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天我去院里看看。”他抬头,就见元英正在翻窗,忙过去把人拉下来,“这是三楼,太危险了。你以后别再翻窗,我不在的话,他们真把你当贼打一顿怎么办?”
“翻窗比较帅啊!”
“胡闹,走,我送你下去。”商昀秀穿着一身素色睡衣,送人从饭店后门出去。他嘱咐几句,目送人走远了。
回身时,撞上了近段时间都不想再见的人……
第3章 秀秀
墨色汽车停在巷口,车门倚着一个人,手上的烟火星子明明灭灭。他背着风,头发吹得凌凌乱乱,在路灯下倒衬出几分随性和洒脱。
光看剪影,商昀秀就知是晚上那个没分没寸的登徒子。
傅荣卿抬眼,不偏不倚和他的视线撞上,暗道这个位置停得好,不偏不倚就在祥乐汇的后门。
商昀秀朝他礼貌点头,转身就要上去。
既然都碰到了,二爷怎么肯直接放人走。掐了烟,喊他一声秀秀,几步跑过去,带来一阵凉风。
他扶着商昀秀的肩,皱眉心疼道:“晚上风大,秀秀怎么穿件单衣就下来了?”
商昀秀:“……”
傅荣卿手指捏了捏,“要是病了,可怎么办?”
商昀秀着实被他的举动吓着了,抬手推开他的手,“傅二爷,有话好好说。”
傅荣卿做戏做全套,松开人后立刻脱了西装外套裹在他身上。
浓情蜜意道:“行,我好好说。也没别的事,几个小时不见你,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想来再看你一眼。我怕不是得了相思病,秀秀,可怜我吧,和我好。”
商昀秀面色淡淡,一字一个字耐心听他讲完,善解人意道:“我会挑几个漂亮的给二爷送到家去,现在太晚,你我都该休息了。”
傅荣卿顿了顿,随即露出受伤的表情:“秀秀这就要赶我走?”
‘秀秀’听得商昀秀有点不舒服,却还是耐着性子点头,“不早了。”
傅荣卿端详他的表情,觉得很是有趣,笑道:“是该休息,我人都到了,将就在秀秀这睡下?我傅荣卿正人君子,睡觉也……”
“傅荣卿,”商昀秀直接打断他的话,“我还是希望,你有话开门见山地说,这样不会浪费彼此的时间。”
“你的声音叫我的名字果然好听,”傅荣卿挑眉,挂着一抹玩味儿的笑,语气更算不得正经:“我想请秀秀吃饭,就我们两个,怎么样?”
商昀秀默了几秒,一心想摆脱人,冷淡答应后转身就走。
傅荣卿倒是没拦着,手插裤兜,故意道:“秀秀,外套没还我呢。”
“多谢二爷的外套,夜里风凉,快些回去吧。”商昀秀就没打算还给他。
最好冻死算了。
听声儿,后门被锁死,傅荣卿很是满意,因秀秀今晚梦里估计都是他了。
唐轶看戏看了个全的,从车里露出一个头,咂嘴道:“爷,您刚才不像演的!”
傅荣卿懒得理他,上车吩咐他快点开。今晚虽把那个偷鸡摸狗的人跟丢了,好在多恶心了一遍商昀秀,傅二爷心理平衡不了。
他千方百计请人吃饭,一连过去三四天也不见有动静。这期间,傅家大哥走正规程序都被放出来了。傅荣卿得他爹的令,亲自开车去接人。
昨夜里雨疏风骤,路上泥泞。傅荣卿这会儿没工夫嫌脏,一路忙着琢磨上次商昀秀提醒他的话。
着实想不通啊。
小古板,真有这么好心?
到拘留所,傅大少已经等在门口了。不仅没瘦,还圆润不少……
打扮偏斯文,长衫配眼镜,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学校出来的先生。
傅荣城上车便问,“荣卿,林小姐现在怎么样了?我走时,她额头上都流血了!”
傅荣卿哪里知道什么林小姐李小姐,调了个车头,问是谁。
傅荣城:“林婉君,梅东苑的林家女儿,早年做海外生意破产销了声,房子都抵给银行——”
傅荣卿看他哥一眼,“挑重点。”
“她是你未婚妻。”
傅荣卿这会儿正琢磨把商昀秀诓去哪个饭店好,听到‘未婚妻’三个字,倏地惊得手抖,一口气没呼出来,呛得脸色都变了。
“你好好开车啊,不行就我来。”傅荣城默默抓紧安全带。
傅荣卿直接熄了火,蹙眉问:“你说林什么的,她是我什么?”
“未婚妻啊。”
“放屁!”
傅荣城摇头又点头,说:“你大可去问爹有没有这回事儿。林家破产后,二老双双去了,留林小姐一人在这世上,你可别没良心啊...”
傅荣卿越听越糊涂:“真事儿?”
“骗你我能捞着什么好?”傅荣城不放心他开车,下车和他调换了位置,系上安全带,斯斯文文地说:“你别觉得委屈,林小姐是个好姑娘。”
傅荣卿狐疑:“她不会就是你见义勇为的那个玫瑰?”
“什么玫瑰紫瑰,她叫林婉君。”
“哥,你不对劲。”
书呆子不围着书转,冷不丁关心别的事儿,肯定有问题。
“什么不对劲?”傅荣城抬手扶眼镜,清澈的眸子里,那股正义之气都快溢出来了,他追问:“荣卿,我快说说,我哪里不对劲?”
多虑了……他哥确实只知道读书。
傅荣卿摆摆手,“抓紧回家,我问问爹未婚妻是怎么个事儿。”
十分钟左右,轿车驶入三景园。
车窗外的倒影一闪而过。精雕的入户石桥、门楼,庭院的参天绿林,磅礴的飞檐戗角和假山潺潺的水流。
傅瀚林就在前庭的花园逗鸟玩儿,听到‘未婚妻’,不紧不慢地道:“有啊,我没和你说过吗?”
傅荣卿:“……”
“你大哥都记得清楚,偏你一点都不知道?”傅瀚林扔了逗鸟的木棍子,吩咐人送茶来,他道:“你姥爷当年定的亲,现在你们也都老大不小了,选个日子把婚结了正好。”
“我不同意。”傅荣卿不假思索,一口回绝了。
“不同意也得同意,”傅瀚林吹了两口热茶,“你娘已经找到林小姐了,说是过段时间接来咱家住下。”
傅荣卿:“住就住,你们就当多了个女儿。我反正不想结婚,不娶。”
傅瀚林就知道会这样,幽幽地叹道:“别嫌人家在祥乐汇当歌女,人有骨气啊,不白拿别人分毫,你把她娶回家,没感情就慢慢培养,儿女情长不就.....”
傅荣卿听得耳根子疼,揉着眉心装昏。实在蒙混不过去了,半是认真半严肃道:“爹,儿女恐怕不能情长了,你儿我喝了两年的洋墨水,对姑娘提不起劲儿。”
“提不起?那...”傅瀚林忽而一顿,咂摸出了别的味儿。
他先是皱眉,再是一言难尽地看着傅荣卿,实在替他臊得慌,压低声问:“浑小子,你该不会对那商昀秀起劲儿吧?”
难怪唐轶说在打商昀秀的主意了……
“挺好,明儿我就去试试,”傅荣卿看着不像开玩笑,手肘搁在石桌上,撑着下巴,认真地琢磨:“穿什么去见他好?他喜欢长衫,要不我也去弄一件?”
傅瀚林眉头紧皱头,欲言又止。
“爹,我要是明天和他好上了,下午就能给他带回家里来。”傅荣卿瞄他爹一眼,慢条斯理地添油加醋,“商老板年轻有为,脑子还好使,我要是把他哄来给您当儿媳,咱们傅家可就赚翻了!”
平阳城入夜,除开遍地花场的东兴街,处处都熄了灯。
傅二爷今晚在芙蓉楼潇洒,清客包场。房门一关,丢进来一个鼻青脸肿的车夫。
帽子摔掉了,汗津津的头发贴着头皮,双手反绑,半边脸杵地,拖出一道棕红的纹路。
所谓‘车夫’,就是戏耍傅荣卿快半个月的傅家船员,严武。那艘货船被查出假黄金的当晚,严武跑路了。这之后,猫捉老鼠的游戏让他玩得明明白白。
唐轶一脚结结实实踩在严武背上,锋利的匕首倏地杵到脸前,惊得他瞪眼挣扎,连声求饶。
“不是很会跑吗?”唐轶用刀面拍了拍他的脸,问:“还跑不跑了?”
傅荣卿指尖缭绕的烟差不多结束了,掐灭后抛进烟灰缸里,目光落在火气上头的唐轶身上,说:“别把人吓着了,我们请人来喝酒的,又不是土匪流氓,把刀收了吧。”
傅荣卿起身过来,在车夫面前蹲下,啧了啧,唏嘘道:“怎么把我的客人打成这样了。”
车夫死死瞪着眼看傅荣卿,牙齿都要咬碎了。唐轶脚下用力:“瞪谁呢?”
傅荣卿则抬手示意唐轶把脚收了,从兜里摸出一块白手帕,慢条斯理给严武擦脸上的污血。
动作轻柔,看着真像一个大好人。
傅荣卿责怪说:“你说你,这几天怎么见我就跑,不跑能遭这些罪吗?”
“你们想怎么样!”严武牙齿掉了几颗,说话漏风,吐字也不清。
“我想怎么样?”傅荣卿抿唇笑了一声,丢了沾血的帕子,“船上那箱假黄金是谁放的?你不说,今天我就要你半条腿,你要说了,我给你一百大洋。”
严武转转眼珠子,选择闭口不答。
“说话!”唐轶不惯人,一脚踹在严武肚子上。
严武哀嚎缩成一团,傅荣卿拦了拦,“唐轶,别这么暴力,做个文明人。”他轻轻掐着严武的脖子,笑着说:“有钱都不要,让我猜猜是为什么。”
傅荣卿敛了笑,语气转凉:“你背后有人,他给的钱比我多,或者你比较怕他。是不是?”
严武眸光一动,傅荣卿捕捉到这片刻异常,继续说:“不管你在为谁保守秘密,只要你肯说出来,他们怎么威胁你,我就怎么保护你,怎么样?”
“我不信!”严武咬牙道:“你们都一样,早晚会要了我的命!”
傅荣卿有点烦了,手指一点点收紧,“我的耐心不太好,脾气也不怎么样。”
窒息感袭来,严武脖颈上冒起了青筋,豆大的汗珠往下滑,他蹬了蹬腿,好不容易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我’字。
“真是不聪明,”傅荣卿松了手,把人丢开,起身接过唐轶递来的湿巾擦手,“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事,非得吃点苦头才肯罢休。”
严武只顾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唐轶则弯腰割断绳子,解开了他手上的束缚。
严武这才趴在地上磕头,“黄金的事和我没关系,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帮赵六的忙,把箱子搬上船,之后怕事情闹大才辞工不干...”
赵六?傅荣卿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了,问道:“既然和你没关系,为什么见我就跑?”
“有人想要我的命,我不想死,只有跑...”严武颤抖说:“我真的不知道赵六是受谁的致使,搬箱子的总共三个人,一个已经死了,一个赵六在警署关着,剩下我...也怕活不了多久了...”
傅荣卿蹙眉,“警署?”
警署抓到了人,为什么没知会傅家一声?
严武连连点头:“除了二爷的人,还有另一批人在抓我,要不是跑得快,我早就没命了...二爷饶命啊!”
傅荣卿若有所思,看了严武好几眼,“那批人是谁,知道吗?”
“洪家养的打手。”
月光照树影,深浅错落有致。
车轮混着脚步的踏声由远及近,黄包车停在民安路警察署后门。
穿着随意的傅荣卿下了车,眼睛作为尺,估摸了围墙的高度。
扮做黄包车师傅的唐轶满额大汗,一边擦,一边气喘吁吁说:“爷,我一会儿去正门给您放哨,一旦有情况,我就学两声猫叫,您听着点儿啊。”
“不用放哨,你把你的黄包车拉回芙蓉楼,顺便去祥乐汇转一圈,瞧瞧商昀秀在做什么。”
“可您一个人...”唐轶忧心道:“这是警署,人人都配得有枪,万一...”
“嘘。”
傅二爷借道边的树,三两下攀上高墙。听得一声落地的响,人已经进去了。
平阳警署总共四栋楼,傅荣卿要去的是入门靠左第二栋,审讯资料以及犯人信息都在这一处存放。
半夜了,值守的警员靠在岗亭打盹儿。傅荣卿贴着围墙,沿着树的阴影一路摸到资料室楼下,徒手翻了进去。
而在他之前,已经先进去了一个。听见窗边传来的细小响动,商昀秀心中一紧,一目十行快速看完,接着把桌上翻乱的文件归于原位,拿上自己要的东西,从另一个门出去。
五分钟不到,商昀秀折回来了,靠窗走,生怕保安看不见。
“什么人!”
巡逻的保安终于瞅到人影,电筒直接扫射过来,高声道:“有贼,楼上有贼!”
刚到的傅荣卿暗骂了一句,退身出来,不巧,和保安口中的‘贼’正面撞上。脸上蒙了块黑布,倒是比他专业些。
虽然意外,倒也能想明白怎么个事儿,傅荣卿二话不说抓着人胳膊往二楼窗台跳下去。
后者显然没做好准备,扭着脚,疼得直冒泪花。
警员喝道:“别跑!开枪警告了啊!”
跑的人不仅没站住,跑地更快了。傅荣卿率先攀上高墙,回身拉底下的人,催促道:“手给我,赶紧!”
商昀秀别无选择,在他的帮助下顺利爬上墙。又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跳了下去,脚更疼了。
身后一连三生枪鸣,二人谁都没管,冲进居民巷子。拐了三四个弯,入了死胡同。
傅荣卿带人闪身进了居民院子,惊得院中白狗叫个不停,奈何警察追过来了,傅荣卿又出院子,抱人挤进楼与楼之间的间隔,匿在黑暗里。
谁都没说话,只有克制后的喘气声。零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的光亮在夹缝里虚晃了几一下。
一名警员迈步过来,电筒往夹缝中一扫,看到傅荣卿的刹那愣了一下。
……是他表弟
几米远的同事见他不动,问:“延川,你那边有吗?”
肖庭川眼神警告傅荣卿,转身走了。
“没有,人应该没往这边跑。”
四下恢复寂静,傅荣卿掐着商昀秀的胳膊不让他动。
抬手把他脸上的黑布扯了,故作惊讶地问:“秀秀?秀秀半夜不睡觉,去警署做什么?”
商昀秀挥开他的手,“你呢?你又去干什么?”
傅荣卿哪里会回答他这个问题,捏着商昀秀精巧的薄下巴,抬起来一些,“秀秀拿了什么,让我瞧瞧。”
“刚进去就被发现了,能拿到什么?”他表情无辜,不像说谎。
这地方实在太窄,商昀秀被迫贴着傅荣卿,哪儿都不舒服,似笑非笑地提醒道:“傅二爷,我认为这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
“哪里不好,花前月下,就我们两个,正是调情的好地方。”傅荣卿作势搂着他的腰,轻轻地揉,哄道:“秀秀听话,到底拿没拿。”
“没拿。”商昀秀抬脸和他对视上,“可以放开了吗?”他按住腰上的手,露出难得一见的不悦。
也正在这时,乱摸的傅荣卿还真摸到了一个东西。撩开他的衣服摸进去,贴着肚皮,拿到一个黄皮信封。
“秀秀连我也骗,枉我对你一片真心。”
商昀秀皱眉,抬手抢了几次没抢到。两人拉扯间,一起摔了出来。
傅荣卿垫在底下,一只手臂按住商昀秀的腰不给起来,笑问:“秀秀原来喜欢刺激的,我还没试过在大路上做,但如果你喜欢,可以试一试。”
“傅荣卿!”商昀秀一拳打在他耳边的地上,“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以这样的方式实在上不得台面。”
“不管上不上的了台面,有效果就是好法子。”傅荣卿赏心悦目望着他生气的脸,“商老板,你说呢?”
“简直无趣!”
商老板挣扎起身,面上的红晕原来越明显。他忍着踹傅荣卿一脚的冲动,捡起地上的蒙面布。
傅荣卿也起来,当着他的面拆了信封,意料中的空白信纸。
“秀秀,哄我好玩吗?”
商昀秀瞥了一眼,一瘸一拐往巷子外走。傅荣卿跟在他身侧,抱着手臂,听不出情绪地又笑了一声:“警察署悄悄拿了赵六,秀秀知道吗?”
商昀秀顿了顿,停下脚步,扶墙站直身,反问他:“那你知道为什么警察署不说吗?”不等回答,他直接道:“因为赵六死了,在所里,在他们眼皮子地下被人杀了。”
“怪不得...”傅荣卿点点头,“秀秀还是没回答我,去资料室做什么?”
商昀秀轻笑问:“二爷以为呢?”
“我猜对了,秀秀能让我亲一口吗?”
话音才落,小东西表情就端不住了。傅荣卿不免想笑,始终年纪小点,城府再深也藏不住情绪。
商昀秀垂眸,似在考虑答不答应。他整个上半身靠着墙,不以为意地笑道:“好啊,二爷先说,说对了就亲。”
这个回答倒是傅荣卿意料之外的,他不露半点破绽,直接道:“严武是你故意放给我的,你把赵六在警署的消息传给我,让我来,对还是不对?”
“依据呢?”
傅荣卿摇头道:“都说是猜了,那能有依据。”
“嗯,有道理。”
商昀秀倒也不反驳他的猜测,勾手让傅荣卿自己过来。接着,毫无征兆地在他唇角落了一吻。
这吻裹了商昀秀身上的味道,是香的。
想到这里他莫名有点烦,本该步步为营,猝不及防反被‘调戏’了。
傅荣卿不动声色掩饰异样,心里不甘心,玩味地捏起商昀秀的下巴,指腹轻轻地摩挲,大有意犹未尽那股味儿。
“这一局,秀秀赢。”
“抬举了。”商昀秀拍开下巴上的手。
不给捏下巴,傅荣卿就圈着他的腰,黏黏糊糊地说:“蜻蜓点水碰一下有什么意思,味都没尝到。”
“可二爷只说亲一口,别的都没说。”商昀秀眸光清澈,露出一点无辜,这点无辜里还藏了一点不怀好意的笑,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傅荣卿恶趣味勾唇,一点一点贴近他,看样子是想接着刚才的事儿,好好地亲吻一番。商昀秀被他呼出的气息烫得面红,奈何身后是墙,退无可退,默默屏住了呼吸。
就在快亲下来时,巷口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接着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商昀秀脸色骤然一变,猛地推开了傅荣卿。
“有人来了。”商昀秀垂首,把黑色面巾重新蒙在脸上,打了个死结。迈腿跑了几步,右脚踝传来刺痛,踉跄几步险些栽地上。他咬牙,拽上傅荣卿再次踏进狗吠的人家,直奔后门去。
他的脚爬墙是不能了,唯一的门还挂着一串铁锁,锁得死死的。
傅荣卿看明白他想做什么,抬腿一脚把锁死的后门踹开了。狗叫得更凶,屋里主人惊醒,亮了灯,照亮空旷的后院。
傅二爷摸几张票子塞在窗户缝里,商昀秀视线落了一眼,知道这是傅荣卿赔门的钱。他看了傅荣卿一眼,腿脚不便,先一步后门出去了。
傅荣卿则停了一脚,回头等人冒头。
这波人不像警察。
实际上也不是,四五个土匪一般闯进来。有人高喝道:“别让他们跑了!”
傅荣卿匿在阴影中,提起门后的锄头,侧身出去后用锄头把木门死死抵着了。
这道门出去是片树林,穿过树林有条河,还是没有路。
商昀秀脚踝扭得伤肿起一片青紫,他虚虚提着,背靠树干歇气。傅荣卿跑来,和他靠着同一棵树,问:“你知道他们是谁?”
商昀秀:“不知道。”
“那你蒙脸做什么?”
“又不是做好事,不蒙脸蒙什么?”商昀秀轻咳两声,暗自琢磨对策。
他跑红的脸让月光衬得更添丽色,就跟抹了胭脂的俏姑娘,一颦一笑都挺招人。傅荣卿为自己捏把汗,默不作声收了打量,说:“这条河过去是东兴街,商老板会游泳吗?”
商昀秀的视线一眼都没往水中落,眼里闪过几分复杂,显然是不乐意下水。但树林的另一面,追赶的家伙越来越近了,他别无选择,不用别人催,先一步扎入水中。
傅荣卿看在眼里,心中有了个大概。
游了十几分钟,蒙面的布不知所踪,商昀秀仰脸喘气,累得没劲儿了,扶着岸边的栈道板没多余的力气爬上去。耳边响起哗啦啦的水声,傅荣卿一把拽着他的胳膊,把人拖上了岸。
“秀秀身娇体弱,恰好我会心疼人,打着灯笼都难找我这样的。”傅荣卿四仰在地上直喘气,这么累了,嘴上还是不依不饶,“秀秀,今晚过后我们也算过命的交情了,你真不考虑——”
“那可真是抬举我了。”他看向傅荣卿,爬了起来,“不是休息的时候,他们也跳河了,赶紧走吧二爷。”
傅荣卿刚才就注意到他脚上的伤,现在打湿了水,红肿得更厉害。一瘸一拐的挪看着着实可怜,傅荣卿好心搀着人,抬起他的胳膊往身上架。
“不用。”商昀秀缩了缩手。
傅荣卿不理他,七拐八绕入了芙蓉楼的后门。今夜二爷在这儿包了场,楼里没什么人,他们进来也就省去不少麻烦。
从后厨的楼梯一路快步上到三楼,一路沾水的脚印。付荣卿安顿好伤患,提了一壶水泼在走廊上盖了脚印。
楼下正响起店老板声音,“几位客人,这是?”
“刚才是不是跑进来两个人?”领头的问。
“两个人?”女老板满脸疑惑,指着前台的位置,“我一直在楼下,除了你们,就没看到有什么人进来。芙蓉楼今晚被傅二爷包了,不接客。”老板为难道:“傅二爷就在楼上,他吩咐不准吵闹。”
话是这么说,却没有几个人听,推开老板就往楼上冲。
老板踉跄,扶着柜台高喊保安。
楼上二人细听了几分钟,傅荣卿蹙眉退回来,开始脱上衣,商昀秀则站着不动,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二爷把人拉过来往床上推,掀被子在两人身上盖着,特意露出不着片缕的上半身。
“傅荣卿!”商昀秀控着音量,咬牙推人。
傅荣卿想到了什么,不怀好意露出了一点笑,看着身下压的人:“他们上来了。”
商昀秀皱眉,猜道:“你想……”
他三两下把商昀秀的衣裳撕烂了,一直推到腰腹,俯身小声说:“他们一定会进来,秀秀配合点。”他手动把商昀秀的手搁在脖颈上,让他圈着自己。
膝盖忽然别开了腿,这样别扭的姿势,惊得商昀秀瞪大眼,“你!”
傅荣卿又说:“秀秀,叫两声好听的,快。”
脚步声近了,商昀秀越发不知所措,心跳得砰砰的。手滑下来,扶着傅荣卿的肩头,慌张地道:“我可以叫,傅荣卿!别动,你别动!”
“做爱呢,不动怎么做?”
“你…”商昀秀大脑一片空白,咬牙配合傅荣卿嗯嗯啊啊。
傅荣卿提醒道:“太僵硬了,再软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