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溧嗤笑一声:“关于我同性恋这件事,我倒是很好奇,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呢?还真是多亏了张小姐,用同性恋这个理由为我挡下了这么多麻烦事,说不定我还得感谢张小姐。”
“张小姐”的称呼让张雅芳脸色僵硬,在整个夏家,唯独会叫她“张小姐”的只有夏溧,也只有夏溧敢称她为“张小姐”而不是夫人。
因为夏溧,从来没有承认过她的身份,可偏偏夏溧在夏家的身份不可动摇,若是他不开口承认她的身份,那么她张雅芳在外人眼里也不过是不被承认的主母身份。
由于理亏,她也不敢出声为自己辩解一二。
在一旁默默吃瓜的容琛看了夏溧一眼,他曾想过,是不是因为他这张脸,所以被夏溧相中,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甚至夏溧本人,也并不是同性恋。
让容琛猜不透夏溧选择他的理由。
被注视了许久的夏溧扭头看了他一眼,声音不太愉快地说:“吃你的饭。”
张雅芳像是找到了发泄口,对着容琛出声嘲讽:“是该多吃饭,否则让外人看见还以为我们夏家苛待这位新进门的夫人。”
“闭嘴,不想吃饭就滚出去。”
夏溧怒斥出声,张雅芳不敢再说什么。
夏溧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他只想安静地吃个饭,而张雅芳有备而来,字字句句都带着刺探,让夏溧厌烦。
故意说容琛是孩子,是在讽刺夏溧,为了拿到遗产故意选个好拿捏的小孩子来充数。
她已经派人暗中调查了容琛的所有资料,却装作惊讶,故意问起容琛是哪家的少爷,若是容琛刚才回答了她的问题,就会被她恶意揭开父母去世的伤疤。
说容琛来路不明,也不过是在故意挑明容琛的身份,这种小门小户的人没有资格入赘他夏家。
连说他吃饭吃得急,都是在讽刺他没有教养礼仪。
比起让他与H市的其他豪门世家千金联姻,张雅芳巴不得他跟容琛百年好合,断子绝孙,她现在如此委曲求全,装模作样,只是为了日后夏荀能以夏氏血脉这一点继承夏氏集团。
可她又嫉恨,一个小门户出来的人都能让夏溧抬进家门,却不能让她名正言顺地当着夏夫人。
只要夏溧一天不承认她的身份,她在圈子里都被人看低一眼。
所以她才会针对容琛。
容琛倒是不在意张雅芳说了什么,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她旁边这位叫做夏荀的身上,夏荀的目光时不时看向夏溧,眼中偶尔闪过痴迷的神色,让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的容琛皱紧了眉头。
直到夏溧吃完起身,夏荀才收回了目光,满脸阴鸷的笑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经过刚才几人的针锋相对,容琛也掌握了不少信息,既然现在他跟夏溧是一条船上的人,夏溧又十分讨厌这位继母还有继兄弟,他自然也不需要给这两人什么脸面。
容琛可以原谅夏荀对他那种不甘和充满了嫉恨的目光,可对于夏荀对夏溧那种占有欲和觊觎的视线让容琛不喜。
从签下协议那一刻开始,他就认定,他此生都是夏溧的人。
同样的,夏溧也只能属于他。
所以,在夏溧转身离开之前,容琛对夏荀露出了一抹挑衅的微笑。
就像两个小孩子在暗暗抢夺自己心爱的玩具。
他幼稚地朝着夏溧的背影,喊了一声:“老婆。”
夏荀脸上的笑容凝固,凌厉的眼神刺向了容琛。
屋子里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视线聚集在夏溧和容琛的身上。
安静得可怕。
夏溧缓缓转身,脸上带着震惊的神色,不可思议般的语气夹杂着怒意:“你叫我什么?!”
“那……未婚夫?”
容琛满脸无辜,似乎是在说:有什么不对吗?
夏溧深吸一口气。
算了,他不跟小朋友计较。
容琛说的,其实也对。
他和容琛签订的协议已生效,一切的流程也正在进行之中,容琛已经是他的合法配偶。
在夏溧和容琛走远之后,张雅芳才皱着眉头说了句:“看看,这来路不明的野孩子一点教养都没有,这种品德的人怎能入得了我们夏家。”
留在餐厅的佣人们,鼻观眼眼观心,默默地低着头。
陈叔忽然开口:“夫人,容少爷已经与少爷签订了协议,不日便会召开股东大会,宣布容少爷的存在。”
被夏溧敲打了一顿,陈叔也不敢再一口一句称容琛为“少夫人”了。
“你说什么?!”张雅芳瞪大了双眼,声音尖细刺耳。
陈叔淡淡地说:“容少爷如今已经是我们夏家的人了。”
张雅芳还想要说些什么,被夏荀训斥:“够了,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还嫌不够丢脸吗?”
夏荀看着楼梯的方向,就像一根根的刺扎在心里,千仓百孔在流着血。
他的哥哥,许久未见,身边有了别人。
一个陌生人都能名正言顺地站在哥哥的身边,而哥哥却避他如蛇蝎。
看着摔门而出的夏荀,张雅芳揉了揉额角。
她十月怀胎,煞费苦心才保住的孩子怎么就忽然地,和她不亲近了,甚至变得十分冷漠。
晚上十点。
夏荀在二楼和三楼之间的楼道徘徊了许久,犹豫着要不要上到三楼去,但是没有哥哥的允许,担心这样贸然闯入夏溧的地盘会惹他生气。
在这个家能除了管家叔叔,谁都不能轻易上到三楼去。
就在他左思右想的时候,楼道传来了脚步声。
夏荀欣喜地看着楼梯的方向。
然而,撞入他眼眸中的人不是哥哥夏溧,是容琛。
夏荀原本欣喜的眼神立刻变得厌恶起来,不爽地开口:“怎么是你?”
容琛看见夏荀站在此处时还有些意外,听到他的声音,挑了挑眉,讥笑道:“是我,又怎么了?”
容琛靠着楼梯的扶手走,打算给夏荀让路。
然而夏荀只是站在楼梯口,没有再向前一步,容琛像是恍然大悟般开口:“需要我给你通传一声吗?”
容琛脸上的笑容有些恶劣,衣无尔尔七五二八一像是在嘲讽他,还特意指了指夏溧房间的方向。
这句话就像是点燃了夏荀积聚在心里的怒火,因为哥哥的厌恶,他从来不敢随意上三楼,而眼前的这个人,只不过是他哥捡回来的一条狗,就能做到在哥哥的地盘里来去自如。
凭什么?
夏荀面色紧绷,冷声道:“父母双亡,欠下一大笔债务,你只不过是无家可归的孤儿,被我哥用钱买回来的一条狗,有什么资格入赘我夏家当这‘少夫人’,真是可笑至极。”
听到这句话,容琛微微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唇边露出一丝冷笑:“所以你是在妒忌?妒忌能站在他身边的是我,而不是你。”
夏荀沉声:“你说什么?!”
“要是被你哥知道了你的心思,你猜他是不是恶心死有你这样的‘弟弟’。”容琛勾起唇角,路过他旁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蔑地笑了下:“又或者说我不介意你叫我大嫂。”
夏荀再也忍不住朝他出手,一拳重重地打在容琛的腹部。
容琛在他出手的那一刻,有想过要躲开甚至反打,在那一瞬间,他做过许多假设,分析利弊。
最后容琛决定还是顺势倒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惊动了楼下的陈叔还有其他佣人。
“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
“天啊!”
家里的佣人匆忙地来到二楼,陈叔看着双手捂着腹部倒在地上的容琛,连忙让人去请家庭医生和通知夏溧。
“怎么了?”
夏溧的声音从楼上传了下来,脚步声一步步砸在夏荀的心里,他变得紧张局促,他只是随意对容琛挥了一拳,怎么就倒在地上了呢,哥哥会不会生气?
“在吵什么……”
未尽的话语声被眼前这一幕惊住,夏溧看着倒在地上的容琛,还有站在一旁局促不安、低着头的夏荀,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这两人,今天不是才第一次见面吗?
怎么会打起来?
夏溧:“陈叔先带容琛去治疗。”
陈叔扶着容琛踉踉跄跄地起身,不知是不是碰到了伤口,容琛倒吸一口气,“嘶。”
夏溧微微皱眉,在容琛路过的时候扶了他一把,开口:“慢点。”
围观的佣人也跟着散去,只剩下夏溧和夏荀站在原地。
夏溧神色冷漠地看了夏荀一眼,转身离开的时候,被夏荀叫住。
“哥。”
夏荀见他没有停住脚步,又自顾自地说了句:“哥,我们很久没有一起聊过天了。”
夏溧:“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夏荀闻言,有些委屈地说道:“可是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他们上一次见面是在父亲的葬礼上,那日他的脸色并不好,匆忙赶回来还未来得及休息就着手家里的一切。
看着满脸疲惫,毫无血色的那张脸,他只能默默跟在身后,甚至一句关心的话都不敢说出口,怕惹他生气。
他一直都知道,哥哥不喜欢他。
连他的存在,对哥哥而言,都是一种侮辱。
若不是父亲忽然病死,他甚至都见不到哥哥一面。
夏荀不甘心的拽住他的衣角,沉沉地说:“哥,对不起。我不知道母亲会到处散播关于你的谣言,你知道的,我从未想过要和你挣什么。”
夏溧:“放手!”
夏荀立刻松开了手。
夏溧冷冷一笑,随即说道:“那得要你们有资格跟我争。”
沉默半晌,夏荀黯淡地说了句:“哥哥,我很想你。”
夏溧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你是在恶心我吗?”
夏荀低垂着眼眸,眉眼流露着伤感,一副委屈的神色让夏溧心生烦躁。
他从来就不喜欢这个弟弟。
不仅如此,他不喜欢这个家,不喜欢这个家族里的任何一个人。
夏溧不想再与他纠缠,转身之际又被拽住了衣角,就像小时候那样,夏荀每次都喜欢拽着他的衣角,明知道他不喜,还非要黏着他。
而夏溧也会一次又一次推开他。
只是这次,他还未来得及出声,就被一只手打断了他和夏荀之间的纠缠。
容琛甩开了夏荀的手,站在了夏溧的身旁,冷冰冰地说着:“他让你放手,没听见吗?”
看着两人亲密地站在一起,夏荀原本委屈的神色变得阴狠乖戾,“我和我哥在说话,你算什么东西?”
容琛的嘴角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开口:“我和你哥是合法配偶的关系,你又算什么东西?”
两人针锋相对,势同水火。
“都闭嘴,不想在家待着就给我滚出去。”
夏溧似是被缠得有些不耐烦了,不再逗留此地,转身上了三楼。
只留下容琛和夏荀两人,死死地盯着对方。
三楼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夏溧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还不滚回来。”
容琛闻言,朝夏荀得意一笑。
夏荀沉默地转身离开,垂在两侧紧握着的拳头久久都没有松开。
这是容琛第一次踏进夏溧的房间,铺满了毛茸茸的地毯,空气中带着淡淡的甜香。
夏溧坐在沙发上,前面是一块巨大的幕布,正放着游戏死亡的黑白界面。
这让容琛忽然想起来,夏溧也不过是比他大几岁的年轻人。
房间有些安静,只剩下按键的声音,容琛反而有些拘谨,跟刚才咄咄逼人的样子判若两人。
夏溧一边操控着游戏手柄,一边淡淡地说着:“说说看,发生了什么事?”
容琛低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将刚才发生的一幕复述一遍。
夏溧:“……你说了什么让他打了你?”
容琛咽了一下口水,决定坦白:“我说我不介意他叫我大嫂。”
至于那句挑明夏荀心意的话,容琛并没有说出来。
夏溧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说:“连我都忍不住想给你一拳。”
容琛看着他,无辜地说了句:“我们难道不是夫妻关系吗?”
夏溧:“……”
虽然不想承认,但自从落笔盖章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已经是合法配偶的关系。
容琛见他没有出声,又大胆地说了句:“我们也可以培养一下感情不是吗?”
闻言,夏溧的手一抖,屏幕上的游戏角色死亡,他看着容琛认真的脸,闪过一丝尴尬和懊恼,“你不要得寸进尺,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只不过是我买回来给我当工具人的,我们的婚姻就跟纸一样薄,我随时可以丢弃。”
容琛抿了一下唇,眸色瞬间冷了下去,说:“我没忘。”
他怎么会忘记,夏溧将他带回夏家的初衷。
但是,在他心里始终是不同的。
在他决定签字的那一刻起,夏溧就是他老婆。
虽然夏溧本人并不这么认为。
看着屏幕上被杀了一遍又一遍的人物角色,夏溧被磨得火气都上来了,冷声道:“明天我会召开股东大会,你就跟在我身边,若是有人对你出言不逊也不必憋着。你是我的人,他们还没有资格对你说三道四。”
“嗯。”
容琛默默来到他面前,朝他伸出手:“可以给我玩一下吗?”
夏溧有些惊讶,不过这点小要求,他还是可以满足的。
容琛在他旁边坐下,看了一遍游戏规则之后,开始了游戏。
然后……
直接将游戏通关。
夏溧错愕地看着屏幕上游戏“胜利”的画面,瞥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容琛,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游戏画面,没有任何压力,轻松就赢得了游戏,夏溧羞怒地抢回了游戏手柄。
“你该睡觉了。”
“还有。”
“明天开始我会给你安排上学的事情,如果你觉得太闲的话,我可以给你安排各种补习班和课业。”
“你现在的任务是接受我的安排,并学成归来,为我接手整个家族企业,而不是将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
五分钟后。
容琛看着眼前被关上的大门,愣了许久,想起刚才夏溧染上薄红,美艳动人的脸,他的嘴角露出丝丝笑容,原来是恼羞成怒了啊。
通宵熬夜玩游戏导致一脸疲惫的夏溧和一旁神清气爽的容琛形成了对比。
夏溧用手撑着脑袋,一边喝粥一边犯困。
他的头一点一点的,在脑袋从掌心滑落之前被时刻关注他的容琛用手接住。
“嗯?”
夏溧猛然惊醒,让他有些晕眩,迷糊中看了一眼容琛。
温热的掌心让夏溧忽然醒神,推开了容琛的手,揉了揉眉心逼迫自己醒来。
“走吧。”
今天是召开股东大会的日子,也是夏溧正式接掌夏氏企业的日子。
张特助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夏溧,说道:“夏少今天精神不太好,会议是否需要延迟?”
“不需要,会议照常进行。”夏溧靠在椅背上闭眼小憩。
车子开得缓慢,一路上很安静,夏溧睡得正香被容琛轻轻摇醒了。
容琛:“到了。”
夏溧看了一眼公司大厦,打了个哈欠,嘀咕一句:“什么班啊,还需要本少爷亲自来上。”
容琛听到他这一声小小的埋怨,唇边的笑容一闪而过。
他好像越来越发现真正的夏溧,是个什么样的人。
夏溧走在前头,路过的所有员工都会向他打招呼,称一声“夏总”。
会议室里早早就坐满了人,张特助先一步上前打开了会议室的大门,他的到来吸引了房间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夏溧走进会议室,站在主位上,将全场缓缓扫视一圈,才坐下来。
原本吵闹的会议室瞬间变得安静。
容琛坐在他的身旁,依次坐下的是张特助。
夏溧:“开始吧。”
会议的内容很漫长,光是历年来的各种汇报就讲了一个多小时。
直到最后,正题开始,律师团开始宣布夏溧继任集团总裁等相关事宜。
张雅芳姗姗来迟,被秘书拦在门外。
秘书:“夫人,今天是夏总召开的股东大会,您没有持有夏氏集团的股份不能进入。”
接着,她又看了一眼夏荀,微笑道:“小夏总,请随我来。”
张雅芳脸上有些僵硬,下一秒又恢复了得体的微笑,说:“那小荀自己进去吧,妈妈在会客厅等你。”
夏荀的股份是他18岁时,夏震雄送给他的成人礼物,5%的股份持有。
除此之外,其余的股份全部留给了夏溧。
而张雅芳得到的遗产也不过是一栋在H市的别墅和部分现金。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尽心伺候了将近二十年的男人居然会这么绝情,死后的财产几乎全部留给了他与已故亡妻的独子。
夏荀的到来,让原本安静的会议室有些躁动。
原本,他也是有资格参与此次会议的,只是在这风口上,谁也没想到他真的会来。
夏荀进来之后乖乖地坐在一旁,并没有做任何举动,甚至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
夏溧凉凉地环顾他们一眼,忽然开口:“怎么,你们对此次会议的表决有什么意见吗?”
“或者是说,对于本人上任总裁一职,有什么意见?”
夏溧的这句话成功让原本有些吵闹地会议室变得鸦雀无声。
夏溧朝律师方向,声音淡漠地说:“继续。”
会议持续到下午一点,三个小时的会议让夏溧有些疲惫,晚上还有一场晚宴要出席,夏溧只想回家歇着,把一切事务都丢给了张特助处理,他带着容琛回家。
在出会议室之前,夏荀叫住了他。
一时之间,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暗戳戳地看向了他们夏氏兄弟二人。
夏荀像是感觉不到任何腥风血雨,只是真诚地说了句:“恭喜哥哥接掌夏氏,相信在哥哥的带领下,夏氏集团一定会再创辉煌。”
沉默半晌,夏溧古怪地打量了他一眼。
容琛冷漠地看着他。
夏荀保持着微笑。
夏溧见状,脸上表情更淡了些,夏荀这样子像极了他的母亲张雅芳,一样的笑容,一样的让人不喜。
夏溧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上车之后,容琛从口袋里摸出一条巧克力递给他,让夏溧有些不明所以。
“哪里来的?”
“问秘书姐姐要的。”容琛把巧克力放在他的手上,说:“你早上没有吃几口,会议又开了几个小时,应该饿了吧。”
看着掌心里的巧克力,夏溧心里微微一颤,感到久违的温暖。
这是新上任总裁夏溧宴请集团所有员工的一场晚会。
服装师为夏溧和容琛选的衣服款式很接近,宛如情侣装,两人一身黑金色西装出席宴会,吸引了不少目光。
夏溧坐在最大的主桌上,容琛就坐在他的身旁,周围坐的都是集团的股东。
遗产协议在上层社会几乎是公开的秘密,而在这夏氏的晚宴,让不少人惊奇,没想到他们新上任的夏总居然有个男爱人,虽然他们夏总还很年轻,可这位坐在他身旁的少年看着更稚嫩。
出于好奇的心理,让集团里的员工频频看向此处。
饭菜上齐之后,各部门的领导人作为代表,纷纷前来来向新上任的总裁敬酒。
场面有些滑稽,一群半百的老头子来向一个像是刚出社会的年轻人敬酒。
在看到坐在他旁边的容琛时,难免会有些轻蔑的目光。
容琛低头看着手里那杯分毫未沾的酒,第一次让他感觉到什么叫阶级分层。
酒过三巡,夏溧的脸上染上一抹薄红,凑近时还能闻到一股酒香。
容琛略带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说:“还好吗?”
一股清新淡雅的香水味在容琛靠近他时,让夏溧原本有些头昏脑涨的不适感清醒了些。
“扶我去外面吹吹风。”
夏溧站在甲板上,靠着栏杆。
江风拂面,脸上的酒意也随之一点点消散。
想起这段时间和容琛相处的点点滴滴,夏溧忽然开口:“明天我会派人送你去英国读书,那里会有人照顾你的生活起居,有什么事就给张特助打电话,他会解决。”
容琛惊愕地转头看向他。
他只知道夏溧会送他出国读书,却不知道是哪天。
原本容琛以为起码要等夏溧接掌夏氏,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才会送他走,没想到竟然是明天。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面对容琛像是质问的语气,夏溧的表情波澜不惊,甚至有些淡漠。
他淡淡地看了容琛一眼。
冷漠的眼神让容琛此时此刻才恍然清醒过来。
是他这阵子过得太自以为是了,他以为这段时间他和夏溧日夜相对,拉近了距离,以为他最少不是作为一个被买回来的“商品”随意放在一旁。
而在此时此刻,他才发现,原来不是。
夏溧还是那个夏溧,那个将他救回来,给了他第二次人生的“债主”罢了。
他们的婚姻只不过是一份能让夏溧顺利继承家族企业的其中一环,而他也只不过是可有可无,买回来的“玩具”罢了。
高兴时,主人便随便打赏点什么,不高兴时,他就被扔在一旁。
夏家包括集团里的股东都参与了这场“游戏”,一场金钱的筹码和权利的更迭,而他只不过是这场“游戏”中看似重要实则毫无用处的一枚棋子。
看着容琛受伤的表情,夏溧扭头看向了不远处,璀璨灯光的繁华都市,心里有几分别扭,这段时间容琛一直在他身边跟着他,他竟然有些习惯多了这样一个“未婚夫”的存在。
可他比谁都该清楚,容琛只不过是他为了继承遗产不得不签订婚约的工具人而已,在不久的将来,容琛需要学成归来为他接掌夏氏企业,继续当他的工具人,这就是当时协议中的条件,而他给容琛作为交换的是:容琛作为他的合法配偶,享有他名下的任何财产。
在他得知父亲死亡,他需要继承夏氏集团的时候,他就想好需要找个能让他信得过的人来接掌这一切。
他生性热爱自由,所以这些年都在国外旅游度假。
他从未想过要继承什么家族产业,可他又无法割舍,因为夏氏集团有一半是他母亲的心血。
夏溧不能将他母亲的心血交到外人手里,更不能落在张雅芳和夏荀手上。
也没办法交给任何一个叔父,夏氏家族的人不配玷污他母亲的心血。
所以,那天雨夜,他遇到了容琛。
这是一场豪赌,于他或者容琛,皆是如此。
也仅仅如此,他和容琛只能有利益之间的关系。
可是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竟然他有了一丝丝动摇。
不该这样的。
夏溧冷漠地说道:“这是协议的约定,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何区别。”