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春—— by惊世柴

作者:惊世柴  录入:12-19

林伯早已悄无声息地走开,门掩上了,附近似乎能听见虫鸣,他们像是又回到了北地小院里,一切都是那么近在咫尺,有些不真实。
谢兰因没说话,手指顺着寒无见的臀部上抚,摩挲着他的腰,勾住,将他抱了起来,抱着他走进房间,放在榻上,着手去解他的外袍。
寒无见伸手抚上谢兰因衣襟,还没有帮他脱去罩衫,谢兰因的吻已经倾了上来,把他吻倒在柔软的被褥间,一点点索取,逐步加重到几乎窒息。
寒无见软软含着他的舌尖,微微抵了抵,努力吞咽,半阖着眼,把他精壮的身体也也纳进怀里。
谢兰因踢开鞋子,挤进寒无见的双腿,发泄般的挺动后在他高高扬起的脖颈旁喟叹,掐着他的腰,连吻带咬,逼他喘叫出声。两具斑驳的肉体相拥着坠入情欲的深渊。
他做了一个梦。
天上都是火光,他跌进泥潭里,越陷越深,喘不过气。有人站在隔岸看他,破裂的火光照亮他阴沉的脸,他想叫他的名字,如鲠在喉。对方转身走开了。
寒无见睁开眼睛,叫了一声谢兰因的名字。谢兰因坐在旁边半边床上,只穿着素白里衣,领口大敞,露出半边坚实厚重的胸膛,石雕一般。
他孤身坐着,支起一只膝盖,手臂随意搭在膝上,望着窗缝里裸露的小块月光,像只收拢羽翼的巨大猎隼。
他听到寒无见的声音,回看了一眼,半只眼睛被披散的漆黑长发遮住。
寒无见爬起来,想去帮他把遮住眼的长发拂开,谢兰因偏头避开他的触碰。寒无见仍然帮他把长发拂到了肩后。
谢兰因望着他,寒无见问:“今天不上朝吗?”
谢兰因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但他眼神已经变了。不久,他站了起来,把自己的衣服捡起来,窸窣穿上,寒无见想帮忙也无从下手。
天还不亮,谢兰因已经要走,寒无见还想说点什么,又怕他不高兴。谢兰因临走犹豫了一下,终于吐出一句话:“你把上朝的日子记得倒清楚。”然后颇为生气地走了。
寒无见觉得很奇怪,他此前还不曾流露生气的模样,可能是为自己居然首先劝他上朝而生气。寒无见苦笑,除此之外说别的似乎也都不让他高兴,或者太不合时宜。
有几个模样老成的宫人按门进来了,给寒无见叩地行礼,道:“陛下口谕,让我等伺候公子盥洗更衣,辰时饭后再去挑拣裁衣布匹。公子,您还睡吗?”
寒无见把自己衣裳遮紧,道:“不了,盥洗的事我自己来就好。”
谢兰因心烦意乱地理着碎发,总管小跑着跟上他,有意为寒无见讲话:“陛下,我瞧着了,寒公子在这边不说随从,连个端水洗脸的人都没有。生活简朴至此,真叫人心酸。”
谢兰因道了一声“那是他自己要的”就走开了。
一整个索然无味的上午不紧不慢地过去,谢兰因下朝回书房理事,不出预料地看见了寒无见。
寒无见站在路边,小心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淡淡地漾开笑意。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差点忘记更新

谢兰因像平常一样装作没看见,进了书房,却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小福子知道他心里高兴,心想这熬了个把月总算熬过去了,这寒公子苦苦等了这么久,一夜就可以复宠,时间问题,那些刚入宫的姑娘有的哭了。
“陛下,寒公子听说您早膳只喝了点茶,所以亲手做了山药粥给您,奴才叫御膳房的温着的,现叫人给您送来?”
谢兰因才打开折子,又合拢,冷笑一声:“你胆子不小,随便什么人的东西都敢端过来给我吃吗?”
“这,这不是您之前说,寒公子做的东西,银针验一遍直接拿过来就好的吗。”
“拿过来吧。”谢兰因道。
那人又想起来:“那药……还吃么?”
“暂时不用了。”
宫人去见寒无见,脸上堆起笑意:“公子,陛下让您别尽站在这边,遣您回去歇着,晚上要同您用膳呢。”
寒无见点点头,问他:“他……”一时又不知道具体要问什么。
宫人赶紧得自己接话:“您放心,陛下一切都好,陛下喝了您的粥了。”
寒无见听了这话,呆了一下,谢兰因此前根本不碰他煮的东西,“可是,我做的可能不好吃,”他有一些自知之明。
宫人道:“好吃的好吃的,陛下都吃完了,您先回去吧,以奴才看,您还得换身衣服,怎么连个跟着打伞的人也没了?”
“多谢公公,我这就回去了。”
“哎好的,”他装腔作势了一番,送寒无见离开,“您走好,走好,当心脚下。”
寒无见并未换好衣裳,柳楚楚受了气又来找他,但因为抬着陛下赏赐过来的人很多,她心里留着几分谨慎,没敢过来。
寒无见没见着她面,托林伯把她落的花牌拿给她了。柳楚楚跟林伯道谢,寒暄几句,看着络绎不绝送礼的宫人,她心中有些疑惑,却并不多问,转头走了。
谢兰因过来的时间可比用晚膳的时间早太多了,寒无见在房间里整理书箱,箱底压了一把重剑,包着沾水湿硬的皮革,他抽出来,剑已经生锈了,他叹息一声,把它放回去,用废纸压好。
谢兰因突然就进来了,寒无见没有准备受了一惊,但是很快就笑了。他看见谢兰因很高兴。
“兰,陛下,你来这么早吗?”
谢兰因刚想说什么,瞥了一眼柜子上几副平放的画,中间有一幅画的一棵葳蕤的树。他把嘴闭上,移开目光,略一停顿,道:“我叫景行一起过来了。”
用膳在正殿主位,寒无见不常来这边,他喜欢呆偏殿,偏殿外养着大片的花草,窗外还有梧桐,夏日葳蕤。
主殿足足扫了一个钟头,擦洗过后,宫人鱼贯而入,捧着食盒跪在地上,以供挑拣,只会留下几样菜色。
谢兰因点了两样,让寒无见去点,寒无见依言,他不很挑食,留了谢兰因喜欢吃的,考虑到景行也过来,所以又挑了他喜欢的。
其他人退下,留几个应话的,和寒公子用膳从不用布菜,陛下只觉得碍眼。
寒景行走进来,他又长高了些,不过十二三岁,脸上已经有些菱角了,那种刻意收敛的锋芒和脸上未脱的稚气有些格格不入。
寒景行跪下给他们请安,平素也就罢了,今日因他们如此这般合好在一起,寒景行态度有些肉眼可见的冷冰。
谢兰因如往常问了寒景行的经学策论,但没有考题,然后他看向寒无见,寒无见看见景行的时候一晃神,没接到谢兰因的意思。
谢兰因索性道:“行了,搬椅子过来吃饭。”
寒景行居然拒绝了:“多谢陛下好意,景行答应了祖母回去用。”
谢兰因眯起眼。寒景行格外倔强,似乎他的生气不比谢兰因少。寒无见出声岔开:“你祖父母身体安好?”
“一切都好,不劳叔父如此挂牵。”
“希望你像往日那般替我问好。”
“托别人转达的好意永远不如亲身来的尊敬。叔父比景行更明白这点,早知当日又何必当初呢。”
他话音未落,谢兰因把筷子一扔,道:“滚出去,碍眼。”
寒景行压着怒火站起来告退,其他人得了眼色,知道不宜久留,也都陆续下去。
寒无见把筷子捡起来,换了一副递给谢兰因,他斟酌着想撇开刚刚那件叫人尴尬的事:“他这孩子太不听话了,你不必太惯他。我听说你给他选了老师?”
谢兰因冷笑:“我惯着他做什么,他又不是我的侄子。”
谢兰因的讽刺不言而喻,寒无见脸白了一下,又因气血上涌而红了。
“我和他毕竟没有血缘之亲。”谢兰因又略微补充道。他似乎觉得方才的话不妥,在撇清自己同寒无见的干系,而他们昨天还躺在一张榻上缠绵,今天也是自己放低姿态来找他一起吃饭……只是寒景行太不会看人脸色,寒无见也不会!
谢兰因愈发恼了,听到他问寒景行老师的事,更是生气:“我让影去教他。怎么,你听见了口风,你很关心他,景行还是影?”
寒无见抱住了他半边肩膀:“我关心你。”
谢兰因气消解一半,顺势搂住了寒无见的腰,但脸还是侧向他,固执得不转过去。
寒无见道:“总管说你经常不准时吃饭、入睡。你昨天也睡得很浅,是有什么心事吗……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问,因为事情摆在眼前,都是我的错,我不想让你这么生气难过,这些天我心里也很煎熬,有时候我怕你真的不再理我了。对不起,我不怎么会说话。你要喝茶吗?”
谢兰因本来想漱口,道:“不了,再吃点。”他眉目松了些,“我只是想给自己一点时间。”
“什么时间?”
“你真的想知道吗?”谢兰因垂眼看他,他本来想把话说得讽刺些,但语调里像掺着苦水,“说服自己容忍你。别再给我写信让我理解你了,我没空,也做不到。你自己平心而论,谁能站在我的位置上理解你?没有谁了解谁,或者离不开谁……只有我是蠢货。”
“兰因,真的很对不起。”寒无见用手掌去抚平他肩膀上的褶皱,问他,“这里,好了吗?”
谢兰因赌气:“永远不会好。”
寒无见又低声道“对不起”,定了定神,道:“那我就永远待在你身边。我没有要离开你的意思,不管你怎么想。只要你愿意,我就跟在你身边。”
“你说真的吗?”
“我不知道还能拿什么起誓。”寒无见笑,“你知道的,我哪儿也去不了了。”
良久,谢兰因开口:“你在怪我吗?”
寒无见露出惊讶的表情:“不,没有。你不要这么觉得,我怪我自己。你想的太偏了,别那么忧心好吗,我不离开你……哪怕你有皇后。我留在你身边,除非你自己叫我走开,而且是你真心的叫我走开,否则我也不会走的。你别怨恨我就好。”他说完露出一个伤心的笑容,他实在也是没有办法了。
“皇后算什么,”谢兰因抱住寒无见,“你想的话,你能得到比它更好的位置。你在我身边我就不心安,但我还是不肯放开你,离远一点都受不了。我是不是傻瓜?”
“可能和我一样傻?傻点又怎么样,在我这里你一直是最好的人。我让你不够心安吗?我一直以为相反,”寒无见靠在他怀里,直起腰,“我知道为什么。兰因,真的,你可以怀疑我,但是别怀疑我的感情好吗。如果你给我机会,我觉得我能和你解释清楚,我和谢余他……”
“够了。”谢兰因打断他,把他松开了,“那些废话你已经在信上以不同的形式重复几百遍了。我真的不想听。”
“也许当面说清楚会好些。”
“我真的不想听。”谢兰因脸上像笼罩着阴云,“我不想听见你和谢余的半个字。我认真的。”
寒无见垂下眼帘,把话收了回去。
“什么,陛下这一连几天都在紫阳宫?”李茹站起来,长久的等待已经叫她失了分寸,“寒无见那个老男人,到底使了什么手段?”
“是的,”贴身侍女低声快道,“还有那个柳楚楚,您也得防着她,瞧她三两天往寒无见那边跑的,指不定就也是为了勾引陛下。”
“柳楚楚那个贱人,她娘都要死了,她还在我眼皮子底下乱晃。不行,”她捶手,咬了咬红唇,“陛下再不来我宫里,我的脸都要丢尽了。你们消息一向不牢靠,不是说陛下根本不稀罕那个男人了吗,为什么他还能复宠?”
侍女尽力安抚她:“娘娘稍安勿躁,这说明不了什么,只能说陛下对他还有些情分。你知道的,陛下昔年流放时候,寒无见对他很是照顾,陛下依赖他不是没理由的。但说到底他是个男人,又不能有孩子,恩宠到头也就完了。”
“你说的我都懂,但我感觉陛下根本就是被他勾了魂了,你们把他受宠的事看得太轻了,我可不是大惊小怪,我有这种感觉,这事没完。”她咬牙,下了决心,“明日一早我去会会他,看看他是什么男狐狸精。”

次日清早,谢兰因刚走,李茹就过来了。
寒无见还在给毛毛喂水,侍女扶着李茹走过去,环顾四周,半天找不到一个管事喊话的。
寒无见听见踩干枝的声音,回头,梧桐树下走来一个衣饰华丽的女子,模样秀丽端正,只是年纪看起来很轻,和她故作矜持的姿态有些不符。她身后跟着大群的宫女内侍,在门口看起来很是招摇。
寒无见心里猜到她是谁,礼节性地把目光投向一名内侍:“请问你们有事吗?”
李茹微微把眼睛瞠大,“你是……寒无见?”
面前的男人很儒雅,清俊谦和,有一种经历岁月沉淀的从容,看上去没她想象中那么老,她以为当过武将的人多少都会硬朗一点的,寒无见就像教了一辈子书的模样。
模样倒很平整,五官只算是挑不出错处,聚在一起就十分勾人了,还叫人看得很舒服,可能是他神态很安然的缘故。
侍女道:“这是皇后娘娘。”
寒无见合拢手掌在眉前向她行了宫廷礼仪:“草民寒无见,拜见娘娘,有失远迎,娘娘勿怪。”
李茹看着他从容不迫的模样,越看心里越升起一股无明火气,他丝毫不慌,像是对自己的到来早有准备。这样气质的男人,确实是能把陛下的魂勾走的。
她年纪轻得很,不耐都写在脸上了,寒无见不想太拂逆她,便问:“皇后娘娘,您有事吗,不如先进来喝茶?”
“不了,”她清了清嗓子,本来有一大堆问题,现在都被堵住,“我是想来看看,看看陛下……让寒公子困扰了,本宫先告退了。”
跟在寒无见脚边的毛毛突然冲出来吵她吠叫起来,李茹吓了一跳,宫人绕出来:“什么畜牲惊扰娘娘!”
寒无见快速把毛毛抱起来,用宽袖子遮住,轻轻抚弄,歉意道:“对不起,可能是您身上的一些脂粉香让它受惊了,它平时不会这样。真的对不起。”
“这是你养的吗?”李茹后退了好几步,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这么小,还挺能叫的。你确定它不会咬人?”
寒无见明白不能把柳楚楚说出来,点头:“是我养的。娘娘应该知道,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不过我会管好它的,让娘娘受惊实在是我的错。”
李茹又上下看了几眼,道了一声“打扰”转身离开。
她走在路上,想着自己身上脂粉有那么重吗,碍于宫人跟着,她不好贸然去作出嗅闻的举动。
“那狗,是柳楚楚的吧?”
“娘娘英明。”侍女帮她小心理了理衣饰,低声,“娘娘,他说的有一事倒是对的。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狗呢。”
李茹停下来,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侍女意味深长地对上她的眼:“奴婢记得没错,您身上的香是公主送您的,听说能招来蝴蝶。平素的脂粉都是没这个功效的。”
李茹想起来了,确实是安平公主给她的,那个老女人平素本是很看不起她的,没成想她居然被陛下指作了皇后,甫一进宫就来给她送好处了。
李茹点点头,好像明白了侍女的意思,又重复着问了一遍,“那狗,是柳楚楚的吧?”
侍女含笑点头,李茹终于明白了这个一箭双雕的把戏。
柳楚楚见李茹走了,才跳出来,“她找你说了什么,我离的远,听不见。”
“没说什么,只是被毛毛惊到了。”寒无见问她,“今天不是说有很多东西要学吗,怎么还来?”
“学什么学,我看根本没有用处。”陛下看来根本没有选妃的心思。她拍拍手,问,“对了,她为什么找你啊,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寒无见觉着她在这样莽撞,迟早撞见兰因,那样就不太好了。寒无见觉着还是把自己的身份坦诚告诉她:“楚楚姑娘,其实有一件事我想和你坦诚很久了,还请你原谅。”
“什么事?”说完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寒无见莫不是心属于她?虽然他是个不错的男人,但是……
他们还没有把话说完,顾影进来了,话就被折断了。柳楚楚怕被人看见,再加上她不想给寒无见难看,便阻止了他说,跑开了。
顾影看着这个奇怪的女人,问:“她是谁?秀女吗?”
寒无见尴尬得咳嗽两声,道:“一个朋友。你今天怎么突然来了?”
顾影慢吞吞道:“我路过,买了点果脯,给毛毛吃。”
“嗯,专门给动物吃的那种吗?”
顾影“嗯”了一声,又道,“不是,你也可以吃。”
轮到寒无见惊奇了,顾影道:“我说的不对,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
寒无见笑:“没事,我懂你想说什么。谢谢你,有空进来坐吗?我听说你在教景行,我想问问他的情况。”
“好。”
顾影从待到午时,临走,他叫住寒无见,说他有一样东西要给寒无见。
“什么?”寒无见看着他,眼里光的单薄而柔和,他突然注意到什么,“你的手,怎么回事?”
确切地说是手腕。顾影手腕上还留有鞭痕,已经痊愈了,但还未愈合完全。寒无见偏头帮他查看了一下,鞭痕很深,里面还有浅些的已经愈合很久了的伤痕,这种环复的惩罚或许不伤他性命,恐怕只是折磨人。
寒无见问:“是马鞭?”马鞭更疼,能把人生生打死。寒无见心里满是歉意,顾影是个不错的人,因为他受伤让他实在愧疚。
“没事。上次伤了你,这是我应该的。”顾影垂眼看他,悄声说话。
“兰因的命令?”寒无见道,“这是我的错,你是受我连累。”
“这不算什么,一点小伤,你好了我也就好了。你好了陛下就不会再罚我,它会愈合的,你不要担心。”
顾影抿了抿唇,把衣袖往下拉,袖子有些短了,他身量和兰因高的不相上下,身材也结实得相当,这件束袖的衣裳不太适合他。
“我其实是想给你这个。”顾影打开手,一根绳子挂着的木哨落下来,垂进寒无见手心。
“我想,也许你会喜欢这个,”顾影带着几分小心的期待看他,“用这个可以叫影子,这样就不用树叶了。如果你想看看它的话。”
寒无见用手指捻住小小的光滑的哨子:“谢谢你,有心了。是你自己打磨的吗?”
顾影还未开口,一声“陛下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顾影怔怔地看着谢兰因走过来,这两天他没有过来,也从不听外面的风雨,自然不知道谢兰因和寒无见已经“和好”了。
谢兰因老远看着顾影和寒无见站着,挨得亲近得很,说着什么秘密的话,前者还拿了什么出来给后者。当然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否则寒无见也不会收。谢兰因知道这点,但他心里就是不舒服。
老太监看着谢兰因的脸色,知道他不悦,遂把他到来的声音扬了两番,好打断里面两人的对话。
顾影跪下去行礼,寒无见看这么多人,也想跪,谢兰因扣住他的手腕,把他半矮的身子拖起来,拉向自己,寒无见道:“陛下。”
谢兰因不理会顾影,拉着寒无见向里间走:“你的茶呢。”
寒无见亲自帮他沏茶,谢兰因始终盯着他,目光灼灼的,寒无见倒水的时候偏头看了一眼,顾影已经不见了,他舒一口气。
谢兰因看见了:“他经常来找你吗?”
“不常吧,”寒无见知道他恐怕有几分误会,解释道,“他上次误伤了我,所以一直有愧。不过我觉得完全不必如此。”
“那算误伤吗?”谢兰因不想提起那天的事,但仍然忍不住说了这种话,“他用马拖行了你半条街。我让他把你带回来,没让他把你弄得半死不活。你不怨他,难道是怨我吗?”
“怎么可能。”寒无见道,“你这是说什么话,我怨你做什么?怨你把我带回来?还是你一直不相信我的话,觉得我不会回来?如果我在说谎,我现在还在这里做什么?你一定要探个究竟的话,我怨我自己。你还喝这个吗?天气热了,但它是温的。”
谢兰因把脸转过去,脸沉着,“就算你不想跑,谢余的花言巧语也足够把你骗走。”
“怎么会?”
“他骗了你十几年,还差这两年么?”
“他骗过我,但没有骗我十几年,他跟我……”
寒无见觉得这样说不妥,及时打住。
谢兰因已经站了起来,“是的,你怎么都要向着他。对,他没有骗你十几年,你一直都知道的,什么都知道。你多了解他,他多了解你,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十几年的交情你们多情深义重啊,就我对你们一无所知,我什么都不知道,这种感情我哪里比得上,我从头到尾都比不过!”
“兰因,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和他交情颇深是不假,但情意什么的事都是我少年的事了,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不知道怎么说你才肯信任我。我已经和他了断了。”
“了断了?过去很久了?”谢兰因讽笑,“你另一个早年相识的朋友死的时候,你还在同他床榻缠绵呢!”

第171章 有一天还给他
这句话力道十足,刚刚还平心静气的寒无见脸色果然瞬间变白了,也许他从没料到谢兰因会说这种话,他再次被回忆刺伤了。
“我不是自愿的。”寒无见本来想过来拉他的手,但还是停在了那里,干巴巴道,“不过你说的也对,那么做确实我也有错。我当时……我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谢兰因攥紧的手又松开,他额角青筋凸出,也许想克制自己的冲动。良久,他道:“我不该那么说。我晚上再来。”
陛下和寒无见闹了矛盾,吵的外面跪着的人早听见了。消息很快传到李茹处,她精心装扮了一番跑来求见,说是有事禀报。
这完全是她擅作主张的结果。
谢兰因对他这个看似矜持实则莽撞的皇后十分不悦,不过说到底挑上她也是看她不如何聪明,能安分最好,不能安分日后废了也不可惜,世家子弟里愿意拿东西给自家姊妹换这个位置的那么多,她一个尚书的女儿真以为就此平安无事么?
谢兰因甚至懒得在她面前维持温柔的假象。“什么事?”他放下朱笔,阴沉地看着面前的女人,香粉重得他头晕。
“陛下,臣妾是觉着,您已经很久没来看过臣妾了。”她说了一些诸如此类的废话,无他,就是想要谢兰因去她宫里。
谢兰因冷冷道:“行了朕知道了你走吧。”
“臣妾还没说完呢。”听着谢兰因这样说,她以为有戏,遂上前一步,帮谢兰因揉起肩来,嘴里又说些不着边际的选妃事宜,“……我想大人们也催得紧了,后宫这么大,总不能只有臣妾一个人,”她略微变了音调,“啊,还有寒公子。但说到底还是冷冷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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