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之货—— by她行歌

作者:她行歌  录入:12-07

任意点头,说:“嗯,我想在第四区建至少两个大型救助中心,收留无家可归的omega、老人和小孩儿。华舒光的钱散得差不多了,这笔钱正好可以用。”
建这种完全公益的救助中心很烧钱,任意早就想把那250亿巨款取出来,但有秘钥是一回事,真要不惊动任何人将这笔巨款取走很难,任意自认办不到。
其实之前傅言归将陆未晞送进去之后,总统下过密令,让他追回剩下的钱。任意猜到了,便说:“建完救助中心,剩下的钱你处理就可以。”
“不用,你全留着。”傅言归不以为意,密令归密令,追不追的回全凭他一句话。
“我让梁都去办这件事,你不用操心。”傅言归想了想,问道,“华舒光是不是有些收藏品?”
任意想起华家书房里确实有几幅画,不像是名家的,倒像是华舒光自己附庸风雅画着玩的。任意点点头,说“有的”。
“你回去把画处理掉,烧了扔了都行,对外就说卖掉了。”
任意立刻懂了,傅言归想把这笔钱洗白,这样拿到这笔钱就不担风险了。毕竟任意现在不是自由人,将来第四区并入新联盟国之后,任意不管退出也好,留下也罢,都有一定的政治身份。
钱的问题解决,任意心里轻松很多。不过他还有件事要办,既然来了,就一起办完。所以他和傅言归提出,想去见见形兰。
傅言归没什么不同意的,别说形兰,任意就是想见总统,他也会带他去见。不过傅言归的意思是,下午先去齐颜那里,检查完身体再谈其他的。
齐颜比任意早回来几天,已经回科研院工作了。她跟何迟明确关系之后,整个人焕发着一种生动的风采,任谁见了都是感慨造物主对这个女人的偏爱。
他们在科研院停留了两个多小时,齐颜启用最先进的腺体检测设备,给任意做了全面细致的检查。结果出来后,齐颜有点担心,发现任意的信息素一直在2S水平游移,这倒是其次,重要的是随着信息素变化,再次紊乱的频率会变大。
“和之前那次紊乱的判断基本一致,最好的办法还是手术,否则只会越来越厉害。”
任意不置可否:“我从提纯开始就信息素紊乱,打针吃稳定剂也都熬过来了。”
“你可长点心吧,现在和之前的紊乱不一样,你忘了上次是怎么昏迷的?”齐颜瞪了他一眼,“你还这么年轻,现在不手术,以后要怎么生活?而且你的腺体若想恢复3S,光靠顺其自然难以完成,手术是必须要做的。”
“我要是你,就趁现在傅言归觉得哪哪都欠你的,抓紧提要求,好吃懒做赖着他到老。”齐颜恨铁不成钢,框框一顿输出。
“躲得远远的有用吗?你就在他眼前晃,每天花他的钱,拆他的房,闹得他一个好觉都睡不着,气死他才好。”
任意被她说乐了,不然都说性格决定命运呢,上房揭瓦这事儿他还真干不出来。放眼周边,恐怕只有齐颜能行。
“好了好了,不说了。”齐颜也知道这话对牛弹琴,还是先办正事要紧,“别的我管不了,但手术你得给我做了,我找最好的专家给你主刀。”
任意最终答应下来,但他想把第四区完成收编之后再说,齐颜没办法,只好说先用药物控制,但手术要在一年内完成,不能再拖了。
傅言归在外面等,齐颜见到他,把情况再次复述一遍。相比任意的不着急,傅言归明显压力很大。他反复核实了几个问题,比如手术时间、术后影响、副作用等等。
任意看不下去了,反过来安慰他,说“没事”。
傅言归说“我出去透透气”,然后一个人走出房间。
包括之前,任意有些逃避就诊和医治,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傅言归。任意想让大家都轻松一点,轻松地告别过去,轻松地面对离别,然后回归各自生活中。傅言归大约是知道任意想法的,所以才想避开他出去独自消化情绪。
但不管怎么样,手术这件事没有商量余地。任意心想,如果他不肯手术,傅言归会毫不犹豫绑着他上手术台。
之后两天,任意哪里也没去,一直在得月台陪奶奶,早中晚三餐陪着吃,晚上也要聊会儿才回房间。傅言归没去上班,就天天在家里,最开心的时间是上午阳光最好的时候,任意会和奶奶来花园里晒太阳。
胖猫傅言言黏在任意身上,喵呜乱叫,任意和它玩一会儿,抬眼看到傅言归视线也黏在他身上,看到任意看过来便撇开眼。
晚上奶奶吃得少,任意陪着奶奶吃一顿,还要回去陪着傅言归再吃一顿。傅言归热衷让厨房炖各种汤类补品,盯着任意吃。
他为了让任意吃,自己也跟着一碗一碗地喝,结果第二天就爆痘,那痘说巧不巧,正好长在下颚线上。
他们在书房里谈事情,梁都跟何迟不约而同走神,盯着那颗痘,要笑不笑的。
傅言归五官深刻,身上有军人常年训练留下的凌厉和力量感,还曾高居圈子里最想嫁的alpha排行榜榜首。如今这一切都被这颗红肿的痘破坏了。
“你火气旺,和任意不能比,他喝多少都没事,你再这样喝下去,怕是要上火了。”梁都调侃道。
傅言归心想,不用再喝下去,他已经上火了,而且火很大。
晚上他洗完澡躺在床上,眼前全是任意。以前也想,可任意不在跟前,想想也就罢了。现在人在跟前,想起来就更具象,也更难捱。
他自己的信息素问题基本治好了,用齐颜的话说,这种病虽不能彻底根治,但再失控的反应不会像之前那么严重了,顶多身体不适,都在可控范围内。
他想着晚上喝汤时,任意先是将汤吹凉,然后喝的时候依然被烫了一下,发出很轻微的“嘶”声。红润的唇嘟起来吹气,挤出好看的褶皱,脸上也漾着一层粉,被烫到之后还毫无心机地低笑,笑得傅言归心里发痒,手指尖发痒,全身都发痒。
他冲了个冷水澡也不管用,深夜躺在床上睁着眼,一伸手将枕下的兔子拿过来,放在胸前。
兔子的粉耳朵耷在他下巴上,绣着红灯笼的肚子柔软地贴着皮肉,兔子身上还有一股桂花香,快要淡得闻不出来,但依然是任意的味道。
下面硬得顶出很大的弧度,他没再克制,脑子里想着任意的脸、手、脚和全身,一只手死死按住兔子,另一只手握住自己的东西。
在这种事上,傅言归很少自己动手,他好像是个精准的机器,没有能触发欲望的开关,就可以永远没欲望,偶尔有了也可以忍下去。
可任意就是那个开关,就在他身边,来来回回。笑容、呼吸、气息,密密实实地缠住他,让他感觉身体里某个闸门坏了,欲望喷涌而出,将人淹没。
所以他只好指示何迟上飞机前偷走了任意的兔子。
他舍不得洗,也不敢晾晒,兔子上有任意的味道,也有他自己的。他像个变态一样,在阴暗角落里抱着兔子,等他的爱人迟早回到自己身边。
早上他罕见地起来迟了。昨晚也不知道发的什么情,他抱着兔子来来回回好几次。脑子昏沉沉的,四肢也乏力。
彼时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其实又经历了一次失控期——齐颜曾说他复发的反应不会太大,跟感冒差不多,顶多头昏乏力,睡个一两天就好了。
如果他当时意识到了,是无论如何不会给任意开门的。
任意起得早,和奶奶吃完早餐回来,发现傅言归还没下楼。他今天要去找形兰,傅言归说送他去形兰的工作室。他倒是不着急,就是不知道傅言归怎么了,按照对方的作息,这个时间不应该还不起床。
任意去敲了门,过了好久,才听见房间内传来脚步声。
门从里面一打开,一股浓烈的信息素味道扑面而来,扑得任意硬生生往后退了一步,继而视线定格在傅言归身上。
——他光着上身,只穿着一条睡裤,似乎不太舒服,眼睛微微眯着难以聚焦,神情有罕见的迷离恍惚。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怀里抱着一只兔子。
是奶奶亲手做给任意的,之后莫名其妙丢了的那只红兔子。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镇定如常。
几秒之后,傅言归意识回笼。他看着面前微微睁大眼的任意,对方说的第一句话是“我的兔子怎么在你这里”,第二句是“你信息素失控了”。
傅言归咧开嘴想挤出个从容的笑来,刚要说什么,却见任意脸上表情突然变了几变。
——任意闻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味道,有桂花香,有山火灼烧之后的焦糊味,还有苦杏仁味,这些味道都集中在那只布偶兔子身上。昨晚上这人抱着兔子做了什么,昭然若揭。
任意撇开眼不看那只兔子,匆匆说:“你收拾一下,我先下去。”
傅言归用了十成定力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冲出去,将那个慌张跑掉的人抓回来,拖进房间里,扔到大床上。
他很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来,冷静了一分钟后,才转身回房间。
他喝光两杯冷水,并吃了一粒抑制药丸——他现在已经不需要打针,服药就可以让自己恢复正常——几分钟后,他还盯着手里的兔子。上面不但味道混杂,还有可疑液体,真是一言难尽。
三十分钟后,任意在客厅里等到傅言归。
他从楼梯上下来,步履平静,神态自如。因为今天还有公事,他穿着西装,依然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军委会傅主席,和今天早上抱着兔子刚从一场独角情事中醒来的傅言归完全是两个人。
任意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到底年轻,经历也比不上老谋深算的傅主席,这会儿尴尬透顶,只想赶紧离开。
“……可以走了吗?”任意低声问。
傅言归看着任意,眸子微暗。
“今天早上,抱歉。那只兔子是我让何迟帮我拿的,实在是因为太想你了。”傅言归距离任意很近,两个人都站着,空旷的客厅里没有旁人,这环境让任意略微不自在。
但傅言归还在“直言不讳”,仿佛不说完就再没机会一样。
“之前没做过什么,我只是抱着它睡觉,那上面有你的信息素味道,我很喜欢,睡得也踏实。昨天是个意外,我信息素失控现在好很多,但没想到昨天犯了,我还以为是感冒。”
“所以没控制好……抱歉。”
把这么难堪的事说得这么坦诚的怕只有傅言归了。
任意不知道该说什么,出于社交礼仪应该说没关系?他尴尬得要死,偏偏傅言归一瞬不瞬看着他,那架势分明是“我说完了,该你说了”。
这时候管家冯泽走过来,问傅言归要不要吃早饭,算是间接替任意解了围。傅言归说“不吃了”,然后转头看着任意:“等太久了,我们走吧。”
任意顿了顿,说:“你吃过早饭再走,不急。”
结果是傅言归吃完早饭,也没能送任意去找形兰。军部一个紧急电话把傅言归叫走,临走前,傅言归拨了最信任的司机送他。其实他更愿意自己去,轻松,也能单独和形兰说说话。但傅言归在这种事上不容商量。
形兰的工作室位置比较偏,司机得到傅言归授意,送下任意后便离开了。形兰在工作室门口的马路边等,见到任意下车,抿唇笑了笑。
两人都不是太热情的性格,好久不见也说不出太激动的话,但和朋友相对而坐时的开心让人感到舒服。
他们说了会儿话,聊一聊彼此近况,形兰便带任意参观自己的工作室。
这是个两层独栋,不大,一楼大厅里挂着形兰的摄影作品,二楼是一间卧室和办公室。还有两个工作人员,看起来挺清闲。
这间房子是梁都买下的,形兰婚后一直没出去工作,一是因为身体不便,二是考虑到梁家这种情况,形兰不可能像普通打工族那样找个公司上下班。
形兰很懂事,从不跟梁都提要求,但刚结婚那几年还行,后面他变得郁郁寡欢。梁都便提议给他开一个工作室,有没有生意无所谓,有个事能打发时间就行。形兰实在疲于应对梁家繁杂的家庭成员和高门规矩,便干脆借着工作名义躲到这里来。
任意注意到,就算只有两层,这栋楼里也安了电梯。但上下楼时,形兰从没用过,他似乎更愿意走楼梯。
“我的腿本就不灵便,再不好好用,只会越来越糟糕。”形兰说。
他们吃过午饭,坐在客厅里小憩,仅有的两名工作人员被形兰打发提前下班了,这栋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个。四周很安静,阳光很好,空气中流动着金色光点,他们坐在正对着落地窗的沙发上说话,是个很舒适的午后。
但任意恍然有种错觉,或是直觉,形兰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他像是一道悲伤的河流,或是一堵自我封闭的高墙,说着笑着,但你始终无法从他身上感受到生动的气息和真实的喜悦。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任意试探着问。他不知道这样问是不是很草率,但他忍不住,就算形兰觉得冒犯,他也要问上一句。
形兰沉默下来。
他太久没说话了,那些日常用语和场面话不算,这样想,大概有几年没开过口了…
“真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形兰静了静,轻声跟任意说。
任意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那我先说,你听着,好不好?”
形兰露出温柔的笑。他笑起来很好看,一点攻击力也没有的那种美,比一般的omega多了些强韧,比alpha多了些敏感,让人过目难忘。
任意说起自己如何从陆未晞那里逃走,如何回了第四区。这些事梁都和形兰说过,他大约知道一些。然后任意又说起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比如他在形兰的照相馆里藏了四个月,比如他认识了形兰的好朋友陶然。
“你是说老幺?”形兰眼底有了一丝惊喜和鲜活,“我离开的时候那小孩才七八岁,当时走得急,没和他告别,没想到他这么伤心。”
形兰又落寞下来,心里想着他的小朋友,不知道在他走了之后,生活有没有雪上加霜。
“他父母不管他,家里很穷,常常饿肚子。有时候他饿极了,就跑到我这里来…”
“我把他接到华光会了,以后会好好照顾他,你放心。”
任意又说了自己计划在第四区建救助中心的事,并会尽快推进第四区成为新联盟国的附属区,这样一来,第四区就能彻底摆脱之前混乱无序的环境,普通人也能过上安定的生活。
形兰由衷地赞叹:“任意,你真是太棒了。”
“别夸我,”任意有些好不意思,“我是第四区出来的,只是想力所能及做点事。这是个长期工程,后期人文和政治环境要整顿,民生行业走上正规,大家才能真正安居乐业。这个我办不到,交给言……交给他们去干吧。”
“虽说只是促成收编,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谁能想到那个当初在得月台小心翼翼的缓解剂,能有今天的成就。形兰微微倾身,握住任意放在膝上的双手,半开玩笑地说,“如果早点认识你,我是不是就不用拼了命逃离第四区了?”
“等那边稳定下来,你可以常回去。”
形兰笑容僵了僵。第四区他不会再回去了,那里有很多回忆,不管是好的坏的,都让他想起来就痛苦。
这时候任意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接起来,对面应该是问他吃饭了没,吃的什么,又问什么时候回家。
任意答“吃过了”,吃的“本地菜”,“不用让司机过来,我一会儿和形兰一起回去。”
电话另一边除了是傅言归,也不可能再是别人了。
等任意挂了电话,形兰就问他,是不是打算和傅言归重新在一起。
“不了,”任意轻声说,“这样挺好的,没有压力,不用担心因为再出什么问题被随时舍弃…”
形兰不太认可任意的说法,傅言归不会舍弃任意,之前那次也只是权宜之计。但再怎么假,任意身心都遭受巨创却是真实存在的。
没人能代替任意受苦,当然也就没人有资格劝他放下。
两个人都沉默了好久,形兰便找了个轻松的话题。
“我教你拍照片啊。”形兰拉着任意起身,往他的相机架走。
下午时间还长,任意对摄影也感兴趣,便专心跟在形兰身后,听他讲摄影入门技巧。架子上摆满镜头和机身,任意一个个看过去,就算再不懂,也知道这些价值不菲。
他随手指了一个,问形兰价格。形兰报了个数字,吓得任意睁大了眼。
“很贵是吗?”形兰用手帕细细擦着那个看起来并无特别之处的镜头,“我在第四区赚一辈子钱,也买不来一个这样的镜头。”
他沉默几秒,像是陷在某种情绪里:“有些好东西,不是你的,总归是要还回去的。”
后来过了很多年,任意总会忍不住想起形兰说的这句话,原来早在最初,形兰就看透了他和梁都没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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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主要讲形兰和梁都

第67章 让他有过一个家
晚饭前,形兰开车将任意送回得月台,他没下车,和任意说了再见,便开车走了。
任意站在大门口目送形兰离开,行驶方向是往梁家去的。晚上八点,任意接到梁都电话,问形兰在哪里。
任意有点懵:“五点之前我们分开的,他没回家?”
电话那边沉默一会儿,传来梁都的声音:“知道了。”
挂了电话,傅言归走过来,问任意“怎么了”,任意说梁都把电话打到他这里找形兰…
“感情的事要靠自己想透,外力没用。”傅言归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梁都挂了电话,在房间里又等了一会儿,便拿了一件外套出门。
他今天忙完回到家,发现形兰不在,打电话提示关机。他知道今天形兰和任意在一起,便又打给任意。找了一圈,连工作室的人也问了,都不知道人在哪里。
他不是第一天发现形兰喜欢晚归,好几次他都回来了,形兰还泡在工作室,有时候还在工作室过夜。问就是工作没忙完。可那个冷清的摄影工作室,有多少工作需要做,梁都比谁都清楚。到了最后,连每周一次的家宴形兰都会找借口不参加,别说家宴了,就算梁都想和形兰吃顿饭,都见不到人。
梁家在半山腰,出门后还要走很久才到山脚。梁都沿着小径出门,沿途遇到守卫要给他叫车,他摆摆手。半小时后,梁都走下山。
晚上九点正是热闹的时候,车流交织在灯火璀璨中,不远处的小广场里响着欢快的音乐。有老人在扎堆聊天,有父母带着孩子玩耍,也有年轻恋人牵着手逛街。
梁都带着一身肃杀之气,融不进这人间烟火。
街边有一处小诊所,落地窗,从外面能看到室内布置,里面整齐摆放着几张输液床,还有一整墙的中药柜。窗上贴着几个很大的广告字:推拿针灸、中医问诊。
梁都站在窗外,心想,这样的小诊所连有没有执照都不一定,形兰是怎么敢躺在里面的。
他推开门,缓步走进去,站到形兰床边。
输液瓶里还剩一半,形兰仰面躺在窄小的、扶手边缘尽是污渍的床上,闭着眼,一只手抬起来,虚虚搭在额头。似是感觉到身边站了人,形兰慢慢睁开眼,等看清来人时怔了怔,面上闪过一丝难为情。
“怎么了?”梁都问。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看形兰,问话中夹杂着类似恼怒的情绪。
形兰撑着手臂坐起来,因为太用力,手背上的针头鼓起来一点,梁都视线移过来,微微皱起眉。
“下午有点不舒服。”形兰靠在床头上,一边调整鼓起来的针头,一边回答梁都的问话…
“家里有医生,怎么来这种地方。”
梁都一直站着,他身形很高,说话也没什么情绪,疑问句说得和斥责一样。旁边一个穿白大褂的小姑娘走过来,看了看气氛有点僵硬的两人,小心地绕开了。
“普通感冒,不用麻烦家里医生。”形兰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尽量说得无所谓。
他当然不敢告诉梁都,是自己不想用家庭医生。他太敏感,那医生虽然表面挑不出毛病,但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傲慢让他很难堪。在那栋大得望不到头的宅子里,何止是家庭医生,连佣人都轻视他。
他每天都要磨蹭到很晚才回家,是因为他已经压抑到喘不过气来。
打完还要一段时间,梁都坐在床边椅子上,望着窗外。形兰没再躺下,视线落在软管上,默默数着往下滴落的药剂。
他们没再说话,沉默像巨石,压在两人心头。
一个小时后,方才那个小姑娘来给形兰拔了针。形兰慢慢下床,拿过外套穿上,这时又听见小姑娘在柜台后面问他:“还拿点中药吗?”
形兰说:“不用了。”
“家里不方便煎的话,我们可以代煎哦。”小姑娘极力推销。
形兰想了想,说“好”。
两人商量好了明天来取药的时间,小姑娘在柜台一阵操作,然后递给形兰一张卡:“这次消费225元,您还有余额510元,请查收。”
梁都全程没说一句话,和形兰一起出了小诊所…
两人都没开车,梁都走在前面,也没有叫车的打算,形兰只好跟着。他身体确实不舒服,下午送下任意之后,便开始头疼发热,于是去了常去的小诊所打点滴。
他裹紧外套,跟得有些吃力。梁都兀自走了一段距离,突然停下来,坐在路边一处公交站牌的椅子上。形兰踌躇一阵,也坐下了。
“还办了卡,之前在这里看过很多次病?”梁都冷不丁开口问。
形兰点点头。他腿有点不太舒服,悄悄换了个姿势。
“你要是不喜欢那医生,就让他走,换新的家庭医生来。”梁都视线落在形兰腿上。
“……没有不喜欢。”形兰费力找了个理由,“我办了卡,不用也浪费。”
梁都显然对这个答复不满意,额上隐隐有青筋暴出,泄露了他当下的情绪。
“形兰,”梁都很严肃地叫他,然后问,“你为什么不肯说实话。”
他只知道他的beta如今冷淡又冷漠,什么话也不肯说。
形兰抬起头:“说什么?”
他只知道他的alpha很忙很耀眼,他一个beta提什么诉求撒什么娇呢,说出来都是矫情,徒惹人烦罢了。
“上次奶奶寿宴,母亲把我叫到房间,说让我生个孩子。”
默了好一会儿,形兰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很轻,随着夜风飘散,慌慌张张地落不到实处。
“赵医生给我查过,说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beta生育率原本就比omega低很多,他们结婚五年,至今没有孩子,梁都倒是不着急,梁家人却暗暗动了心思。先是找医生给形兰做了全套检查,发现形兰天生宫腔萎缩,生育几率微乎其微。梁家原本就看不上形兰,这下更有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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