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猛地意识到其中一个声音有些耳熟,思索了几秒钟,便得到了十分肯定的答案,柯嘉棋。
“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提他,特别是现在这种时候……”
“年纪不大脾气还不小,就这点,林苍徹倒是比你沉得住气,陪了齐麟山那么多年,你知道么,不是谁都能伺候得了那个老怪物的。”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不明摆这么,他那么大年纪,哪能动的起来,平时就爱用工具,最爱就是蔬菜,什么茄子黄瓜的,我们都说他小时候一定种过地。”
“这么变态?”
“这算什么,还有更变态的呢,他还特喜欢让人看,特别是他那大儿子,简直就是个资深观众,哈哈哈哈哈哈。”
“这……”
“怎么,是不是庆幸跟了我?”
“那当然,听说马总一向很温柔……”
后面的声音晓免孑听不见了,与其说听不见,应该是他的身体机能擅自屏蔽了周围的一切。
他没有办法把刚才那段让他再次觉得反胃的对话与林苍徹联系到一起,当他听到“西葫芦”的时候,脑海中又出现了雪夜中的那个背影。
是不是刚刚的酒酒精度数太高了……
晓免孑捂着肚子,慢慢蹲下,他的头跟肠胃一样难受,排山倒海而来的痛感渐渐在他身体里蔓延开来。
手指冰凉,浑身发冷。
“林苍徹,你他妈……”
后半句还没从嘴里冒出,他便如一支脱了水的花一样,重重地倒了下去。
再醒来时已不知过了多久。
晓免孑忍着头部剧烈的疼痛,掏出手机,却发现没电了。他将手机扔回口袋,扶着墙缓缓地站了起来。
依旧在刚才的那个洗手间,但门外一片寂静,看来包厢里的人已经走了。不止包厢,甚至连宴会厅里都没了声响,窗外还是一片漆黑,似乎到了午夜。
得找个地方充电……晓免孑一边想着一边走出包厢,却在走廊上碰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苍徹显然没有预料到晓免孑会从这里走出来,领结松散,衬衫的扣子开到了胸前,发型乱了,连眼神都有些恍惚。
“兔子……”
他站在原地,呆呆地叫了一声。
听到他呼唤的晓免孑先是愣了几秒,随后十分夸张地笑了起来。
“来得正好……”
他快步走到林苍徹跟前,一把拽起他的手腕就朝反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林苍徹的手腕被紧紧地禁锢着,本就皮包骨头,膈得相当难受。
“惩罚!”
“什么?”
“惩罚!你说过,骗我就得接受惩罚!”
晓免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随即锤开一扇门,把林苍徹推进来后直接上了锁。
这是一个小型的会客厅,黑暗中他快速地扫视了一遍房间里的布局,目光最终停留在靠近窗边的长沙发上。
“你给我过来!”
他手没松,仍然拉着林苍徹的手腕,用力一拽,林苍徹重心不稳,倒在了沙发上。
拽的是左手。
林苍徹觉得有点疼,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和手臂,同时眉头紧锁。
“你是不是喝多了?”
他问了一句,可眼前的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一步跨坐在他的腰上,将他两只手臂握住举过头顶。
随后,晓免孑只是轻轻地笑了一声,便俯下身去。
黑暗中林苍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用鼻子冒出的一声冷笑,他知道晓免孑下一步要干什么,但他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林苍徹的脑海里不断冒出这三个字。
和以往的吻都不一样,晓免孑的嘴唇滚烫,从四周散出的热气渐渐将林苍徹的全身包裹住。林苍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后,却发现晓免孑并不是在与他亲吻。
他在咬。
他先是狡猾地紧紧含住林苍徹的舌头,等对方完全放松之后,突然狠狠地咬了下去。
疼痛从口中蔓延开来,以及血腥味,林苍徹想抽回自己的舌头,却被死死得咬住,无法动弹。
他睁开眼睛,试图看清眼前人的表情。那是一张凶狠的脸,林苍徹从没见过这样的晓免孑,就像是一个陌生人,穷凶极恶地想要将他的舌头咬下来。
正当他的舌头快要疼得失去知觉时,晓免孑松了口,林苍徹刚想喘口气,可下一秒疼痛感又袭击了他的下唇,他用力将头转开,去躲避发疯猛兽的吞噬,可猛兽就像是饿了十几天,丝毫不偷懒。
“唔……!”
林苍徹受不了疼,挣扎的声音从喉咙直接传到晓免孑的嘴里,他像是得到了一丝满足,微微扬起嘴角。
乘着这个空档,林苍徹猛地将头偏到一边,感受到嘴角的湿热,他舔了舔下唇,咸咸的,生锈的味道。
“你他妈是狗啊!”
林苍徹回头,盯着晓免孑的眼睛,骂道。
“谁狗?!”
晓免孑立刻反驳道,声音是林苍徹的两倍。
“兔子你……”
语气软了下来,林苍徹看见一颗闪亮的东西挂在晓免孑的眼角。
“为什么?”
他手上的力气还是很大,一边捏着林苍徹的手腕,一边自言自语,
“为什么……
“你到底跟我有什么仇?!
“为什么要毁掉我所有重要的人?……
“林苍徹你这个王八蛋!
“我恨你!我恨你……”
晓免孑一遍遍骂着,眼泪滴到林苍徹的脸上,与血溶到一起,依旧是咸咸的。
束手无策,林苍徹只能看着他,看着他越骂越声音越小,慢慢变成喃喃自语,他听不清楚,晓免孑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就这样对峙了许久,窗外的月光落在晓免孑的脸上,忽明忽暗,该是有云在飘动。
这张脸没有任何表情,要不是因为坐着的姿势,恐怕会以为他睡着了,林苍徹认认真真地观察着,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一句话。
——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然,当晓免孑再次睁开眼时,一个声音也同时从他口中冒出。
“林苍徹,我要毁了你。”
第40章 放过我吧
林苍徹一愣,恍惚间眼前的人又靠了过来。晓免孑将他的两只手腕握在一只手中,腾出一只手去扯林苍徹的衣领。
“你想干什么?”林苍徹吃了一惊,微微往上抬了抬头,可还没抬起,又被晓免孑按了下去。
“闭嘴!”
晓免孑恶狠狠地吐出两个字,嗓音嘶哑。
他摸到林苍徹的扣子,没有耐心一颗颗解开,而是直接拽开。对他而言过分完美的身躯此刻就展现在他的眼前,晓免孑权衡了两秒,从脖子开始,重重地咬了下去。
依旧是咬,他像一个吸血鬼一样,在林苍徹细长的脖子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牙印,林苍徹觉得很疼,却没有挣扎。
他感受到身体开始逐渐发热,伴随着痛感,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内心深处像被人轻轻地抓挠着,很痒。这种痒,延伸到腹部且一路向下。他不由地扭了扭腰身,可再次被身上的人压得死死的。
此时他已然发现晓免孑握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在不知不觉中松了力气,也就是说,他可以完全挣脱对方的禁锢。可林苍徹没有动,他在脑中迅速地思考了几个问题。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思考无果,林苍徹直接问道。
“说了闭嘴!”
晓免孑比刚刚还要凶狠,他的头依旧在林苍徹的颈窝处来来回回,忍了一会儿,林苍徹还未来得及将他推开,便听到一个声音传到了他的耳廓里,像是有人在啜泣。
“兔子……”林苍徹暂时忘了疼痛,小声问道:“为什么哭?”
对方没有回答,可是他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最后一口停留在锁骨上方。
眼泪湿湿黏黏的,将林苍徹的衬衣都打湿了,更别说是前胸。晓免孑一边趴在他身上嚎啕大哭,一边又不停地质问着,
“为什么是你啊……为什么……”
“……对不起。”
林苍徹无法再言更多,他将手抽回,紧紧地抱住了身上的人。晓免孑没有挣扎,他依旧不断地抽泣着,过了一会儿,似乎反应过来什么,朝胸口处又咬出几道牙印。
“你这是……兔子急了咬人?”
林苍徹望着怀里的人,哭笑不得,他伸出手去摸了摸那张满是泪水的脸,沿着脸颊滑到他的唇边。
就是这两排坚硬的东西,在我身上留下了印记……林苍徹一边想着,一边用手指撬开他的唇,指尖轻轻敲打在牙齿上,发出“噔噔”的清脆声响。
晓免孑条件反射一般咬住了他的手指,林苍徹没有躲闪,他的手指碰到了躲藏在牙齿后面的舌头。
“我告诉你……得用这里。”
突然,他以完全无法预料到的速度猛地将手指抽回,连带着整个身体转了180度,成功将晓免孑从沙发上带到了地上。
毛茸茸的地毯上,局势发生了改变,林苍徹凌驾于晓免孑之上,虎视眈眈地看向他,
“好好学学,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毁’……”
说完,他便慢慢将自己的身体下放,在晓免孑的全身落下了无数个炽热又潮湿的吻。
疼,很疼。
比咬痕要疼千万倍。
晓免孑的眼泪没有停过,直到林苍徹喘着气与他并排躺在一起,安静的房间里依旧能听见小小的抽泣声。衣服散落一地,林苍徹想了想,随手扯过一件衬衣,盖在了晓免孑的身上。
“别着凉。”
说完,他将手臂挡在自己的眼前。虽然不想回忆,可脑海中全是刚才晓免孑在他身下的样子,他哭着、骂着、渐渐变成求饶,最后竟主动用双手缠住了他的脖子。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
刚才问晓免孑的话,林苍徹原封不动地还给了自己,他开始自嘲,但他不后悔。
他伸出一只手,慢慢摸索到旁边人的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很烫,可握住的那只手却是冰冷的。
晓免孑很快便挣脱了,他甚至坐了起来,快速穿上刚才盖在他身上的那件衬衫,哆哆嗦嗦地准备系扣子时,却摸了个空,才发现这件衬衫是林苍徹的。
他又愤愤地将衬衫扯开,用它把自己脸上的泪痕擦干后揉成一个球,重重地甩到林苍徹的脸上。
林苍徹将挡在眼前的手臂拿下,也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毁”啊。
他突然想到了这句话,嘴角抽动了一下。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黑暗中的晓免孑不想深究那抹诡异的笑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只是觉得很无奈,他想投降,纵使他曾经说过不再跟林苍徹“玩”了,但这一次是真的累了,
“放过我吧……”
他站起身来,一件一件地捡起自己的衣服,这些衣服都不属于他,千万不能弄脏了。
虽然他觉得此时更脏的是自己。
晓免孑走后,林苍徹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了很久。最后,他在地毯上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一枚素戒,内壁有光。
他摸着这个又小又冰冷的环状物,里面微微凸起的钻石像是充满了讽刺意味。
原本是想表达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爱,时刻伴随。
而现在,它仿佛代表着永远拿不出手的爱,自私又卑微。
第41章 我不干了
晓免孑睡了两天,与其说睡,不如说是根本起不来。一直发低烧,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锁上门,连父母都不让进。
晓母敲了好几次门,想进来送饭顺便看看,可他都拒绝了,一说怕传染,二说没胃口。
确实,那天从宴会回来,一到家,他便吐了两次。
肚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饿到极限反而没了知觉,他只是觉得有点冷,盖了好几层被子却还得将自己缩成一个团。
手机依旧关机状态,被扔在那堆租来的衣服上,归还日期早已超时。管他的……晓免孑想了想,又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双眼时,也不知道是第几天了,遮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不分昼夜。身上似乎没那么烫了,晓免孑也隐隐约约感觉到肚子在咕咕叫。
他吃力地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头还是有点晕,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并无缓解。
随手摸索到手机,没电了,算了,晓免孑又扔回原处。
以前从不敢关机,平均每分钟都要检查一次手机的他,第一次不再焦虑。对了,那时除了工作,他还总期待着Hermann的回信,但现在……
手机于他而言,似乎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另一边,林苍徹的手机今日一直没停过。此时,他坐在家中客厅的沙发上,盯着茶几上已经振动了无数次的手机发呆。手机屏幕上的来电人写的是,齐绎。
27个未接来电,林苍徹实在烦了,接起电话,开了免提。
“听说你生病了?”
齐绎开门见山,没有质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
“嗯,着凉了。”
“我去看看你吧。”齐绎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回道,然而林苍徹却笑了,
“齐先生,我们好像没这么熟吧。”
“想吃点什么,我打包带过去。”齐绎充耳不闻,自说自话。
林苍徹直接把电话挂了,但过了没多久,他就开始后悔,刚刚应该说自己不在家的。
果然,三十分钟后,门铃响起,三遍之后,紧接着传来了密码锁开门的声音。
林苍徹端了杯热水裹着毛毯坐在阳台的高椅上,望着楼外的景色发呆,没有听见任何响动。
“密码没改啊?”
齐绎将一个五星级酒店的纸袋放到他面前,又伸手摸了摸林苍徹的额头。
林苍徹没有反抗,只是将纸袋推到一边,说:“我不想吃。”
“《鸢尾》还被压着,我去确认了,汤宁秋的事儿,不是齐董的意思。”齐绎正色说道。
林苍徹总算抬头,瞥了齐绎一眼。
“汤宁秋去年风头太旺,有人想搞她也很正常,但是,”齐绎继续说着,边说边将纸袋打开,拿出一碗热腾腾的粥,“她的其他戏和综艺都正常,只有《鸢尾》……”
“他们不是要搞汤宁秋,他们是要搞我。”
林苍徹将目光移回外面的景色,无奈地扬了扬嘴角。
齐绎:“我会帮你查查,背后到底是谁在操作。”
“不必了吧,”林苍徹觉得有些想笑,“说到底,你跟我本来就不是这种关系。”
“什么关系?”齐绎问。
“你觉得呢?”林苍徹望向齐绎,他眼里有火,齐绎看得出来。
“对不起。”
过了许久,齐绎才温温地回了一句,但这三个字在林苍徹看来,就跟他的语气一样,没有任何力量。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只是在做你该做的。”
“齐董这几天身体不大好,我就顺道提了两句,说你最近不方便出门。”
谢谢两个字卡在林苍徹的喉咙里,半晌,他才回了一个同样没有力量的“嗯”。
他想起第一次见齐绎的时候,齐绎给了周围所有人名片,唯独没有给他。后来他问起过此事,齐绎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说:“我只负责送货,货品不需要知道我是谁。”
那个时候他的脸,似乎因为从不做任何表情而平整得没有一条皱纹。可现在,他却在自己面前皱起了眉。
“齐绎,”林苍徹喊了他的名字,他很少叫他,就像是在对第一次的见面进行报复,“我不想干了。”
“嗯?”齐绎虽然听清了,但像是没听懂一样,眉头蹙得更紧了。
“我说,我不想干了。”林苍徹将自己整个身子转了过来,他直面迎上齐绎的目光,一字一句地又重复了一遍。
“你……”齐绎显然没有预料到他会这样说,但他第一反应却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鸢尾》怎么办?还有今年秋天的那部戏,齐董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还有你自己的那部小说,你不是一直想拍成电影吗?”
“我再想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齐绎冷笑一声,“全世界都知道你是齐麟山的人,你以为有谁会跟他对着干,做这个冤大头?”
“不就是钱么,我可以……”
“我知道你林苍徹有钱,但有钱又能怎么样?如果钱能摆平所有的事情,当初章成也不会带着你来找我!”
齐绎说完,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明明理直气壮,但在对上林苍徹的眼神时,就像是什么理由都站不稳脚似的。
过了很久,他平稳了一下气息,才缓缓地说:“我知道你不愿意一直过这样的日子,但是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你算是熬出来了,我见过太多太多把自己搭进去却一点水花都没有的可怜蛋……苍徹,答应我,再坚持几年,我一定……”
“我知道了。”
林苍徹打断了他,目光又重新落在了远处的风景里。
“你不知道!”望着他落寞的侧脸,齐绎慢慢走近他,将他的手搭在林苍徹的肩上,“我最后悔的,就是答应了章成的请求。”
晓免孑打了一个喷嚏,他的手机连着一根充电线,可以开机了。
他在众多曲小诞的未接来电和未读微信中,看到一条陌生号码传来的短信:
“晓免孑,你的手表落在我这里了,欢迎随时与我联系。From:柯嘉棋”
第42章 重蹈覆辙
晓免孑坐在棒球场场边的一排椅子上,整个场下除了他只有旁边坐着的几个身着棒球服的板凳队员,一边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场上的局势一边活动着身体跃跃欲试。
球场上的灯光将整个场地照亮,如白昼一般,使晓免孑的存在既明显又突兀。
一个小时前,他按照柯嘉棋发给他的地址,来到这个位于城郊的棒球场,正纳闷着这地方怎么看都不适合谈话时,一位工作人员将他引入场内,并指了指场上一位正在跑垒的白衣队员,礼貌道:“请稍等一会儿,他结束了就下来。”
赛况似乎有些焦灼,晓免孑点点头,索性看了起来。
他从前在大学里只打过篮球,并没有接触过棒球,对棒球的规则也是一知半解,追踪了好一会儿,总算看出到底哪支队正处于优势。
竞技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明明来的时候内心还十分忐忑,但当坐在场边望向球场的那一刻,他居然一瞬间就被吸引住了,此时似乎一切都不重要,在乎的,只有谁输谁赢。
既然连观战都能有如此大的满足感,那置身于比赛中的选手可想而知。
晓免孑想到了林苍徹。
毋庸置疑,那夜,在与林苍徹的博弈中,自己输得一塌糊涂。
“不好意思,久等了。”
一个清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柯嘉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站在了他旁边,用毛巾擦着汗。此时那张未加任何妆饰的脸虽然没有屏幕里那么精致,但依旧帅气,还泛着健康的红。
“啊,啊……没什么。”晓免孑立刻站起,下意识弯了弯腰。
“要不,我们边走边说?”
柯嘉棋将毛巾搭在脖子上,指了指更衣间的方向,晓免孑没有异议,只能跟着走。
“我是真没想到,能在那个宴会上遇到你。”柯嘉棋说完,回过头来对着晓免孑笑了笑。
“我也是受朋友邀请……”
晓免孑即刻答道。既然此前于萱萱能主动找到自己,那说明柯嘉棋对自己的信息也该是了如指掌,如今对方省略了客套,那么自己也大可不必过分好奇。
“那你的那块表?”
柯嘉棋收回笑容,主动提到了此次见面的重点,可他却没有将表拿出来的意思。
“也是我朋友的。”晓免孑瘪瘪嘴。
柯嘉棋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没有再说话。此时,二人已经来到更衣间,柯嘉棋毫不避讳地将自己的球衣脱了,晓免孑立刻转了个身,留给身后人一个尴尬的后背。
“诶你打棒球吗?”
话锋突转,晓免孑眯起一边眼睛下意识摇了摇头,随后又担心柯嘉棋可能没在看他,补了一句:“不打。”
果然,身后传来了淋浴的声音,伴随着一句扯着嗓子的:“那你平时运动吗?”
“大学的时候打篮球,上班后就不怎么打了。”晓免孑也顺势提高了音量,但依旧保持着像守门员一样的姿势。
“打得好吗?”
……“好”是什么概念?晓免孑思索了一会儿,答道:“还行吧,代表大学参加过大运会。”
“嚯!那可以啊!”柯嘉棋道:“看来也是个运动健将。”
“也……也不算吧,很久不打了……”晓免孑苦笑了两声。
“人不能不运动,不运动,就少了胜负欲,要是连胜负欲都没有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身后的水声停了,柯嘉棋的声音越来越近,“你说是不是?”
他拍了拍晓免孑的肩膀,湿热的触感在接触到皮肤上的一瞬间,晓免孑无意识地躲了一下。
柯嘉棋并没有将这个略显失礼的动作放在心上,只是拿起一瓶牛奶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喝完之后,才继续道:“来当我的助理吧,报酬我可以出你原来的两倍。”
“什么?”
晓免孑不可思议地转过身来,还好此时的柯嘉棋已经穿好了衣服,他一手拿着曲小诞的那只腕表,一边笑盈盈地直视站在他面前的人。
就好像手中的腕表是人质一样,虽然这并不是他们此时谈话的条件,但怎么看,都给晓免孑一种,如果不答应,腕表就要不回来的错觉。
“为什么?”
晓免孑再次发出疑问,尽管上次于萱萱说过是看中他拍照与剪辑的能力,但他清楚,就这点技能,并不足以让柯嘉棋花两倍的重金。况且,以于萱萱的能力,什么样的人才他们招不到。
“我没什么好瞒你的,”柯嘉棋抬了抬眉,语态轻松,“就因为你是林苍徹的助理……”
“曾经是。”
“对,曾经是。但,只要是他的东西,我都想要。”
“呃……”一时间,晓免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满脑子都是“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
“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柯嘉棋观察着他的表情,补充道:“但我也不是只要是他的助理谁都行,你跟他的关系不一样,我看得出来。”
你怎么看得出来?在哪看得出来?!晓免孑脑中的疑惑像个气球,越吹越大,即将爆炸。
“我可以谢绝吗?”他露出一个微笑脸的表情包。
柯嘉棋回他一个同款微笑,晃了晃手中的腕表,道:“当然可以。不过,你是知道我秘密的人,不在我身边我会不安的。”
他所谓的秘密,应该就是那晚在包厢里听到的一切,晓免孑实在不想回忆起有关那场宴会所有的事情,低下头,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