时候林如琢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毛笔和小信纸。
顾宁把荷花灯给墨宝一个还给林如琢一个,他们刚好一人一个心愿。
林如琢写完,把毛笔给了顾宁,顾宁想了一会儿,密密麻麻写了十几条心愿,折好放在了荷花灯里。
林如琢放完河灯,开始追问顾宁的心愿。
顾宁自然不能告诉他。
打发了人,自己专心许愿。
眼前夜空的烟花将河面照射的波光粼粼,点绕蜡烛的河灯随着水流的涟漪慢慢飘远。
顾宁虔诚的蹲在地上,双手合十,合上双目,心中默念自己最大的心愿。
林如琢垂眼看着顾宁。
身前的青年安静的像漂流的荷花灯,长睫垂下,精致小巧的鼻梁下,朱唇饱满的像花瓣。顾宁这么安静下来,倒是十分养眼,就是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顾宁念完,睁开眼看着自己飘着的河灯,却意外看见水面上正在缓缓行驶着客船。
那艘花船好生壮观,装点着颜色鲜艳的花灯,穿着精致华服跳舞的歌女一遍吟唱一边翩翩跃起,众人中央还站着几个人影。
林如琢顺着顾宁的方向看去,道:“那便是天子的船,中间站着的是王爷,他身边的女子是太傅爱女孙千金,看来今夜陛下是有意给王爷牵红绳。”
顾宁怎么会看不见他的三哥。
就是从没这么远看过罢了。
顾宁眼巴巴的看着游轮从自己不远处飘走,心里像是蹉的皱巴巴的宣纸,道:“那个姐姐生的好漂亮和三哥很是般配。”
林如琢:“那是自然,太傅是陛下的老师,学识渊博,他教出来的女儿自然是人中龙凤。和王爷站在一起真是一双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