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换一具新身体—— by不间不界

作者:不间不界  录入:12-21

戊寅懒散地在解临渊背上动了动,调整到一个更舒适的位置休息。
“我来领路吧。”解临渊在玉米须叶上擦干净钢刀上的污血,将左眼的“近光灯”调成“远光灯”,背着帕尔默大步走在了前方。
夜里的污染者反应更加迟钝一些,除了之前那样的精神攻击之外,很难再对活人造成实质性伤害,解临渊身手矫健,出招也非常果断,有些攻击几乎称得上是肌肉记忆,基本上寒光一凛,赵队和辛蓉什么都没有看清,一只丑陋的怪物就倒在了脚边。
后半程戊寅的记忆就有些模糊了,他困得神志不清,直到被解临渊轻柔地放下才后知后觉地嗯了一声。
赵队看到椅子上帕尔默那睡眼惺忪的模样简直服了,“你睡着了?!”
“……没有。”戊寅嘴硬地揉揉太阳穴,“我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了。”
赵队:“……”
辛蓉这个真正快昏过去的病人半死不活地倒在椅子上,脑袋埋在双臂间,重重地喘着气。
解临渊让他们休息,自己身为唯一的光源独自出入他们决定暂留的二层小楼内的各个房间,光线快速地随着每扇房门开关一明一灭,短短三分钟内,他就检查完了所有房间。
附近这样带着场院的小楼并不少,如出一辙的破败不堪,比起其他一幢一幢挨着建造的矮楼,这间楼相对独立,和其他楼隔着一条小泥路,周围都是荒地和野草,或许是末世前主人留下来种菜养花的,他们也来不及细挑,本着求近原则踹开门一头扎了进来。
本以为这样的小楼里指不定会冒出来一两个张牙舞爪的原住污染者,但意外的是,每个房间里都干干净净,解临渊排查完一圈,还找出来两个包装良好的鱼肉罐头。
不过通过包装纸上可爱的卡通图案和生产日期来看,这是两个过期了三个月的猫用主食罐,不过这年头没人在意这些,就算只是末世前给猫吃的鱼肉边角料,此时此刻,也是难能可贵的肉罐头。
赵队扯开拉环,鱼腥味顿时溢了出来,膏状的粉色肉糜上是白色的脂肪和透明的油冻,他舔干净盖子上零星的肉糜,然后用弯折的铁皮盖子剜出一半,将剩余的罐头递给了辛蓉。
后者早就被鱼腥味馋得眼睛都红了,赵队刚将罐头掀开一条缝的时候她就不受控制地疯狂分泌口水,鼻翼贪婪地放大,但她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敢多说什么,等到发现赵队愿意分给她一半,辛蓉简直激动得连连道谢,都顾不上腿疼接过来直接上手挖着罐头吃。
因为动作太过急切,手指不小心被罐头划出一道血口,辛蓉疼得嘶了一声,粗鲁地含了下伤口,然后就继续用指甲刮罐头缝隙里的肉。
另一边,解临渊端正地在帕尔默身前坐下,打开罐头,将它递给帕尔默,“教授,吃点东西。”
“……没胃口。”戊寅后仰靠着椅背,佯装虚弱地紧闭双眼。他当然也想吃罐头,只是眼睛看不见,吃起来太麻烦还容易暴露夜盲,不如不吃。
“还是要吃一点。”解临渊耐心地劝道。
屋子里一侧是两头饿虎扑食,一侧是管家劝矜贵的少爷用餐,画面十分诡异。
戊寅皱眉,微微侧过脑袋,“你自己吃吧……”
话音未落,一片冰凉的硬物就抵上他的下唇,戊寅愣了一下,没敢动,顿了一秒才试探着伸出舌尖,舔了舔递到他嘴边的东西——是一块薄而坚硬的金属制品,戊寅在上面舔到了少许鱼糜。不过既然解临渊都喂到他嘴边了,他也没再矫情,乖乖地睁开眼睛,把猫罐头都抿进嘴里。
……不过解临渊是用什么东西喂他的?
正当戊寅疑惑的时候,忽然听见解临渊笑了一下:“你这什么眼神?不是刚才杀污染者的那把,这把匕首在这次任务期间还没用过。”
“……”懂了,用刀背喂的。
戊寅自然地抬起双眼,“看”向声音来源的方位:“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什么?”解临渊用刀尖挑起猫罐头的动作微滞,他左眼的光线调整到了柔和的黄光护眼模式,右眼却如鼓胀的鱼眼,每次在眼眶中滚动都充满了诡异的荒诞感,黑色凸起的筋脉弥漫到了眼下,还在不断地在他脸颊上蠕动。
但面对这样丑恶的面容,戊寅的目光依旧淡然无惧,还轻松地耸了下肩膀:“为了劝人吃东西,亲自喂他什么的。”这对于戊寅来说真是从未有过的经历,记忆中,如果他们无法自主进食,处理方式就是简单粗暴的一针营养剂,然后被扔进一间四四方方,什么也没有的空白房间里。
“当然不是。”解临渊压低了声音,沾着鱼糜的刀背再一次触上戊寅的嘴唇,与此同时,泛着湿热气息的嗓音在耳边轻抚,是独属于二人的音量,“你是特别的……”
“因为,你是第一个问我名字的人。”
坐正身体的时候,解临渊看见他附身过去的那只耳朵泛着滚烫的红色,他很是满意地勾了下唇,但等他视线一转,看向帕尔默面容的时候,又很是差异地皱起了眉。这张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他预料中的神色,不管是欲念、兴奋还是抵触、厌恶,统统没有,准确来说,帕尔默现在什么表情也没有,只安安静静地垂眸咀嚼着口中的食物。
他会错意了?解临渊不动声色地和帕尔默拉出安全距离,一整日下来,几乎所有人给他传达的信息都是这个金发研究员是个行动受欲望驱使的蠢货,并且对他有意思……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到底是帕尔默在伪装,还是他想当然了?
解临渊并不知道,此时此刻面无表情的戊寅脑海中掠过的念头是:骗子,这个半机械体男人简直谎言成性,说的话半个字都不能信。
他抬手摸了摸耳朵,很是疑惑这里出现的生理反应。但毋庸置疑的是,绝对是解临渊搞的鬼。
“不吃了。”这一次戊寅拒绝得很坚定。解临渊也没有再强求,起身用刀尖刮着贴着罐壁的肉,三两下就把整个罐头吃得干干净净。
赵队一直等到他吃完才问:“能联系上你们行动队了吗?”
“正在进行第三次紧急联络。”解临渊一板一眼地回答。
“嗯……”赵队疲惫地用手肘撑着桌面,捏了捏鼻梁。
没有人再继续说话,一时之间,小楼内静谧无声,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
倏然,赵队猛地站起了身,他大步走到解临渊面前,用他眼中的光照向自己的手臂:“不好!”他惊慌地喊道,“这些桌椅上的灰只有薄薄的一层,根本不像是没人来,这里……”
仿佛为了应证他的话一样,窗外忽然闪过一道光,解临渊迅速灭了左眼的照明,三两步踏到窗户前,侧身向外看。
远处,一辆熟悉的运输车正顺着颠簸的泥路,一起一伏地朝这边驶来。

坏消息,他们好像误入了敌营内部。
不等引擎声靠近,解临渊就眼疾手快地收起桌上的罐头残骸,抄起帕尔默的胳膊往楼梯上带。瞎眼的戊寅猝不及防被他拽得脚一崴,膝盖磕在台阶尖端,疼得直接就差跪在楼道上。
这种时候解临渊可来不及再装斯文,单臂托住帕尔默的腋下,托麻袋一样把这个废物拖油瓶往二楼拐。赵队就要温柔得多,因为深知越急越乱的道理,所以他是强行镇定地搀着辛蓉走,反而是辛蓉就跟屁股仿佛着了火了一样,瘸着腿还能两步台阶一跨地往楼上蹿。
等到车灯照到二层小楼长满爬山虎的墙壁上,四个人已经同时挤进了二楼最靠南边的房间里。
解临渊挑开窗帘的一角,沉着脸朝外看去。
运输车摇摇晃晃地开过来,又在最后一点距离的时候转了个直角弯,开向小楼对面的连幢住房,最后在中间的那栋小楼前熄火停下。
黑暗的房间内,所有人都无声地松了口气。
隐隐约约的交谈声从远处传来,那些人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人在不远处窥视着他们,说话都很肆意。过了会,赵队和辛蓉也都大着胆子把窗帘掀开一点,小心翼翼地向外看去。
只有不合群的戊寅,在他们身后靠墙缓缓坐下,眼睛一闭,意识游离了大半。
一个又一个的黑影从后车厢跳出来,互相传递着车上的物资,搬进小楼里。等运得差不多了,有一个粗壮的大汉跳回车厢里,强行拖出两个两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人。
这两人愤怒地挣扎,叫骂着,被粗鲁地扔到地上,立刻有人冲上来恶狠狠地踹上几脚,朝他们脸上吐唾沫,发出粗粝又疯狂的哧笑。
借着运输车的远光灯和七七八八摇晃的手电光,赵队辨认出躺在地上的两个人穿的都是先锋队制服。他意识到什么,转头望向Z1932,正要用气音问他是不是特殊行动组的队友,结果猝不及防和这人狰狞的眼球和已经蔓延到颧骨下方的黑色血管对了个征兆。
其他人的安危瞬间被赵队抛诸脑后,他掌心生汗,几乎握不住手里只剩两颗子弹的枪,赵队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囚笼中的困兽,前有狼,后有虎,到处都是死路。
“Z……你还好吗?”赵队下意识侧身,把辛蓉挡在自己背后。
“我还好。”解临渊没有犹豫地回答道,嗓音一如既往的坚定。
“不,我不这么认为……”赵队知道他接下来的话有些无耻,但为了包括他在内其他三人的性命,他只能直言不讳:“Z1932,你……”该走了。
忽然,解临渊微微侧过脑袋,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这是一个代表着倾听的动作,赵队下意识止住了声音。几秒后,解临渊用左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左耳,一道疲惫但坚毅的声音自他喉结下方传来:“Z,听到请回答。”
“长官,我是Z。”
“汇报目前情况。”
发出指令的人是解临渊失联已久的直系长官,先锋队特殊行动组的络腮胡。
听到熟悉的声音,赵队面上一喜,也不急着催解临渊离开了,辛蓉更是一副终于得救了的样子,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笑容。
至于戊寅……贴着墙换了个睡姿。
解临渊立刻向络腮胡简要地解释清楚他们分开之后运输车受袭,只存活下来四个人,以及他们逃亡的大致方向、距离和躲藏位置,还有方才意外和抢劫运输车的少数敌人撞上,有两名队友在对方手上。
“很好,很好!”络腮胡哈的大笑一声,连连称赞,“我们这就过来!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正恼火被这群渣滓逃了十来个,还被他们把运输车给开走了,没想到恰好和你们撞上了,干得漂亮Z!”
得到了夸赞的解临渊立刻振奋起来,精神抖擞地说:“长官,请求密钥解锁。”
解锁后的Z1932代表着绝对的武力压制,是当之无愧的机械战神。光是听到他的一句解锁请求,就已经能够给房间里的人带来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电流声中传来了衣服摩擦的声音,络腮胡似乎已经摸出了雨滴型密钥,但就在下一秒,他忽然矢口否认道:“不行,我不能给你解锁。”
解临渊还没说话,赵队反而先一步激动地上前问:“为什么,为什么不给他解锁?”
“老赵。”络腮胡沉声道,“密钥分析显示,Z他体内的污染值已经达到92%,这种时候我不能冒险给他解锁。”
“什么意思?怕他发疯?”赵队气得就差捏着解临渊的脖子当麦克风喷唾沫了,“你脖子里挂着的那玩意不是能给他强行关机吗?让他处理一下这群人再给他关机不就得了。”
“老赵……”络腮胡忍了一下,无奈地解释道,“污染状态下的机械战神无法进行远程关机,并且攻击性极强,会主动追踪、袭击人类,战斗力几近一百只畸变体,混乱持续时间长达三到四天,会给我们造成难以估计的损失。到时候,就只能通过首领手中的最高指令强行命令Z自毁。这一点北幸存地和我们交易的时候再三提醒,说他们在这上面吃过大亏,要求我们在污染值达90%之后坚决不允许解锁。Z是我们庇护所昂贵的财产,我不能拿他冒险。”
“……”赵队张了张嘴,没有再说话。
络腮胡深吸一口气,“你们躲好,等我们过来。”
在他挂断通讯之前,解临渊急忙追了一句:“可是长官,小刘和阿九他们……”他快步走回窗帘后方,将自己的左眼对准远处的场景。
闪动的红点兢兢业业地将实时监控画面传到络腮胡的手中,短短的几分钟,他们的队友被人摁在地上用砖头一下一下地砸,两个人早已被打得面目模糊,其中一个右腿呈不自然的扭曲状态,另一位双手软塌塌地垂在身侧,明显都被钢棍砸断了。
这些劫匪在和先锋队的战斗中损失惨重,于是将一腔怒火都发泄在了这两名俘虏身上,他们不需要逼供,没有任何图谋,只是在纯粹的宣泄暴力,用最残暴惨烈的方式。
一开始还有求饶和惨叫声,逐渐的,地上的两人反应越来越虚弱,直至一动不动。
辛蓉瞥了一眼就不忍看下去,身体不住战栗。不知道出自什么心理,她忽然飞快地转身扑进帕尔默怀里,死死搂住他的胳膊,埋着头瑟瑟发抖。
睡得正香的戊寅:“……???”
“长官,拜托了,请求解锁。”解临渊的嗓音微颤,无比诚恳地恳求道,“只要给我五分钟,不,三分钟,三分钟就够了。”
面对他的请求,络腮胡沉默了许久,深吸一口气,再次出声时口吻也远不如之前那么平静,“Z,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规矩就是规矩,你现在的任务是保护好帕尔默教授和赵队长,等我们过来……”
“长官!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并肩作战的队友在我面前被活生生打死,”解临渊情绪激动地低吼道,“您只需要给我两分钟的解锁时间,我就可以救下他们。”
“保持冷静,Z。”络腮胡冷酷地打断他,“服从命令。”
说完这句话,络腮胡就干脆利落地切断了通话。
解临渊咬牙切齿地握紧双拳,手背上的青筋起伏,直接将窗帘撕出了一个洞来。
身为末世前的军人和末世后的一队之长,赵队向来容易被这样真挚的队友兄弟情谊所打动,他忍不住对Z1932有了几分共情,伸手感慨地拍拍他的肩膀。
戊寅就无语多了,他寄生在吴小虎体内的时候,被帕尔默动手动脚,现在寄生在帕尔默体内,又被一个女人动手动脚。总归是睡不了了,他烦躁地将辛蓉一把推开,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
解临渊眉头紧蹙地思索了几秒,忽然抬起头:“你们在这里藏好,先锋队那边已经获取了我现在的定位,你们只需要小心点别被发现,等待救援。我要去试着看看能不能把他们救走。”
“你一个人?”赵队惊讶。
“我一个人。”解临渊迅速检查周身装备,准备行动。
“Z。”赵队没有阻止他,而是豪情壮志地将自己最后的武器递过去,“只剩两发子弹,但也聊胜于无,能救就救,救不了也不要强求……没想到,你一个科学院里长大的半机械实验体,却比大多数人类还要重感情,讲义气。”
解临渊接过手/枪之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赵队点了点头,随后便快步走出房间,反手带上了门。
就在转过身的一瞬间,他脸上那要为队友抛头颅洒热血的真诚孤勇瞬间化为冷漠阴鸷,一条条扭曲的黑色血管分出数条细长的毛细血管,如龟裂的干涸黄土,在他面庞上蔓延出诡异怨毒的图案。
该死……他无声地咒骂着,军制短靴踩过生霉的木地板,一步步走下阶梯。
忽然,解临渊感觉到身后传来阻力,有什么东西牵住了他的衣摆。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做出了反击的动作,但又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撤力,凌厉的攻击转为抓握,扣住了那只不知好歹抓着他的手腕。
阴冷凉薄的神情散去,变成了一个温和的微笑:“帕尔默教授,你怎么在这里?”
帕尔默的面容出现在月华之下,以鼻梁为分界线,半边脸隐藏在阴影中,半边脸则没有任何表情地注视着他。面无表情是戊寅最舒服的状态,操控那些细微的神色变化,对他来说是一件十分消耗精力的事情。
“解临渊。”他极轻地唤了一声,语气几乎像是情人之间的暧昧絮语。
解临渊抬起头,看见帕尔默站在高一阶的台阶上,单手虚伏着栏杆,徐徐倾身,凑到他耳畔:“我说过,我不想死……”
“所以,你最好老实一点。”

第10章
解临渊的心理素质向来过硬,即便戊寅都已经将威胁摆在了台面上,他笑容的弧度也没有半分变化:“抱歉,您在说什么?……如果是担心安全问题,请放心,我离开之后,赵队……”
“你知道我的意思。”戊寅不耐烦地打断他。
“……”
沉默的对峙中,解临渊终于敛了笑意,阴沉沉地注视着帕尔默,“我不明白。”
这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最浅显的证据就是,赵队都能在有光源的第一时间察觉房间内没有落灰,解临渊身为战神计划实验体,侦察素养相较普通军人只高不低,他独自检查完所有房间,都摸出来两个罐头了,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唯一的原因只能是解临渊发现了,但故意隐瞒下来。
戊寅甚至怀疑解临渊一早就发现了这个方向有可疑踪迹,也知道小楼可能近期有其他人出入,而他身先士卒走在前面,充当引路人的角色,就是为了引着他们踏进这个陷阱。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之前戊寅并不清楚,但方才听到络腮胡和赵队的对话,他隐约有了猜测——
解临渊想要在机械战神的解锁模式下进入污染混乱期。
为此,他不惜人为制造出一个危机,一个影响恶劣损失惨重,并且除非给他解锁不然绝对无法解决的危机,以他们身处险境为饵,迫使络腮胡冒险违规。
强烈要求救援遭受虐待殴打的被俘队友也是他的一次尝试,很可惜失败了,这点砝码并不足以动摇络腮胡,所以戊寅完全可以猜到解临渊的下一步,必然是继续并修正之前的计划,改为:在救援队友途中“误”将他们三人的藏匿点暴露,以一名科研院副教授的性命再一次逼迫长官破例。
污染混乱下的机械战神无法远程关机,但庇护所那边仍旧有Z1932的最高指令,可以强行命令他自毁,得不偿失……所以解临渊费尽心机,到底想做什么?
不过无论解临渊究竟有什么目的,和庇护所那边有什么纠葛,戊寅都不是很不关心,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纯粹是因为近期他不希望发生任何危及到这具身体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朝前方抬手,勾起一个浅淡的笑:“不明白的话那我就再重申一遍,我很惜命,不想涉险,更不想死,希望你不要冲动行事。”
“……”
如果不是那只实时监控摄像的电子眼,戊寅其实不介意将话挑得更明一些:你的小心思我都猜出来了,别轻举妄动,不然我就会把你的秘密公之于众。
但他相信聪慧如解临渊,应当已经明白了他的话外音。
越是伪装得无懈可击,就越是代表着无力承受暴露带来的后果。
在戊寅讲话期间,解临渊彻底冷下了脸,神经密布的眼球死死往外瞪着,狰狞狠戾的神情好似随时会将眼前这个不自量力的男人灭口。
这一切戊寅都不知道,他目盲看不见解临渊的脸,也无从得知短短数十秒内解临渊脑海中究竟转过多少疯狂冷酷的念头。
他只知道一点,那就是在长达一分钟的沉默过后,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掌从下方托住了他的手指。
“您说的对,”解临渊的声音仍旧那么谦卑恭顺,他握住帕尔默的手,牢牢地收在掌心内,“您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是我不理智了。”
戊寅露出满意的笑容,回握这只带着枪茧的手。
他真的对这个人越来越满意了。
寄生之后,他一定会好好使用这具身体。
可惜戊寅的运气似乎一直就不在线,他这边在和解临渊的利益冲突中,暂时取得上风,刚刚达成一致意见,那边赵队就忽然扶着辛蓉推开二楼房间的门,见到站在楼梯上的他们俩还愣了一下:“你们怎么在这,Z你没走?”
“发生什么了?”解临渊顺势松开和帕尔默交握的手,错开他往上走。
“有两个人举着蜡烛往这边来了。”辛蓉着急道,但再急她也没有忘记压低声音。“好像是过来取什么东西。”
戊寅单手扶着栏杆,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听见解临渊沉着冷静的分析:“现在就算走也来不及了,这里没有后门,下去直接就会和那两个人撞上。这样,你们回去藏起来,不被发现最好,但如果他们发现异常,我就立刻解决掉这两人,为我们争取逃跑的时间。”
怎么可能发现不了,戊寅心想,一楼客厅的地面座椅上都是他们留下的脚印和血迹。
“行。”赵队一口应下,“教授,你和辛蓉回去躲好,Z,我陪你一起埋伏。”
“帕尔默教授?”见戊寅一直站在原地不动,解临渊的语气十分焦急,他快步回到戊寅身侧,一只手从背后把住戊寅的肩膀,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半拥半扶地带着戊寅往上走。
“你……”戊寅想警告他不要借机制造动静,故意引起外面人的注意,但在出声之前,解临渊就猛地用掌心牢牢捂住他的嘴,低下头,在他耳朵上方悄声道:“嘘,教授,你的声音太大了,万一被人听见就不好了。”
“……”这该死的家伙,幸灾乐祸的笑意都差点压不住了。
戊寅气得反握住他的手臂,想要挣脱桎梏,但二人的力量悬殊,解临渊困住他的那只手根本纹丝不动。毕竟“帕尔默”常年泡在科研室和情/色场所,唯一的运动就是床上运动,身体素质和Z1932根本没法比。
解临渊没有把帕尔默的反抗当一回事,可就在房门近在眼前的时候,他忽然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低下头,就见一根又一根漆黑细长的毛细血管自帕尔默的掌心下方,如蛛网一般在他的手臂上蔓延开来。
他猛地松开帕尔默,把人往房间里一扔,动作迅捷地反身带上了门。再低头,手臂上的迂曲夸张的黑色血管居然已经快速消退,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解临渊惊魂未定地停下脚步,脑海中不停闪回方才瞥到的画面。
是错觉吗?
不,不可能……
这个帕尔默,到底是什么人?
房间内,戊寅被解临渊推得几步踉跄,要不是辛蓉拉了一把,他估计得一屁股坐地上。
“帕尔默,我好害怕……”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又黏黏糊糊地凑上来向他寻求安慰。
推书 20234-12-21 :可以和我结婚吗?》:[近代现代] 《可以和我结婚吗?》全集 作者:萬年【完结+番外】晋江 2023-12-13 完结总书评数:3 当前被收藏数:35 营养液数:48 文章积分:954,403文案:又名《我和总裁竹马的协议结婚》 短篇沈酒有个对他情根深种的竹马,唯独自己还天真地维持着兄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